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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天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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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却是抹干了泪,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此时她将匕首横在脖子上,右手轻轻一拉,顿时渗出了血丝来。
惠王看得大惊,急忙叫了声:“母妃——”
伊姝也是大感意外,她没想到,韦氏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救她。虽然以他们的人力,想要突围出宫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那肯定耗费不少的精力。
韦氏叹了口气,再一次劝道:“琰儿,你回头吧,你不能再错下去了。只要你肯回头,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求情,保你性命——”
“母妃,我看你是在说笑话吧。我已胜券在握,为什么要回头?更何况,就算我肯回头,他也肯定不会留我性命的!我又何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反之是母妃,您真是糊涂啊,只要我拿到玉玺,择日就可以登基,到时您就是皇太后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有什么不好?母妃,您何必非要得咱们母子相残呢?”
“琰儿,既然你不听劝,那就算了。但今天,你必须放姝儿他们安然出宫。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韦氏说着,咬着牙又狠狠地拉了下匕首,鲜血立时顺着脖子留了下来,浸到她月白色的衣襟上,像开了朵朵艳丽的红梅。
第九十七章 朝堂
惠王又急又气,却也无法,瞪着通红的大眼朝韦氏痛苦地叫道:“母妃,您不要逼我!”
韦氏将头扭向一边,看也没看他一眼。
变故来得实在太快,伊姝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解救的办法,只是随后大声劝道:“惠母妃,您不必如此,我跟惠王之间的事,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好了,您让开吧!”
韦氏丝毫不为所动,微微地摇了摇头,凄然道:“不行,皇上只有你这么个女儿,如果你出了事,他一定会受不了的。本宫既是挑起这一切事端的根源,那么就让本宫自己来了结吧——惠王殿下既然连君父都敢杀,又何徒留本宫这一条贱命呢?来吧,惠王,踏着你母亲的鲜血,坐你的龙椅去吧!”
惠王够狠,也够无情,但此时此刻,面对亲生母亲的逼迫,却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无奈地挥手让四周的亲卫退下
“母妃,现在你可以放下匕首了吧!”
“不行!本宫要送公主一程,还请惠王放行!”韦氏冷冷地说着,半点没有要将匕首放下的意思,却是迈着步子往殿门方向移去。
这边卫虎等人将伊姝紧紧围在中间,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此时殿门大开,灿烂的朝阳射了进来,将韦氏的脸度上了一层金光。
惠王止住不前,双手捏得咯咯作响,眼睁睁地看着伊姝一行人渐行渐远,眼里的怒火像要燃烧了整个宫殿一般。
他不甘心,不甘心哪!如果不是母妃的临阵倒戈,他现在已经拿到玉玺,坐上了九五至尊的龙位了。母妃,您害死我了!
惠王跺了跺脚,黑着脸对身边的亲卫头领命令道:“传消息给棣叔,就说玉玺在景佑公主身上,让他倾尽所有势力。全城搜查,务必要将玉玺抢回来。”
“是!”亲卫首领领命而去。
他自己则带着余下士兵堂而皇之的回了伊琪太子曾经住过的启辰殿。
伊琪太子八年前被贬岭州,这些年来政绩一直做得很好,但文渊帝一次也没宣他回过京都。萧远泽几次威逼利诱,也没有让文渊帝松口;似乎也曾派了杀手去岭州,却依然是无功而返。
伊姝此时已经安全离了皇宫,重新返回了海棠院,草草梳洗过后,便一直站在书案前习字。每当心情不好或是心绪不宁的时候,她总是以此来稳定情绪。
惠王此次谋乱,会否威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伊琪皇兄?
伊琪皇兄,他才是南殷朝未来的希望。
岭州偏远贫瘠,消息闭塞。道路险阻。早在半个月前,伊姝就已经派了五个旋风卫持了她的信件去往岭州,可是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但愿他能平安逃过此劫吧!
