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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之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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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里，马修？
马修、布鲁达、布拉德、叶里本一从博物馆里出来就被抬上担架。莎妮一副血人的样子当然也无法避免。
“马修！！”
整个巴底亚的医生都赶到了这里来，可怜的伤者几乎只能就地而卧，医生们一个个轮流的治查。
“马修！！”莎妮一味叫着马修，她已经神志不清，女性伤者和男性伤者是分开的，她被带离她最牵挂的人的身边……
“那家伙现在怎样呢？”布拉德无聊的坐在帐营里。他身上多处受伤，但深伤很少，所以还算精神。
“莎妮呢……”他看了看躺在一边，死人一样的马修。马修和叶里本受伤很重，自从在担架上卸下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也许正在为这混蛋发疯吧……”
昨晚从医生们的口中布拉德和布鲁达得知一个消息：何密堡镇上有些医生因为要照顾病危的病人没有来军营。
“他很可能就在其中。”
于是，没浅睡了一会儿，确保一天之内不会随便倒下，布鲁达便去拜访那些没来的医生。
“天！”
布拉德正想得过瘾，布鲁达突然冲了回来。
“出事了？”布拉德现在好像不懂得写“事态严重”四个字。
“卡丽维雅来了！”
“喔。”布拉德叫道的时候脸也跟着拉得长长。
“她在慰问伤者，正向这边靠来……”布鲁达的尽心尽力完全得不到重视。
“噢，劳达兰第一美女……我还未见过呐……”
“混蛋！！”布鲁达快气死和累死了，“兄弟的马子你也敢动！快想个办法吧！”
“为什么要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布拉德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明显不是身体。
“亏你是情场老手！”布鲁达激动得张开双手，谁料一伸伤口也跟着裂开，痛得布鲁达要掉眼泪，“哟……”
“喂喂喂，照顾自己，兄弟。”布拉德指着布鲁达的伤口说。
“等会儿两个嫂子都来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我知道。”
布鲁达一愣，伤口的疼痛也忘了。终于，他苦笑了一下：“我们又要当子爵了吗，波拉？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点我并不兴奋。”
“我也是，好兄弟。说是回到地狱比较合适吧。我觉得黑暗的日子现在才开始呢。”
布鲁达“哼”了一声，笑容苦薄。实际上受伤重的人很少有笑得大癫大狂的：“让马修•；森柴彼弗特晋死掉，怎样？”
“我忘了告诉你，伯爵一定会比卡丽维雅先来。”布拉德表情严肃，“任何父亲都急于看自己的儿子。”
“以伯爵的性格，不坐一会儿就会走。任何父亲都不善于坦白父爱，这个你应该也有体会。”
“可是这个家伙醒也醒不过来。怎样装死？”
“我没有睡。”马修突然说。
布拉德和布鲁达突然听到马修的声音，几乎吓个大半死：“你还没死？！”
“死了怎样装死，哥儿们？”马修双眼仍然合闭着，甚至可以说除了嘴巴微微动过以外，马修看起来就是个刚战死的剑客。
“我太激动了……”布鲁达说，“你居然还活着……”
“我一直都醒着，只是不想理事。”马修充其量就是一头可以三天三夜一动不动的怪物。
这时，有帐帷被掀起的声音。走进来的是海拉尔德伯爵。
布拉德和布鲁达连忙默默欠身行礼。这种沉默在传达一个信息：伤者正睡着。
海拉尔德伯爵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死了一样的马修：“他怎样？”
“应该没事，刚才医生来时他醒过一次，之后就睡着了。”
