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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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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一声低唤在她靠着的石壁后低低地响起。
清河闭着眼,并不惊诧,只嗯了一声:“阿麟哥。”
夜深人静,除了杀人放火,也是偷鸡摸狗——不,偷情的好时间。
“辛苦吗?”他低问。
“呵,坐车,腿有些酸而已。”
他温醇的声音里,意有所指:“以后,会更辛苦。”
“是啊,会更辛苦呢。”清河轻喃,唇边弯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到现在,还不知道苻坚究竟想做什么?那个对她下过格杀令德男人,表现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恻然。
“对不起。”沉默了片刻,司徒麟响起的声音里带着歉疚与一丝隐约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为什么?”清河有些惊讶,随后有些犹豫地问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藏酒山庄有没有,有没有?”
“你走了以后不久,庄里的暗哨就发现周围有不明人士出没,后来发现是朝廷兵马,便已经觉得不对劲,我迅速转移了山庄里的所有人。”
请吁了口气,清河放下心,想了想:“那就是说,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藏酒的竹公子。”
“是。”
清河沉默了许久,开口:“走吧,阿麟哥。”
“什么?”司徒麟诧异。
“你已经见到我了,我现在很好,没有你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隔着石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遥远和冷漠:“离开藏酒山庄,竹公子还是竹公子么,和追名逐利之徒有何不同?”
“清河”
“清河心里的竹公子,不是这样小心翼翼,装痴卖傻伺候他人的,那个竹公子。”
“那个竹公子,该是怎样的?”司徒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心里的竹公子么
她的眼神有些迷蒙地飘远。
“小姐,不要走远了,我去领嬷嬷过来,竹林从这里开始往北是武场禁地,没有公子命令不得擅入。”绿衣侍女细细交代着。
“知道了。”送走侍女,原地等了近半个钟,却没见到有人过来,清河百无聊赖地在竹林地晃荡,却记得侍女说的,某地不可入。
自打一睁眼就开始逃亡,她已经渐渐没有了好奇心那种会害死人的东西。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她一向是个南北不辨的大路痴。
以至于,等到她发现自己晃荡的地点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晃到何处,看了看茂密成片的竹林,清河正是无语问苍天,却听到空气里传来滴答清脆的流水声。
她一喜,连忙向声音的方向走去,等得声音近了,才发觉,原来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似乎并不单是水之声,而琴声。
有人!
她犹豫了一下,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小小地向远处一抹隐约的青影靠去。
“噌!”锐利的剑鸣,仿佛琴弦拨到最高之处,却不刺耳,似泉水滴落。
一只碧玉酒壶被挑剑挑高,壶中的碧绿如宝石的液体如雨点般洒落,劈头盖脸泼向靠坐在竹下的青衣人。
正在擦一把通体泛绿的剑的青衣人半侧着脸,看不清脸,只是清河觉得他拭剑的姿势极为闲雅,那是一种姿态,万物不在心间的悠然。
只是在液体洒落的瞬间,甚至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之间宽袖拂,那把碧落的剑在空中晃出一道绿芒,青衣人另一只手,单手一拍,面前的琴立即弹起,发出极其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极其动听的琴声。
伴着那悠扬的琴声,是他清朗的声音:“碧竹,藏酒山庄第七代家住司徒幕所制作,历经七道工序,距今窖藏已有百年,色若碧玉,味清香却醇烈。入喉澈冽,香绕三日,这是现存的最后一瓶碧竹。”
原来他手中的剑气,竟将空气里的酒液一一弹在琴弦上,才发出那样悦耳的琴声,最后所有的酒液竟然随着他修长的指尖轻拨慢捻再次弹回酒瓶中。
“哈哈哈哈不愧是藏酒山庄的竹公子,未曾见识过碧竹也能品出来。”空气里传来男子洪亮的大笑声。
“前辈,不觉得可惜么,便是品酒,必定要损失这珍贵酒液体。”他指尖一挑,叮的一声,最后一滴酒弹回碧玉酒瓶中。
“今日得见竹公子剑琴品酒,也不枉老夫这宝贝酒了,哈哈,本可将此酒赠回山庄,只是”那把苍老的声音忽然一转,转为嘲弄:“老夫说过,品酒之日,绝不可有第二人在场,窥见老夫,竹公子既然不讲信誉,那么休怪老夫不守信。”
说罢,一道厉锋闪过,那酒瓶顿时破碎,所有的酒,瞬间洒进土里,青衣人挥剑竟抢救不及,只得一叹:“罢了,到底是和祖先密酒无缘,。”脸却慢慢地向清河这个方向转来。
清河一慌,转身刚退了一步,锐利的剑锋已经悄无声息地咬上了她的细白的颈项。
“小姐,请留步。”清朗的,无喜无怒的声音在咫尺之间响起。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地转过脸来,看向自己前方。
凤慢慢地吹过,瑟瑟的碧绿修竹,仿佛在瞬间化为面前的人。
许多年后,时光荏苒,她依旧记得初见的那天,修竹下的绿衣翩然青年的模样。
柔顺地垂落在肩头的乌丝被风轻轻拨开,飞散,他俊朗的面颊日影里明明灭灭,最先看见的是那双线条修明的眸子,乌沉如上好的墨玉,沉静如朗月明星落在夜晚的水潭间。
安静而沉逸是那张俊朗的面容最能吸引人的地方,看着他,仿佛便觉得已在修竹间,心野慢慢沉静,连寂寞和忧伤都可以沉淀。
是了,竹公子,有什么能比这个名字更合适面前的人呢?
