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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斩-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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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流沙的双腿已经不存在了,只好努力修炼飘浮术,宫主则郁郁寡欢,来到这里没多久便死了。
“我恨死了那个男人,但宫主总是不肯告诉我其中原由。宫主只是说:“就因为那个孩子。”直到她临死前,她才终于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
这两人,便是我毕生的仇人!”
流沙讲到这里,走向床榻上那年轻少年。
她“噌”地抽出一把尖细的匕首,寒光一现,从紧闭双眼的北渊鼻前掠过。
流沙的手臂穿透结界,将那匕首在北渊脸颊上来回磨蹭几下,道:“你知道失去腿的痛苦吗?虽然它们看起来修长笔直,可那是假的,你知道吗?是假的!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有着假腿的女人,便连那些翼奴们,看到这双假腿,都会惊叫。这种痛苦你知道吗?”
她边说,边用尖细的匕首,在北渊的胸前划了一刀,刀口并不深,但被这刀划过时,却有一种尖锐的轻啸声,彷佛这一刀,割断了经脉,直接刺进了灵魂深处,挑出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冷汗,不由控制地冒上了北渊的额头。
“腿的痛苦是一方面,被杀的恐惧你知道吗?那种害怕,是从心底往外的害怕,恨不得自己在被杀之前,就已经死去,而不用再遭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可是当那男人拿着剑要杀我时,我痛苦地发现我还活着,我不能晕倒,我还是那样地清醒!清醒地看着恐惧!我不害怕死,我害怕被杀死前的恐惧。那种滋味,令我终生难忘。”
流沙一刀一刀慢慢向下割着,像是在一片稻田上仔细地耕种,每割一下,她都能看到眼前这具完美健硕的身躯上,那掩饰不住的痛苦颤栗。
“很疼吧!这把“穿魂”匕首,连庞然魔怪也受不住,何况你现在是人类的躯体。痛,就喊出来,哭出来吧!我喜欢看男人流泪,更喜欢男人求饶。”
流沙从北渊的表情中,得到一种心灵的愉悦。
不多时,北渊的发际便沾满了汗水,俊美的容貌,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虽然他想保持平静的表情,但此时,他只能用乾裂的嘴唇,微微发声:“为……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这样折磨你?我告诉你,因为那两个人的名字,就叫做“风昱”和“北渊”!
“我当初之所以会被追杀,之所以失去双腿,全是拜你所赐!我失去了与我最亲的宫主紫萱,这是拜风昱所赐!你和风昱,是这世上最恐怖的魔鬼!宫主因你们而死,紫萱宫因你们而不复存在!”
紫萱宫!北渊听到这三个字,如同惊天霹雳!
流沙停下了挥舞着的穿魂匕首,她望了望被自己割出的伤口,北渊身上流出的血液奇少,看上去就像是在人的身体上划了一块块稻田,整齐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可是,这被穿魂匕首划破皮肤的男子,嘴角虽流着血丝,但眼神却像死了一样,死气沉沉。
“你疼得受不住了吧!”流沙觉得这个受折磨的“猎物”,有点古怪。
“别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北渊转过头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流沙。
少女城主被这种目光盯得心中蓦然一跳,这是她活在世上至今为止,看到的最复杂的眼神。
这眼神中包含憎恨、伤心、痛苦、思念、怜悯、怀疑、冷酷、不安、放弃、希望、绝望……彷佛这世上一切的情感,都含在他此时的目光之中。
流沙被这目光笼罩,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做你的龙奴,一切听你的使唤,你……放了我吧!”北渊疲惫地阖上眼睛。
流沙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面前这高傲男子的口。
这突然的变化,让年轻的少女城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你以为做我的龙奴,我就会放过你吗?”流沙一向严厉的语调,不知为什么有点结巴。
北渊叹了口气,道:“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喜欢折磨我便折磨我,你想让我做事我便做事,只要你让我活着。”
“你……你害我失去了双腿,我怎么可以这么就便宜了你!”流沙忽然有些失控地尖叫。
她挥起匕首,可是割眼睛,割鼻子,割手臂,割大腿……无论她将匕首放在哪里,她都发现,她根本下不了手。
她对这个男人下不了手。
她除了拿匕首一刀一刀的刺他以外,她怎么也不能对他造成残缺性的伤害。
这是为什么啊?
