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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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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月桥是盛成厚和盛成美都还健在的时候,突发的脑溢血。如今大儿和二女都已经去世了,他还活着。不过,活的有些艰辛。风烛残年的他,终对生活有所感悟。人啊!谁也不知道这辈子,会发生些什么事?……

人的生命是短暂的,小的长大了,大的长老了,老的就死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人在各自的生活环境中,凭自己的主观和客观意识,做下了这样和那样的事情。当一个人到了暮年,也会忆起自己的一生。一生的生活,有他自豪的,有他感叹的,有他悔恨的。也有这样的人,即使曾经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也会永远无所谓。

盛月桥老了,几十年的时间,几乎一晃眼就过去了。他这一辈子,可说是没有遭受什么磨难。解放前,他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从来没有下田干过农活,只要能弄到钱,成天做的事情就是找人打牌赌博,卖房子卖地也是要去的,肚子饿了吃饭不愁,“石家榜的饭,再暗也不暗。”随时随地去都有饭吃。虽说伙食不怎么好,大米白饭尽管你吃饱。那时候是去吃白食,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解放了,他的日子就过的更舒坦了。因为赌博卖了房子卖了地,他成了响当当的贫下中农,还当了贫下中农协会主席。这个官虽然不大,可只有他管别人没有别人来管他。谁敢和贫下中农协会主席作对?小心弄顶阶级敌人的帽子,给你戴在头上!石家榜没有了白吃的白米干饭,渐渐的日子过的清苦了,也不准打牌赌钱了。然而,他的日子,过的还是轻松。抓革命促生产,贫协主席当然只坐办公室。偶尔下地去,也是去检查生产,大会小会还时常接受表扬。

改革开放了,日子就难过了。承包的土地非得自己种,不种就没有饭吃。年纪大了还来学种庄稼。原本想老来靠儿子,可儿子们都不争气,老大年轻时也和自己一样当干部,如今半身年纪才侍弄农活,没能耐找钱还受老婆的气。二儿子英年早逝,没等好日子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幺儿三十多了还不争气,找的钱还不够他自己花。幸喜哪个没人要的老姑娘,无意间放了个好女婿。

多少年来,盛月桥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谁想儿子这般不中用。如今恍惚觉得女儿似乎比儿子好些,女儿孝顺,顾家。儿子不管他,女儿却隔三差五的拿钱给他花。

从心底说,盛月桥并不觉得对女儿有愧疚,那些丫头总是他养大的。即使是石云情,也喝过他家的水,吃过他家粮食。她们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么大的。虽然那些年所有的好吃的都只给儿子吃,儿子也从来没有吃糠咽菜。在那些缺少粮食的日子里,也要想方设法弄些大米来,用布包上煮给儿子吃。可女儿总还是没有饿死,也还是长大了。没给女儿吃好吃的不该怪他,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年日子穷。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是他患脑溢血,这辈子他不会对他的过去有所反思,他不会感悟他过去曾有什么过错,也难体会人世间的亲情冷暖……



盛月桥做梦也不曾想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连着好几天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头重脚轻没有精神,好像站立不稳似的,突然就恍恍惚惚的倒在了地上。幸喜突发事件被盛成美看见,喊来人把盛月桥送进医院。医生检查说是脑溢血,必须开刀动手术。那时盛月桥还有几分清醒,还喃喃的在说:“我不得死,不得死……”当时两个儿子和盛成美在场,医生说:“你们得快拿主意,病人如果不立即动手术的话,很快会危及生命的。要动手术你们亲属中就来一个人,你们立即去办理住院手续和交住院费。”只听盛成楷说:“这个脑溢血是医治不好的,即使医治好了也是一个废人,整天瘫痪在床,到哪个时候哪个来服侍他。”盛成厚说:“管得你们医治不医治哟,反正你们晓得我是没得钱的。”盛成楷说:“你没得钱我有钱么,我还不是没得钱。”盛成美说:“有钱没得钱啷格嘛?莫必就不医治了么?又不是哪个一个人的事情,没得钱大家摊。”盛成楷和盛成厚都说:“那上你把钱拿出来垫到起嘛。”盛成美火了说:“你们还是人不是人?枉住老汉那么希奇你们,你小时候吃的啥子我们吃的啥子,儿子吃白米饭女儿吃红苕叶,你们……你们……”

