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传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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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主人，你怎么准备午睡了？不是要带我捉鬼的么？』



『别吵！打搅别人睡觉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那捉鬼……』



『你想要刺激的捉鬼还是平淡的捉鬼？』



『刺激的，刺激的！』



『那不就结了，白痴，等晚上的吧！』



『……哦』



……　……



今天是初一，晚上没有月亮，雾蒙蒙的天空黑下来以后也格外混沌，月黑抓鬼夜，风高放火天，唔，今天是个捉鬼的好日子！差五分十二点的时候我准时来到「滨海大厦」门口，嗬，好重的阴气！平时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呢，连自家门外有这么大一栋鬼楼都不知道。



『瓶儿，拿好家伙，跟我上！』



『好嘞！』



我负着手大踏步迈进大厦，瓶儿则背着大大的背包紧跟我身后，隐去身形轻松的躲过门卫和监控，我们从楼梯走上十二层。从一层开始，每登高一层，阴气就加重一些，看来这个鬼的修为还是不小的，真奇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它，难道是不久前才从地府逃出来的？也不对啊，若是地府出了厉鬼逃跑的事故应该会通报的，但五色鬼并没有跟我提过啊，算了，管它三七二十一的先一勺烩了这家伙再说！



妖怪体力自然异于常人，没几分钟我们便登上了十二层，从我的眼中看去，浓雾一般厚重的阴气弥漫在长长的走廊上，甚至盖过了照明的灯火。没有一丝空气的流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层上静止了，充满了极度压抑的气氛。『阿嚏！――』瓶儿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感觉到不舒服么？』



『没事主人，只是这里的气味怪怪的，弄的我鼻子难受。』瓶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半灵半人的躯体显然对这里浓厚的阴气有所反应，不过好歹她也是从上古就存在的灵体，厉鬼的阴气应该伤害不了她。



『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走不要碰任何东西。』



『是，主人！』瓶儿过去的修为早已被封印了，但她也本能感觉到了这里的可怕，小心谨慎的跟在我身边，生怕踏错半步。



一路上细细看来，整栋大厦的设计方面其实并无特别不合理之处，唯一的也是致命的错误，也就是它所选的地点。这样一栋豪华商务楼，设施又好，服务又周到，若是搁在别处，一定也是财源广进了。其实我真的是很理解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旺角地段真的很没道理闲着这么大一块地皮做公共绿地而不用来赚钱，换了我是他也会那样做的，但前提是――我不是个妖怪而是像他一样的白痴。



还有一件事我搞不懂，就算这大厦的地点再如何不好，也不会凭空生出厉鬼来的，如果排除了地府厉鬼潜逃的可能，那么就应该是「地缚鬼」，我比较喜欢叫它们徘徊者（其实二者还是有差别的，徘徊者主要是一些有地域执念的鬼，但并非不可以离开此地域，详细描述请见第四章《徘徊者》）。可如果真是地缚鬼的话，还是有地方解释不通，从众人的所述中可以看出，它只在1208室出现过。为什么它要选择十二层的1208室做为固定出没的地点呢？这是一座没有历史的新建筑，只选择一个固定的房间而不是整座大厦，明显不符合地缚鬼的个性特点。或许1208有什么特别吸引它的地方吧。现在，1208的大门就在我们面前了，也许推开它，就能解开我的迷团了。于是――



『砰！――咣噹！』大门被瓶儿一脚踢开，不好意思，她用力有点过大，结果门不是向一边打开，而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掀起一阵灰尘的气浪，我连忙捂住鼻子和嘴巴。



『啊，对不起主人，我把门弄坏了！』瓶儿惊叫。



『没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这门不结实！』反正又不是我的东西，坏就坏了呗。



『主人，怎么没看到鬼啊？』瓶儿东张西望了半天后问。



『急什么，咱们四处看看再说，来都来了，还怕它跑了不成。』



我带着瓶儿巡视了1208室的各个房间，包括咖啡间和厕所，除了灰尘，连个鬼影都没有。不过，我却看见了，处处都有它留下的痕迹，而那些灰尘，只不过是用来掩饰这些痕迹的东西罢了。



『瓶儿，把这里打扫干净，我要在这里等它。』



『好嘞！』瓶儿卸下了肩上的大包袱，如果你以为里面都是捉鬼的用具，那只能说明你太不了解我了。其实里面是：便携式沙滩椅、沙滩桌、罐装麦茶、牛油多士、巧克力奶油泡芙、炸薯条、沙嗲牛肉干、蜜汁烤鸡翅以及一台液晶掌上DVD机和牒片若干。笑话！你真以为我是来捉鬼的么？



十分钟时间，瓶儿已经把客厅打扫的一尘不染，并且把一干吃食摆放停当，我边喝麦茶边打开DVD。



『瓶儿！怎么还是《机械公敌》啊！』



『啊啊，对不起，我弄错了，马上换！……那个，您看《2046》吗？』



『什么破名字，还「1208」呢！听着别扭，不看！』



『那……《加菲猫》呢？』



『嗯，就这个吧。』



告诉你们，我是来消遣娱乐的！



两张牒共90分钟，看完正好是午夜两点，一堆零食宵夜也被我解决掉大半，『主人，我冷，你冷不冷？』瓶儿依偎在我身旁说。我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温在急剧下降，我把手放在她背上，稍稍运气灌注入她身体里『现在有没有好点？』