北渊的身上已经被刺得血肉模糊,他干涩地喘息道:“你……喜欢这样折磨我……只要……我不死……便天天……让你这样……”
“你给我闭嘴!你这龙奴,你这只垂头丧气的狗!给我闭嘴!”
流沙怒喝,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忽然流出了泪水。
是伤心吗?是失望吗?
是因为自己这一生的仇人,突然之间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吗?
还是因为那心里突如其来的说不出的痛,说不出的痛!
“让我死之前……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北渊断断续续道。
少女城主咬咬嘴唇:“奴隶,我今天放你一马。”
她伸出双臂,施展开法术,破开困住北渊的结界。
外界空气中那清凉的风,吹进被困在结界整整一天的北渊身上,生的希望,重回到了北渊身上。
“离魂之术,分身。”北渊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没有一息的停留。
第五集 翼奴之城 第九章 翼之门
北渊分离出离魂身,一掌便击向流沙,流沙在刹那间的惊骇后,被北渊这一掌拍中,向前倒向北渊原身。
两人身体交叠,重量陡然加重,“轰”一声,床板以中心为轴侧翻,两人齐齐跌落下去。原来床下竟是一个通道空间。
北渊站在床边,不禁呆了一下,然后立即扯下床单,一纵身,也跳入床下通道中。
在空中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和视线,很快便追上了正在下落的自己原身。
只是流沙却已经不见。
因为四肢没有了铁链的束缚,北渊迅速恢复进原身里,用床单包裹了一下,当做衣物。
当他脚踩着实地时,发现脚下也仍是沙地,不同的是,这沙地因在地下而湿湿的。
北渊干渴得无法忍受,将大把的湿沙塞进嘴里,汲取了一点水分,又将沙子吐出。
四周狭小而黑暗,藉着天然石壁上的微弱光亮,见眼前虽然只有一条通道,但却不见流沙的脚印。
北渊因光着脚,虽踩着沙地,但走起来并无声音。
向前走着,远远地听到了地底有一两声尖细的叫喊,像是地狱发出来的声音,遥远,而又不真实。
阴湿黑暗之处,出现这样的声音,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北渊身受重伤,走了不远,步履便有些不稳起来。毕竟,流沙用穿魂刺得他太重了。
可是,他能要她的命吗?从她说出紫萱宫的那一刻起,他整个灵魂都震惊了。妹妹丰衣,在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中被带到了紫萱宫,这是迄今为止,他第一次听到“紫萱宫”这三个字。
他苦苦寻找的人,会是这个叫流沙的少女城主吗?
他希望是,又绝望地希望她不是。
北渊正胡思乱想,忽听前方有一声闷哼,接着便是微微的喘息声。
北渊立即停下脚步,就听一个老者的声音道:“别停在那里,过来帮忙,将这个女人捆了。”
北渊屏息呆了一下,用幽气去探前方的人。这一探之下,幽气明显被阻挡回来,那老者的声音极不耐烦道:“拿气流探什么探呀,小子,快过来。你不是追她而来的吗?你受了伤,拼不过这女人的,不过现在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放心过来。”
又一个可以探查出他幽气的人!