正这时急冲冲跑进一个人来,来人是石云情。慌忙火急地问道:“二姐,爸好点了吗?”盛成美说:“爸要动手术,他们俩人不签字。”石云情说:“在哪里签,我来签。”盛成美说:“要交钱的。”石云情说:“救人要紧,钱再想办法。”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说:“签字在急诊室。”石云情拔腿就跑。盛月桥说话有些模糊不清了,从“我不得死……变成了我不得喜……”盛成楷还在说:“救活了也是一个废人,还要人服侍……”盛成厚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有些惶恐的站着。

盛成秀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医院,跑进医院就急问:“住院手续办好了吗?”盛成厚这才咕噜了一句话:“还没有,要钱呢。”盛成秀说:“医生开的住院手续呢?”盛成美说“小妹拿去急诊室了,”盛成秀二话没说转身就往急诊室跑去。



总算抢救及时,盛月桥经过数周的精心治疗,人渐渐地清醒了。谁也没有想到盛月桥在逐渐清醒的过程中,莫名其妙的有些怪异的表情和举动。他的儿女们是轮流来服侍他几天,开始子女们并没有察觉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最先察觉的是盛成美,父亲的病日渐好转了,当子女的当然高兴,免不得上前嘘寒问暖:“今天感觉如何呀?好些了吗?想不想喝点鸡汤鸭汤鱼汤肉汤什么的,当女儿的好给您烹好送来。”

每当盛成美这样亲热的去询问父亲时,总感觉父亲的神情怪怪的,有时明明看见他是醒起的,当盛成美去询问他时,他却把眼睛闭上了,任随盛成美怎么说总是不开腔,好像对他有说不出的怨恨似的,有时盛成美喂他东西他也不吃,非得喊护士来他才肯吃东西,有时还要让护士亲自喂他才肯吃。有时还大吵大闹,喊盛成美滚回去,他说他的病已经好了,说他没有病,吵嚷着要出院。

盛成美以为他是因为生病住院,因为心情烦躁无端发泄,她不去理会父亲的责骂和愤懑发泄,只更加小心的呵护侍候。可让盛成美想不通的是,父亲看见他的儿子时,流露出来的欢天喜地的表情。好像盛成楷才是他的亲人,盛成美的存在与否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那明显流露出的对盛成美的厌恶,有点让她莫名所以。

盛成美想,是不是入院的时候,她和大哥小弟的谈话,被父亲听见了?因此才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可入院时,自己是极力主张早点让他住院的人。大哥口口声声说他没有钱,住院不住院他都不管。小弟是极力反对给他签字动手术的,极力反对他住院治疗的。他即使那时候头脑清醒,对外界的事情有感知的话,应当怨恨的是大哥和小弟呀?特别是小弟,他是极力阻止延伸他生命的人。现在这俩个人,成了父亲最亲密的人了。

父亲甚至把三姐妹给他的好吃的东**起来,悄悄的留给两个儿子。这些虽不至于让盛成美嫉妒,可看着心里发堵,这老汉怎么啦?



盛成美开初只以为父亲只是对她不好,那知道他对大姐和小妹也同样的恶言相向。特别是对小妹,开口闭口骂她贱货,骂她是阶级敌人,骂她搞阶级报复,说什么这次生病,完全是石云情企图谋杀他。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时光倒退了几十年。好似父亲还生活在哪个阶级斗争的年代里,开口闭口都是阶级报复,害的石云情暗自垂泪。

虽然她不爱也不喜欢父亲,但自己的生命是父亲给的,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父亲从没有正眼瞧过她,可事情都已经过去恁么多年了,自己都不计较了,他还计较什么呢?石云情很难过,也有口难辩。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数年以前,她会和父亲吵翻天的,如今的她……