那是她和他的初见,晚霞染了半边晴天,秋风缭乱,竹叶翻飞间,他说——
小姐,请留步
她慢慢垂下眼,阿麟哥,那时的呢可知,你留下的是什么人,留下的是一段怎样的命运?
“走吧,我不需要你了。”她闭上眼,声音极冷漠,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很懒,很懒,最不想背负的便是他的情。
一只手却越过石壁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清河手一僵,正要抽回,却不知为何因那熟悉的温暖感,动弹不得。
“对不起,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你身边。”司徒麟慢慢地握住她的手:“所以。这一次,我想陪在苏水青的身边,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带回我的妻子,但。总要试一试,也许有一天,藏酒山庄的清河能够回来,这和任何人都无关。”
隔着半块石壁,他们几乎背靠背,却谁也没有回头,安静了许久,石壁后传来他淡而温柔的声音:“小姐,请留步。”
清河一顿,睫毛有些微颤,她慢慢闭上眼,仿佛再次听到竹海间,细碎叶子被风拨动时的海潮般温柔的声音。
“可是,我们都已经不一样了”
夜阑珊,此去经年,她会记得曾有那样青衫如碧的男子握过她的手,温柔了那些苍凉岁月。
细细的夜雨静静地飘落,安静的流水缓缓趟过夜色和彼此安静交叠的指间
泉水的上游,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宛如黑暗中的曼珠沙华静静地放在流水边。
夜色如晦,一抹飘逸的白影,静静地立在暗红如血的伞下。
“真是什么也抓不住啊。”
伞下的人轻笑,转身缓缓地消失在林间,半润了的乌发洒落拖曳他的身后。
花艳而寂寞。
长亭午。阳光淡而正好,红红白白的花开了半数,有一枝开的格外好,闲闲地探到流波亭里来,隔着亭外潺潺的水声,月白的露台阑干长椅上斜靠坐着一人。
“什么?你是说陛下已经找到那个贱人了?派出诛杀的人可知道了?”站在那人对面的女子,一身暗花丝罗宫装长裙,外笼银朱色的镜花绫批帛,花色中不失端庄,一双秀濯濯有神。髻上一支攒珍珠翡翠玉步摇,一只雕金凤凰朝日牡丹笼,更是衬得她秀色端丽,鬓若刀裁。
只是依旧看的出她的颜色已经过了最颜的时分,如今正是端丽秀雅,富贵主母的模样。
“皇后娘娘,什么诛杀,下官可不知。”依坐在露台阑干上的人,仿佛不过三十多,容貌成熟斯文,一副秀逸书生文官模样,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却一副不知她在说什么模样。
只有芶皇后明白,他话里的警告。
这天下,敢这样坐在她这北朝皇后面前,和她这副模样说话的人,除了面前这个人,不做第二人想。
他是书生,却是个能横刀疆场,百战不殆,手腕之冷酷令人畏惧的书生。
“王大人您可别忘了,这是为了陛下,为了江山社稷才做的事,我们可不能半途而废。这叫我怎么去见皇家的列祖列宗?”芶皇后有些尴尬,随即又好声好气地道。
她能在这皇后的位子上坐的那么牢。亦是因为她永远会衡量站在哪些人身边对她是最有利的。
说来虽然可笑,在陛下心中,或许她的重要性绝对比不得面前这个男人,即使她是为他生下太子的皇后。
“皇后在担心什么呢?”景略捧着瓷碗,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轻描淡写地道:“您不觉得有趣么?”
“有趣?”芶皇后挑眉。
说着他勾起面颊边开得正艳丽的藤花一笑:“就像这藤花,我记得去年犯明因为叶落枯黄,有碍瞻观,所以命令花匠连根拔起一起拔出来的花木,却不知不觉地落下了种子,在经历过春雨,夏阳后,再次开得这么艳丽惑人。
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和陷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三年,以变的越来越强悍的模样归来的前燕公主殿下,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你?”
人生啊,漫长又短暂。
能遇到有意思的人真不容易啊。呵呵。
芶皇后脸有些曲扭,她永远不能理解这种人。
“可是,如果她回来,那就是我们当初背着陛下发出格杀令的消息曝光的时候,难道不该要乘着这件事还没有曝光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曝光?”景略笑起来,目光瞟向芶皇后:“难道皇后娘娘以为,陛下真的不真的我们做了什么么?”
