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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女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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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台北街头少了她这个颓废帮帮主兴风作浪,岂不太冷清了。
深切自责之后,她决定把张亚男她们几个统统找出来,好好疯狂疯狂,不累不归。
刚吃喝完一摊,她们又利用张亚男父亲的关系,混进一家位于东区的高级俱乐部。
这是一栋十七层楼的建筑,外形不怎么起眼,但内部装潢十分豪华气派,光亮的大理石地板,辉映着五彩夺目的水晶吊灯,三层楼的俱乐部里,大概因为不是假日,来此消费的人并不多,每层楼都安安静静的。
会员们个个衣着华丽,全是上流社会的富豪人士。
站在大厅,谷予轩端详着前后几张座椅上,刻意压低声量,连笑也不露齿的男女,跟她爸妈简直是同一路的。到这里做什么呢?
她转身想走,却被张亚男一把拉住。
“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像做贼一样,明明没人注意她们,还鬼鬼祟祟的怕被什么人认出来。
她们来到十六楼附设舞池的咖啡厅,腰果型的吧台,坐满九成的人,张亚男在右边角落找到一个足以让她们一票人盘据的大圆桌。
一曲刚结束,接着从音箱里流泻出来的是难度极高的探弋乐曲,她们几个都不是舞林高手,只得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候下一曲。
“来这里秀舞技?”有没搞错?“你也太爱现了吧。”
“嘘。”张亚男指着前面三点钟方向,一对珠联璧合的男女。“喏,那就是我小舅和他的爱人同志。”
陆昊?!
谷予轩的视线僵硬的往目标聚焦。哇,好美、好高贵的女人!
“她叫杨珊珊,二十八岁,台大外文系毕业,现在在她老爸的光碟公司担任行销总监。”
“总监是什么意思?”混江湖年资最浅的小兰一脸茫然的问。
“就是呃,轩轩,你比较聪明你来解释。”张亚男一回眸惊见谷予轩霍地起身,笔直的朝陆昊和杨珊珊所在位子走过去。
“她想干嘛?”小兰问。
“天晓得。”张亚男两只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直盯着谷予轩。
她去到陆昊面前,堂而皇之的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陆昊一见到她,立刻举目四顾,很快地找到她们一大票人盘据的圆桌,见张亚男赶紧将头埋进胸前,一副很不带种的孬样。
“你就是我未来的师母?”谷予轩可不怕他,冲着杨珊珊单刀直入的问。
杨珊珊描绘仔细的眉眼微微颤了下,连吃惊也很有气质。
她咬着唇,谨慎的笑了笑。“消息虽不正确,但很符合我的心愿,你就是谷予轩?”她说话时双眸一径深情款款的瞟向陆昊。
“他跟你提过我?”长舌男。谷予轩极小人的揣想,陆昊百分之百是用鄙视、嘲弄外加讥诮的口吻,以嚼舌根的方式,向别人提起她这号小人物。
“提过,他呀开口闭口都是你如何如何,听得我都快吃醋了。”杨珊珊开玩笑的本事不怎么样,但笑起来的样子挺正点的。
“你怎么来了?”始终保持缄默的陆昊,一开口就满足质问的语气。
“混喽。”她这辈子没正正经经做过一件事,什么都用混的。“你丢开学生不管,跑来跟女朋友约会,算不算不负责任?”
“她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不关你的事。”他口气冷淡得几乎可以结成冰。“我会找时间跟你补课,现在请你离开,我和杨小姐还有重要事情商谈。”
“这俱乐部又不是你开的,谁爱来都嘛可以,凭什么赶我?”
本以为她还要继续搅和,怎知她话一说完,旋即起身,很有架式地朝张亚男等人使了一个眼色,众靓妹们二话不说地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你这是干嘛呀?”一下楼,张亚男立刻鸡猫子鬼叫,“我是好意带你来侦测敌情,你却大刺刺的上前去挑衅,存心让我吃不完兜着走嘛。”
“我没事探什么敌情?”谷予轩毫不领情的翻起白眼。
“你敢说你对我小舅没有春心荡漾?”