正文 第七章 复活之心3
马修坠了下去……
“马修！！”莎妮乍醒，才知道刚才是梦，“呵……”
这是一场噩梦，梦里马修浑身是血地往悬崖坠去……
莎妮不住抽咽，汗水经过她双眼，视线便模糊不见。
“马修！马修！”莎妮在军营横冲直撞，慌不择路。
卡丽维雅和受伤的士兵正聊得来，“马修”这两个字严重刺激她的神经——
跟卡丽维雅的目光相遇的是莎妮的目光。
莎妮第一次正面与卡丽维雅公主接触，她根本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这位公主的美。
“哎，这位小姐……刚才——你是在叫马修吗？”卡丽维雅首先打破了僵局，“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莎妮惘然道，“马修救过我们一家，我们听说他受伤了都很担心……”
为什么要说谎呢？莎妮感到自己比谁都可笑。
卡丽维雅却只关心马修的事情：“你说什么？马修他受伤了？！”
“我也只是听说……”
卡丽维雅似乎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我叫卡丽维雅，你呢？”
“我叫莎妮。”
“莎妮，我们一起去看马修好吗？”卡丽维雅稍微一笑。她有天生的亲和与温柔，她浅淡的微笑甚至进入了莎妮的心。但是这份恬静也无法消除莎妮心中的恐惧。卢哈利亚把剑插入马修胸膛的情景还在不停的浮现。
“自从昨晚分开后我就跟马修失去了联络，大家也一副不想让我知道的样子……”卡丽维雅接着说，“我还想安慰自己说马修他坚强过人，一定不会有事……”说着说着，卡丽维雅眼圈也红了，“我太自欺欺人了……”
看着伤心的卡丽维雅，又能够说些什么呢？莎妮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逍遥法外的凶手。
这个营地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坟场，满目的怆凉，永生与死亡之间到底有没有距离？
马修。卡丽维雅。
哪里是我？
莎妮和卡丽维雅一起，经过一个个帐营，呼吸着混杂着伤口化脓的味道的空气，详尽的慰问每一位伤者，卡丽维雅对他们微笑，送给他们鲜花，为他们洗脸；马修在卡丽维雅心中的地位无可置疑的重要，她固然也要找马修，但是她没有刻意这样做。她只是随便的前往一个方向，等着下一个帐帷掀起时的激动，不等着下一个帐帷掀起时的激动。
下一个帐帷就要掀起。
这里面特别的安静。躺着两个人，坐着两个人。背景是那么的熟悉……
莎妮连走到他们身后的勇气也没有。而卡丽维雅战战赫赫，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布鲁达……”
布鲁达回头，见到卡丽维雅他并不诧异，他沉重的脸色是对卡丽维雅致命的打击。
叶里本静静的睡着，布鲁达和布拉德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睡。他身边的马修却已经盖上了白布。他陷入的眉弓，高挺的鼻子还在白布上现出流畅的线条。
“马修走了……”
走了……卡丽维雅顿时感到天旋地转，靠了靠布鲁达才能站住。
在布拉德身后的莎妮几乎想扑到马修身上拥抱着他，证明他还存在着，证明自己还拥有着他！
“！！”布拉德感到胳膊发狂地痛！
莎妮抓住他的手臂，紧咬着他的胳膊。
我是在自讨苦吃——布拉德惟有为自己的欺骗行为付出昂贵的代价。
“马修……”卡丽维雅颤抖着将白布掀起——
马修的伪装无懈可击。
布拉德感到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
“可以让我跟马修独处一下吗？”
当然可以。谁要阻止的谁都是可耻的。布鲁达和布拉德干的可耻事已经够多了。布鲁达甚至把叶里本也背了出去。
布拉德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放，他的胳膊总算回到他身上了。
莎妮茫然走开了几步，伤心欲绝的又何止卡丽维雅一个人。布鲁达实在有点不忍心，便拉莎妮到拉到远远：“莎妮你别难过……其实，马修没有死。”
