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血轩辕-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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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大怒道：“你你你你，你！司空飞雪，朕向来看你是个人才，难道朕一直走眼了！”

司空飞雪笑道：“皇上你一直都没有走眼，只不过现在刚刚走眼。”他慢慢说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司空飞雪。”

完颜亮扬剑道：“你不是司空飞雪又是谁，来人呀，将司空飞雪拿下！”守卫得令，立时奔出数人，司空飞雪叹了口气，忽然长剑出鞘，寒光一闪，长剑又回到鞘中。那几名卫士呆呆站定，动也动不了。完颜亮脸色大变，随即省悟道：“你不是司空飞雪，你是司空飘雪！”

除了司空飘雪，又有谁有这么快的剑？

剑帝，司空飘雪。

萧子腾立时省悟，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护住完颜亮，却不敢向司空飘雪抢攻。司空飘雪当年一剑荡平天下，人称剑帝，武功造诣，实在不在完颜郑家奴之下，萧子腾心知自己不是对手。

司空飘雪淡淡看着江岸，说道：“皇上，先头部队陷入宋军重围之中，只怕会全军覆没，长江号称天险，如今制海权在宋军手上，我军强行进击，伤亡注定惨重。”

完颜亮恨恨道：“放肆，三十二年···”司空飘雪摇头道：“三十二年前长江天险轻易攻破，是因为有沿江都制置使刘邦光投降，而如今，对面的宋军虽然之是乌合之众，但虞允文韬略非凡，江湖豪杰全力襄助，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何况，当年辽王宗弼撤退回长江时，不是也受到过宋军惨重打击？韩世忠的八千人，就将十万大军围困在黄天荡，而如今沿江防线集结的兵力，不少于二十万。”

完颜亮长剑拄地，手指司空飘雪，大声命令道：“朕知道你是大金子民，你的家仇，朕也已经替你报了，司空飘雪，你是我大金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身为大金国子民，自然要为国贡献，现在就奉皇命，替朕将虞允文人头拿来。剑帝武功卓绝，这点事不会难倒你吧。朕现在就封你为，封你为···”

司空飘雪叹道：“皇上错了，虞允文的人头拿来，又有什么用？南朝能人众多，何止一个虞允文？臣此来，只是想向皇上进言，请皇上不要妄动刀兵，两国修好，各为兄弟，岂不美妙？皇上就算是打下大宋的万里江山，也会害的两国百姓流离颠沛，招惹一生骂名。”

完颜亮大喝道：“废话，以朕的才能、韬略，难道还不配一统天下？宋国子民知道朕吊民伐罪，应该夹道欢迎才是，朕法效秦皇汉武，一统四境，又有什么错了！何况朕约束部下，我军此次南下，纪律严明，你自己跟朕说，朕的兵马，难道还不如宋国的那些贪官污吏？”

司空飘雪一时语塞，慢慢点头道：“不错，皇上大军南下，虽有侵扰百姓，但比起大宋的军马，大金的军马要有纪律得多。但是···皇上，这个国家有着骨子里面的自尊。草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很久的时候，有一次天灾为患，饿殍遍野。有一个穷人，蹒跚而行。这时候有一个财主，拿着食物，对那个穷人喊道：‘嗟，来食！’穷人一身傲骨，根本就不听财主说话，一直都没有去吃那些食物，最后他就活活的饿死了。”司空飘雪看着南岸厮杀兵马，说道：“皇上，你就像那个财主，南朝的百姓却宁可饿死，也不会吃你的东西。”

完颜亮掷剑怒道：“胡说！他们不吃朕的东西，可南朝的皇帝什么时候给他们吃过！江南的皇帝知道什么，他是什么东西？你说，论胸襟报复，论天才气度，南朝这么多皇帝，有谁比得上朕！司空飘雪，你久在南朝，你告诉我，南朝百姓比起朕的子民，哪一个生活的更好？”

司空飘雪抬头看天，长叹道：“皇上所言不错，皇上才干作为，胜南朝皇帝百倍，江南大地，若是由皇上统制，实是百姓之福。但是皇上，你想要征服的那个民族，不是那么简单，宋朝皇宫里面的帝王无能，统制的人民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这个民族里面有很多很多人，都是那个饿死的穷人。你看对岸战火疯狂，一战过后，不知有多少南人一命呜呼，但其中却没有几个人要吃皇帝的俸禄，没有几个人会当南朝的官吏。皇上，你纵然可以征服那个政府，你却永远不能征服那个民族。”

