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生存指南-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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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廷勾住嘴角一笑：“如果我没猜错，恐怕你也现在也是借圣谕的名义，查实前几任两江巡查的真正死因吧。”
石议谦没有否认：“我查是因为身在其位，不愿死的不明不白，萧兄却又是为何？”
“两江巡查有一大部分事务，都与江淮商事及航运有关。所以我才会对石原和耿慕下手。当年凌空波的死，与两江巡查死于非命的事情有所牵连。而且……那姓叶的人家里被灭族时，家里还有一个幼女，我曾经摸进被查封的旧两江巡查府翻阅过书册记载，那个幼女的名字，应该就叫小荷。”
石议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小荷？所以她并不是那户村民的女儿？”
“如此种种，都是我推测的，再多我也不知道。”萧牧廷道，“如果那个真是荷儿，这些事情，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石议谦默然，半晌忽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要看石大人看肯不肯帮我了。”
“如何帮？”
“麻烦石大人假装一下……重伤。”
“为什么？”
“风刃山庄的杀手来两江巡查府刺杀石大人这一件事，想必是掩饰不住的，况且石大人是受害的那一个，也根本不需要掩饰。以前几任两江巡查的命运来看，石大人受伤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自然不会招人怀疑，届时反而能够让某些人放松警惕。这样，我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萧牧廷的话并不是特别明了，但是石议谦懂了。
“好，萧兄需要我怎么做，尽可提出。”
“你受伤的消息，只有被某些人看到，才有意义。想要这消息传得快，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我放出消息，这样京城里肯定有不少人来探望，其中自然步不乏像我这种在京城和邺州来回跑的商贾。商人对消息总是最敏感，用这些人来把消息带走，最好不过。”
石议谦听他的提议，默然不语。
萧牧廷继续道：“只是……来探望的人多了，石大人想装得天衣无缝，恐怕会比较难。”
想了一会儿，石议谦抬头微笑起来：“左右不过是个装，我从小到大装模作样的事，做得还少么。”

生财之道

叶双荷在陵城听到石议谦重伤的消息时，着实惊讶了一下。
那时候刚吃过午饭，她正在帮着收拾桌上的盘子，然后就听见跟二夫人门去回来的寇长白带了这么一个消息。
就算她的思维与这个时代有所出入，也对传说中的帝都有种莫名的畏意。况且这年头皇帝他老人家还在呢。居然有人敢在京城天子脚下重伤朝廷官员，这胆子还真不小。她知道萧牧廷也在京城，只不晓得这件事情会不会跟萧牧廷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有关联，那么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是旁观者，受害者，还是根本就是一手谋划的那个人？
万一……
她想着，自己觉得可笑。都已经决定要跟此人毫无瓜葛了，怎么还在这里莫名其妙地担心？
“荷儿，你在想什么啊？”桃儿从背后拍拍她。
“啊，没。”叶双荷被吓了一跳，差点收势不住把手中盘子砸到她脸上。
“二夫人怎么说？”叶双荷定了定神，问寇长白。
“二夫人说……她担心议谦哥哥，要带我们上京城看望他去呢……”
叶双荷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就算她想去……要去京城，也没那么容易吧……”
寇长白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什么。叶双荷看了她一眼，一边埋头收拾桌子，一边无意识地思考着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想着想着就有点失神，接着思维就不知不觉偏离了正轨。
这几天来，她对陵城石家稍微有了一点了解，至少了表面上的了解。
这位二夫人原是石议谦二伯父的正妻，他丈夫身体不好，去世得很早，十年前便守了寡，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那时候石议谦父母新丧，一个人在石家备受排挤，只有二夫人对他好一点。只可惜二夫人只是个嫁进来的外人，丈夫又去世了，整个石家只是养着她这么个人，对她不好也不坏，基本上就当没有她这个人存在。她人轻言微，说不上什么话，也帮不上石议谦什么忙，但是石议谦却一直记着她的恩义。这回石议谦去京城，又把寇长白托付给她照顾。
二夫人自己没有孩子，见寇长白纯真质朴，十分喜爱，如果不是被石议谦的收作了义妹，倒想认个干女儿。不过说到亲切，她也只是对寇长白一人。对桃儿，她除了客气还是客气。但是叶双荷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反而让人搞不懂。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二夫人一直有意无意地讨好她。
她们现在住的是石议谦的院子，地方不算小，因为原本是石议谦的父母和他一起住的地方。二夫人偶尔会来她们这里串门，或者请寇长白去她那里坐坐。桃儿跟她去了几次，只觉得无话可说，去了更加无聊，还不如在石议谦的住处放松一点。
等叶双荷来了后，再遇上这种事情二夫人都特别嘱咐寇长白带着叶双荷一起来，看叶双荷时所用的眼神也不太一样。偶尔带寇长白上街，有什么东西也总要捎叶双荷一份。这样一来二去，倒让叶双荷怕桃儿吃味，不过桃儿好像也不在乎的样子，笑嘻嘻地抢过寇长白带回来的吃得玩得，尝鲜了玩够了才交回给叶双荷。这些东西不是给她的，她完全不用考虑礼尚往来之内的繁文缛节，这样一来，倒是过得比叶双荷逍遥得多。