“！！”莎妮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布鲁达继续说：“他只是重伤不治，一直未醒罢。活下去，还有可能。”
也在听着的布拉德耷下了一半的眼皮：“……”
莎妮捂住嘴，泪流如涌：“那么……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因为卡丽维雅来了。”布鲁达说。
还有更好的答案吗？
马修•；森柴彼弗特晋中尉与卡丽维雅公主，这样的童话故事必须结束。卡丽维雅公主要有新的人生，马修也是。
你也是。
“马修爱你，莎妮。我以我的女人缘作担保。”
“你的孽缘值多少？”布拉德拉说，“我的女人缘也押上。等卡丽维雅公主走了你再去看马修吧。也许听到你爱的告白他马上就会醒来。”
我再去……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样对卡丽维雅是不是太残忍了？
“虽然只是第一次会面，”莎妮说，“但我可以感觉到卡丽维雅的善良、温柔……”
布鲁达和布拉德都愣呆：“嫂子，你在替你的情敌说话吗？”
“不要叫我嫂子！”莎妮也不示弱，“你们这两头一脚踏百船的禽兽有资格说我吗？！”
简直绝句！两头一脚踏百船的禽兽压根儿无从反驳！
“我们说说劳达兰，或者是曼比加德的历史怎样？”布鲁达提议道，“反正卡丽维雅没有大半天也不会出来……”
“或者说说马修小时侯的事——”布拉德说，“这个你应该很感兴趣吧，嫂子？”
莎妮叹了一口气，她终于上当了：“聊聊天总比无时无刻不想着一件可怕的事要好。只要不说战争就行——不要叫我嫂子……”
“战争就是打架。两个孩子为了争夺一块美味的面包；两个男人为了争夺一个女人；两个国家为了争夺一片富饶的土地——”
莎妮不愿听到战争，布拉德偏偏就说战争：“性质一样，只是规模有异。当你知道了这一点，我就会取笑征战的两位君王。他们一己的私欲让两个国家的人民都为他们陪葬，还要在历史书上编写自己的伟绩。”
“布拉德，波拉，这番话真的是你们说的吗？”莎妮瞪傻了眼——我不是已经说了不想讨论战争吗？可恶！
“难道是死了的马修说的？”布拉德说，“很小的时候父亲们就要我们读历史书，说出一些我们认为是虚伪的东西。”好，总算布拉德识趣，马上转了话题。
“对，”布鲁达说道，“他们总是叫道——”
“历史不是用来相信的！！”布鲁达和布拉德异口同笑，“哈哈哈！！”这种恶心的笑态很明显是长久为伴的朋友才会有的默契。关于小时侯严格的家庭教育生活的记忆，真不知是快乐的还是辛酸的。
那也是马修的生活吧？
微闪的泪光刚好修饰了莎妮的笑容：“再告诉我一些吧，关于你们家里特殊的教育方式？”
“喔！波拉的父亲喜欢塞深奥的书给他看。一定全是莫名其妙的生词！然后可怜的小波拉就要复述内容。”布鲁达说起布拉德的辛酸史简直眉飞色舞，“波拉几乎每次都哭着找我们帮忙，哈哈！”
“你记得是谁连两刀把一个苹果切成四块都不会吗？”布拉德对布鲁达的耻辱史也是了如指掌。
就这样闹了半天，不出布鲁达所料，卡丽维雅还是在跟马修的“尸体”独处。
“卡丽维雅不会自杀吧？”布拉德问道。
“值得吗？”布鲁达说。
“说的是。”
继续等……
“嫂子你不会吃醋吧？”布拉德不怀好意地冲着莎妮笑，“嘿嘿……”
“不要叫我嫂子……”莎妮发现这句话已经离不开嘴边了。
“对了，嫂子你明明被卢哈利亚捅了一剑——”布拉德这时才醒起自己有个天大的疑难问题，“为什么你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莎妮表情痛苦。
“卡丽维雅！”布鲁达叫道。卡丽维雅终于出来了。她的脸色就像瘪尽头了的苦瓜干般。
“布鲁达，”卡丽维雅慢慢走过来，“真抱歉，我都忘了问你的伤势……”
“你可以打两拳试试？”
卡丽维雅“扑哧”一声笑了，布鲁达总是有办法把人逗笑。
“别太难过了，公主陛下。”布鲁达说。世上还有很多好看的男子，譬如我，哈哈！！
这时，帕司从军营深处走来。收敛尸体的活儿也够将他折腾大半天。
“你好，王子阁下。”布鲁达不失尊贵地向帕司的身份欠身。
“你看起来还蛮精神的，布鲁达。”帕司同样是礼数周到。
“参见王子阁下。”布拉德和莎妮一同行礼。