完颜亮大怒，“司空飘雪，你说这种话，还是我大金的子民么？你有脸见你弟弟吗！你给朕滚，快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司空飘雪长叹一声，转身背对完颜亮。司空飘雪出手制服护卫，两大高手立时知悉，率领大队人马围了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司空飞雪还有一个哥哥司空飘雪，都只道司空飞雪居然敢对皇上无理，一个个兵刃在手，却不敢贸然出手。

司空飘雪长叹道：“大金国这么多英雄豪杰，就没有一个有识之士吗！皇上，你好自为之，现在收兵，还来得及，否则，再无出头之日了。”他右手一挥，荡开面前一排士卒，轻轻跃起，有若凤舞九天，跳过众人。

只听背后风声呼啸，司空飘雪回都不回头，就知道有人偷袭，左侧气劲沉凝，正是柳昆仑双斧，右侧风声尖锐，乃是檀笑间十指。眼见两人兵器就要招呼在司空飘雪身上，司空飘雪叹了口气，忽然身形一快，居然身在半空突然加速，他头未回，两大高手全都落空。两人落地，惊诧不已，“此人武功之高，当真是匪夷所思！”却不知所谓凤凰，正是超越生死，脱离常理的异类。司空飘雪凰踪一现，矫矢变幻，常人何以捉摸？忽听三声大喝，三条人影猛然跳了出来，三股力量将司空飘雪夹在中心。面前一人一刀挥过，司空飘雪以剑指卸去劲力，却只觉这人的力量有如原上野草，生生不息，居然无法卸掉。左侧那人手掌如锋，尚未砍倒司空飘雪身上，一股灼热的烈火气息便奔腾而至。右侧那人却正好相反，双手推动，掌力涌起，却是一股冰寒冷塞。司空飘雪大惊，“金军之中，如何能有如此人物！”这三人武功与自己相比，似乎只差了半筹，但三人合力，而武功路数全然不同，便让剑帝一时间难以对付了。他心知硬拼不过，剑指一荡，将面前徒单赫的刀锋引向左侧的萧天元，又一掌击出，与耶律玉函互撼，接着这一掌之力，更高高跃起，离开三人的围攻。但与耶律玉函一掌相碰，却只觉胸腹中冰雪充塞，寒气澎湃，暗叫厉害。

徒单赫哪里容他如此走脱，大喝一声，尾追上去，一刀斩向司空飘雪腰间。他招式沉重，司空飘雪身在半空，无法闪躲，剑眉一横，铮的一声，凤凰出鞘。但见碧芒行天，徒单赫手上一轻，千锤百炼的宝刀就此折断。

司空飘雪足不沾地，在船桅轻轻一点，便飞开数丈。御风而行，金营将士惊为天人，诧异不已。转眼之间，凤影不再。

家国卷　65　　　风云采石岸

六十五风云采石岸

司空飘雪不欲再见江南旧人，离开金营，沿着北岸缓缓而行。看着南岸烽火，司空飘雪心下惆怅，良久呆呆发神。七年前自己不知道身世的时候，也曾经多少次想象过这样的场面，酒酣之后，又多少次豪情仗剑？心在天山，身老沧州。可如今，大金国的战争和大宋国的战争，都不再属于司空飘雪，那刀光剑影的过往，早就永别了。

然后司空飘雪就看见了神农一笑。

凤凰见首不见尾，从来没有人知道司空飘雪将去何处，但神农一笑却偏偏知道，没有道理，朋友两个字，很多时候，什么都不能解释，却什么都解释得了。

神农一笑怅然道：“七年了，你过得好么？

司空飘雪低着头，好久才笑着说道：“很好，我一直都很好···梅子她对我很好，我们有一艘小船，春天风起来的时候，我们常常扬起风帆，去那些被遗忘的岛屿，去那些遥远的国家。也许，很快，我会有一个孩子。你呢？你一向就过得很好吗？”

