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瑾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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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陈默究竟为了什么要来搅合呢？
不光大家觉得一头雾水，就连杨静娴也搞不清楚状况了。苏希瑾那个丫头，找了两个人来演这场戏？
就在大家在暗自猜测时，当事人陈默却是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旁若无人的对着牧师点点头，转身离开。
希瑾听到陆铭的回答后本来是疑惑的望着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转身离去的陈默。她想也不想的就要追出去，她一定要知道陈默想要做什么。老天，就算他是为了她好，他这个样子，也会把她推到难堪的境地。陆铭死死地拉着她，丝毫不理会希瑾瞪他的眼神。
不可以，希瑾。你不能追出去。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着你，你追出去，就等于默认了你导演了这场戏。
陆铭镇定的望着她，冲她点点头，拉她坐下。牧师再度轻咳一声，打破尴尬，象征性的又问了一遍，“在座各位还有谁反对新人结合吗……”
后来发生了什么，希瑾都不知道。事实证明，虽然事隔两年，但是再次遇上和陈默有关的事情，她都会失控。
她沉默的坐在那里，像一个失去了魂魄的布娃娃，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与她再没有一点关系。
刚刚陈默转身离去的瞬间，让她想起了那一年，她和陈默在一起后的第二年，两人逛街时曾经路过一家正在做活动的婚纱店，也许是两人亲密的样子让人误会了，店员拉着两人热情的说：“先生小姐一起过来做游戏吧，是情侣游戏噢，如果获得第一名的话，本店将赠送价值不菲的婚纱摄影券噢，并在你们举行婚礼时免费制作专属于你们两人的纪念礼品噢。”
希瑾本来对这些商业促销活动不感兴趣，却被最后一句“专属两人的纪念品”动了心，她望着陈默，陈默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拉着她走到了活动区域。
那场游戏究竟玩了什么，希瑾已经不记得细节了，只知道最后陈默累的满头大汗，手里捏着婚纱店送的奖券，笑着对希瑾说：“苏小瑾，我赢了噢。”
那天阳光灿烂，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希瑾心疼的拉过陈默，边为他擦汗边假装生气道：“你看你，满头的汗，累了吧？就知道你，逞强。”
陈默却一把抓住希瑾的手，拿了现场的麦克风对希瑾说：“苏希瑾，我以后一定要娶你。”
不知为何，那句话经扩音器放出来之后竟然有了回声，“要娶你……娶你……你……”
希瑾的脸刷的就红了，陈默在听到回声之后也红了脸，旁边店员拍着手笑道：“先生和小姐果然登对，到时候拍婚纱照时不要忘记来我们这里呀。”
希瑾脸上再也挂不住，挣脱陈默转身跑走，跑了一段停下来慢慢转身，就对上了陈默亮晶晶的眼睛，那个时候陈默说了什么呢？
她努力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任凭搜遍记忆的每个角落，她都想不起当时陈默说了什么。
是我要一直对你好，还是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呢？
无论那一种，都是在为她着想。
所以，陈小默，你说出那样的话，是为我担心，是不是？
陆铭看着希瑾失魂的样子，嘴角浮上一丝冷笑。看来陈默，是达到目的了。
一直到婚礼结束，一直到苏远廷走到希瑾身边，她才好像回过神来，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终于找到撑腰的人了一样，只叫了一声“爸爸”，眼圈就红了。苏远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希瑾，你大哥不会多想的。放心吧。”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希瑾眼圈更红了，“爸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爸爸……”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丝的慌乱，苏远廷看着女儿慌乱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疼，“希哲肯定不会那么认为的。别担心。”
陆铭心知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多少记者在看着，现在苏远廷就这么过来安慰她，明天报纸还指不定会怎么写。唐家的人都在这里，不能让他们觉得，苏希瑾一开始明目张胆的给唐诗下马威。如果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宣传，整个唐家都会对苏希瑾怀恨。到时候苏希哲就算有心想对妹妹好，恐怕也是不能的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泛出笑意，对苏远廷道：“伯父不用担心，现在应该是要去婚宴地点了吧。希瑾这会儿恐怕还不能过去，我留下来陪陪她。”
苏远廷略一思考，也觉得希瑾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出去面对记者。于是点点头，陪着苏龄离开。
等到宾客都散去之后，整个教堂瞬间安静了下来。陆铭坐在希瑾身边，看着她又开始默默的坐着，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正前方的十字架。
耶稣以为他上了十字架就可以拯救众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毕竟没有救世主。
教堂很静，连牧师都已经离开。陆铭靠着椅背，出神的望着穹顶的壁画，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动静，没有说要走，亦不否认要留。
苏希瑾，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你明明没有忘记，却要假装忘记；明明没有放下那件事，却能对着苏希哲做出一付毫不知情的样子来；你到底是太会做戏，还是太迟钝？