父亲说盛成秀是新的资产阶级,应该主动站到台子上去接受人民群众的批斗。后来不接受三姊妹拿来的一切东西,拿进病房来的就往外甩,从藏起来给儿子吃到往外甩,简直让人难以理喻……后来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盛月桥在病房闹的不可开交,护士医生来了也骂。到后来像个小孩子似的和同室病友打架,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出院了。

第三部第七卷 第二章

 


盛成厚的老婆叫盛杨氏,她原来叫什么名字被人遗忘了。盛月桥家沿袭着老辈人传下的传统。娶进门的媳妇从进门的那天起,就不再使用她原先的名字,只是在媳妇的姓氏上加上夫家的姓,盛成厚的老婆就成了盛杨氏,与她有口角言语的人,后来就喊她盛稀屎。

见盛成厚把盛月桥扶进屋子里来,盛席氏的眼睛鼻子都是气。盛月桥这个人,原本就不逗人喜欢。自从老伴去世以后,盛月桥一直就跟着儿女生活。在他的心灵深处,一直看重的都是儿子。除了盛成秀那里,要不时的去住几个月,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儿子家。

他这个人原本就不是一个勤快人,任随在哪一家住,他都是扫把倒了也不得扶起来的脚色。任凭你忙的满天飞,他也不会去帮搭一把手。盛杨氏的女儿小时候没有人带,用一个背篼装着,一根绳子捆在板凳脚上。女娃站在背篼里哇哇地哭叫,一只公鸡在站在女娃面前,用尖尖的嘴啄食女娃的鼻涕。盛月桥就坐在旁边,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不抱孙女起来,也不把啄食鼻涕的鸡公赶开。盛席氏看见了说:“爸,你抱下孙女或是把鸡公赶开要不要得哦?”盛月桥说:“一辈不管二辈的事。”孙女的上唇鲜血长流,盛席氏也泪水长流,从此结怨,盛杨氏很是不安逸老人公。

盛杨氏没好气的说:“你格老子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你把他挵回来做啥子?谁来服侍?”盛月桥吼起来说:“盛稀屎你要做啥子,老子的屋老子不该回来么?”盛杨氏说:“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是啷格说的,新修的房子归盛成楷,你说你长期就住在他那里。即使以后伙食在我们家吃,晚上睡觉还是去他那里悃,莫必你就搞忘了么?”盛月桥说:“你是啷格嫁到我们家来的哟?南瓜儿不干老子鼓捣他干,那些年老子当干部,你他妈的来了不干活不下地,安排你喂桑蚕,别人把桑叶给你摘回来,你摊起在屋头睡大觉,养的白白胖胖的,莫必你忘了?”盛席氏说:“哪辈子存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哟?你扯这些来说?”盛成厚说:“让他住几天,以后还不是要一家轮流住几天的。”盛席氏说:“你格老子求没得用,别人都办厂做生意找钱了,只有你还要去种菜卖钱,不是你大妹叫我们去厂里上班,老子还要去帮你卖瓢瓢白。”盛成厚不理她,独自把盛月桥搀扶进屋。盛席氏还在唠叨,儿子盛项羿说了句:“你这样说怕不怕别人笑话哟。”盛杨氏这才停口不说了。



也难怪盛杨氏不高兴,盛月桥也实在是有些难以侍侯,说实话,几十岁的人了,别的事情做不做没关系,可自己吃的总该动手吧。没有生病以前,他这个人在家里就什么事情也不做。你不把吃的煮好了给他端到面前,他哪怕饿上一整天,也不去煮东西来吃。改革开放以后,盛成厚上了年纪还要去种菜。不种菜就没有收入,吃饭总是要用钱的,年近花甲的盛席氏,也相帮着挖地来种菜。

这些年的菜值钱,几十斤就要卖百把块钱。盛席氏和盛成厚,得赶季节把菜卖完。有时下午两三点钟才回来,家里只盛月桥一个人,问他吃了中饭没有呢。他还没好气的说:“没有。”盛席氏赌气不管他,盛成厚只好自己去帮父亲煮饭。

