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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加农炮-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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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战争和杀戮是为了权力,本。宗教只是他们夺权时穿上的外衣。就算他们都是无神论者,战争照样会爆发。这就是世界真实的一面。”

“那我估计,乔治王从荷兰和巴伐利亚雇佣军队是因为喜欢他们制服的剪裁和颜色,而不是因为他怕英国士兵有颗二世党人 的心。”

罗伯特耸耸肩。“我并不是说没人觉得宗教纠纷值得打上一仗。被那些抽着烟斗,抱着女人的国王和大臣们派上战场的就是这些人。但你要记住,乔治、詹姆斯和沃波尔 的发动机里,所用的可不是这种动力。”

“能有如此睿智的顾问,真是我的荣幸。”本嘲讽地说。但其后的路程中,他一直翻来覆去思考着罗伯特这番话,结果发现它确实和自己刚开始品尝到的广大世界滋味相同。

前往北安普敦花了大半天的工夫,本一直在帮忙装卸成吨的谷物,回家时已经累得要死。走进他们简陋的房间后,他一屁股跌坐在仅有的两把木椅中的一把上。

他刚闭上眼睛,想着晚上该去哪个酒馆吃饭,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拍在脑袋上。他睁开眼,看到一封寄给他的信件。

“肯定是我们出门时送来的。”罗伯特对他说。

他笨手笨脚打开封泥。目光迅速移向最后的签名。等他看清后,不觉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封信的署名是“赫耳墨斯”。谁是赫耳墨斯?本马上意识到,和杰纳斯一样,这也是个假名。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他开始阅读正文。

尊敬的杰纳斯:

请允许我替我的老师,杰出的艾萨克?牛顿爵士向您表示歉意。他目前正在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需要他投入全部身心和精力。但您持续不断的来信,还是引起了艾萨克爵士的注意,他要求我——他的一位学生——与您见上一面。因此,我十分荣幸地邀请您参加一次科学俱乐部聚会。您可以在九月五日下午六时整,到斯特兰德大街德芙烈巷的希腊人咖啡馆来。我和学会的朋友们恭候您大驾光临。

您谦恭的仆人

赫耳墨斯

两天后,本?富兰克林穿着用最后的钱买来的新大衣和马甲,从斯特兰德大街一路走过索美塞街、埃塞克斯住宅区和古老华美的坦普尔学院。他满心的期望大到足以堵住自己的嗓子眼。出租马车和轿子在街上川流不息,带着假发、涂脂抹粉的先生女士们就坐在上面。穿制服戴羽毛帽的男仆追在主人们身后。人行道上一群群女孩们欣赏着商贩和店铺里的货品。斯特兰德大街就像一条明珠之河,不知该往何方流淌。

但本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群。他眼中只有一个东西:右转拐进德芙烈巷后,随着他前进的脚步,希腊人咖啡馆挂在街上的标志逐渐变大,愈加清晰。

此刻是午后五点五十分。



败露

“醒醒,我的睡美人。”一个极为不悦的声音催促道。

一切都令人不快。马车颠簸的运动,胀大麻木的舌头,还有朝阳刺眼的光芒。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淹死在白兰地里,又复活在某个异教的地下世界。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醒着呢,”艾德丽安冲不断摇晃自己胳膊的克雷茜吼道。

“抱歉,”克雷茜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必须离开马车。”

“什么?为什么?”显然她们还没到凡尔赛宫。两侧车窗外,除了树木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克雷茜解释道,“尼古拉斯和我要把它沉进湖里。”

艾德丽安眨眨眼,任凭克雷茜领她走出马车。她的双腿绵软无力,很快又靠在一棵榆树粗糙的树干上坐了下来。

“在这儿等着。”克雷茜命令道。

艾德丽安斜眼向周围看了看。自然的屋宇环绕四周,橡树和岑树的立柱支撑着绿意盎然的穹顶,鸟儿们隐在树冠中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离她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就是克雷茜说的湖泊。其实不过是个池塘,但看起来很深。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距离水面三十尺高的悬崖上。