『嗯，好多了，谢谢主人！』瓶儿点点头，美丽的脸庞仍有些苍白。



『这儿可真冷啊』



『是啊，因为有人想冻死咱们。』我冷笑道，这可不是深秋夜晚应有的温度。



『不，不应该说有人，因为它早不算是人了！』我环视四周，透过窗外繁华的夜灯，赫然看见窗玻璃上结起了薄薄的一层霜花。



『出来吧！胆小鬼！你这点伎俩对我没有用的！既然早就来了，藏头露尾的不嫌丢人么？！』



我的话音刚落，屋内立时起了变化，本来死水一般沉寂的空气突然有了流动，而且流动越来越大，最后，在客厅中央竟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旋风，刚才吃完的零食包装纸被刮的旋转起来，幸好刚刚瓶儿把地面打扫的很干净，不然现在就是漫天灰尘了。慢慢的一个灰白的影子出现在旋风的中心，最初很模糊，而后渐渐清晰，真的如同那个清洁工所述，面目狰狞可怖，青嘴红牙、口歪眼斜，七窍流血……总之是标准的厉鬼模样。



『哇，它长得好吓人啊！』瓶儿抓紧了我的手臂，我笑笑，轻轻拍拍瓶儿的手



『瓶儿别怕，长的丑不是它的错，不过出来吓人就是它不对了。』　『你看，它长的那么丑，却还很要面子，露个面还要讲这么多排场，多可笑！』



『你～竟～然～敢～这～么～说～我～』它拖着长长颤颤的阴惨惨的声音说话了。



『啪！啪！』我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到它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左右开弓手法赏给了它一对大耳刮子，接着又闪电般的回到了座位上，这时它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叫了起来：



『啊！你、你怎么打的到我？！』



『还想不想再来一下？』我得意的晃晃我的巴掌，它立刻吓得往后一退，然后用那斜斜的眼睛打量着我『你是妖怪？』



我点点头：『算你有点见识，我不但是妖怪，而且是专门抓鬼的妖怪！』



『不，不可能！』它厉声叫道：『妖怪不会插手人类的事情的！你、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我几时说要跟你过不去了？刚才给你两巴掌是因为你不会好好说话，这不，打完了你立刻就会了嘛。』我慢悠悠的说道，鬼的脸都青白不见血色的，否则现在的它应该是涨红了老脸青筋毕露了吧。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它咆哮到，阴冷的旋风随着咆哮骤然变得猛烈起来，我一皱眉，把手抬了起来，它立马识相的闭上了嘴。



『我闲着没事，来找你玩的，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也怪无聊的，是吧！』我的话把它说懵了，它不住的打量我，没有瞳仁的眼睛估计也在滴溜乱转猜度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估计的没错，这个家伙的确是个厉鬼，修行至少在百年以上。



『看你这个样子，在地下呆了很多年了吧？有没有想过到外面逛逛？』



『……』



『其实外面的世界挺精彩的，有很多比吓人更有意思的事情你还没做过呢，想不想试试？』



『……』



我不断的跟它说话，一方面分散它的注意力，一方面缓和它的情绪，鬼是一种强烈集中的精神灵体（跟瓶儿的灵体不同，瓶儿属于物质灵体），因精神凝聚而产生力量，而地缚厉鬼又因为占了地脉阴气的优势，在其所守的地域里如鱼得水，有时能发挥出超乎想像的强大力量。我因为修行亡灵法术已久，可以轻而易举的碰触到鬼魂。刚才打它两巴掌是为了唬住它，实际上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是接近崩溃的边缘，根本不能使用强大的攻击法术，若勉强为之，恐怕这副残破衰败之躯就要立时上演挫骨扬灰的精彩戏码了。这场战斗，要的是攻心。



果然，在我强大的口水攻势下，空气的流动渐渐停止了，厉鬼都有不低的智慧，刚才那两巴掌让它见识到了我的厉害，继而又见我没有收它的意思，它终于缓和了下来。



『我猜，其实你并没有这么难看。』最后，我注视着它没有瞳仁的眼睛柔声说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真实的样子展示出来呢？』



又是短暂的沉默……



稍顷，屋子里的气温慢慢的回升到了正常，它的样子在渐渐改变，先是变得模糊而后又渐渐清晰，最后，一个少女的身形出现在我面前。一身月白粗布袄裤，纤巧白净的脸，细细的眉眼，小鼻子小嘴巴，梳着两道长长的辫子，算不上漂亮，但却颇为清秀。



『这样才好看嘛！女孩子干吗要把自己弄的那么恐怖，呵呵。』我微微笑。



『就是就是，小妹妹蛮秀气的呢！』瓶儿也赶紧跟着夸它。



『谢谢，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变了样子的它声音也变得好听起来，娇嫩嫩的，虽然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味道，那是因为它终究是个鬼魂。



