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收成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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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来吧。”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背过身去。轻托起她，往楼下走去。

“小心，不要噎着了。”涵担心地看着那狼吞虎咽的小麦……

“咳、咳……”话音还未落下，就真的噎着了，忙递过一杯水，轻拍着后背。

“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点点头，丝毫不受影响地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桌边，脸上都是粘满了饭粒。

涵扯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地替她拿掉脸上的饭粒：“小麦，待会，我们出去散散步，好吗？”

“好啊。”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答着。把最后一口饭住嘴里送，边嚼着边站起来欲往走去。

“等一下。”涵无奈地看着她，真是拿她没办法。满嘴角都是油油的，就这样想出去。伸手抽出纸巾在她的嘴角轻拭着。

“好了，走吧。”抓起沙发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才牵着手走出去。

一路踩着枯叶，青青脆脆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色里，犹如一个个明快活泼的间符不停地跳跃着。

“小麦，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轻轻地将她那略有点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好啊。”最喜欢听故事了，特别喜欢哥哥讲的故事。

小麦盘坐在草地上，一手托着腮，认真地看着涵。

“以前，有个男的，长得还算不错，但眉宇间总怀有淡淡的忧郁，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因为种种原因，到了很大的岁数了，却还没交过男朋友……”

“为什么？因为她长得很丑吗？”小麦好奇地插着话

“当然不是，相反，她很漂亮。只不过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涵顿一下继续说着：“那个男的遇上了那个女孩子，总觉得对这个女孩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上辈子就相识的人。于是，就慢慢地跟她接触。而那个女孩子或许是因为那个男的眉睫间的忧郁，也或许……反正，在接触中，女孩子渐渐地爱上了那个男的，俩人的关系迅速升温，顺其自然地就决定了婚期。”涵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地看着旁边的小麦，只见她蜷起双腿，紧紧地抱住膝盖，下巴无力地搭在膝盖上，安静地听着，眼神变得有点浑浊……

“可是在教堂结婚的时候，一个女的出现了。原来，那个男的失忆了，对以前发生的事都已忘记了，唯有在心底里总压抑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而那份感觉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得到了印证，他以为他找到了那个感觉了。却在结婚的那天，那个女的出现了，才发现到，原来自己有一个生死相随的爱人，而找寻的那种感觉就是她。”看着小麦抱住膝盖的手慢慢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担忧与不忍交替地出现在涵的脸上……

103。3…小麦开花101

“后来……”

“不要再说了……”心有着莫名的痛觉，一点点慢慢叮咬着：“我好像不喜欢这个故事了。”

说完，拢紧大衣，似有所思地离开了。

涵望着有点浮躁的脚步，蓝眸中波光流转着，希望她能够恢复过来，却又害怕她的离开……

涵轻轻地躺在那松软的枯叶上，望着天空的星星：妈，我这样做对吗？这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吗？

一切的答案却被吹散在风中。

*******

初冬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寒冷，窗户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在太阳的照耀下，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小水流，宛如那一串串眼泪划花了玻璃。

小麦抱着脚蜷在沙发里，望着那冰霜慢慢地融化、挥发。

“叩、叩，”小丽打开门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怎么这么早。”走过去整理床。

“……”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小丽疑惑地回过头看着她，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小姐，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啊？”顺着她眼光望去，不明白地回过头，奇怪了，什么都没有，小姐到底在看什么？

“玻璃流泪了。”幽幽地说着。

“啊！那是冰霜融化啦。玻璃怎么……”眼光接触到那一串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告诉小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手忙脚乱地替她拭去眼泪，跟她这么久了，她会哭，也只因为想少帮主了，但现在少帮主就在这里。怎么还会流眼泪呢？并且又是这么一大早。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丽不安地看看依旧如雕塑般的小麦，走过去开门。

“少主。”像抓到救命草一样，赶快闪出门外，带上门，轻声地说着：“小姐，今天不知怎么了？怪怪的？”

“怎么了。”淡淡的语调难掩一股不安。

“早上，我来时，就发现她早早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你知道的，平时，都要再三催促，她都还想赖床的。”话说出口，才不安地觑一下旁边的少主，毕竟，做下人怎么可以说主人的缺点的。见他毫无反应才小心地说下去：“并且，她看到玻璃流泪，自己也跟着哭了。”虽小姐没说，但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玻璃流泪？？”眉心微蹙着，玻璃还会流泪吗？

“就是冰霜融化了，小姐说，那是玻璃在流泪啊。”小丽越说越起劲了。

“哦。”涵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去忙你的事，我去看看她就好了。”