与此同时,尼古拉斯卸下马匹的鞍具,还不断抬起头来检视周围的树林。

艾德丽安回忆着当前的处境,心头不觉一阵绞痛。她喝醉了,酩酊大醉。这都是公爵夫人干的好事,一杯接一杯地给她白兰地,但她也应该有所警觉才是。艾德丽安还记起遇到了法迪奥。她估计这位数学家比自己醉得还厉害,而且他坦白了……

艾德丽把一切都记了起来。

“我们得回凡尔赛宫去,”她虚弱地说完这句话,又聚集起所有精力重复道,“我们必须回凡尔赛宫。”

“我向你保证,我们正在努力实现这个目标。”

“你不明白,”艾德丽安说,“法迪奥,他的方程式!是为了……”

“等等!”克雷茜说着把马鞍扔到一匹马背上。她从哪搞来的马鞍?“看看我猜的对不对。法迪奥的方程式会害死数百万人。它是个噩梦,是个怪物。国王同意使用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个恶魔。我说中了吗?”克雷茜像个戏剧演员似的,把这些台词抛了出来,还一把抓住艾德丽安的衣服前襟,简直要把它扯碎。

“维罗尼卡,管住你的舌头!”尼古拉斯叫道,“这不是她的错!”

“醉酒不是她的错?那么她吵嚷着死亡、毁灭和国王的品性问题,在皇宫里横冲乱撞是不是呢?好吧,请告诉我,瑞士百人团先生,我们该怪谁?”

“尼古拉斯,这是真的吗?”艾德丽安说着倒吸一口冷气。

尼古拉斯不敢看她的眼睛,但还是略微点了点头。

“哦,不。我暴露了吗?”

“我们尽了全力,”克雷茜答道。“我们把你夹在中间,大喊大叫着一堆醉话,试着把你拉出了宫殿。我们没让你的假发和胡子掉下来。”

“法迪奥呢?”

“你发起酒疯的时候,法迪奥也人事不醒了。我估计他记不住自己说了什么,但没准有人会提醒他。”

“那我们为何要把马车沉了?”

“我过会儿再向你解释,”尼古拉斯说。“克雷茜,帮我一把好吗?”

艾德丽安焦躁不安地看着克雷茜和尼古拉斯把硕大的马车推向悬崖。在她看来,他们似乎根本不可能推动,但过了一会儿马车翻下峭壁。湖水给了它一个深情的亲吻,随即吸进嘴里。

“现在我们上路吧,”克雷茜说,“艾德丽安,你能骑马吗?”

艾德丽安不知道克雷茜问的是她会不会骑,还是现在能不能骑;但她只是点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尼古拉斯牵过一匹金色马驹。它鞍辔齐全,并不是拉车的马匹之一。另外还有两匹马在等待着克雷茜和尼古拉斯。

“这是从哪儿搞来的?”艾德丽安一边问,一边把脚伸进马鞍。

“从被达达尼昂杀死的人手里抢来的。”克雷茜简洁地说。

艾德丽安张着嘴扭头看向尼古拉斯。“出了什么事?”她问。

“走吧。路上我再给你讲。”

艾德丽安翻身上马,坐骑快步跑了起来。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克雷茜对她说,“你看,小姐,我们——你的卫士和我有个很棘手的差事要办。我们不仅要把你活着送回凡尔赛,而且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到过巴黎。我们三个浪荡子,”她指了指自己,以及艾德丽安和达达尼昂。“必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为什么?”

“因为,亲爱的。如果不这样做,恐怕你小命不保。”

“你是说国王?”

“不,国王会很难过,但他不会杀你。但有些人,”克雷茜说,“巴不得看到数百万人死去。”

“你想说什么?”