神农一笑点头，“和平常一样，小婕跟你一样，一走就是七年，于是，我现在很安静。太安静。”

司空飘雪笑了笑，他们有很多话说，但偏偏好像又说不出来。不是因为七年的距离，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神农一笑还是神农一笑，但司空飘雪却已经不能是当初的司空飘雪。神农一笑终于问道：“你刚刚从完颜亮的军营里面出来？”司空飘雪点头，苦笑道：“现在我必须叫他皇上了。”神农一笑也笑道：“他不会听你一面之词的，完颜亮刚愎自用，旁人的劝告他只当耳旁风。况且他兴兵百万来犯，以他好大喜功的性子，若是无功于国，绝不会班师回朝。”

司空飘雪苦笑道：“也许是吧，不过他若是如此固执，死期也就不远了。唉，完颜亮当皇帝的这些年，是金国百姓活得最好的几年，我实在不忍看他如此倾覆。”神农一笑奇道：“听你的口气，完颜亮此次侵宋必败了？但我当日见到完颜亮，却觉得此人厉害无比，并非易于。”

司空飘雪轻轻笑道：“大宋有你们保佑，长江固若金汤，完颜亮南下无功，以后却连北上都困难了，我从东京来，东京留守完颜乌禄已经称帝。”神农一笑一愣，大喜道：“真的？”司空飘雪笑道：“听说这次完颜乌禄起事成功，是因为雷霆相助，完颜乌禄祭天为誓，自称在位一日，一日不与大宋刀兵相见。”

神农一笑欢天喜地，忽然面色一沉，两人同时大喝道：“滚出来！”震得树上积雪簌簌下落。一人大骂道：“好厉害，我们屏住气息，你们还是听得见，都出来吧。”此人身穿焰色长袍，双手缠满绷带，正是苍焰殿将军萧天元。他一声令下，雪地里，树丛上，冒出十几人来。有六人身穿焰色长袍，自然都是萧天元的手下，另外七人却是身穿青色长袍，乃是耶律玉函率领的洪生殿高手。司空飘雪自由出入金营，金蚁宫人马均感不忿，萧天元率领手下最强人马，远远尾随，要找个机会包围司空飘雪。而耶律玉函却是在追踪神农一笑，前几日神农一笑动手之粮仓，正是在他眼皮底下，如何不气？今日收到报告说神农一笑身在北岸，也带领人马想包围起来。两路人马却在这里会师了。

神农一笑与司空飘雪交换眼神，心下惊异。以两人武功，深陷重围居然不自知，当真从未有过。那萧天元说话中气十足，看来武功不弱，其他人武功也应该不差。神农一笑向萧天元问道：“你们是完颜亮的人马？血雨楼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高手了？”萧天元傲然道：“血雨楼是什么东西？”司空飘雪恍然道：“你们是金蚁宫的人！”萧天元大笑道：“今天你们就是栽在爷们手上，阎王殿上也就不冤了。”他大斧一挥，正要进攻，耶律玉函叫道：“且慢，我们有一句话，想向两位借问一下。方才听阁下说，东京留守完颜乌禄已经登基，请问这是道听途说，还是亲眼所见？”金蚁宫为了与完颜亮同一战线，不惜血洗飞鱼岛，将水堂连根拔起，若是完颜亮这个时候出了事，金蚁宫只怕血本无归。方才众人就是听到这个消息，心下震动，才被两人发觉。

司空飘雪淡淡道：“阁下若有怀疑，大概两天之后，东京的消息就会传来。完颜乌禄登基，宣布完颜亮十大罪恶，号召天下讨伐，令南征将士回朝复职。”

耶律玉函脸上阴晴不定，完颜乌禄本该陨命金蚁宫，却让他逃了出来，他在金蚁宫九死一生，定会深恨金蚁宫，完颜亮若是知道金蚁宫出了这种漏子，也肯定不会让金蚁宫好过。两个皇帝都不会轻饶金蚁宫。他们不肖做什么别的，只需切断金蚁宫水上航道，不向潜龙岛运送食水，金蚁宫就岌岌可危了。