啥意思,她的初学常识一向不太好耶。谷予轩一脸我不懂你说什么。
“如果你没暗恋我小舅,干嘛在课本上写满他的名字?”张亚男抓贼一样,直盯着她的鼻尖审视。
“对呀,上课还直发呆,偶尔傻笑,阿暮也说你移情别恋了。”小兰是她补习班的同学,两人功课一般差,永远是垫底的。
“胡扯!”她才不承认那样就是暗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再胡诌就给我闪人。”每次理亏,她就行使恶势力,逼得张亚男众人敢怒不敢言。
没兴致混了,解散众人后,她带着异样的心情回家。
难得在宵禁时间内回来,家里空荡荡,冷冷清清的;老爸永远忙碌,老妈永远有参加不完的聚会,安安呢?哦,约会去了。
踱进房间,书桌上摆着英文百题精解,旁边放了一本明天要考的洞庭盆地简图,然而落坐在书桌前的她却盯着阳台上那棵小香枫,风一吹,她的心就跟着动。
暗恋?
陆昊第一天就三令五申的提出戒律,她还曾嗤之以鼻的。
在众人眼中,她是最寡情的女孩,她却一直以为自己有座山一样的热情,只是欲语无人能懂。
不可以、不可以!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拨了手机给阿暮,约他在弹子房门口见面。她需要一点时间沉淀心情。
和杨珊珊商谈完,走出俱乐部已经近午夜。微凉的街头,依然有着杂沓的人声。
陆昊正准备发动车子,就接到谷予轩的电话。
“陆,呃,老师,”她那头声音模糊,听起来有些难以启齿。“……老师,请你过来一下好吗?”
“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
“拜托,先别说教……”她哀求的嗓音和平常的漫不经心很不相同。“我找不到安安,所以只好求你了……”
半小时过去,陆昊出现在警局门口。
半夜的警局意外的人声鼎沸。
“请把身份证给我。”警员见陆昊衣冠楚楚,态度颇客气。“你是谷予轩的表哥?”
“不是。”放眼望去,满警局的青少年,谷予轩就夹杂在其中,看到他来,赶紧把脸撇向一旁。
警员很讶异的瞟了他一眼。“她说你是她阿姨的儿子。”
“我是她的家教老师。”陆昊目光锐利的扫向抓着衣袖猛咬的谷予轩。
“哦,是这样啊。”
警员向他解释,谷予轩是因临检时,被发现和一大群嗑药的年轻人在违规营业的酒吧里厮混,所似被一并带了回来。
陆昊除了连声赔不是,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谷予轩她,她也嗑药?”
“大概没有,我们看她满清醒的。”他赶紧说明他们因人手不足,而且青少年违规“通常”都只是交由家长领回,以掩饰自己草率办案的马虎行为。
陆昊本想告诉他,谷予轩已经满十八岁,不算是青少年了,但继之一想仍是保持沉默。
“她没带证件,麻烦你在这里帮她签个名。”
折腾半晌,从警局出来,一直到坐进车子里,陆昊始终不发一语。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要不是阿暮那小瘪三,他老妈来保他出去时,一点义气都不讲,狠心丢下她自个儿落跑,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但仔细想想,放眼整个大台北,跟她扯得上关系的长字辈人物,就数他最不具破坏力和后遗症,不找他找谁?
陆昊依旧无言以对,面色是铁青的。
“你以为我嗑药了?”该只有这件事能让他光火得连话都不跟她说。
陆昊回眸向她,怒火进射的眼中写满质疑。
“我没有。”她近乎负气的把背包丢到后座。“不信你去问那个警员。”
“你为什么会到那种地方去?”他平淡的口吻透着骇人的火药味。
“阿暮带我去的。”见他的眉毛往两旁横竖,她忙加以解释,“阿暮是我初中同学的哥哥,我姐也认得,他不是什么坏孩子,是个大学生。”
“他带你去嗑药?”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吃,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栽赃我?”气死了,用力靠往椅背,谷予轩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车内气氛异常沉闷,他分明相信她的清白,只是不能原谅她出入那种场所,而且还跟着男人去!
