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草成妖-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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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女婴。
汗默大师、梦露女士并梅兰妮做帮手给女婴检查了身体，发现她身体毒素已成，暂时是没有什么大碍，但以后……“她接受注射六个月了，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以后，你就叫做……夏儿。”
夏儿，寓意着阳光和新生。只望她从今以后能够健康长大，再不受磨难。
有一个女学员体贴地将夏儿接过去抱着。
众人目光从夏儿所在的实验台上移开，入目的就是一个个偌大的培养皿，左边的培养皿中是大大小小的儿童幼儿，右边的培养皿中却是各种各样的魔兽幼崽，俱是浸泡在各种各样的液体之中，只在口鼻中插个空管维持着呼吸。
婴儿和幼兽，绝大部分都还活着，有几个却是已经死了。看样子，也是才死去不久，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样子。
整个几百个平方的房子里，就这般，触目惊心地摆着一个个试验台，一排排培养皿，数百被这样折磨着的小生命。以及……
好几个肚皮上插着针管的大着肚子的孕妇。
竟然还有孕妇。
真真是触目惊心。
“所有的实验台都必须毁掉，所有的实验数据全部必须毁掉，所有的液体全部必须毁掉，所有的幼兽全部必须杀死毁尸灭痕，所有的人类婴儿……”汗默大师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已经死去的，火葬；活下来的，都救下来，送回学院的半位面中抚养。”
这里的实验，决不能有一点一滴的流传下去，特别是当众人得知有一些实验已经都了初步的成果之后——这是魔鬼的实验，不仅残酷，也会引人堕落。只有全部毁掉，才能避免隐患。
这样想着，汗默大师眼神悄然从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漫过去，没有发现有一人目光闪烁有别的心思后，暗自点头。好在来的都是帝国学院的天才们，心性都是正派的，心中看了这些，也只会觉得邪恶排斥，不会做他想。
而这些婴儿做了这一段时间的试验品，说不定将来身体会有什么特别之处。放在半位面中，他们这些老人们的眼皮底下，也能够完完全全地看顾掌控着。
有了汗默大师的决断，众人很快就行动起来。在处理工作台药剂以及实验记录的时候，年轻的学员们并不被允许插手，以免焚毁的不够彻底。他们这些人暂时成了临时保姆。
好在这些婴儿幼童看起来都是倦极了的样子，到了人温暖的怀抱中也都不吵不闹，安静地睡着。
好一阵的功夫，这才将这里清理干净。众人站在最后一扇大门前，心中都有些沉重——
刚刚那间房间已经如此了，这里会还有什么？
汗默大师亲自推开了大门。
迎接他们的，是十来位身着雪白大褂的人类。看见大门推开，他们恭敬地行礼道：“见过汗默大师，见过各位大师。”
梅兰妮一下子就在这些人中看见了老莫里，身体控住不住地摇了摇——她无法想象，她刚刚看到的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幕中，会有自小就疼爱她的、慈祥亲切又像是老朋友一般的、老莫里的影子。
再一定睛，她就细心地发现了老莫里同别人的不同。第一是他的装扮，他并没有同别人一样穿白大褂；第二是表情。其他人，有的是一副心血被毁的痛恨，有的是面对汗默大师等人的尊敬中又带着些骄傲和自得，还有的，是一副做错事被发现只怕不会有好后果的绝望，再有就是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老莫里不一样。他站在那里，比从前要沧桑许多，头发已经全是灰白色。面对汗默大师等人，他的脸色露出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过后，像是又为了什么深深地忧虑着。
他忧虑的，绝不会是自己的后果。
见汗默大师冷眼看着对面的众人，手指颤动似乎没有耐心没有心情也不想要听他们说的任何解释推脱的话，就要将他们所有人都全部碾压粉碎在这里一般，梅兰妮心中一紧，忙从人群中迈出一步，冲老莫里招手道：“老莫里，你怎么在这里！也是被他们被抓来的吗？”　