『你和以前那些人不同，我遇到过的，不是来收我的法师，就是来催我归天的鬼吏，你比他们好多了。』



『那当然，我主人心肠最好了！』瓶儿无论何时也忘不了拍马。



『这栋楼这么大，你为什么只躲在这个房间里？』我见它没了戒意，就趁机提出了我的疑问。



『因为只有在这个房间里我才能活动自如啊！』



『啊？为什么？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你么？』我奇怪，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任何符咒之类的东西，也没感觉到禁制的存在啊。



『我死以后身体被五马分尸，身体的五个部分分别被深埋在这片土地下，并且由法力高深的法师下了咒，所以我成了地缚鬼。一直到不久前，这里盖大楼，打地基的时候工人无意间破坏了压在我头上的符咒，我才得以出脱。但是因为其余部分还被困，所以我活动的范围仅仅能在这栋大楼内，这间房间是整栋大楼的死角，在这里我可以完全不受符咒的影响，而且这间房间的位置也属阴，非常适合我修炼。』它娓娓道来，非常平静的叙述自己的生死过程，这对于厉鬼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或许我看错了，难道它并非厉鬼？



『死角？……啊，原来是这样！』我来到窗前，仔细的看了1208的外部结构，终于明白了。大厦的设计者可能是出于美观效果的追求又或者是为了标新立异，他在大厦中段北面的位置上设计了一个突出的部分，从而在外观上打破了一般商务大厦呆板正统的造型，而这个突出的部位正是1208的所在地。这样一来1208室就等于从整栋大楼中被挤出来了一样，自然也就脱离了符咒控制的所在，成为了死角。（还真是古怪的设计呢）建筑我是不懂的，从前看这栋大厦的时候也从未注意过这点，难怪刚刚进来的时候感觉1208门前的走廊似乎特别长呢，呵呵。



『重新认识一下罢，』我向它伸出手『我叫葻，她叫瓶儿，你叫什么名字？』它稍微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本能的害怕和我肢体接触的感觉吧，但还是很友好的伸出手和我握了手。



『我叫珍珠。』



『好名字啊！真是人如其名！』瓶儿学什么都快，拍马的功夫就快及得上我那五个不争气的手下了，鬼小妹都被她拍的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了，你赶走租房的人，把自己的阴气扩散到整个大楼，是想冲破符咒对吧？』



『嗯，是的，我被禁锢了一百多年了，其间什么法子都想尽了，这大概是唯一的希望了。』珍珠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样子，『那个符咒太厉害，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能再聚成人形，可是却丝毫脱离不了这片土地，不怕你笑，我这个样子，就连那些试图收我的法师都毫无办法呢。』



『那，那个在封顶典礼上被摔成植物人的家伙也是你害的么？』瓶儿忍不住好奇的问到。



『我没害过人，我一向只是吓走他们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他不是被我害的，而是被他的伙伴推下去的。当时我也看见了，他们似乎是因为分钱不均。』



『哦，原来是这样』我冷笑，在这个世上，人心永远是比妖魔更可怕的东西。



『那，是什么人下的符咒如此厉害？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呢？』瓶儿又问道，我没可她这么心急，因为我知道就是不问，珍珠也一定会说的。



珍珠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我生于一个通灵世家，因为世代接触阴间事物，家中成员各个命短。自幼父母双亡，我被送到远房亲戚家里抚养。随着长大，我的通灵能力逐渐显露出来，一干鬼魂魔物总是追随我左右，常人都不敢与我接近，就连亲戚家人也对我视若妖孽，不敢与我同住。我长到十九岁，遇上了一个喜欢的人，是镇上一个大户的公子，他人好，脾气性格样样都好，又留过洋，有学问，他不避讳我的恶名与我交往，还说要教我读书，我真的好喜欢他。』珍珠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的表情，如人间一般怀春少女无二，不过这表情转瞬即逝。



『可是他死了，他的寿限短，二十八岁就患了奇疾，纵有万贯家财也救不了他的命，鬼吏来勾他，我就在门外看着，我救不了他。』说道这里她叹了口气，我和瓶儿在旁也陪着她叹气，人间的生死虽然看过无数，但是每每遇上还是会唏嘘不已。



『他死以后，他父母却怪罪于我，只说是我这妖女害了他家儿子的性命，报了官府，集结了差人来拿我。死我是不怕的，寻思着这条薄命迟早也是要去，不如与他同去，也好在地府双宿双栖。于是未等他们判我罪我便在狱中自尽了。谁知，死后他们也不放过我，居然请来高人做法，分了我的尸身，下了咒，害我不能超生，不能与他相会。唉……』



『唉……』瓶儿抹抹眼睛『妹妹的身世好可怜啊，主人，咱们帮帮她吧！』



我点点头，『我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地缚鬼，现在既然又牵扯了符咒，恐怕得从长计议了，不过你放心，我应该可以帮你完成心愿的。』



『那珍珠谢谢葻姐姐了！』珍珠款款的施了个礼，我笑，摆摆手『现在不兴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