陆昊边开车边丢给她一盒湿纸巾和一包口香糖,要她抹完脸后,顺便把口中的烟味去除。
“我没抽烟。”
“撒谎。”浑身烟味重得像一个弹药库了,还敢狡辩。
“是别人抽的。”
“撒谎。”
“你,”他的不信任彻底激怒了她,“不然,你亲我。”
“什么?”陆昊以为他听错了。
见他难以置信的大吼,谷予轩忙改口,“随便说说而已,反正信不信由你。”
“今年你不参加大学分发考了?”
她相信,不管答是或不是,下场都不会太好。可还是忍不住反问:“你认为我考得上吗?”
“我认为你可以念到博士班。”他说话的神情是认真而专注的,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这种鼓励比不鼓励更糟。”她苦笑的摇摇头,知道自己有几两重。
“劝你及早面对现实,不论你愿不愿意,接下来三个月零五天,你所有的时间,包括你的人,全部归我管。”他霸道的语调跟崔慈心如出一辙。
“嘿,当老师当出瘾头来啦?免谈。”她答得非常干脆。
“谷予轩,”他突地连名带姓喊她,接着把车子停在快车道上,双瞳炯炯的瞪着她。“你有没有一点尊严?自我贬低不代表就可以让别人不再轻践你,活着真有那么痛苦吗?把车门打开,下去。”
“这里是快车道耶。”她奇怪的看着他。
“不然怎么成全你自我了断的心愿?”陆昊抿嘴一笑,非常奸诈的。
“你……”她被逼得急了,泪水不争气的进出眼眶。“你跟我妈一样坏,我讨厌你!”
“没勇气自杀,就像样的活着。”他转个话题问:“阿暮是你的男朋友?”
“呃,他是我同学的哥哥,我们大家跟他都很熟。”
“到底是或不是?!”他的表情像要吃掉她。
“算是吧。”
蓦地,他突然疾踩油门,车子飞快朝前方马路急驰狂奔,吓得谷予轩慌张地拉住头顶上方的把手,以防被抛出车外。
一路上,除了她的惊喘声,车内安静得很。
“下车。”
若非陆昊沉声一喝,她还没注意到已经到了她家的社区入口。
下了车,她回过头,“呃,我——”话声未落,他已绝尘而去。
为何这么生气呢?火气说上来就上来,全没预警。这个男人挺可怕的,喜怒无常。
谷予轩望着飞速消失在巷口转角的轿车,心中惶惑不明。是了,他一定是在怪她,生活过得一团糟,连男朋友都不能交个像样点的,真是有够不长进。
凉风拂面,屋外的梧桐树,不知何时又见翠绿。小雨自黄昏就下个不停,令这栋宁谧的海边别墅格外显得凄清。
这个美丽的海岸,位于市郊的僻静处,年前父母决定移民伦敦后,陆昊就独自一人搬到这儿。
夜深了,手里的咖啡已所剩无几,独立于沙滩的他却仍了无睡意,脑中纷涌的是各种荒唐的念头。
为什么接下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他曾不只一次的自问,答案总在岑寂中浮现。
悄悄衍生的这份情感,完全在掌控之外,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从来不曾如此失态,他是怎么啦?真如李永年所说的,着魔了?
一阵引擎声打断了他的冥想。
黑色高级轿车中走下巧笑盈盈的杨珊珊。
“就知道你还没睡,给你买了宵夜来。”她乎里提着数种卤味、糕点和半瓶的XO。
“若非已经是这样的深夜,我会以为你想在这儿野营三天三夜。”陆昊很好奇她怎么把这一大堆食物解决掉。
“酒逢知己干杯少,就当我一个晚上的酒肉朋友吧。”她斟了酒,并掏出香烟,自顾自的点起火,深深吸上—口。
“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那份合约?”