惠王此次虽然迫于韦氏的压力,放了她一马,但是肯定不会就此罢手。他一定会不息一切手段,来抢夺她手里的玉玺。
此刻城内兵力紧张,加上李贵投降过来的兵卒,也才不过一万多点,这些人主要都安排在皇城的防卫上。皇宫几乎已被惠王全部控制,眼下该怎么办呢?季成林的十万兵马未到,聂宇与王棠棣僵持于枣风垭。惠王在宫里随时会对父皇下手。虽是已经安排了十个旋风卫混进龙御殿和皇极殿,仍是有些不放心。
喜春自是看出了她的担扰,忙安慰道:“公主,别担心,海棠院的无影队已经进宫,惠王逍遥不到几时了。”
“但愿如此吧。”伊姝淡淡地。继续将笔墨宣诸于纸上,字迹有些凌乱,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这时离冬进来,面上喜形于色,“公主。好消息!季大将军的兵马已经赶到,此刻正联合聂宇的军队,与王棠棣展开激战!”
“是吗?”伊姝搁下笔,转身看着离冬,眸子里亦泛发出喜悦的神采,他果然在关键时刻赶到了,“消息确实吗?”
“千真万确。”
“那惠王呢?他此刻在哪?”
“惠王今晨回了启辰殿,再没露过面。皇贵妃娘娘去了龙御殿。”
“好,本宫知道了。晚秋,更衣!”
喜春听得面色一变,“公主,您要做什么?”
“这一次,本宫要正大光明地回宫,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揭穿惠王殿下的真面目。我看他还怎么以这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身份,去坐我们萧家的龙椅!”
“可是,这太危险了!咱们还是等季大将军和聂宇进了城再去吧!”
“不用!他们只要能制住王棠棣,这皇宫里的事,说起来这也是我们萧家的家务事,本宫要自己去解决!”
少顷,伊姝一袭锦衣华服,端坐于妆台前,青丝如瀑,珠玉累累,手捻朱笔描上眉稍,使之原本天香国色的姿容更显魅力。
今日之战,在所难免。成王败寇,不是兄诛,就是妹殒。帝王之家,相同的戏码总是轮回上演。越是血缘至亲,越是逃不开这番宿命。
“走,咱们去给皇上请安!”语毕,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皇极殿而去。
殿外禁卫军持矛林立,警戒森严至极。
老远便有太监高声唱诺:“景佑公主驾到——”
伊姝面无表情,带着一干众人直接走入大殿。
满朝文武来了大半,皆是朝服加身,整整齐齐地排了两列,竟连一向称病在家的右相白耀庭也破例参加了今天的朝会。
惠王和韦氏一左一右,站在文渊帝的两侧。两人都似乎没想到伊姝会再次入宫,且还是如此堂而皇之地来到皇极殿,脸色微变了变。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惠王自然不敢公然将她怎么样,只能用一双杀死人的目光紧紧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那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伊姝懒得理会他,带了人径自走近文渊帝,跪下行大礼参拜,她身后的旋风卫和喜春等人,也都跟着跪下,嘴里高声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整齐划一,高亢有力,惹得左右大臣也都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惠王气得脸色铁青,一用力便将右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捏得粉碎。伊姝淡然地看着他,笑道:“五皇兄,咱们又见面了,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哇,难道是生病了?”
她这一通话,无疑让惠王更加愤怒,当下再顾不得理智,朝着伊姝咆哮道,“死丫头,都是你,坏了本王的好事。快把玉玺拿来,不然,你今天休想走出这皇极殿!”
“玉玺?”此时的伊姝自然不会承认玉玺在她手上,便装着很吃惊地样子道:“我怎么会拿父皇的玉玺。五皇兄,你该不会是在说梦话吧?还是说,你准备弑君篡位?”
