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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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杜明霞点点头，坐正身姿等待店小二上菜。




、二十　強盛背後的血淚

「你是被淘汰的女儿，肯定不知道江家强盛背後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血亲乱伦和不为外人知道的姐妹相残。」灵池边，白莲仙子拨动着池水开始告诉杜明霞她知道的江家秘辛。

「很久之前人族妖人就知道，血亲婚配很容易生下不健康的孩子，不约而同地建立人伦律法，禁止直系血亲婚配。」

「江家，一个奇怪的家族，明知道血亲乱伦会生下畸形後代，还是执着於让孪生兄妹姐弟婚配。江家目的只是为了诞生妖力天生强大的纯血後代。而通过这种方式，江家确实获得了一出生妖力就很强的後代。」

「其他妖人家族仿效，让兄妹姐弟乱伦，结果几次之後他们全都放弃了。因为优秀的孩子只得到几个，而不正常的後代太多太多了，让自家原本正常的家族逐渐走向衰亡。」

「江家每一个婴儿顺利生下後，一眼能确定不健康的就立刻处理掉，表面身体健康的就交给仆人精心照顾。那些被留下的孩子会在成长过程中受到严密监视，家族一旦确定孩子智力精神不正常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处决掉。」

「你爹不愿和自己的孪生妹妹成亲，但那时他没有能力和家族顽固势力对抗，被迫和他的妹妹──你娘成亲了。之後两百年期间，他们兄妹夫妻失去了包括两对双胞胎在内的九个孩子，直到你们这对孪生姐妹被确定是完全健康的才停止生育。」

「你们是健康的，你爹非常欣喜，但因为是孪生姐妹，你爹又成了江家历代男主人中最痛苦的男人之一。你娘麽，和历代家主一样，把维护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江家口口声声称为了保护家族儿女需要一部分人做出牺牲，其实，那只是江家女妖舍不得手中的权力被其他妖人分走！舍弃一些畸形後代而已，她们不在乎，因为她们有其他男人，可以另外生育健康的孩子。」

白莲仙子冷哼道：「江家原本是中位妖人，一个拥有上位妖人美丽却只有下位妖人妖力的家伎世家。九千多年前的众妖乱战时期，江家突然出现奇迹了，江家一名叫江碧儿的女妖横空出世，在几位情人的协助下打败妖界诸多势力，建立了一个永远由女人担任家主之位的家族。九千年的苦心经营，现在的江家完全不必使用江家古怪残忍的传承也能保护家族儿女。毕竟，通过和强者交合盗取强者少许力量的变异体质，江家女妖可以快速成长成强大的女妖。」

「可惜啊，很少有家主看重亲情，让孪生兄妹姐弟另外婚配，让孪生姐妹共存。」

「你父亲曾经和我说过，江家十几代的特殊传承，血液浓度已经精纯到无法再精纯了，只要保持和上位妖人通婚，子孙後代几乎不可能退化到中位妖人。即使有後代沦为中位妖人，後代也可以通过刻苦修炼和特殊体质重返统治阶层。所以，江家残忍的传承应该结束了。」

「霞儿，江雅韵怀孕生养你有感应没？」她突然问道。

「她怀孕我完全不知道。就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下午我肚子有点痛，不过到晚上时腹痛自动消失了。我猜可能那天是吃坏东西了，没有告诉你。」杜明霞想了好一阵子才十分迟疑地告诉她，心里直咋舌。

看来同卵双胞胎就是同卵双胞胎，即使她利用清心诀和聚魂石隔开了姐妹身体的奇异共振反应，但在江雅韵非常特别的时候还是能感应到一点的。

「你爹经过几百年的筹划，终於公开和江家决裂了。」

白莲仙子脸色凝重起来：「他抢走了孙子和孙女，不仅仅是为了不让这对孪生兄妹乱伦，将来经历他曾经的丧子之痛，也是为了让江家执迷不悟的女妖们看看：新的江家不会比老家差！即使不会是妖界最强大的家族，也会位列众妖家族前列！」