杨珊珊的父亲开了一家光碟制造厂,两年前生了重病,但三个儿子没一个人有能力扛下重任,只得将女儿从美国征召回来主持大局。
她很优秀,不负众望地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
只是一个女人再能干,还是想找一个可以信赖、倚靠的臂膀。
她从不讳言对陆昊的痴恋,究竟有多少年了,她不想数。爱一个人就该天长地久吗?她希望这种毫无理性的执着,千万别发生在她身上。
“不是,今晚来找你纯为闲聊。”她把酒杯递给他,很豪迈的先干为敬,接着大大吁了一口气。“真好,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够自由自在的做我自己。”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私底下的她极中性,和人前的娇柔矜持模样判若两人。
“为什么要变?”她吃吃的一笑,“我的人和我的感情一样,绝对忠于原味。”
“不值得。”他的目光胶着于海面上的掠影,嗓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
“值不值得很难论断,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未来。”她将烟蒂抛进席卷而来的波浪,浪花溅起,凉凉的水滴一一洒向他俩。
陆昊微愣了半响,才说:“我操纵不了自己的情感。”
“我明白。只要你承认确实曾经爱过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珊珊……”他希望能有所解释。
“不谈感情,”她潇洒的摇摇头,强力掩饰受伤的感觉。“淡谈你那个顽劣的女徒弟吧,你究竟是赌气,还是赌你有多大本领!”
“都不是,我何需跟谁赌?”
“反诘得好,我想你也不至于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很特别,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与众不同,她其实不那么坏,却努力想坏进骨子里去,真不可思议。”
第四章
记不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昊俨然成了谷予轩的专任监护人,每天补习班一下课,他就接她到学校的研究室“苦毒”,晚餐则是在他的车里吃三明治解决,八点前准时回到她家,再进行非人急训,妄想让她铁杵磨成绣花针。
而亚男那票损友恐怕受了他什么威胁,全不知死到哪里去,不但不来找她,Call机也不回。
历经两个多月惨无人道的磨练之后,她的模拟考成绩让补习班的老师和安安眼睛都为之一亮,连她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崇拜自己。
陆昊成功证明了,她的确不是朽木更非阿斗,而是宇宙世界一级懒虫。在他的淬砺之下,她逐渐拎回失踪多年的信心,也和毅力来个不期而遇,只是偶尔想飞、想疯的时候,依然会吵得惊天动地,让陆昊几度濒临放弃边缘。
这天晚饭过后,他挂了一通电话进来,说临时有事,将晚半个小时到。
接着她听到姐姐房里传出惨叫声,忙奔过去瞧个究竟。只见她老妈把一整叠书信忿怒的撕碎,扔进垃圾桶。
“妈,我求你,别这样,妈!”谷予安带着哀嚎的哭泣声,令人听得胆战心惊。
谷予轩走向前,拾起一张仍留有清楚署名的信纸,是李永年写的?
“给我丢掉!”崔慈心冲过来,一把抢了去,揉捏成团,咬牙切齿的命令谷予安,“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不准出家门一步,不准再跟他来往,否则……”
“妈,我求你……”可怜的谷子安哭得两眼红肿,上气不接下气。
“闭嘴!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崔慈心的音调又尖又冷,近乎咬牙切齿。
“你闹够了没?”谷予轩突然扬起的声调,令在场两人转向她,“姐都几岁了,你还要禁锢她多久?自己的婚姻都搞不好,你凭什么想摆布女儿的终身大事?”
“你、你给我闭嘴!”多年来,她和丈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小心翼翼的不去碰触那件事,这死丫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换句新台词行不行?除了鸡猫子鬼叫之外,你就没别的本事吗?”谷予轩伸手拉起姐姐,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不要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说着崔慈心真的到储藏室抄了一支扫帚过来。
谷予轩非但不回避,甚至挺起胸膛迎上去。
“讨打?”嗄!这死丫头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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