北渊带着内心的震惊,向前走了几十步,藉着微弱的光亮,见到前方一个瘦小的老者,正抓住一个女人。那女子伏在沙地上,一动也没动。
北渊见这老者无论身材体态,都几乎和猴子一样瘦小,可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可以猎住沙之巫的主人,令他感到吃惊。
“翼狂,你……你叛变了吗?”地上的女子喘息了几下,听声音,正是流沙。
老者道:“我不是叛变,是顺从天意。流沙,你们沙之巫管治的时代马上就要过去。圣翼公主殿下出现在翼奴之城,这就是天意。翼城之门很快就会开启,翼人们将从深山之中重见天日,再也不用过奴役的生活……
小子,从我的怀里拿出缚仙索,将这女人捆上。”
北渊迟疑了一下,伸手入那老者的怀,离近一看,才发现这老者双目根本没有眼珠,是个彻底的瞎子,而他的双臂也一直垂着,那袖口空空荡荡,根本没有手臂。只有一双完整的腿,一直是盘坐的姿态。
老者怀中有很多杂品,北渊只摸了其中的一条绳子,取了出来。
缚仙索,听起来,像是无极天院的法宝……这老者!
北渊拿着缚仙索,上去捆住流沙。老者立即斥道:“你不是无极天院的弟子么?怎么连缚仙索的用法都搞不清?将真气导入绳上再去捆绑。”
“是。”北渊在这老头面前,不知不觉成了一个小辈。
“翼狂,你不是说清仙对翼人之事占卜过吗?”流沙在捆绑中挣扎,声音微微颤抖,“我不能放出翼人,绝不能!”
“一切都是天意,如同你今日在这里被这小子缚住。”老者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感情。
“翼狂……我……”流沙的声音有些哽咽,对老者说话不像是对敌人,倒像是自己的父辈一样,翻过身来,看了看北渊,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对。”老者似乎含着一丝叹息。
“我不放你走,也绝不能放出翼人!我要……我杀了他!”流沙双目中盈满泪水,突然纵身向上,只见脚下的黄沙如被暴风席卷,全部击向北渊。
北渊没想到她在缚仙索的捆绑下,依然能纵身跃起,情急之下,立即施展结界之术,却不是往自己身上施结界,而是在狂沙之中,将流沙定住。
少女城主落下来,被困在虚空结界里,一动也不能动。
而北渊因为受伤太重,施展法术之后,累得沉重地喘息。
“你杀不了他,他杀不了你,这就是天意。”翼狂叹息道。
北渊听到这话是指他和流沙之间,一时间大为意动,平息了几口气,问道:“前辈,在下北渊,是无极天院的新弟子,请前辈指点。”
流沙哭泣打断道:“北渊,都是你害的,你该死,你现在就该自缢!
只有你自缢,以后的一切才不会发生!翼狂,我杀不了他,你为什么也不杀他?”
北渊心底一沉,流沙是沙之巫的主人,这老者虽无手无眼,生活在这黑暗之地,但想必也是个高人,他们刚才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占卜的信息。
占卜……难道,他们占卜出的未来,跟自己有关么?那又是一个怎样的占卜?
“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因果,”翼狂缓缓道:“其他的事情,破坏了其中一环,事情或许可以改变了发展方向,这生与死,只能占卜,无法破解。”
“我不信!你已经是仙人,怎么可能破解不了生死。无极院仙天境的“生死轮”,又是做什么用的!”流沙叫道。
“我的仙籍早已被解除。”翼狂微微苦笑,“世上之人无成仙,成仙之人不在世上,那生死轮不过是在人间的一个摆设。”
翼狂说到这里,从嘴中吹口气,一阵气旋捆住流沙,她便再也没有声音。
北渊吃了一惊,伸手摸流沙的鼻息,见她呼吸仍均匀,并没死去,只听那老者道:“小子,你的伤这么重,坐在这里运功休息一下,我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北渊见这老者功夫比自己要高出数倍,有如清仙般深不可测,彷佛有洞悉一切的本领,心想自己就算是要走,恐怕也是难逃,索性盘坐下来,运息吐气,刚刚坐稳,就忽觉从百会穴进来一股极强之气。
北渊吃了一惊,就听翼狂的声音在他脑际响起:“不用怕,意守丹田。”
北渊整个身体彷佛都被这老者所控,心想此时这翼狂要他之命,易如反掌,不禁大汗淋漓。然而,他也只有按这老者所说,守着丹田,不敢抵抗。
转瞬之间,这股极强之气,便完全入了他体内。起初在体内横冲直撞,后来,才渐渐平稳。
“好了,这股气脉可以与你体内真气、玄气、幽气融合,形成一种特殊的“隐气”。隐气可以瞬间调出,其威力大于其他三种,更可以适于九幽之下。隐气也可以让你在无极天院畅通无阻,便连仙人级别的人,亦察觉不出你是臻人来。”
翼狂这几句话,犹如惊天响雷。
如此从容地说出真气、玄气、幽气,又如此从容地说出九幽之下,更是如此从容地说出他是臻人!而隐气,是为了防止仙人察觉出来!