、242　焚

梅兰妮明显看到汗默大师的手指垂了下去，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边，老莫里在梅兰妮急急跨出来又喊了他的名字后，面露疑惑地打量了梅兰妮，试探问道：“小梅兰妮？你是小梅兰妮？你怎么会来这里？”
梅兰妮一看他这种表现，心中一下子就断定，她的老莫里绝对没有参与那些邪恶的实验。至于为什么他本人会好端端地同这些一看就是研究人员的这些人站在一起……梅兰妮相信，这一定是可以解释的。
确定了这个之后，梅兰妮绕开人群，几步跑到了老莫里身边，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了一些。汗默大师没有拦她。阿吉见状，也跟了过去，戒备地站在梅兰妮身边。
学院教育，战士要时刻注意保护魔法师。虽然梅兰妮已经是圣者了，但她实在太年轻太没有自觉，实在不能给阿吉以圣者那种特别可靠的感觉。所以，阿吉也没觉得自己的举动多余。
“老莫里，你怎么在这里？”梅兰妮再一次问道。
老莫里看着梅兰妮，像是还在看着当年同他在那个小院生活的小姑娘，目光慈祥温暖。“当年，我听说你被埃弗顿大师带走了，心中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就出来找你来了。”
当年，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以及姐姐那些路过她家的学院的学生们，城里其他的人们，他们听了埃弗顿大师的名头，见过那个真实的信物之后，全都没有任何的怀疑，为什么老莫里会怀疑？
仿佛是猜到了梅兰妮的疑惑，老莫里面色复杂地看向那穿着白大褂站在他们这一群前排的一个人，面露复杂，轻声道：“埃弗顿大师，他是我弟弟。”
额。
那站在前排的那个，细看之下。眉目间的确和老莫里有些相似。只是老莫里像个垂暮老人，而他正年富力强罢了。
“在你被人带走之前，我恰巧收到过他的信件。他信中说，他碰到了一个非凡的机遇和条件。他或许能够有震惊大陆的成就，因而将要在很长很长时间内不在大陆上走动，让我若有急事，就去南方的大蛇岛上来找他。”
“你被带走的时候，已经距离他离开有好几个月了。而且，他也知道我就在你家……”从哥哥眼皮底下带人走，不可能不跟自己的亲哥哥打声招呼。所以，“……所以，我觉得事有蹊跷，但见到那个信物的确是他的，于是就出来找找看。”
既然老莫里是埃弗顿大师的哥哥，找到埃弗顿之后，就算老莫里不赞同埃弗顿大师的这些实验，他也不会被杀害什么的。估计，是被软禁了吧。
果然。
老莫里看向埃弗顿大师，叹息道：“他不肯听我劝。也怕放我走后会将这里的秘密说出去，于是就……我在这里倒没收到什么伤害，一直照顾着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尽点心意。”
这些？
梅兰妮顺着老莫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白了脸。在这群人后面，倒没有见到冰冷的实验器械，而是放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笼子，笼子里……是一个个半人半兽半兽半人，不知道该怎么叫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的蜷缩在角落惶恐发抖。有的双手双脚抓住笼子恐吓咆哮，有的神情木然浑浑噩噩，有的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有的是身上长出了兽类的体毛，有的是人面人身却长出了某一类兽类的特征，比如说犄角尾巴等等……
这些“东西”，就是前面房间内实验记录上所说的“初步成果”？
见众人注意到这些“东西”。那埃弗顿得意地道：“……同生来就会魔法攻击的魔兽相比，人类的身体状况太差了，有优异修炼资质的千里挑一少而又少，这实在是人类的弱势。若是人类能够拥有魔兽的本能，那岂不是……”
“如此，人类还是人类吗？”汗默大师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一个明显兽化迷失了神智的试验品，冷声问道：“你看看他，还是人类？”