叶双荷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份热闹。大约是面子上过不去吧，还有就是多听到一些消息，会下意识地有安全感吧。
二夫人虽然地位不重要，但是她丈夫留下了好几个田庄，平时光靠收租也能有不少收入。但是二夫人是名门小姐出身，对钱财经营几乎一窍不通，没几年这些地里的收入便越来越少。她平日花钱也没什么定数，经常出手阔绰，所以收租少了就卖地，卖过之后收入便更少，如此恶性循环下来，实在让人头疼。叶双荷跟着寇长白去跟她闲聊时，发呆之余便经常听见她如此之类的牢骚。就算不在意，听得多了也被迫留了心。
正好前几天叶双荷跟他们上街的时候，路过一家包子铺。那家包子似乎味道不错，生意也挺红火，就是店面太小，挤挤杠杠地让人看着不舒服。寇长白闻着味道觉得香，便想去买，二夫人却嫌那店面不干净，不许她去。寇长白可怜巴巴地看过来，叶双荷只好帮她说话。也不知有意无意，她也没讲什么特别说服力的话，二夫人反倒听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情愿，还是同意吩咐车夫去买了回来。一尝之下，倒真是好吃。
叶双荷心想，要是给这店主一些钱，让他扩充一下店面，如果以投资算的话，应该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她有了这个想法，正打算去跟二夫人说，也省得她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在就这一话题长吁短叹。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找到机会开口，就被石议谦的事情打了岔。叶双荷潜意识里想要多知道一点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具体来说应该是萧牧廷的消息——虽然她完全不愿意承认。
过了不多久，二夫人便急急赶来，与她们商议进京的事情。
桃儿对这事没兴趣，寇长白又显然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人，反倒只能依仗叶双荷。但是叶双荷还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基本上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最后二夫人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上京看一看石议谦，确定他没事才能放心。
她本想带寇长白和叶双荷一起去，但是叶双荷怕再见到萧牧廷，绞尽脑汁找理由推拒了。她拒绝的时候，二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总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犯了大罪一样，不是一般地莫名其妙。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她也猜不明白，只好当做无知无觉。
叶双荷不去，桃儿便也不去，最后只有寇长白和二夫人两人进京。
石家是名门望族，二夫人去京城当然不会太寒碜，何况她也算是代整个石家一起去看望石议谦的，所以随从不少。叶双荷心想，这样一来她倒不用担心寇长白和二夫人的安全问题了。
临走前，二夫人还不死心，问道：“小荷，你真的不去？”
叶双荷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道：“我与石公子……并不算熟识……去了有所不妥。对了，二夫人近来不是一直为田租减少的事情心焦么。”
她说到二夫人的烦心事，二夫人的心思下意识地被她转走了。
叶双荷见状，微微一笑，道：“等二夫人从京城回来，我应该已经为二夫人找到一个生财之道了。不过……小荷有一个要求。”
她言之凿凿，二夫人不得不信，况且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一起去了，只好敷衍地应允：“什么要求？”
叶双荷踮起脚，凑近车辕对她耳语了一句，然后抬头道：“如果二夫人信我，还请答应。”
二夫人听罢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交到她手中。

筹划

二夫人的马车还没走过街角，桃儿就不耐烦了，嘟着嘴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不放心长白大夫，我才不跟来呢！在石家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还不如飘香楼里舒服！不要说比不上如云姐姐在的时候，连绣房都比不上！”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绣房那边到底怎么样啊？”
桃儿一手搭住她肩膀，望着天，道：“挺好的啊，虽然累是累了点，可干一分活拿一分钱，日子也有个盼头，而且里面的绣娘都各有一手好本事，我恐怕一辈子学都学不完呢！要不是你这丫头绣活做得太不像样，我真想让长白大夫替你给玉妈妈求求情，看能不能让你也来绣房，总好过在在门厅被盼秋盼夏那群人欺负，更不要说还被弄到后院去受气还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好啦好啦，最后我还不是清白了嘛，”叶双荷垂目，小声道，“……桃儿……谢谢你。”
她这样一说，桃儿倒先不好意思了：“哎，你谢我干什么啊，你才离开飘香楼多久，怎么变怎么生疏了。要是如云姐姐没走，她也会觉得我做得对的。”
叶双荷笑笑，不置可否。
却听桃儿道：“对了，你刚才问二夫人要了什么东西啊？”
叶双荷摊开手，将钥匙呈到桃儿面前：“我跟二夫人说，要借一点零钱，她就把放散钱柜子的钥匙给我了。”
桃儿惊讶道：“这……你要钱做什么？这种大户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乱拿！荷儿你胆子大，也不能大成这样啊！”
“没事儿，我问她要的钱不多。”
“不算多……是多少啊……？”
“一百两……左右吧。”
