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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公主-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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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能够及时出剑反击,应该算是平时修练的成果。
“哼……”
时间冻结。
雷欧波尔特的小剑贴着袭击者的颈部,并未刺入对方体内。只要轻轻一划,对方的脖子就会迸出鲜血。
可是,袭击者的刀子亦抵着雷欧波尔特的鬓角。鬓角是头颅骨骼中最薄的部位,锋利的刀械轻易便能贯穿。
雷欧波尔特与袭击者——同时掌握了对方的生死。
“了……了不起。”
雷欧波尔特哼道。
“来者何人——这是我的台词。”那道人影用刀子抵着雷欧波尔特的鬓角说:“你一直在跟踪我们吧?”
薇妮雅的吞气声蓦地响起。
那道人影竟是——跟帕希菲卡在一起的那名少年。
第三章 错综
开朗——就只有这样,毫无意义的开朗笑容,没有惊讶,没有眷恋,甚至没有喜悦,就只是开朗而已。
那比任何事都让人心痛。
“……他们是弗雷的朋友吗?”
当薇妮雅看见少女极度自然地询问弗雷,双腿不禁涌起一股酸软无力的感觉。
“……嗯啊。”弗雷敷衍了事地点点头,走到餐桌旁边,请雷欧波尔特和薇妮雅坐下。“抱歉,可不可以帮我们泡杯茶。”
“明明平常都不准我做这些。”
“快去啦。”
弗雷强迫似的说完,那位名叫帕美拉的少女耸耸肩,进入后方厨房。
“……如何?”
弗雷压低音量,有些无精打采地问。
“我想……应该没错。”
薇妮雅叹道。
“我也这么认为。”雷欧波尔特看着厨房说:“虽然她好像已经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雷欧波尔特此时消沉似的神色一黯,但随即斩钉截铁地说:“她就是帕希菲卡·卡苏鲁,该怎么说呢……五官和声音就不必说了,甚至连感觉也一模一样,其他像是说话方式、呼吸节奏……”
“呼吸节奏?”
薇妮雅反问。
“嗯——武道修练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无意识地测量自己与他人的间距,或是对方的呼吸节奏,对象并不仅限于敌人。”
雷欧波尔特投来征询同意的眼神,弗雷见状点点头。
“没错。”
不过,弗雷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适合冠上“武道”这种夸张的称呼。
那单纯是一种战斗技巧,跟思想和理想沾不上边的“杀敌方法”。
“可是帕美拉……不,是帕希菲卡吗?那丫头的朋友肯出现真是太好了,我终于能摆脱麻烦了。”
说完……弗雷的神情冷不防扭曲。
在薇妮雅看来,那像是某种愧疚的象征。
摆脱麻烦。
他可能没有这样想,反倒像是依依不舍。
“呃……达克托先生——”
“弗雷就好。”弗雷打断薇妮雅说道。弗雷·达克托,这是他告诉薇妮雅他们的名字,听说他在旧社区的酒馆担任保镖为生。
不过,他就只告诉他们这些而已。
从与雷欧波尔特对峙时的动作来看,就连外行人的薇妮雅都晓得,他拥有普通保镖完全无法比拟的战斗技巧。雷欧波尔特的战斗力是何等卓越——她在前来王都的路上已多次亲眼目睹。
而且,她掌理的旅馆经常有佣兵投宿,因此晓得这类经常舞刀弄枪的人,身上的氛围有某种共通性。
此外,她也晓得凡事皆有例外。
她至今一共遇过三个例外。
雷欧波尔特、夏侬,以及……克里斯多福。
超凡人圣的人类,不会显露自己的高强。正如会叫的狗不会咬人——真正高强的人,没有吓唬旁人的必要。
就这层意义来说,薇妮雅亦晓得弗雷的地位跟他们极为接近。态度冷淡,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氛围——但绝非恫吓旁人的带刺态度。
“弗雷遇见帕希菲卡时,她是一个人吗?”
“就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在港口附近的小巷里徘徊。”弗雷以手托腮说:“她问偶然路过的我说‘对不起,借问一下,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何时?还有我到底是谁?’老实说,我一时还以为她那个了哪。”
弗雷边说边用食指在脑袋瓜旁边绕了几圈。
“要……要说像帕希菲卡.倒也挺像她的作风。”
“这是什么‘作风’?”
即使在那种状况下,仍旧大无畏地拦下路人问话——这种爽朗、不带一丝成见对待他人的温柔,正是帕希菲卡吸引薇妮雅的“坚强”。
明明处于艰苦的局势。
或许也曾遭人背叛。
或许也曾受人辱骂。
但即使面对那种处境,依然光明正大、胸襟坦荡,不畏惧与他人接触。刚正不阿地培育自己——就是这种心灵上的“坚强”。
“帕希菲卡向来都跟她的哥哥和姐姐在一起,该怎么讲才好——有一点特殊的内情,照理说绝对会一起行动。暂时分开的情况也有,但我想不可能分开这么多天……”
“我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弗雷说,“不过……从她的行动来看,确实像是曾经跟某人一起生活。”
弗雷的意思是——那些人的影子不时浮现在她的言行背后。
“…………”
“怎么了?”