“什么,陛下他!”芶皇后端丽的脸上,神色梭地变了几遍,近乎铁青。
这个女人,真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蠢笨东西,没有他的支持,早就不真的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里死了多少次,但是比起一个聪明强悍的皇后来,陛下身边更适合有这种所谓贤良淑德的皇后存在。
景略款款起身:“陛下当然知道,只是不便直接反对罢了。”
如果文玉不知道这件事,他就不是王景略效忠的那个陛下了。
大臣们虽然不干涉皇室家事,但他们的背后是整个皇室宗族的支持,皇上当然不会直接和他们对上,何况陛下也很生气,当初想必也是起了杀心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反对。
只是,过了几日,愤怒平底下来,自然过往甜蜜浮上心间,又怎么舍得下杀令,只能私下再派人去暗中阻止他们追杀行动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期待那位公主殿下的归来呢。
呵呵一定越来越美貌了呢。
笑声渐渐消失在宫廷的拐角。
“娘娘,此人实在是太无力了!”芶皇后身后的一名女子上前低声道。
“哼。”她冷笑,指尖捏上面前的藤花:“征服那些躲过他玩弄而没死的强者,让他们匍匐在脚下,一向是这位宰相大人的恶趣味。”
君色倾国第六十四章新的游戏下
“喜欢玩弄世事,征服所谓的强者,甚至占有和玩弄对方,这种恶癖,迟早有一天会让这个冷酷的男人品尝到什么叫自食恶果。”
目光从空无一人的长廊转移到面前开得灿烂的藤花上,苟皇后端庄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可以称之为智色的光泽。
“可是,王大人这般桀骜,陛下为何能容忍他。”身后的女子有些疑惑。
“对于这种心智都在他人之上,看透世事的人,内心是非常寂寞和孤僻的,可一旦遇到能让他极感兴趣的人,而这个人又恰好能走进他的心里,了解他的抱负,那么,这种忠诚或者说依恋,却是可以维持一生一世的,譬如曾经的刘备之于诸葛孔明。
陛下是明君,有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对于陛下而言,那个人重要性绝对超脱于我们之上。”苟皇后目光闪过一丝幽怨。
“娘娘,陛下和王大人。”她犹豫着开口。
“不管你听过什么,当耳边风吧,谨守本分,宜家宜室,才是我们能够在这后宫里德立足的一切本源,没有这样的觉悟,你怎么伺候陛下?”苟皇后抬手扶上面前的藤花,冷冷的道。
阴阳调和才是天道,对于优秀的王者而言,女人不过生下继承人,巩固地位与满足欲望的工具,却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她信奉的法则,是整个的皇室宫廷的秩序,宗族的人才会这样支持她。
“月夫人,你既然已经是陛下的人,也在伺候本宫,最好警惕一点,容不得半点疏漏,本宫自然会照拂你,雨露均沾,可不要像当年那只狐狸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竟然还敢反叛和勾结叛贼。”苟皇后冷着脸,一把捏碎手里开的灿烂的藤花。
而那个女人凭什么打破她们费心守护的法则和平衡,不过凭借着一张脸和妖媚手段成为那个特殊的存在,迷惑陛下的心和爱慕,甚至在勾结反贼的阴谋暴露后还能得到陛下的怜惜。
那种妖孽的东西——一定要死!
鲜红的花汁宛如鲜血般顺着她涂着蔻丹的指尖缓缓淌下,显得异常的触目惊心。
“是。”月夫人盯着那指尖好一会,恭敬地福了福。
“哈秋。”
打开扇子遮住自己泛红的鼻子,清河憋着趴在自己腿上半裸的美人,忍不住低声抱怨:“又发作了,在这样喷嚏下去,我这个摸样怎么见人啊,糗大了,真不明白,你不是最讨厌奔波么,为什么要和紫衣抢这份差事。”
那时候紫衣被这个家伙恶整得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这简直是天敌。
“放心,到了北朝,你有的是时间和美人们调情,现在也只是帮我上些香滑粉,便受不了了么。”子瑾慢慢坐直身子,轻哼了一声。
这个家伙绝对故意的,他明知道她对这种粉末过敏。
这个年代的士子见流行身姿秀逸,肤白如玉,所以涂脂抹粉这种事绝对不是女子独享,而是极其盛行的,虽然她开的脂粉庄也赚了不少钱,但是实在是
“哈秋哈秋!!”
看着他略显恶意的上扬的唇角,清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打了几个喷嚏,正在推香粉的手却忍不住在子瑾的肩头流连。
没办法,触感真的很好,薄腻的肌肤覆盖在平滑结实的肌肤上,几乎完全不像一般的小倌。
清河目光一沉,忽然慢慢靠过去,在子瑾唇上舔了一下,亲呢地贴着他的唇上低低道:“你的胭脂是我做给你的那种么?”
所幸子瑾的美貌足够中性,便是加上胭脂也很美。
满意地看着子瑾僵了一下,冷淡高傲的脸也染上不自在的绯红,哼了一声别开脸。
收拾不了这只花妖,她这掌柜让给他做好了。
“宣陛下旨意,宣南朝使节入宫觐见。”
车外传来公式化的宣告,让马车里的人安静下来。
“好了,我们该去觐见了。”清河理了理在哦及的头冠,率先下车,有搀扶着子瑾下车。
似乎感觉到周围有目光在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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