“这还不算多？！”桃儿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多钱要是在飘香楼，得不吃不喝三年才能攒出来吧！
叶双荷默默地回顾了一下上辈子经手的钱，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这么点钱，基本上也做不成什么事吧。二夫人就算答应她，估计也没指望她正能做成事，给这些钱，估计心里已经将之算作给叶双荷的零用钱了，早做了有去无回的准备。不过叶双荷却是真正打算拿这些钱做点事情出来的。
她们两人说着话，二夫人带寇长白进京的车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石家大门再次紧闭，将她们隔离在门外，如同两个世界，让叶双荷觉得，她们两个人就算从此不见了，也没有人会发现。
有那么一瞬间，叶双荷真的很想冲动一下就此一走了之，但是回过神来，还是只能厚着脸皮请门口的守卫开门。
大门在身后严丝合缝地关闭，发出厚重的吱呀声，门里和门外都有沉默的下人行色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路过，即便不发出一丝声音，还是让人不舒服。
回到石议谦的院子，叶双荷终于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感觉，掂量着手里的钥匙，心下打算是先去二夫人的地方看看，还是先归置一下自己的东西。她这边正想着，却见桃儿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哎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荷儿，我们也别管这事儿了，反正长白大夫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走吧！上次那人给我的荐函我还收着，拿去京城绣坊，他们肯定会要我的。要不我们悄悄去京城找个活儿干好不好？”
“……也不是不好。”叶双荷顿了一下，道，“不过桃儿，在此之前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桃儿听说她答应，一下高兴得什么都不多考虑了，高兴道：“什么忙？我当然帮啦！”
“陪我去一趟二夫人的院子，然后再出门去找个钱庄。”
桃儿一听之下泄了气：“怎么你还把这事放在心上！你这样自己腆着脸跑过去替人家做事，能有什么好处！”
“应允的事情，不做不好吧，”叶双荷道。其实她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如果这次投资包子铺的事情做成功了，就证明她以前那一套在古代也行得通，这不但对二夫人来说是生财之道，对她来说亦然。
她纠结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个能一展身手的地方，脸上表情还算平静，心里早已乐得跟什么似地。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假如她能成功”这个前提上。这一路上会遇到的困难障碍，肯定比她想象中要多并且出乎意料。
“好吧……”见她这样坚持，桃儿只好道，“算了，你个傻丫头要没事儿找事，我帮你就帮你吧，这可是你求我我才答应的。不过你可要一直记着，这次是你欠我的啊！”
“好啦好啦，我记得还不行么。”叶双荷无语。桃儿同学，好好说一次话能逼死你么……
于是两人也不耽搁，稍微休整了一下便往二夫人的院子去了。
桃儿毕竟来了不少时候，多少在石议谦的院子到二夫人住处这一条路上混了个脸熟，再加上又是石议谦带回来了，石家人就算无视她，也不能不看石议谦的面子，故而一路上畅行无阻。叶双荷跟在她后面，也不敢到处乱看，只好盯着脚底下的石板路，是一路数着石头的块数走过去的。
到二夫人的屋子，两人没有被拦，不过有一个年长的丫鬟不近不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问她们要做什么。
叶双荷没敢直接说钱的事，便道：“有点东西，二夫人叫我来拿一下。”
那丫鬟顺着她的话问道：“是什么东西？”
叶双荷脸色一沉：“这个问题，不是你该问的。”
那丫鬟被她一下子堵得失了言，半天才道：“那……”
叶双荷却又微笑了一下：“你如果不放心，自可以跟来盯着。只不过到时候二夫人知道了，我却也不好帮你说什么了。”
她这话说得那丫鬟将信将疑，一时踌躇了起来，再回忆起之前二夫人对叶双荷的态度，更觉得这个人最好还是不要惹。
叶双荷也没再理她，直接拉着桃儿进屋。
那柜子二夫人之前跟她提起过，所以不是特别难找，不过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她也没见过。拿了钥匙打开后，看见里面却是被划分成一个个小格子，里面的零钱随随便便地散放着，粗看不错，仔细搜罗起来却也不少。这里边不但有钱，还堆了过时不用的首饰和一些小件的器皿。
唉，这里面每一样东西，放在这里是废物，拿出去都是大笔的进账啊。不过看到归看到，没有预先讲明的东西，她还是完全不要动比较好。不告而取是为贼也，这个到底不管在哪个时代都适用。
于是叶双荷与桃儿分拿了钱，走出去的时候又碰上那丫鬟狐疑的目光。不过叶双荷自问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坦坦荡荡地一路走回去。
到了石议谦的院子里，两人坐下来好好点算了一下银子的准确数量，一百两有余。桃儿大概是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钱，长吁短叹了半天，和如云当初接到萧牧廷那盒金子之后的反应完全是天壤之别。
等这事告一段落，已经是晚饭时分。石家有大厨房，负责到了饭点就给每个院子送菜，菜色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对不对口味暂且不论，至少保证不会饿死了谁。叶双荷心思早已飘到投资的事情上去了，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直到手了碗筷，也不知道刚才吃的到底是青菜还是的豆芽。
桃儿看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