弗雷皱眉询问,薇妮雅望着他暗忖。
(这个人——喜欢帕希菲卡。)
不管当事人有否察觉,他肯定对她有好感并非基于同情。
正因被对方吸引,才会在意她的举手投足,才会记得她说过的一字一句,才会无意识地反复这些行为,所以……正因如此,才会在她的背后看见夏侬和拉蔻儿的影子。
薇妮雅有过相同经验,因此再明白不过。
“莫非——夏侬他们……”雷欧波尔特神情僵硬地低语:“不,难不成……”
薇妮雅也猜得出雷欧波尔特欲言又止的内容。
夏侬他们死了吗?
他在内心这么想。若想杀死废弃公主——帕希菲卡,先解决负责护卫的夏侬他们确实是非常自然的想法。
“应该待在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照我看,有两种可能性,要不是走失没找到人,要不就是——死了?”弗雷干脆爽快地说:“不过,那丫头的哥哥姐姐——他们也是怪胎吗?”
“——咦?”
“明明失去记忆——自己也晓得这件事,那丫头却一点都不在意,非常开朗,她的哥哥姐姐莫非也——”
“不是!”雷欧波尔特怒气冲冲地插嘴。“帕希菲卡之所以看起来很开朗,正是因为失去记忆……”
说到这里,他突然沉默不语。大概是对帕希菲卡和夏侬他们被称为怪胎感到不悦,这实在很像他的反应……
“雷欧。”
“啊,不……”
雷欧波尔特嘀咕垂首。
薇妮雅也很明白,帕希菲卡的开朗——反而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如今的她卸除了“废弃公主”这个最为沉重的抑郁原因,就算当事人没察觉到这件事,但事实上她的心灵的确大为轻松。
“听起来好像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这个……”
在弗雷异常成熟的犀利眼神注视下,薇妮雅支支吾吾。
“嗯,别人家的事怎样都无妨。”
如此说完,弗雷耸耸肩。
就在此时——
“茶泡好啰。”
声音响起。
转头一看,帕美拉——帕希菲卡端着摆放热茶的托盘,打开厨房与起居室之间的门,进来后伸腿勾住门一拉。
可是,不知是开关老旧,或是施力点不对,一直没办法顺利关上,端着托盘单脚站立的帕希菲卡摇摇欲坠。
“啊,对不起,我来帮忙……”
薇妮雅说完,赶忙站起。
※※※※※
沿岸的仓库街。
在战略级攻击性魔法“奈落”的影响下,灾情惨重的这片沿岸地区,现在几乎看不见路人。
因为战略级攻击性魔法并未对外公开,庶民当然对其破坏力一无所知,就连事后有何影响皆是一个谜。因此,三都开始谣传奈落的副作用在沿岸地区引发某种“诅咒”、遇害的基亚特帝国叛军成为怨灵在此徘徊等等,人们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也因如此,就连那些前往被海啸与重力变化破坏的仓库,窃取物资的梁上君子亦吓得鸟兽散。
而现在——
在昏沉的夕阳照耀下,长长的道路上刻凿出两道人影。
影子尾端是同样留着长发的一男一女。
男子是身材高瘦的青年,穿着跟头发和眼睛一样漆黑的服装,佩带一把同样收在漆黑刀鞘里的长刀;女子五官秀丽,身材凹凸有致,却荡漾着非女性所有的刚毅、接近杀气的冷锋。
两人虽然同路,但青年瞧也不瞧女子一眼,仿佛只是偶然方向相同的陌生人。
不用说——他们正是夏侬和夕紫。
“我想她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夏侬听见夕紫的话,停步蹙眉。“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说过我是来监视的。”
夕紫漠然道。
“可是你这样一天到晚站在我旁边,实在难以消受。”
“你好像很不耐烦?”
“当然不耐烦了。”夏侬不屑地说:“一想身边跟着一个怪物,人类当然不耐烦了。”
“…………”夕紫表情不变,与夏侬并肩而行,但——“你从亚菲那边听了多少真相?”
“真相?你是指你们背叛人类。改当侵略者的帮手,最后成为监禁人类的看守这件事吗?”
“语言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夕紫说道,语气依旧平淡,感受不到任何讽刺。“就算是相同的事实,也可以靠比喻和形容词任意操纵印象,真是缺乏精密性和正确性。”
“你想说什么?”
“将别人定义成‘侵略者’很容易,但这个侵略者又为什么要侵略人类的领域?掠夺吗?歼灭吗?不是,两者都不是。”
“…………”
“他们为什么特地采取‘禁锢’这种手段?惩罚?也不是。若是惩罚,受罚者必须体认到自己受罚,必须感到屈辱和痛苦,但你们有这些感觉吗?”