拍拍杜明霞的手，她安慰道：「只要你爹成功了，江家新生後代将完全摆脱兄妹姐弟乱伦，孪生姐妹相残的悲惨宿命。」

她认识的江玉郎表面谦和温良、实际狡诈阴险，习惯谋而後动。他没有八成把握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二十一　玉郎白蓮情史

「可是莲姨，我爹现在的势力能和我娘抗衡吗？我不知道我爹我娘谁的妖力强点，但可以确定雅韵妹妹的妖力不比我爹差。」杜明霞焦急地说道，为父亲的处境深深担忧。不管是妖人还是人族，力量增长的最快速的时候还是幼年到成年前後。江雅韵将江雅音从小苦修的妖力全部吸收了，铁定不比活了六百多岁但没有捷径可走的江玉郎差。

皱皱眉头想（其实是回忆搜索江雅音的记忆）了好久，杜明霞一脸迟疑道：「妖族总体人口少，不同家族之间的战斗规模不会太大，基本都是家族高手之间决战。我爹的力量虽强但未必能战胜我娘，再加上雅韵……雅韵要是站在我娘一边，我爹根本没有活路！雅韵的情……情夫冷鹰为了孩子的将来和我爹联手了，可是，他能摆脱雅韵对他的控制吗？他们都很危险！莲姨，你灵力强盛武技高超，又是我爹信任的人，能不能暗中帮他们一把？」

「不能！人族修炼士绝对不能干涉妖族内部争斗！」白莲仙子一听立刻拒绝了，「一万年前，人族修炼士和当时的妖界的十大家族签订和平契约，不干涉妖族内部争斗。」

望见杜明霞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她连忙解释道：「妖人都有妖力，只要真心苦练，即使是智力偏低的下位妖人一个也能战胜人族普通二三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人族中能通过修炼灵力和妖人对抗的很少。」

望着灵池中央汩汩翻滚的池水，她告诉杜明霞：「灵雾山是阻止妖族军队进入人族统治地的一道天然屏障，人族修炼士借助灵雾山天地之力尽其所能也只能勉强将妖族高手阻拦在灵雾山之外，所以人族修炼士都不愿主动违反一万年前的和平契约，让妖族找到兴兵攻打人族的借口。霞儿，你要体谅莲姨的立场。」

「莲姨，你可以冒充上位妖人偷偷帮助我爹的。你和他……我不相信你和他只是旧知关系，我爹告诉你这麽多江家的秘密，说明他对你无比信任！」

杜明霞很担心父亲的生死，苦苦哀求白莲仙子──她认知里力量位於灵雾山众修炼士前列的强大女仙。上位妖人最被人族了解的就是他们美丽的外表和无时不在的魅惑力。只要清逸脱俗的仙姿微微染上两分妖冶媚态，谁能知道白莲仙子不是上位妖女？

「霞儿啊，我听说上位妖人有分辨自己族人的特殊手段，人族要冒充不太容易。」

如烟蛾眉紧锁，良久後白莲仙子摇头道：「不过即使能冒充我也不能！因为我是人，我有我的立场。明知道人族修炼士介入妖族内部冲突会被妖人抓住把柄，我怎麽能为私情冒风险违背和平契约？我是修炼士，我必须承担修炼士对人族的守护责任！」

人族有多少修炼大成的仙人想必妖界统治者们都知道一二，她不能为私情冒一点点风险。

「至於你父亲信任我……」

伸出两指将散落到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後，她一脸苦笑，「妖人重欲。江家女妖到处勾搭男人，出生於江家的儿子们岂是吃素的？你爹如此信任我，其实是因为……因为，他是我女儿的父亲！他确信和他没有利害冲突的我不会背叛他！」

被逼得吐露真相，她索性一口气说完，「我有一个远嫁人界腹地栖霞山的女儿。她有江家女妖的血统，但通过修炼人族清心诀，和自己的丈夫过着正常幸福的双修生活。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就是想让你过得像她那样幸福。」