耶律玉函长叹一声，完颜乌禄逃出金蚁宫，宫中上下只道高存福能够将之摆平，又听见他们说完颜乌禄登基是雷霆襄助，现下看来完颜乌禄登基之事是真的了。他声色不动，心下却已经盘算决定。己方人多势众，若是一拥而上，格杀二人还是有七成把握，就算是生擒两人，也有六成把握。但这样己方十二人却绝对要死八九个不可。格杀二人，赏赐当然是有，但完颜亮知道完颜乌禄反叛之事，一怒之下，倒有七成可能会追回赏赐，就算是杀了众人，也有六成把握。现下完颜亮和完颜乌禄都不好得罪，这个节骨眼上，实在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对付这两人。他抱拳道：“两位，蔽宫宫中还有大事未了，我等公事繁忙，今日就少陪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他手臂一扬，众人收起兵刃就走。神农一笑心中冷笑，心知金军内部已然人心浮动，完颜亮惨败之期不远了。

萧天元向司空飘雪、神农一笑抱拳道：“就此告辞，后会有期。”两人懒洋洋回礼。神农一笑忽然大笑道：“小崽子在我面前使毒药，不怕碰上了老祖宗？”他一口气喷出，自己与司空飘雪面前的空气忽然变成苍白色，烟雾缭绕。萧天元脸上变色，这“无名心火”乃是苍焰殿的密制毒药，配置甚是不易，解药还没有研究出来，但神农一笑却一口气就花掉了，这份解毒功夫，当真神奇！他孤陋寡闻，不知“医仙”大名，否则也不敢班门弄斧了。

司空飘雪冷冷道：“自身难保，还敢猖狂？”眉头一皱，右手双指向萧天元眉心刺去，这一指快如闪电，萧天元大惊之下阵脚不乱，双斧猛砍司空飘雪咽喉，这看似同归于尽，但斧重力沉，司空飘雪纵然点中萧天元，双斧靠着惯性依然可以将司空飘雪重伤。司空飘雪赞道：“好功夫。”身形不动，右手双指点在萧天元左斧上，左手双指轻轻一点，将萧天元右斧荡开。跟着双手并进，又是点向萧天元眉心，萧天元大骇，大叫一声，向后猛退，但他退司空飘雪就进，剑指还是插向自己眉心。萧天元惊惧交加，大叫一声，抛开双手巨斧，挺起胸膛硬挡司空飘雪这一指，他身上另有宝贝，不至于负伤，但胸口疼痛激荡，仿佛利剑插入体内一般。向后连翻三个空心跟斗，方才站定，眼前已经没有司空飘雪的身影。

司空飘雪动都没有动，萧天元看不到他是因为神农一笑挡在自己的面前，他看到的只有神农一笑的眼睛。神农一笑离他并不是很近，但萧天元偏偏只看得到神农一笑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实在太奇怪了，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中仿佛印出自己的样子。再努力去看，瞳孔中出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正是自己少年时的样子，接着眼睛里面的孩子越来越大，渐渐变成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过往生活的一幕幕蓦然浮上心头，在眼前奔涌不止。

神农一笑皱眉道：“你穿的是什么衣服？难道是吉光羽衣？怎么来的？”吉光羽衣是雷霆之物，神农一笑如何不知。萧天元茫然道：“是本宫宫主赐给我的。”神农一笑冷冷一笑，温言道：“但是今天这么热，你何苦穿这么多东西？这件衣服太重了，就由我来保管吧。”萧天元点头道：“也好。”

神农一笑的夺魄摄魂威力无比，连完颜郑家奴都栽在他手上，何况一个萧天元？苍焰殿将军满面笑容，翩翩起舞，身上衣服一件件剥落，将吉光羽衣随手抛弃。乌里不戈一干人等大叫道：“萧天元，你干什么！”眼见萧天元笑得疯狂，众人都是心下一凛。

“萧天元，你干什么，你快住手！快住手！”

众人惊惧交加，司空飘雪的武功虽然可怕，但终究也是武功，但神农一笑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一代武学名家疯狂颠痴，这简直就是妖法了。众人扶住萧天元，耶律玉函刷刷刷扇了他三个巴掌，他却毫无反应，直到点中他背门穴道，方才将他制服。乌里不戈惊道；“这是什么功夫？”

没有人回答，方才还在眼前的神农一笑和司空飘雪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