夏侬闻言停下脚步,“……可是,你们实际上杀死了许多人类,不论是对塔尔斯镇还是史基特,而且还打算在这座王都大开杀戒。”
“因为律法破坏者活着。”夕紫毫不让步地说:“律法破坏者拥有瓦解这世界的要素,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毕竟我们的使命乃是保护居住在这个世界的人、类。”
“语言只要改变使用方法,确实可以操纵印象啊。”
青年讥讽地说,但女子依旧神色木然。
“话虽如此,假如律法破坏者不存在,夏侬·卡苏鲁,你甚至不会注意到我们。这一切都始于律法破坏者“……不,是创造她的人们的计划。”
“…………”
“你一定在听吧?亚菲·赛菲莉丝。能够否定的话,就出来否定吧?”夕紫对虛空说道——却没有任何反应。“被利用的是你们。”
“目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战败的布拉宁——正确来说是名为布拉宁的军事组织,为了要复仇,并将人类自这个‘封弃世界’解放。”
“…………”
“这跟现在的你们有什么关系?知道这个世界‘被禁锢’又有什么关系?你有因为这个世界的‘狭窄’而感到气闷吗?出生至今有出现过一次气闷的感觉吗?有任何人类在这个世界感到气闷吗?”
“这——”
“没有吧?你们也许是笼中鸟,但如果鸟没有察觉,不就跟没有笼子一样?不,反而可以避开致命外敌,这种稳定、安全的环境,你不觉得是一种优异的生存条件吗?”
夕紫等待对方反应似的停顿片刻……但夏侬不发一语。
“我们图谋杀死律法破坏者并非出于憎恨,她是战败的布拉宁所留下的诅咒,是破坏鸟笼的关键。她的诞生就是基于这个目的而计划、筹备并实现,打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对付我们这些秩序守护者的武器。
“我们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但这既非我的期望,亦非律法破坏者的期望。夏侬·卡苏鲁,你似乎一味认定我们秩序守护者是恶势力,可是你再重新想想,这一切究竟是谁计划的?”
夕紫这时催促对方思考似的停止发言。
两入之间横亘着不知是第几次的凝重沉默。
“——你今天还真饶舌。”
仿佛厌倦短暂的沉默。夏侬说道。
“是啊,”夕紫喃喃自语,“……就算是‘怪物’,蒙受莫须有的责难终究不是愉快的事。”
夕紫说完,快步越过夏依,或许是夏侬的步伐变慢了也不一定。无论如何,这件事本身大概毫无意义。
可是……
一阵海风吹过废墟般的仓库街,女子乌黑的秀发随风飞舞。
露出了颈部以及——耳垂。
只有一边的耳环在昏黄的夕阳照耀下,绽放微弱的光芒。
※※※※※
“不妙呢。”
吉儿睁眼道。
吉儿薇丝德浮起一成不变、千年如一日的微笑,转头望向屋里的少年们。
四名少年站在微小火焰缓缓摇曳的暖炉周围。
一位是佛尔西斯王子,另一位是克里斯多福·柏拉赫,其他两位跟克里斯多福一样是“执拗之矢”的特务战技兵。
他们目前是在男爵夫人借用他人名义保有的一幢宅邸里。.
这里乃是藏匿特殊人物专用,除了特务战技兵之外,没有人知道男爵夫人其实就是这幢宅邸的真正主人。
装潢也好,占地也罢,这里就像一般的贵族宅邸。
然而——此刻每扇窗户都拉下窗帘,暖炉的火焰也已调到最弱。如果认真派人搜寻,魔导士或能够解读气息的人立即便能察觉有人躲在这个秘密基地内,但一来这类特殊技能人士本来就不多,二来要在广大的王都里找出一间屋子也是相当繁重的工作。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量保持低调。
可是——
“我对每隔一小时后的未来进行预测,发现三小时之后的景象里没有我们。”
“那……是什么意思?”
一名特务战技兵问道。
“意思就是三小时之后,我们可能不在这幢宅邸里。就准确度来说,嗯——如果加上各种因素,命中率大约三成。”
“没有我们……”佛尔西斯王子低语:“换句话说,我们可能是自行离开,也可能是被迫离开?”
“正是。”
吉儿闻言颔首。
“不论如何,既然我们现在没有这种计划,就是即将发生出乎意料的情况?”
“没有发生的可能性也很高。”
吉儿说完,特务战技兵们纷纷皱眉。
预测未来。
克里斯多福他们依赖这种不可靠、缺乏准确性的能力行动。
不论是单纯的情报战,或是组织性的暗杀、诱拐等行动,比他们拥有更多实战经验,拥有更多装备和成员的漆黑之鹰占尽优势。
为了扭转颓势,克里斯多福他们才出此奇招,遵循绯红之剑之中预知能力特别优异的成员的预测行动,可是……
“这种基于片段影像的预测,一旦判断失误,反而自己害死自己。”
克里斯多福喃喃自语。
被训练成像机械时钟般自动且正确执行战斗行动的执拗之矢,对克里斯多福他们而言,遵循这种暧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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