“那只是试验品而已，最后，我肯定能够找到最完美的方案的。”面对汗默大师，埃弗顿也依旧不甘示弱，神色保持着尊敬，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什么是最完美的？兽人吗？有意思吗？”汗默大师冷峻地道：“人类的本体如此脆弱却依旧能够占据这大陆上最好的地方，而你认为的魔兽只能缩在原始森林之中，为什么？因而人类能够思考有智慧。有智慧才能从弱变强，有智慧才懂的利用物质做成工具，有智慧才懂团体的力量……”
“你就算是最后成功了，也不过是兽人罢了。兽人，那是原本就有的存在。你花费心力弄出的这一切，根本没有半点意义。”汗默大师挥手压住埃弗顿想要继续辩解的话，道：“人，重在强化自身，弄这些邪门歪道，有什么出息。”
说罢，他也懒得和这些人再辩解，挥手间就无声无息地要了这些人的性命，又一把火燃烧起来。他的决定做的极快，决定了就出手，没有给任何人以反应的时间，火元素的光芒就燃烧了起来。
老莫里惊愕之后，就是浓浓的悲伤。
火元素的飞舞中，他那自幼就聪颖无比的弟弟很快就化成了一捧灰烬。老莫里的头发在这火光的映照下全部变成了银白色，他对着那残存的灰烬，缓缓地跪了下来。
这个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的父母早王，是他依靠着对魔植天生的感知能力在当年老格林家的魔植园工作才换来弟弟在帝都学院的学习。后来，他的弟弟学成了，也富有了，自然不愿意哥哥继续替人工作，但老莫里感念于当年老格林先生的厚遇，并不愿意离开同弟弟生活在一起。
于是，就有了老莫里在男爵府中特殊的地位。当然，因为埃弗顿的缘故，老格林先生从未对自己的家人儿女说过老莫里曾为他工作的那一段过往，因而，在老格林先生故去后，就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了。
所以，这才有了后来，埃弗顿的信物一出，男爵府上下都无怀疑，而老莫里会疑虑，从而找过来之事。
梅兰妮没有去搀扶起老莫里，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这般，汗默大师又收取了那些白大褂研究人员们的储物道具，从中收出各种资料药剂等等，也都全部焚毁，半点不留。
“大师，他们呢？”梦露女士皱眉问道。
这些半兽半人的“东西”，完全不同于之前救下来的婴儿幼童。那些还能够救治，这些已经不能够算作人类了。特别有一些，已经完完全全丧失了神智，只余兽类的撕咬的本能。
“处置了吧，对他们来说，也是解脱。”汗默大师也不用其他人出手，自己挥手间让所有的“东西”在安宁中死去了。然后，他留意检查了这房间内并无暗室，就点头道：“都出来吧，这房间就让它消失了吧。”
那意思，是要将这片房间整个焚成灰烬。
梅兰妮挽上老莫里的手臂，想要将他馋起来。
老莫里摇摇头，拒绝了梅兰妮，平静地道：“之前我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唯一挂在心间的，就是小梅兰妮是否平安……如今看见你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大姑娘，看着成就也很不凡，我也就放心了。”
“老莫里……”梅兰妮听着，心中觉得有些不好，眼泪刷刷地开始往下淌。
“小梅兰妮，别哭。”老莫里笑起来满脸的褶皱：“我今年也九十多了，没有几年好活了。能死在这里，我心里也安宁。小梅兰妮，你出去吧。”
梅兰妮眼泪无法控制的淌。
老莫里别过脸，将目光投道阿吉身上，示意道：“好孩子，带小梅兰妮出去吧。”
阿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扶住梅兰妮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透过泪眼，梅兰妮看见老莫里的笑容中的坚持，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外面，汗默大师见只走出阿吉和梅兰妮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对一位火系的大师点点头。
那位火系圣者很快勾画出“地狱火”的魔法，将这空间内所有的建筑物全部笼罩在其中。熊熊烈火透出来的灼热温度，蒸干了梅兰妮脸色的泪水，干干硬硬的，难受的很。
之后的事情，梅兰妮再没有关心。