“哦。”小丽有点不情愿地应着，难得能跟这么帅的少主站在一起说那么多话，还真想多说几句啊？

有点羡慕地看着那已关上的房门，小姐还真是幸福，有一个那么帅的人爱着，疼着。老天还是公平的，它给你关上了一道门，就会为你开一扇窗的。

“小麦，来喝点水吧。”背抵着房门，复杂地看着那个有点僵硬了的背影。微叹一口气，才走到桌边倒一杯热水递过去。“有点烫，小心点。”

看到那脸上的泪痕犹在，心不禁疼起来。

小麦没有伸出手去，依旧怔怔地望着那个橱窗，

“小麦在看什么呢？”笑笑地蹲下去，拿着水杯在嘴边吹着。

“玻璃流泪了。”木讷地开口着。

“那不是流泪，它是在清洗自己的表面，就如我们人一样，洗澡是清洗皮肤是直接的办法，而眼泪就是清洗眼睛最好的方法。你有没有发现洗过澡后，皮肤特别清爽，而流过眼泪，眼睛就会变得更清澈。所以，冰霜融化是玻璃在清洗掉粘在身上的灰尘。待会，风干了，玻璃就会更加的清透了。”

“风干了。”喃喃自语着。

“对啊，等一下，它就会干了。”拿着水杯放到她的嘴边，欲喂她喝点水，却被她避开了。

“待会，是不是就没人会知道，冰霜曾经来过了。”

有点沉重地看着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麦，沉思片刻：“不会啊，它不是会存在你的记忆里，我的记忆中吗？这就是记忆。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片段发生了，再也找不到痕迹。但却在我们的记忆中，就一直有着那个画面。”

“小麦的记忆中，是否也有那样的片段呢？”

“有吗？”小麦有点茫然地皱着眉睫。

“有的，一个人的记忆里可以容纳5亿本书。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只不过，现在你暂时想不起什么……？”

有点担忧地看着她，不想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小麦，我带你出去玩吧。”试着去改变她的情绪。

“不要。”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眼神有点戒备地看着他。

涵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她变了，哪里变了？看来，她的意识已有点恢复了，眼神不再那么空洞了，但，却好像多了什么？是抵触、是害怕？她在抵触什么？害怕什么？

“要不，我们出去花园走走就好。”屋内的空气似乎有点沉闷，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也可以改变一下她的心情。

“走吧。”轻拉着她，欲往门外走去。

“哎呀……”双脚僵硬得点不着地，动一下，就会麻到骨子里。

“怎么了？”回过头的涵紧张地蹲下去。“你到底，这样坐了多久？脚都僵成这样了。”

慢慢地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低着头轻轻地按摩着：“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知道吗？你的腿神经会受伤的。”

缓缓地放下，再抬起另一脚，按摩着。

“哦。”嘟着小嘴唇温顺地点点头。

“好了，你试着轻轻踩在地板上。”轻轻地放下两只脚，站起来微扶着她。

“怎么样？还会麻吗？”

“嗯，还一点点而已。”走了两步，回过头，甜甜地笑着：“谢谢。”

涵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她还会对自己说谢谢了。

她似乎已站在记忆的门口，只不过不敢迈过这一步，是本能地保护自己，不敢去碰触，还是想逃避那些伤痛，当一只鸵鸟，遇到危险就把头埋在沙里。

104。3…小麦开花102

看着那独自漫步走在小道上的小麦，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晨光洒在她的身上，度起一层金边，突然有一种恍惚，她好像快要随那金光漂散，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伸出手去，却触摸不了那层虚缈。

“小麦，我有话要说。”说完，扯着她并肩坐在了木椅上。

“小麦，你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是吧？”看着她那闪躲的眼神，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啊。”手、脚不安地搓动着，眼睛一直盯着脚尖。感觉到旁边来的无形压力，幽幽地开口着：“我还是茫茫然，但是这里，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欲出，但却很害怕，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撕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前。

“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一个什么的人吗？一棵无论经过什么样的暴风雨的摧残，第二天都还是会直起腰来，迎向阳光的小麦。她会一直把‘一切都会过去’这句话放在嘴边的小麦。虽然有点迷糊，但却很坚强的小麦。”头抑望着那天空自语着。

这时，涵的手机响了，他朝小麦微点点头，走出去接电话。

深深地看着那内心拼命挣扎的小麦，眼神有点矛盾。

“走吧。”看着她一眼，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去哪？”不安地想挣脱开他的手，身体往后退着。

“去了，你就知道。”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硬扯着往车子里塞。

“我不去，我不想去。”好像知道会发生了什么事，内心一直抵触着。

“放心，不是去见昨天那个男的。”熟练地将车子倒退开出车库。

“真的。”一直想打开那中控已锁上的车门的手收了回来，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看到他的点头，心略微地放了下来。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咖啡厅前。

小麦忐忑地看着那装修得蛮高雅的咖啡厅，脚慢慢地跨下车：“这是什么地方？要干什么？”