如果是做戏，为什么会哭得那么难过呢？如果是太迟钝，那么为什么在见了陈默之后，一夜不眠呢？
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苏希哲一直待你那么好，为什么陈默一直记着你。
你的那些假装，本身就会让人心疼。
所以，我才会动了恻隐之心。
他出神的想着，想要理清思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起来替她救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留下来陪她。在国外这么多年的经历，再加上父亲陆绍夫对他的教导，他不可能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仿佛所有不可能会做的事情，他这两天统统的做完了。抱她回房，把她从另外一个男人手中夺过来，答应做她的男伴，甚至，会有故意想要记者们误会、要陈默误会的想法。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最出格的，应该就是刚刚那一番话了吧，作为低调的商业世家，他这是自己把自己推到了前台，不出一天，他和苏希瑾的关系就会成为大家议论的话题。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父亲冰冷的神色。在国外玩的再出格，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陆铭，你究竟是怎么了？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也想苏希瑾一样，思维开始混乱。
不等他整理好思路，身边的人突然开口：“你说，大哥会相信这件事与我无关吗？”
原来你是真的在乎。不然不会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会的。”陆铭依旧望着天花板。
“……为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希瑾顺着他的目光望着天花板，创世纪的壁画，可惜她此刻无心欣赏。
“是跟你有关系。但是这件事跟你无关。”
看似很绕的一句话，一瞬间就帮希瑾理清了思路。如果连陆铭都看得清楚，那么大哥一定不会看不清楚。
心底虽然还是有点不安，希瑾仍然站起来，“走吧。”
陆铭望着壁画，听到这句话后不冷不热的丢过来一句：“不去追他了？”
希瑾显然已经整理好了思路，抬脚就走：“你不走我走了。

二十

陆铭和希瑾的车刚转过弯，就看见了站在酒店门口的宋昭，陆铭看看宋昭，转头对希瑾轻笑：“这不，有人专门等着安慰你呢。”
希瑾瞪他一眼，等车挺稳才一把拉开车门，刚要下车却又改了主意，回身拽过陆铭。果然，有记者等在这里。
陆铭被她拽出来时才反应过来，顿觉哭笑不得。这个女孩儿还真是神奇的生物，一天之内情绪变来变去，不过既然是演戏，那就演到底吧。
他揽过希瑾，笑着在她耳边说话。记者一看两人亲密的动作，立马就围了上来，在耀眼的镁光灯下，七嘴八舌的问：“苏小姐，请问今天婚礼现场的那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苏小姐，有传闻说你和苏家人不合，是否真有此事？”
“苏小姐，据说你外出两年是被逼走的，此次回来又是出于无奈，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
陆铭一边揽着希瑾，一边看着身边这个人事不关己的那张冷脸，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在心底暗自感叹，伸手拨起她掉到额前的碎发：“这话也有人信？”
虽然是回应记者们的问话，他却一直看着身边的她。
希瑾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就是有人喜欢相信，有什么办法。”
她转头对记者们笑：“你们喜欢相信就慢慢相信吧，有人喜欢拿我做新闻，没关系，我习惯了。”
说完拉着陆铭转身离开。
只剩下记者们面面相觑。
她的笑太真，神情太坦然，看上去，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
可是，谁知道呢？
记者们还想要追上去问，却被保全拦了下来。保全有礼貌的告诉他们，要交出采访设备，才可以参加婚宴。
陆铭听到这句话，忽然回头道：“带着摄像机进来也可以，希瑾，这样大哥就可以省了请专业录像的开支了呢。”
保全虽然不知道说话这人是什么人，但是他身边的苏希瑾他们都认得。这个男人和苏小姐这么亲密，想必也是苏家贵客了。可是，他们接到的命令确实是交出采访设备才能放记者进去，希瑾看他们面露难色的样子，回头嗔怪道：“又捣乱。”
好吧，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在演戏，陆铭觉得自己几乎就要信以为真了。这算什么，假戏真做？
他不知道，希瑾并不是在做戏，听到他那么自然的叫着“大哥”，希瑾就想起了那年她第一次带陈默见大哥的场景。
因为心里没有底，她先安排陈默见了大哥，如果大哥表示同意，那么她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大哥一定会帮她，就像她当初帮大哥和唐诗姐一样。就算不同意，她也好有时间慢慢的说服他。那天三人谈了什么，她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最后离开的时候，陈默听说大哥已经有了女友，并且已经订婚时，坏笑着对希瑾说：“苏小瑾，你应该等大哥结婚之后再带我来见他，这样彩礼这笔开支我就直接省了。”
希瑾记得自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等我小侄儿出生了再来见家人？到时候你连那笔开支也剩了。”
说完不等陈默回答，又笑嘻嘻的加了一句：“你啊，就会捣乱。”
希瑾听到陆铭那句“这样大哥就可以省了请专门录像的开支了呢”，忽然就想起了总爱开玩笑的陈默。现在，我大哥结婚了，可是你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神色便有些黯然。陆铭只顾和宋昭打招呼，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宋昭一看见两人就急忙走过来，看希瑾不高兴的样子还以为她在为教堂那件事烦恼。他受了苏希哲的委托专门等在这里，等着希瑾来告诉她一句话，本来他还以为是苏希哲小题大做，自家兄妹，还能这么相互怀疑么？