“这是我的朋友布拉德和……”布鲁达还没有介绍完，卡丽维雅就抢过话：“莎妮！”
她对莎妮笑了笑：“我们刚认识的。”
“莎妮小姐你好。”帕司的目光移到莎妮脸上，“很高兴认识你，有空的话请多来我们家作客陪陪卡丽维雅。”帕司扶起莎妮的手背轻轻的吻了吻。
这个彬彬有礼的王子阁下让莎妮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
“马修他怎样？”帕司到底是关心妹夫。
“马修……”
帕司已经明白。他看着卡丽维雅，她眉头上纠缠的阴韵让他流露出一点怜惜。他走进了帐营。一会儿，卡丽维雅也跟着进去。
马修一脸安详，似乎这样死去他已经十分满足。
“他真的死了？”帕司看着所谓的尸体，颇为怀疑。
“是死了。”卡丽维雅道。
他们俩交换一下眼色，卡厘维雅看来非常的肯定。
“他死了，就是死了。”卡丽维雅说，“他如果昏迷不醒，跟死有什么分别？”
“哼。”帕司的笑容冰冷，“太出人意料了，你居然还看得开。我还以为你的世界只有未婚夫。”
“如果马修是装死，他就是要我认为他真的死了。”卡丽维雅说得异常的平静。帕司的挖苦她已经没法去在意。
“既然是马修所希望的，他就是真的死了。”
但是我会一直守着他。
帕司好像知道卡丽维雅的心意：“你要怎样做我都支持你，卡丽维雅；不过昨晚一战父王也很疲惫，我们本应该在他身旁伺候他。”
对，卡丽维雅的世界不只有未婚夫。太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她了。
待卡丽维雅跟帕司走了以后，布鲁达不得不松一口气：“好一对麻烦的兄妹。”
卡丽维雅还要看马修火化的仪式呢……
“我们回里面去罢，还得研究策略呢，”布拉德背起叶里本，“这家伙真是会睡。”
莎妮跟在后头，心情跌堕。
马修的样子看起来白如死灰，让人不敢相信他还拥有生命。
“马修……”那份沉重的恐惧重新笼罩莎妮，她抱起马修，才发现即使拥抱着他，也不能证明自己还拥有着他。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温度。
布鲁达和布拉德也脸色大变：难道这家伙刚才只是硬撑？！有人的演技可以这样出神入化吗？
“别开玩笑了！”布鲁达过来强将莎妮跟马修分开。
“不！！”莎妮哪里肯，“饶了我吧，布鲁达！”
布鲁达放手。原来她根本无力面对马修。
布鲁达喃喃：“我还总以为他命硬……”他和布拉德互换眼色：这个混蛋真是极端。不是最冷漠就是最刻骨。
突然，莎妮感到胸膛上一点热吻。
“——”当她再看马修的脸时，她看见了两道灵河。
“妮……”
这个混蛋简直当三个老死透明。
布鲁达和布拉德立即蹑手蹑脚的缩到一边，可是他们决不会放过窃听的机会。这时自己凑过来的叶里本把他们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活回来的？活该！
马修嘴边掀起一丝会心的笑容。他伸长脖子，亲吻莎妮的下巴。在莎妮的怀里马修感觉不到狄朗的气息，他原本还以为会让自己崩溃的。可是他却忍不住想问：“
牧重伤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难过吧？”
你之所以悲痛欲绝，只是你无法抵受别人的死亡，而并非你深爱着这个人？
狄朗重伤的时候，莎妮的心比他衰竭得还要快。那一刻，狄朗仿佛占据了她整个灵魂。
妮……我爱你……
我连做梦也想吻你……
狄朗温暖的身躯，激动的热泪，不止的鲜血……
他一个人跑往未知的未来，他现在又在哪里？
狄朗！！
莎妮发现马修的眸光直接穿过了自己的心房。这种赤裸的感觉她根本不能忍受。
“我只是吃醋而已……”马修微微一笑，一边轻抚莎妮的泪，“我又不是死。”他细细看进她的眼里，“我对你一见钟情，就打算以死相许。”
好久，莎妮张开双唇。
“我也是。”
“对不起……”
我这次拥抱你，就是下了决心再也不放开。
布鲁达、布拉德跟叶里本只想吐。
“我要回曼比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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