“走吧，进去了，就知道。”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后退的余地。

推开玻璃门，迎面扑来的是淡淡的咖啡香味以及莫扎特的小夜曲。

小麦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花花草草，这有别于外面那满目凄凉的冬天，却更像是春意盎然的春季，只差了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了。

游离的眼神在接触到对面的人影顿住了。血色慢慢地抽离了。

“来，小麦，坐在这里吧。”涵有点不忍地看着那苍白的脸色。

“你好！我叫凯茜。”蓄满了笑意看着小麦。

“你好！她是小麦，你们慢慢聊，我到那边吧。”涵朝她微点一下头，她的眼神真的跟以前的小麦有几分相似。难怪那个男的会把小麦当成她了。用力地拍拍小麦的肩膀，才往旁边走去。

“呃……”想要抓住那放开她的手，但却没能抓住，只能无措地看着对面的那个女孩。

她很美，却带着浓浓的忧郁。在哪里见过呢？小麦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罗着……

心莫名地慌了……

“对不起，我可以叫你小麦吗？”带着浓浓的外国味道的中文。

“哦。”眼神有点飘移。

“对不起，小麦，今天就是想讲一个故事。你愿意听吗？”

“哦”看到那真挚的眼神，真没办法让人说不。

“我和宇相识是在一个雨夜里，那时我独自一人从学校里走出来，却碰到了一群喝得满身酒气的混混，而宇也刚好从学校出来，看到那个场面，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挺身而出。看到，他大喝一声，将自己护在他的身后时，我的心就有点春香暗动。虽然，后来，那些混混把他打着晕倒在地，却也不影响他在我心中大丈夫的印象。”想到那时的情景，凯茜那浓浓的忧郁也一扫而光，脸上只有幸福的光芒。

却扎着小麦的心生生地疼着。

“我们在一来二往中，慢慢地暗生情素。那时的校园里，处处都有留下我们打闹、谈情的痕迹。我喜欢看着宇弹钢琴的样子，而宇却喜欢看到我笑的模样。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最开心的日子，本来以为生活会就这样幸福地过下去。”那搅着咖啡的手用力地握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却还是露出端倪。鼻子用力地吸着。一滴眼泪滑入了咖啡中，荡起一片涟漪。

小麦静静地看着，听着，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后来，他们家人知道了我们的交往，就调查了我的身份。”深深地叹着口气顿了一下，平息一下心情：“原来，我们两家还是有渊源的，在二十年前，宇有着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有爸爸疼，有妈妈爱，还有爷爷的宠。但却……却被我爸爸破坏了，那时爸爸要躲避仇敌的追击，不惧撞上了他爸爸、妈妈的车。我爸爸总算是找回了一条命，可是，可是宇却永远失去了他的父母。”哆嗦的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咖啡，试图用它的苦来掩饰心中的痛。

“他爷爷也因此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爸爸有极力地想补偿他们。但不管是什么，都无法平息他们对我爸的恨。当知道了我是杀害他儿子的女儿时，他爷爷就千方百计地拆散我们。在我们知道事情的真象时，我和宇因为不想彼此折磨着，也曾经徘徊过，想放开彼此的手。但不管怎么去努力，怎样再去找新的恋情。可到头来，我们还是无法做到放手。”眼睛转向玻璃墙外，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心似乎有点麻木了。

“我们的恋情只能从地面转到地下，只能偷偷地望着，偷偷地爱着。虽然很苦涩，但却充实。只要一辈子就这样相互望着、爱着，对我们来说就是莫大的知足。然而，这一切，还是没能逃过他家人的眼睛，他爷爷以死相逼着，让宇以他父母的名誉发了毒誓。……那段时间的我们犹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看不到彼此，看不到未来。日子就这样一点点过着。第一次体会到‘哀莫大于心死’。在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们相约一起殉情……。”小麦端着咖啡杯的手颤抖着，心似被利剑深深地刺入，又残忍地转动着，血一滴一滴流淌着……

105。3…小麦开花103

“可是，老天却很残忍，连我们一起殉情的权力也没有。出事后的我们，各自被家人接了回去。当我醒来时，不管怎么找，怎样哀求，宇好像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毫无音讯。但，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找我的，不管多久，他一定会再重新微笑地站在我面前，宠溺地摸着我的短发。这一直抱着那样的信念，活了下来，也期盼着……”慢慢地把眼光收回来，静静地看着小麦

“这就是我和宇的故事，”轻啜一口咖啡，舌尖环绕着咖啡的苦涩，苦笑地看着：“对不起，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心向你道歉……”

“小麦……”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小麦径自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凯茜不安地叫着。自己无意伤害那么多人，却总是不停地伤人。

这真的是一段孽缘吗？总是不断地伤人又伤已……

涵快速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慢慢地倒下去……

小麦空洞的瞳孔里映出了涵那焦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