现在看了希瑾的样子，才算是佩服苏希哲果然是猜对了。希瑾看到他，也笑着打招呼：“宋昭哥怎么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宋昭边和他们一起往里走，一边笑道：“就等你呢。希哲催我好几遍让我看你来了没有。”
“大哥他……”希瑾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放心吧。希哲让我告诉你。”
一句话好像定心丸一样，希瑾眼里瞬间有了光彩，“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宋昭假装生气道，看着希瑾低着头笑，推了推陆铭，“赶紧进去吧。都要开始了。”
好巧不巧，希瑾和陆铭还未进入大厅，苏老太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从今以后，苏氏就由希哲做主了。这也是苏家送给希哲结婚的一份彩礼，希哲还满意吧？”
希瑾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与陆铭对视一眼，对于希瑾来说，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对于陆铭来说，这只是别人的家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接着希哲的声音响起：“奶奶这份大礼，我只怕做不好呢，不如……”
他停了下来，眼光扫向站在下面的人，好像在找什么人。看见陆铭和希瑾进来，心先放下一半，接着道：“不如让希瑾来帮帮我。”
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惊，希瑾正要接过陆铭递过来的酒杯，听到这话惊得差点没有端稳酒杯，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希瑾疑惑的望着希哲，却见希哲冲她眨眨眼，招手叫她，希瑾无法，只好放下酒杯走到台上，望了望苏老太太，后者只是冲她笑，并没有过多的暗示。
希瑾只觉头皮发麻，大哥怎么事先都不跟自己说一声呢？这下如何是好。接受了吗？如果大哥只是顺水推舟这么随便一说呢？她就这么接受了，岂不是没有眼色？
可是拒绝吗？该怎么拒绝？大哥应该不会拿自己来妆点他的美好形象吧？
为什么不会？他以前这么做的还少吗？仿佛回应她的想法一般，心底有个声音在冷冷的说。
她又望向唐诗，唐诗温柔的点点头，仿佛得到鼓励一般，希瑾笑：“今天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和苏家交好的人，都知道商业的事情，我是做不来的。大哥还是饶了我吧，我还想做个闲散的大小姐呢。”
希哲本是诚心邀请希瑾加入苏氏，与自己共同守住这份祖业，哪知希瑾只是一意推脱，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当下变了脸色。
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你却竟然不相信我？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占了上风。
这时唐诗却笑道：“是呢，妹妹既然不愿意，做哥哥的就别想推卸责任啦。”
她是看希哲的神色知道希哲心中不满意，但是在人前也不好再争论什么，希哲是好心，想着如果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希瑾自然不好推脱，等到木已成舟，那些不满意的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是苏希哲惯用的招数，哪知当事人自己不愿意，这下可真是无话可说了。自己若不开口，天晓得希哲会闹出什么来。若是今天非要逼了希瑾点头同意，两兄妹肯定是要闹僵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希哲就哈哈笑道：“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笑着，笑意却并未到眼里。
希瑾看着希哲的神色，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当着人前，也不好解释，当即走上前去挽着唐诗调皮道：“还是大嫂知道我。”
希哲闻言淡淡冲她一笑，也不接话。希瑾正尴尬间，杨静娴假意嗔道：“看你们俩，这些话也要拿出来讲，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亲密似的，希瑾来，到我这里来，伯母有话要嘱咐你。”
希瑜也在台下叫道：“大姐快来，我都饿了呢。”
陆铭站在角落里，冷眼瞧着这一切。这场戏，真是好得很。不管苏希哲邀请希瑾是否出自本意，杨静娴的话是让大家都对苏家三兄妹关系亲密这一说法深信不疑，就连唐诗的表现，都与她之前对陈默的承诺遥相呼应。
真是聪明的一家人啊，在外人面前做足了场面。陆铭想着，心底竟然涌起悲哀，这场戏里，希瑾无疑是重要的角色，说到底，还是拿她来力撑苏希哲的美好形象。她竟然愿意这么做，真是大出人意料。
陆铭看着希瑾走下台，看着她牵起苏希瑜的小手，看着她在宾客间笑着交谈，忽然间就明白了她。应该是一直在害怕失去，一直又渴望得到，这两种情绪在希瑾那里，是矛盾的。她骨子里太骄傲，失去不会哭，因为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得到不会过于欢喜，因为会告诉自己总要失去。所以才会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女孩儿，真的让人心疼。
苏希瑾，我想要治好你的不安全感。
眼看着希瑾朝自己走来，他刚想迎上去，手机却不合时宜的震动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打扰他的。他思考两秒，转身往外走去。
希瑾本来是想要拉他一起用餐的，哪知就放了个酒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她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陆铭，心里便有些小小的懊悔，他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还没来得及表示感激，他该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应该不会的，他还没捣乱完，怎么会走呢？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