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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纵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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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了抓捕那帮偷猎少年,夜晚偷袭落星坡,抓住的那个少年胖子,和这个中年胖子的脸,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只是,一个是少年版,一个是中年版。
赵坤当时差一点没喊出来,他一眼便已认定,这个中年胖子,跟那帮胆大包天的偷猎少年,定然大有关系。
兴盛大街上,有名有姓的大贷栈老板比比皆是,跟这胖子都是有说有笑,很是熟络的样子,而且这个胖子气派极大,浑身珠光宝气,行动之间,前护后拥。
赵坤悄悄的一打听,原来这个中年胖子,是太尉府的卫丰卫副总管,他是有一个跟他长得极象的胖儿子,叫卫元,以前他那个胖儿子,都是跟他一起出来采买的,跟他老爹一样的精明,是能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只是前几个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的那个胖儿子忽然失踪了,再也不见跟着出来了。
赵坤一算时间,卫元的失踪,和血案发生的时间是一致的。
这时候,赵坤已有十层把握,那卫元便是当初喊他‘乌里八胡’,后来被擒获暴揍,再后来悬崖下并无他的尸体,而神秘失踪的那个少年胖子了。
再到太尉府周围的茶肆酒馆中,找人一打听太尉府的人员情况,小公子陆恒,这个隐藏极深的少年首领,这个血案的最大嫌疑人,便已呼之欲出。
当把所有的情况都摸清楚以后,赵坤却感到浑身一阵发冷,路上每一个行人的眼睛,仿佛都充满了恶意。
太尉府耶!
是高不可攀的太尉府耶!!
从那里面随便出来的一个人,伸出一根小手指头,都能把自己无声无息的碾死,可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够与之抗衡的。
赵坤找到了那三位,一心一意,想为死去的马都尉报仇的校尉们,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发现讲了出来,引起的震憾是可想而知的,大家一商量,不能置信的发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为什么禁卫军总统领尉迟大人,对这桩血案的侦破,由一开始的积极,变成了现在的消极,甚至可以说是不闻不问,这说明尉迟大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桩血案的凶手,便是太尉府中的人,并且达成了某项肮脏协议,死去的袍泽兄弟,已经被总统领尉迟大人无耻的出卖了。
所以,要报仇,是绝对指望不上总统领大人了,甚至,如果把这个最新发现告诉总统领大人,还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呢。
在经过周密算计后,一名校尉护着赵坤,向廷尉府报了案,还有两名校尉,开始连络禁卫军中的其他袍泽。
仇恨,必须用鲜血才能清洗!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降旨
廷尉大人郭宝忠虽然为人刻薄寡恩,凶虐残暴,是个天下闻名的酷吏,不过,他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清廉,不贪污,所以身为九卿重臣的他,居住的府坻,在众多豪宅大院之间,便显得寒酸而没落。
墙外的爆竹声声,还有孩童的嬉闹,大人们的欢笑谈论,使空阔冷清的廷尉府邸,越发没有过年的喜庆气氛,反到显得阴森可怖。
所有廷尉府中的人,都如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更有一些奴婢役从,盘算着,过完年,估计要不了两个月,廷尉大人就会被皇上打死,府中必然出现混乱,到时,便把那个看上去成色不错的玉如意偷走,然后再另外找个主家投靠。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啊。
府邸内,窗台和道路上的积雪,都没有打扫,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刺眼。
这是廷尉大人郭宝忠特意命令留存的,雪花和纸钱,都是同样的素白,趁着现在还活着,便提前体味一下,身死后的苍凉吧。
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
但今年,尤为难过啊,恐怕是短暂的人生岁月中,最后一次过年了。
不知,在阴曹地府中,是否也有过年的说法,自己死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不知,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冤魂怨鬼,会怎么样的来折磨自己呢?
廷尉大人郭宝忠趴在桌子上,猪腰子般的长脸一派惨白,看着窗外的景色,两个左右分离的瞳孔,空洞而茫然。
是的,他是趴在桌子上的,因为他前两天,才在太和殿外被打过,现在已经累积到三十大板了,棍伤发作,他的屁股向小孩垫尿布一样,垫有厚厚的软布,起卧皆采取趴俯姿势,臀部沾不得丝毫床椅。
虽然他整出一个金屁股来,大大提高了抗击打能力,但那帮权贵们,心肠却是更加狠毒,竟然找了两个门板一样高大粗壮的宿卫,来打自己,舞动那根颇为沉重的竹板,就跟舞动牙签似的轻松,在头顶盘旋两圈,发出飓风般的呼啸声,一板下来,开山裂石,自己这次竟然保住了性命,已然是奇迹了。
但,下一次呢?