伊姝将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地重,在场的都是官场上的老手了,哪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不过如今的朝堂局势也实在太复杂了,原本看着惠王是占了上风的,可惜今儿个景佑公主一出现,局势立马又有了微妙地改变,这让那些支持惠王的官员瞬间感到了压力。
场面一时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少顷,才由韦妃打破了沉寂,“皇上最近一直身体不适,朝政大事都是琰儿在帮忙打理。这不,姝儿你既然回来了,可要多帮帮你皇兄。”韦妃说得理所当然,眸子里全是波澜不惊的笑意,丝毫看不出凌晨那份不顾一切的狠劲和狼狈。
这份演技,实在让伊姝迷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或许应该说,究竟哪些话是真,该相信?哪些话又是假,不该相信?
文渊帝一直没有开口,这会才抬起手,示意伊姝等人平身。
伊姝站起来来,顾不得拍打裙摆上的灰土,随即快速上殿,走到文渊帝身边才止了脚步,与惠王平身而立,面向朝臣。
“既然诸位大人今儿个还愿意站在这皇极殿上,便表示是效忠南殷朝萧氏子孙的臣子,既代表效忠父皇,理应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共同对抗犯上作乱者,而不是私底下拉帮结派,站队谋私。给谋逆者以可乘之机,那样便是千古罪人!”
伊姝这话说得铿锵有力,置地有声,让好些个官员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伊姝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道:“这朝堂,本不是女子该来之地,我之所以今天来此,便是特地只为说明一件事情的真相而来。虽然这事关系到皇室的声誉,关系到父皇的英明,但为了顾全大局,我还是要说——”
“公主!”
韦妃突地打断了她的话,并面露哀求之色。
伊姝朝她微点了点头,继续接下去道:“如今我要说的是,惠王殿下的身世!”
“公主——”韦氏再一次凄厉地叫道。
与之同时,惠王已是面色大变,咬着牙冲过来死命地捂住她的嘴道:“死丫头,你找死!”
伊姝被捂得实在严实,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文渊帝在一边看得大惊,急忙喝道:“放肆!快放开她!”
刚喝了两声,便又咳了两声,脸上因为激动和咳嗽而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韦妃也随后喝道:“琰儿,快放手!
第九十八章 挟持
“我不放!”惠王情急之下,居然胡乱找了个理由道:“也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冒充景佑公主,还在大殿上胡言乱语,按罪当斩!”
还别说,他这话还真起了点效果,起码让下面拥立他的官员们再次看到了希望。也对啊,这景佑公主出现得太突然了,又没有出示过什么信物,哪知道是真的假的,别真的是个冒牌货吧?
当下便有大臣附议道:“皇上,五殿下说的言之有理,景佑公主多年来杳无音讯,这女子来得突然,咱们得好好问问,以便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文渊帝把眼一瞪,虽是病弱之躯,但长期积累的威仪还在,“难道朕连自己的女儿也会认错么?莫说失联了八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朕也能一眼就认出,她到底是不是朕的女儿!”
先前说话的大臣顿时不敢吭声了。
这边伊姝早已撕开了惠王的手,待喘匀了气息又道:“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倒是有一个非常公平的办法,不但可以证明我是不是景佑公主,同样也可以证明惠王殿下的皇室血统。诸位大臣,咱们试一试吧?”
文渊帝皱了眉,有些不悦地道:“姝儿,别胡闹了!”
伊姝却是郑重地道:“父皇,儿臣没有胡闹,此等生死关头,也由不得儿臣胡闹!”说着又对韦妃道:“贵母妃,若您是真心为父皇着想,就请忍耐一二,或许这个答案会令您难堪,但决不会令您受辱!贵母妃,为了父皇,为了天下,姝儿今天就放肆了,只有这样,才能断了五皇兄的皇帝梦,也才能激起将士们的士气,剿灭叛贼!”