「他精於算计，对我来说不是个好情人，但他是个妖族难得一见的好父亲，我不能不满足他的心愿。」她长吁起来。

杜明霞对江玉郎和白莲仙子的关系多有猜测，白莲仙子承认了她也没有感到太惊讶，但她对他们有个女儿感到很意外。

妖人啊妖人，果然好人不多！清丽圣洁的白莲仙子被江玉郎父亲情诱到手後，只能安静地为他生养女儿，静静孤独地守在灵池修炼，最後还要照顾他和他妹妹乱伦生的女儿。

「莲姨，对不起，我不该逼你回忆过去的。」她赶紧低头道歉，双手抓紧覆在膝盖上的衣角。让美丽善良的女仙为情所困，父亲这个始作俑者真的对不起她太多太多！

「没事。你冰雪聪明，这事估计也不可能永远不被你知晓。」

尴尬垂下眼帘，白莲仙子吞吞吐吐道，「上位妖人天生散发魅惑力，人很难逃出他们精心编制的情网。你父亲……当年我怀孕，他非常开心自己会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但考虑我寂寞，把雅乐，我和他的女儿留在灵池，并以妖神苍的名义发誓，永远不讨要这个孩子，让这个灵力天赋极高的孩子成为守护人界的修炼士。他给予我信任和恩赐，我无法不回报他，承诺在不伤害人族利益的前提下帮他做事情。」

「雅乐出嫁五十多年了，虽然她常常回来看我，但总不比从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最近十年她没有来，也没有派人送信，那是因为她和她的夫婿一起闭关苦修了。雅乐闭关无法和我联系，我正寂寞之时，他把你送来陪我，我还要感谢他呢。」她尴尬地说道，双颊飞霞，耳尖通红如染血。

莲姨，你都几百岁的人了，怎麽还这麽容易上当？我爹爹太奸诈了！

杜明霞望着她宛如少女含春的面容，心里大叫。即使自己前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也知道私生子是不名誉的，带回家只会闹得家庭不和睦。江家家主那麽厉害，江玉郎父亲怎麽敢让她知道他有私生女？也许妖人滥情偷情很正常，但有孩子……他只能把混血女儿留给孩子的母亲！

有爱心的母亲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心纯如少女的白莲仙子就这样被他坑了几百年青春！

白莲仙子美丽灵气，绝对是男修炼士眼中最适合的双修爱侣。有妇之夫妖男江玉郎自私自利，用一点点爱情换到纯情女仙人的爱情和忠诚，真是太奸诈了！

杜明霞为白莲仙子抱不平，但还是很为江玉郎父亲目前的处境担忧。她该怎麽做呢？白莲仙子太固执，灵池的阵法太厉害，她想私逃都逃不出去啊~~




、番外：那勾魂的一笑

白莲仙子不知道杜明霞现在心里想什麽，因为向杜明霞吐露了真相，不由得回忆起当年来。

那年……应该是两百六十九年前的秋季吧？满月银辉透过终年不散的山顶灵雾照射在灵雾山上，刚刚出师的她独自在神女峰东侧的断崖边寻找在灵草──月见草。月见草能将一般灵药的药力提升三至五倍，是药师渴求的奇草。只是这生长期缓慢灵草寄生在古树里面，成熟的也只有在晴朗的月圆之夜稍稍露出几瓣银光闪闪的叶子，所以采集需要运气。她的老师告诉她神女峰东侧悬崖上生长着一些青松，那些树龄超过百年的青松树干上月见草的寄生率远远大於其他地方，所以她特地跑到这里来等候。

捏着飞天诀，她在悬崖边上下飞翔，巡视每一棵青松。满月升至中天，有几棵青松上果然出现了点点银光。

是时候了。她高兴地从挂在腰间竹制小药篓里取出特制的小铲子小刀子飞到最近的一棵青松边。采月见草需要很有耐心，要小心挖掉月见草叶子周围的树皮和部分树体，把根深深紮在树干内部的月见草小心从树体中分离出来，割取它的草茎和草叶，留下根让它继续生长。不能伤害树体，不能让月见草的草汁流失太多。这是细致活，她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挖了三株。