大齐帝国的天空,还从来没有这样的黑暗过呢,已经成为神灵的太祖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从来都不相信神明的郭宝忠,眼望苍天,双目蕴泪,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些,高声泣号着冤枉,被他下令杖责而死的犯人,也许他们也有和自己类似的痛苦吧,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丝内疚,但随即,这份内疚便又被他给按捺下去,那些犯人都是死有余辜的,被杖责打死,那是罪有应得,而我,才是真正的冤枉呢。
就在这时,一名差役飞似的跑了进来,满脸喜色的叫道:“廷尉大人,有人报案来了。”
在经过详细的询问后,再联想到年达、尉迟勇前后迥异的态度,廷尉大人郭宝忠已然可以确定,赵坤所反映的情况完全属实,血案的凶手,十有八九便是太尉府中的人,那个少年首领,定然就是太尉大人陆平的小公子__陆恒。
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这个消息对于待死的郭宝忠而言,就如在冰冷的海水中,做着垂死的挣扎,却忽然抓到了一块飘浮在水中的木板,也许,利用这个案子,还能把太尉大人陆平给扳倒呢,那时,我郭宝忠的名字,将会在大齐帝国的每一个角落间传扬,就是青史之上,也会有着浓浓一笔呢。
小小的廷尉,不畏强权,扳倒了太尉,扳倒了门阀豪族,还大齐帝国朗朗青天,创造了一个新时代,这,将是何等的荣耀!
那一瞬间,他连臀部上的疼痛都忘了,就如吃了过量的春药一般,上窜下跳的,满面红光。
“更衣,换朝服,我要连夜进宫,把这个情况向皇上禀报,并且请旨捉拿,你们这些人,全部都给我呆在这里,相互监督着,就算是大小解,也必须有四、五个人跟随,以免走漏风声、、、、、、、”
因为是过年,景宗皇帝在昭阳宫内,已喝得酩酊大醉,没有圣旨的宣谕,除了十万火急的军情,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外臣也不能随意进入内宫。
郭宝忠在宫门外踱来踱去的等候着,虽然天寒地冻,让他身肢如僵,但他的内心,却是一派火热。
从日落守到月升,又从月落守到了日升。
虽然精神力量是无穷的,但大自然的威力也绝对不能小窥,郭宝忠在风中瑟瑟发抖,就如寒夜中没有归巢的雏鸡,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仿佛铁匠击砧,他向那些守在宫门外边的宿卫,借衣服卸寒,但因为他出门时太匆忙,没有带钱,再加上,他的酷吏恶名实在太过响亮,属于人神俱怒,所以好些宿卫都是一脸鄙夷,没有一个人肯搭理他。
郭宝忠一脸悲愤,当个忠臣咋就那么难呢?!
当酒醉的君王清醒了过来,立刻紧急召见,在听到了郭宝忠的禀报后,景宗皇帝立刻降旨下诏,马上去太尉府传诏,捉拿陆恒归案,严加审问,定要把血案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清楚楚,争取把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捉获,一个都不许漏网。
同时还诏令,太尉陆平在家中待罪听勘,上折自辩。
“是待罪听勘?”
郭宝忠小心的问了一句。
难道景宗皇帝,不愿意利用如此大好时机,来个一案牵十起,一起飞百里,澈底打击门阀豪族么?
听到郭宝忠的反问,景宗皇帝刚才那一瞬间,因为勃然作色,而迸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在捋须沉吟间,又渐渐的收敛、消失,良久,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竟是一丝疲惫,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改变旨意。
竟然是待罪听勘?!而不是撤职察办?!
也就是说,景宗皇帝只是想杀死太尉府的小公子陆恒,杀死这个罪魁祸首,以此来告诫门阀豪族,皇家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并不打算扩大事态,追究罪责,自己这个主持办案的廷尉,还是大有可能,最终会成为皇权与门阀豪族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呢。
郭宝忠抬头瞅着景宗皇帝,但景宗皇帝却不瞅他,挥手示意,召见完毕,他可以下去了。
本来是身冷心热,但进入御书房后,身子已经渐渐缓和过来了,但在这一刻,心却猛然间冷到了极点,甚至能够听到某种冻裂般的脆响。
郭宝忠无声怒吼: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
我不甘啊!!!
此刻,新一年的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处升起,泽被大地,天边堆积的云霞,宛如一团闪亮的血光。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窃玉
纯静的月光,就如水银泻地,四周的积雪、草木,还有远处的画廊、楼阁,在如此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绿的光晕,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之美。
虽然可以直接从大门走入,但陆恒还是习惯性的用撑杆跳的方法,从风竹轩处翻墙而过,在庆祝新年来临的夜宴中,他喝了不少酒,有着微醉的醺然,但翻墙的动作,在这几个月的练习下,已到了熟极而流,落地无声,轻捷似猫的程度。
在月光的照射下,晨露阁投射在雪地上的阴影,显得婉约多姿,昔日灯火通明,莺声燕语的楼台,此刻已是一派空寂,唯有二楼的正中处,有一户小窗,透着淡淡灯光,在远处隐隐传来的爆竹声,和谈笑喧哗声中,那朦胧而亮的灯光,仿佛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在夜色中,有着说不出的宁静详和。
看着那点灯光,陆恒一脸灿烂笑意,露出的雪白牙齿,就如发现猎物的野狼。
在酒宴上,陆恒便已发现,所有的歌舞姬们都来了,献艺娱主,和大家欢渡佳节,唯有赵萱没有出现。
赵萱平日里脸皮薄,虽然已经有点以身相许的意思了,但一直跟他玩藏猫猫的游戏,所以陆恒一直便有,找个机会,来个霸王强上弓的想法,今夜,实在是大好机会啊。
猫不言,狗不叫,月华似水,风轻如酥,正是偷香窃玉的良辰美景。
于是,陆恒便装醉提前退席,师父常崧分明看出了他的如意算盘,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很是感慨的道:“我的武道功法,是以道家心法为底子,后来多年征战沙场,便步入了刚猛雷霆的路子,你小子,现在有点阴阳双修的架式了,让人期待啊,也许以后,能有我老人家当年十分之一的厉害呢。”
“年轻,就是好啊!”