她同汗默大师梦露老师说了一声，同小古一起乘船回返。阿吉和苏伊等八啊八小队的成员们见梅兰妮心情低落，本来也都想陪她回去的，但被梅兰妮拒绝了。
跟着众位大师，他们会有更大的契机，进步的会更快些。阿吉似也看出梅兰妮想要一个人清净一番，也就没有坚持。
总归，现在梅兰妮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作为一个圣者，打不过，逃总是可以的。这大陆上，完全能够压制圣者的汗默大师现在也仅有一个。
他们这些队友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努力提升自己，追上梅兰妮的脚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是永远的队友。　


、243　再见梅琳达

一叶小舟。
梅兰妮坐在船头，面对着碧蓝蓝的大海，神思不知道在何处。
小古和花绝各自站在船尾，几片肥厚透明的偌大叶片饶着小古，韧而细的藤蔓在花绝身边伸缩蔓延，绿意在阳光中忽隐忽现。
又有一株半人高的大嘴花扎根于船中央，绚丽的七彩花朵在风中摇曳。花花坐在船舷边上，探身伸手撩拨着海水，“咯咯”的欢笑声在风中飞荡。韧而细的藤蔓时不时探过来，在她腰间缠绕一下，看护着她。
三个妖精心情单纯，无事就在修行。
梅兰妮没有修行，只坐在那里，让南海上炙热的阳光熨烫自己的沉重的心。
肖恩死了。
老莫里死了。
她觉得悲伤，却发现自己的悲伤找不到地儿落下，发不出来，难受的很。
太阳缓缓地沉进了海水中，海天一线的地方只剩一片灿烂的红霞。悲伤随着太阳慢慢落在了心底，梅兰妮眼角落下一滴泪，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陷入冥想。
花绝和小古转过了身，看了一眼坐在船头的梅兰妮，又彼此对视一眼，俱是沉默无语。时间一点点地流过去，月亮升起来，花花玩累了，偌大的花瓣微微闭合，睡了过去。
小船在南海上随波逐流，眨眼，就是一年的时光过去。
这一年，梅兰妮一直陷在深度冥想中，连一次也没有醒来。在她冥想的时候，她仿佛发觉，在她梦中那个世界，那位梅姐姐，像是陷入了长远的沉睡。没有原因的沉睡。
她想想一想梅姐姐的沉睡，但在深度冥想状态下，她分不出心思来。渐渐的，她似乎又觉得。在遥远的大陆中央森林深处，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召唤着她。
呼唤越来越深入，终于有一天，梅兰妮睁开眼睛。
“你们听见了么？”梅兰妮转动墨玉一般的眼睛。看向花绝。
花绝点头，小古和花花摇头，问：“听到什么？”
“隐隐的呼唤声。”梅兰妮紧紧盯住花绝的眼睛，拿出自己圣者的威压，迫问道“花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无奈，花绝在她的目光下半分不动。平淡地与她对视：“你以后会知道的。”
梅兰妮深吸一口气，感觉很无奈。
以后会知道，以后会知道，什么是以后！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梅兰妮心中冒出了些脾气，心道，这什么声音，估计大概是那个什么自然女神。（梅兰妮对自然女神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肖恩化作那一朵蘑菇云后，她心中自然而然地对女神生出一些怨恨来。若不是什么女神说什么神眷者。肖恩或许就不会做出自爆的选择。）
对自然女神的召唤，她暂时忽略不去理会。虽然她答应过肖恩，就一定会去。她心想。她就要晚去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让那位女神着急去。哼。难道就因为她不知怎么选中了自己做神眷者，自己就应该待他虔诚地五体投地，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
做梦。
“我们回帝都吧。”梅兰妮道。
这一年的深层冥想，她早已对自己圣者的境界有了深层的理解，意识到时间过去了一年之后，梅兰妮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学院一趟，以免老师和朋友们担忧。
花绝听到梅兰妮的决定，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