三株够用了。

她满意地手中新挖的月见草放进特制的白玉石匣里再放进小药篓，收拾好工具拍拍手上的木屑打算飞走，眼角突然瞥见远处有一个白色身影向这里飞来。修仙同人？灵山之物，有缘福德之人尽可自取。孤身女子不适合独自和男人说话，她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笃笃笃」她听到身後传来敲树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就只见那人动作粗暴，将松树干挖出一个比洗脸盆还要大的树洞，将月见草连树体一起挖了出来。

这是粗暴挖掘！

为了月见草的持续供应，她飞向那边，停在他七八米之外大声道：「喂，这位先生，请停下来，您挖草的手法不对，不仅挖掉了月见草的根，还把好不容易在悬崖壁上生长起来松树弄死的。」修炼士对天地灵物都很爱惜，很少会使用破坏性手法夺取。

白衣男子转脸望望她，陡然朝着她露出一个温雅绝美的微笑，然後慢悠悠地问道：「美丽的女仙，在下怎麽才能挖到完好无损的灵草？求赐教。」满月银辉倾泻在他乌黑如绸的发丝上、俊美无俦的脸上、微微飘动的雪白发带上，徐徐翻飞的无垢白衫上，他如梦如幻，如月华之神。

传说中的神？哦，不是，传说神的双眸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是魔！修炼士都说魔因为力量强大能动摇天地，所以他们倨傲狂肆，对任何人都无礼到极点。

他是妖！他修眉笔直睫毛长密，一双黑眸像漆黑但又能闪耀光泽的宝石，仿佛是天然的聚魂石（注：聚魂石有勾魂镇魂凝魂的力量）；他微微上翘的眼梢荡漾着妩媚风情，一身清华绝美的气质顿时染上了几许阴柔妖魅；他优雅的薄唇弯出一道微笑弧线，却莫名地让她心悸，仿佛天地消失，只有他是唯一的存在！

就是那一个将上位男妖妖魅勾魂特性发挥到极致的微笑，硬生生夺走了她的心。让她甘愿为他在灵池修炼，等待他几年十几年一次的眷顾！

之後两百多年，她幻想过无数次，如果当时自己不多事，会不会避开这段无望的孽缘？只是，每次萌生这种想法，她就忍不住回忆他对她的温柔，他对她的深情。

他说作为江家子，他一直努力逃避祖先乱伦的命运，可惜没能逃避开；他说迫於母亲的命令和长老们的压力，他只能和孪生妹妹成亲，生下一堆正常不正常的孩子；他说采摘月光草只是为了调养一个孩子的身体，因为那个智力正常身体正常的孩子妖力太强，强到可能会自爆，必须配置灵药压制；他说他在那时确实对她使用了魅惑之术，因为他被她清丽出尘的仙姿吸引住了；他说在妻子之外他也有一些情人，但保证从此除了妻子和她，他不会再碰任何女人、女妖；他说回想已经夭折的孩子和面对即将夭折的孩子心已经心碎了，渴望拥有一个完全健康的孩子，希望她能给他生一个，即使可能因为妻子的强势他无法公开孩子的身份，他也会给予那孩子应有的父爱。

妖人大多自私，他的话也许真中有假，但她动情了，不顾女仙清誉为他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她生产的前几天，他冒着大雨连夜赶来陪她。当女儿雅乐呱呱落地，她看到妖界第一家族的男主人抱着襁褓痛哭流涕真情流露。一个连续失去孩子的父亲，他的心一直很苦很苦。

他之前的缱绻柔情也许只是骗她替他生育健康的孩子，但他之後的行为让她相信他对这个家外家真的很用心。妖人重欲滥情，但和情人生育後代除了不小心外，就意味动真情。家族血统外流和家族继承权的不稳定让妖界上位妖人基本不和情人生下子女，江家男主人江玉郎的行为表示他对那女仙有情，这对江家女主来说是背叛。

她一直很担心力量强大心高气傲的江家女主会到灵雾山杀她，但从来没有妖人越界骚扰她。她问他，他只是告诉她，他会保护她和他们的孩子，即使和家族彻底翻脸！後来她才知道，他使用了诸多牵制手法，使得他的妻子明知道他在外另组家庭也没有破坏，更没有把有江家女妖血统的孩子弄回江家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