韦妃听了,凝神半晌,终是含泪点了点头。
其实自从她决定说出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要面对。或许,更早一点说,从她得知伊琰身世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这一天的来临。
不过,韦妃的心既然还向着父皇,那么她也不会做得那么绝情,必要的体面是一定要留的。伊姝早已想好了说词,既要揭穿惠王的身世,又不能让韦妃太过难堪。
对于伊姝的话,文渊帝仍然是半信半疑。但架不住下面的一众朝臣的附议,只得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再看惠王,顿时面如死灰。
朝臣们却是极力发挥着他们的八卦因子,热烈地讨论起来。
其实伊姝的办法很老套,却很有效,那就是滴血验亲。两人若有血缘关系,血珠必定相融,若是不能相融,便不存在血缘关系。
很快,内侍盛来了清水。
为了以示公正。文渊帝特地宣了右相白耀庭和大理寺卿姚林宪二人上殿旁观。如今他能够信得过的也就只剩下这两人了,本来还有个右卫将军赵良庭的,却被萧远泽那混蛋逼着卸了禁卫军统领一职,然后才换了秦铎来担任。眼下秦铎受了重伤,暂时还不宜行动。不然哪由得着惠王的亲卫这般张狂。
随即,伊姝从脚靴上抽了把匕首,双手呈给文渊帝道:“父皇,请滴血吧!”
文渊帝接过匕首,随意地在手指上一划,顿时鲜血如珠,滴滴落入早已准备好的清水铜盆中。伊姝也毫不犹豫地在指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任凭那鲜红的液体尽数落到清水盆中。
很快,两边的血珠迅速聚拢,最终汇融到了一起。
文渊帝连同白耀庭和姚林宪三人,终是松了口气。
惠王此刻一言不发,额上青筋暴露,眸子里流露出骇人的神情,伊姝立即意识到不好,等到她行动的时候,已是晚了。
惠王站的位置原本就离文渊帝很近,身边除了伊姝,再没别人。因此他很轻易地就抢了文渊帝手里的匕首,随即强行将他拖起,往自已这边一带,转眼间匕首就已横在了文渊帝的脖子上。
只听惠王恶狠狠地道:“别验了!本王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们,本王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但是只要你们拥立本王为帝,先前的承诺依旧有效。可是若要在这当口反水,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这话一出,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唏气之声。众人注目的焦点除了惠王还有韦妃。
韦妃羞愤交加,哪敢面对众人的目光,撇过头去无声地啜泣。
文渊帝更是惊愣地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看了看韦妃,又奋力扭头看了看挟持他的惠王。
伊姝清了清嗓子,淡然地道:“不错。当年贵妃娘娘为了固宠,窜通产婆,买通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从宫外秘密带进来了一个男婴,他便是如今的惠王殿下了。”
韦妃听到这里,终是松了口气,对伊姝投来感激的一瞥。
唉,偷龙转凤的说法,终究是比女子失贞的说法要好。
然而一个帝王的身世,可以是贫民草莽,也可以是王侯将相,但却绝不能来路不明,更不能是私生子。这一点,不但伊姝明白,文渊帝明白,身为当事人的惠王自然更加明白。
可是,即便身世不明,也好过私生子的身份。
伊姝这样说,自然是为了顾及文渊帝和韦贵妃的脸面。
惠王自然没想到伊姝会这样说,他恨恨地瞪了伊姝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是如此,那又怎么样?只待本王登了基,一切都可以粉饰太平!”
自古,史书都是胜利者的手笔。
伊姝摇摇头道:“只要有我在,你没有这个会!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我或许会替你求情!可是如果你硬要一条道走到黑,可就别怪我不念兄妹情义了!”
惠王冷哼了一声,“如今皇上就在本王手里,你还能怎样?本王原本还顾念着一丝父子之情,有心给咱们的父皇留条性命,但被你这样一说,本王跟他也就没什么情份了!萧伊姝,终究是你害死了你的父皇!害死了文渊皇帝陛下——”
惠王说着,手里的匕首略动了动,文渊帝的颈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面露痛苦之色。
他的这番举动,顿时将所有人都吓坏了,谁也不敢乱动,生怕激怒了他,一失手伤了皇上。
此时伊姝离惠王和文渊帝最近,但因为有所顾忌,也不敢胡乱出手。喜春和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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