北渊呼吸停滞了至少五息,才喘出气来,冷汗透身,道:“前辈竟洞悉一切。”
“不,我只是知晓一部分。”翼狂道:“刚才我是用隐气探查出你的秘密,你有臻人的晶角,虽然此时被封印住,占卜虽不能占出来,但是碰到与我一样有隐气的仙人,只要他隐气入你体内,你便会无处遁形!
“现在好了,你体内也有了隐气,只要有人进入你体内查探,你便将气隐起来,他便什么都查探不出。”
“多谢前辈!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我北渊该怎样感谢?”
“流沙这丫头叫我翼狂,一百年前,我应该是叫“虚仙”的吧!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做这一切,是因为,你是一个重要的人。”
“我……”杀王两字,北渊差点脱口而出,终是忍住,道:“前辈是否对在下有所期望?”
“对。”翼狂直言不讳,“有机会,你要杀了清仙。”
北渊怔了怔,忽然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个交易。翼狂给他隐气,他要替他杀了清仙。
翼狂见他半天不语,道:“你不用有所内疚,你不杀他,他一定要杀你的。”
北渊闻言忽然大笑,直笑得整个地下回声不断。
“翼前辈,我是一个杀手。有人雇佣我,又肯出无价的佣金,我自然要照办。对一个杀手来讲,杀人是不用讲愧疚的。”
“你……很好。”翼狂没有眼珠的眼睛看向北渊,彷佛在记忆他的面容。
“这个女人对我很有用,请翼前辈让我带走她。”北渊指着地上的流沙道:“我私自来翼奴之城已经违反了无极天院的门规。如果将流沙交出,才不会被赶出师门。”
“暂时还不行。”翼狂道:“我怀里有一根金针,叫“血丝金针”,是至上的法宝,你将这个交给清仙,就说是在翼奴之城的沙之巫首领那里夺来的,而首领受重伤逃脱。他便不会追究,甚至可能提拔你入仙天境。”
北渊再次伸手入怀,果然又掏出一根手指般长的金针,这根针不同于普通的缝衣针,它的尾部折弯,折弯上镶有七颗晶莹小宝石,六颗是红色,中间的一颗宝石却洁白如玉,表面还透着几缕血丝般的殷红,而针的前部,则是纯金制成。
北渊拿在手里,这金针温凉如玉,尤其是那颗血丝宝石,更是清凉温润,握起来周身上下十分舒坦。
“它的妙用你以后就知道了。你将这个交给清仙,他必会不要,还给你。用这个至上法宝换流沙这丫头半年的命,应该可以吧!”
“多谢!晚辈不敢勉强前辈。这就告辞。”
北渊长身而起,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少女——纵然她是紫萱宫的人,也未必便是他的妹妹。只是这心结,要待自己入仙天境后,才能解开了。
“还有,”翼狂道:“我也是一名翼人。如果你看到有对翼人不利的事,请……解救翼人。”
“愿意效劳。”北渊点头,转身顺着刚才走来的原路向回走。
翼狂在后面道:“路走过,就不要再走。因为想回头,已无退路了。”
他的话暗藏玄机,北渊顿住了脚步。
“轰隆!”就见前面不到一丈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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