盛成厚也不会煮饭弄菜,一次煮鸡蛋挂面,不知道该放多少盐巴,去问盛席氏,她“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盛成厚想没盐味不好吃,就舀了一瓢放进鸡蛋挂面里,煮好了端给父亲,父亲许是饿急了,吃的狼吞虎咽。盛席氏是看见盛成厚放盐巴的,就故意去问父亲:“爸爸,好不好吃?”盛月桥头也没抬的回答说:“不好吃。”盛成厚去尝了一口,咸的无法下咽。他不明白父亲是怎么吞咽下去的,许真是饿急了。

记住了这次教训,后来用马铃薯焖饭,生怕加多了盐饭会咸,炒洋芋时并没有舀多少,盛席氏故意又去问“好吃吗?”父亲还是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边吃边含混不清的回答:“不好吃。”盛成厚禁不住去尝了一口,还是咸的直想吐,父亲还是把饭吞进了肚子里。

盛成厚有些愧疚,盛席氏则说:“活该,几十岁的人了,我不相信热菜炒冷饭都做不成。”如果父亲不懒惰,可能自己煮的饭,要比盛成厚煮的饭好吃许多,可他就是不去做。为了父亲,盛成厚还不得不自己学煮饭。



出院回来没多久,盛月桥和儿媳就为一些小事情争吵不休。随便你给他说什么,用不了一分钟就忘了。而几十年前的事情,他则记的一清二楚,越久远的事情,他越是记的清楚。

总说他原来对盛席氏有多么的好,总说现在盛席氏整他。说到后来,说媳妇是想害死他。盛席氏煮的饭他不吃,烧的开水他不喝,总说有阶级敌人搞阶级报复。后来他不吃饭了,非要盛成楷来他才吃一点。只要一看见盛成秀三姐妹就骂人,挵的三姐妹谁也不敢轻易来看他。

儿女们没有办法,只千方百计的把盛月桥哄出来去医院检查,看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医生检查后说:“你们父亲这个病,是脑溢血留下的后遗症。在上次清理大脑里面的淤血时,大脑神经受了损伤。现在他的思想情绪,随时都有可能不受大脑控制。现代医学对这种后遗的疗效不佳,只是想法控制不发病,想法控制病人的情绪。只要他不受刺激,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如果受了刺激,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得早点想办法,这种病还只有到专业的神经病医院治疗,你们自己去联系吧。”

盛成厚和盛成楷面面相觑,盛成楷问大哥:“啷格办?”盛席氏说:“啷格做,把他挵到你家里去。”盛成厚说:“恐怕……恐怕,还是不要挵回去哟,那样……挵回去,病发了啷格办?你没听医生说?病发了他就像疯子一样,我看还是……”盛席氏抢白道:“你锤子百钱没得,不挵回去做啥子嘛,莫必你还拿得出钱来?你有钱拿出来晒,拿得出钱来就留在医院里养老都可以,有本事你把钱拿出来。”盛成楷说:“我说还是挵回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他在你们那点和大嫂两个扯皮,神经病是医治不好的,医治不好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免得以后麻烦。”

正商量,三个女儿来了,都赞成去专业医院治疗,钱由女儿们承担,有人出钱给父亲治病,盛成楷无话可说了。只叽里咕噜的小声说了句话:“以后有个啥子舍,我可不得管哦。”


第三部第七卷 第三章

 

盛月桥思维正常,说话条理清晰,并不是神经病患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记忆力好像退化了。头脑里留存的,全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他的思维固定在了几十年前,问他几十年前的事情,他回答的头头是道,问他是怎么到这个医院来的,他回答不出来。既然他不是神经病患者,医院不可能把他当神经病治疗。他在医院里就像在疗养院里一样,没有人管他。医院不让他进神经病员的病房,真正的神经病人,是不讲道理的。神经病人只怕穿白衣服的医护人员,可不怕同是病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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