“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必须告诉我,艾德丽安。你怎么突然理解了法迪奥的方程式?”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艾德丽安沉默片刻,最后说道。

“该不该相信我?”克雷茜的冷然说道,“你知道达达尼昂和我为你冒了多大风险吗?”

“我知道你们在拿生命冒险,但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明白是不是为了我。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克雷茜小姐。我只知道每件事都和你有关,还知道我们曾在马背上一起度过了很长时间。”

“你想说什么?”克雷茜问。

“你很清楚我想说什么,强盗先生。”

克雷茜咂了砸舌头,抬头看着天空。“你猜到了?”

“到昨天为止还没猜到。但你假扮成男人的时候,我认了出来。”

“不错吗,小姐。”克雷茜说。

“不仅如此。”艾德丽安继续说,“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还不是在马背上。游船起火后,把我从大运河救出来的卫兵也是你。”

“你的故事越来越神奇,”克雷茜说道。

“反正我想你是扮装成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瑞士百人团成员——也许是在我这位好朋友尼古拉斯的帮助下吧。”

尼古拉斯正要辩解,艾德丽安就扬起手来。“克雷茜要想把你卷进这疯狂的计划,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自从那场‘绑架’发生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国王不愿让我独自出行,或是只有一名卫士保护。但你还是没有阻止。”

尼古拉斯脸色通红,但没有避开她的目光。“我只是在为您着想,”他执拗地回答。

“哦?让我被绑架是为我着想吗?”

她已经猜出了真相,而两人的反应更证实了这一点。

“嗯,现在我明白了。”她继续说,“预先安排好的绑架,谁也不会送命。而你,尼古拉斯只是假装受伤,任由克雷茜把我掳走。另一个人是谁,图卢兹伯爵吗?”

“你忽视了一个重要细节,”克雷茜反驳道,“达达尼昂肩头挨了一记火枪弹。”

“是吗?”

“够了,维罗尼卡。”尼古拉斯说,“这没用。”

“不,尼古拉斯。”克雷茜的语气中真的冒出一丝火气。她扭头对艾德丽安说。“我们走后,他给了自己一枪。这是为了防止猜疑,为了保护你!”

艾德丽安几乎要发抖了,但她还是继续逼问下去。“我看不出这怎么是保护我,”她驳斥道,“即便真是如此,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的动机何在。”

“也许我们都被你深深感动了,小姐,情愿赴汤蹈火追随你,保护你不受伤害。看看你是如何回报我们的。”克雷茜轻笑几声,又摇了摇头。

艾德丽安觉得脸上在发烧。“不要奚落我,”她说,“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给我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艾德丽安看到两人交换眼神,似乎在进行沉默的密谈,决定该如何回答。这说明他们很可能都在考虑另一个人的命令。

“我只想让你们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了,”艾德丽安说,“所以别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傻瓜。另外如果你们想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像马车一样沉掉,那么现在也该清楚我对自己的命运不是完全懵懂无知。”

尼古拉斯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管您是怎么想的,”他说,“请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您!”

“多感人啊,”克雷茜的语气冷静了一些,“但我也向你做出同样的保证,亲爱的。”

她突然间抽出一把手枪。“尼古拉斯,你……”

“是的,”他严肃地说,“我也听到了。”他举起一把骑兵用短卡宾枪。艾德丽安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几乎认定他们要冲她开枪。不过现在她也听到了身后的狗叫声。

“谁在追我们?”她问。

“谁都有可能,”尼古拉斯回答,“昨晚有秘密警察在追我们,但都被我杀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来的是什么人。”他催马靠向艾德丽安,敞开大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件武器。“拿着,”他说,“跟克雷茜走。如果被困了,就瞄准,扣扳机。另外要确保克雷茜不在枪口前。”

尼古拉斯递给她的手枪个头很大,和普通的燧发枪模样相仿,但枪管向外扩展,末端直径一寸有余。

“你要去哪儿?”