那一巴掌,让陆恒差一点没有又坐了下来,他没好气的对常崧说道:“怎么?您老人家也想改弦易辙,走走阴阳双修的路子么?这好办啊,我可以帮您啊,你老人家觉得,管理东院的魏大娘怎么样,那身板,比昆利还壮、、、、、”
在陆恒想来,这一番话,也许还得挨上一巴掌,他已经做好招架的准备了,却不了常崧猛然一怔,举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洒下了些许晶亮酒水。
这时候陆恒才惊讶发现,师父常崧越来越显老迈了,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没见,但他的容貌愈见灰败,眼眸神采黯淡,咳嗽声也越发嘶哑难听,此刻不知陆恒的话语,触动了他的那根衷肠,一派黯然神伤的表情。
陆恒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软弱、女人化的表情,竟然会出现在常崧那张钢铁铸就般的脸上呢,这时,同席的方仲行示意陆恒快滚,并且和常崧碰杯而饮,一幅千言万语,尽在一杯间的理解神情。
“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随着酒气吐出的,是这样一声轻轻叹息,轻的仿佛是雪花一片,不经意间已然消溶,似乎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这常老瘸子,以前定然也是一个风流人物,听那话语的意思,好象是下手晚了,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有点想不开,这个经验教训可是要记牢,该出手时就出手,出手晚了便什么都没有啊、、、、、、
有了这样的想法,陆恒登上晨露阁的脚步,便显得分外沉实有力。
那脚步声甫一入耳,赵萱便已听出,来的人定然是陆恒了,心中一时间慌乱无比。
今夜新年守岁,人人都去大厅中图个热闹,唯有她自怜身世,守在晨露阁中不肯赴宴,在心中,已隐隐约想到,陆恒有可能会来,暗思,如果陆恒真得肯放弃新年的热闹,而来找她,便说明陆恒虽然平日里言语轻薄,但在心中,还是有她这个人的,那么,便嫁给陆恒为姬妾,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此刻,当真的听见那脚步声响起,并一步步逼近,仿佛是敲击心灵的鼓点,一时间,玉颜霞烧,心如鹿跳,几欲窒息昏迷。
今日,怕是无论怎样,也逃不过陆恒的魔爪了。
这样想来,羞涩之余,又涌起难言的伤痛,手下意识的,把身边那张,从小就伴着自己的七弦琴拿了过来。
此刻,陆恒已走到房门处,用手轻轻一推房门,竟然插有门栓,陆恒心想,女儿家就是麻烦,平日里,分明已是芳心暗许的样子,在这关健时刻,还要玩一下欲擒故纵。
便要暗中使力,把那门栓震断,却听房中,“铮淙”琴声悠悠响起。
那琴声初起时冷涩凝绝,暗哑幽咽,仿佛在述说身世的飘零凄苦,声声轻拔,如怨如诉,如泣如叹,仿佛是周旋在权贵之间,强颜欢笑下,那孤萍无寄的忧伤,这忽然而起的,两声高绝之音,应该是遇上自己这样的强豪之徒,而不惜一死的悲壮吧,随后,在那高绝之音渐止渐竭时,一轮乱指,如江水滔滔,把此刻心中的无奈、惊恐,还有几分期许尽情的发泄出来、、、、、、
伸出的手掌,又放了下来。
兴致高涨的踏月而来,此刻听了这一番琴声,那升腾而起的欲火到降了一半,妈了个巴子的,艺术的力量,还真是不能小窥呢。
陆恒知道,这一刻他如果强行推门而入,占有赵萱的身子,易如反掌,因为赵萱在琴声中,已流露出认命顺从的意思,只是在此刻,使用暴力手段,实在是有点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到显得自己粗鲁而不懂情趣了。
陆恒眼睛一转,看见在房门旁边的花瓶中,插有一根竹笛,心中大喜,暗忖道:她弹琴,我便吹笛,把我的爱慕之情表达出来,让她自动为我开启房门,这样,才叫完美呢。
要让赵萱明白,自己便是她苦苦寻觅,千载转生也难遇上的知音。
陆恒把那笛子拿了出来,微一拂拭,就唇而吹。
陆恒会的曲子实在不多,只有二、三首,这一次吹的是那首人人皆知的‘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从曲意上讲,在此刻吹来,却也对景,只是,陆恒吹出的笛音,实在是不堪入耳,该高音的地方他偏低,该低音的时候,却直冲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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