“打猎,”他压低声音说,“艾德丽安,我很抱歉曾经欺骗过你。一个男人有时需要在很多责任间做出抉择。有时他会选错。”尼古拉斯顿了顿,目光变得坚毅起来。“克雷茜说对了一半,”他低声急语道,“我真的爱你。”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艾德丽安抱怨道。但夹杂着恐惧和欣喜的冲击,猛然间将她席卷。尼古拉斯终于说了那句话,她也无法再装下去。

尼古拉斯已经拨转马头,倏忽远逝。

“来,”克雷茜骑到她近旁说,“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跟我来。”

“尼古拉斯……”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活着完成他现在要去做的事,相信我,那就是尼古拉斯。”克雷茜说,“我比你更了解他。而且如果他会死去,我们就更不能让他白白牺牲。快走。”

大概五分钟后,艾德丽安听到枪声在远方响起,很像春冰碎裂的声音。她握住手里的枪,试图回忆起过去是否曾握过这种东西。她很清楚自己从没开过枪。

艾德丽安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尼古拉斯和克雷茜都死了,她该怎么办?

这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酒后胡言乱语,这个计划本来完美无暇。

“低头。”克雷茜突然大叫一声,她的手枪随后发出轰鸣。有什么东西从艾德丽安耳畔飞了过去,接着她又听到一声闷响。四个骑手从一片树丛中冒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滑稽地吊在马鬃上,下巴和脖子上一片猩红。第二个人把冒烟的步枪插进枪套,抽出佩剑;另外两个人也开始冲锋。在她笨拙地端起手枪前,已经看出这些人身上穿着的是灰火枪手制服。



牛顿门徒

   乍看上去,希腊人和其他咖啡馆没什么两样。当然,这里说是那些体面的咖啡馆。

本站在门口驻足观瞧。咖啡馆里人很多,长桌前坐满了各色绅士,衣着打扮从精致时髦到破旧不堪一应俱全。本用热切的目光扫视人群,希望能看到某些著名的哲人。可惜虽然他觉得不少人的面容都充满智慧才学,但终究没能认出一个。

他怎么能认出赫耳墨斯?赫耳墨斯又该怎么认出他呢?本估计艾萨克爵士不会对约见一个小孩感兴趣,故而在所有信件中都刻意不去提及自己的年龄。即便赫耳墨斯正在找他,八成也不会注意一个男孩。

本又在咖啡馆里转了一圈,这次他的目光落在一张桌子上。它周围只坐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位女子——正经咖啡馆里可很少有女子出现,尤其是年轻貌美的那种。

这位小姐就很漂亮,而且颇具异域风情。她没戴假发,头发乌黑,皮肤很白,一双妙目微微吊起,状若杏仁,两片红唇始终略突。若不是她的举止做派如此雍容大气,翘起的鼻头定会令人感觉很是俏皮。她的年岁不好判断,十六到三十六岁之间的任何年纪都有可能。这名女子正在说话,而这桌的其他人——四位二十多岁的绅士——都在入神地倾听。

本发现临近的长椅上有个空位。他决定不管怎么着,先过去听听这位可爱又奇怪的女士在说些什么。

“我们的学会还不算大,”本听不出她是哪里的口音,“但我们在吸引学者方面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

“是的,”一个男人带着法国腔说,“我承认莱布尼兹先生是个大收获。不知道他在自己热衷的社会改革研究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此人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假笑,这句话的讽刺意味也昭然若揭。尽管本并不欣赏莱布尼兹和他的哲学思想,但这个男人掩饰不住的洋洋自得更让人不悦。

女子也有同样的感觉。“先生,”她说,“您对莱布尼兹哲学的轻蔑尽人皆知,但不管你怎么看他,他毕竟还是一位科学家,而且他的学生们不该因为他的错误而受到妨碍。没错,他晋身于我主的宫廷是希望能实现一些政治理想。我向您保证,沙皇彼得对此心知肚明。但我认为他对人性改革的愿望,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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