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即是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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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我装什么糊涂了？”

叶子洛面露苦笑，摇了摇头，“你不糊涂，是我糊涂了，本就不该跟你说这些。”

的确糊涂，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非要他明说她才明白，他的这份心思未免就太可悲了。她若是心里明白却故作不知，他又何必捅破自找难堪……

突然觉得书房好闷，他抚着额头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郝运瞠目结舌地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他究竟哪根弦儿搭错了？

他今日的反常，让她根本摸不着头脑，他不就是因为今日街上发生的事生气吗？不管责任在谁，她已经很诚恳地道了歉，又没有推却责任的意思，他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说她装糊涂……装糊涂的人都是揣着明白的人吧？可她现在是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偌大的书房，只有一堆书籍和她做伴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这么万能的书中，是否有她想要的答案？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去了解他的想法，想要跟上他的步伐，为何觉得越追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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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咦？怎么是你在这里？”完成差事的齐修一进院子就直奔书房，推门而入，却见郝姨娘坐在少爷平素看书的位置上，他环视了一圈，问道，“少爷呢？”

“出去了。”

“出去了？”齐修奇道，“去哪了？姨娘怎么没有一起去？”

郝运抬眼，“为何我要一起去？”他出去就是因为不想看见她，她还要巴巴凑上去？

……气氛不太妙……齐修意识到了不对劲，少爷回来的时候似乎脸色就不大好看……想到这儿，他开口问道：“姨娘是不是惹少爷生气了？”

“是啊，就是我惹你那好脾气的少爷生气了。你是不是也要教训我？”凭什么就认定是她惹他生气，不说他脾气怪外加小心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和少爷吵架，没必要把气撒到他身上吧？

“你什么意思，与我何干……”

郝运把手里的书丢到桌上，摔门而去。

以往，她只是觉得和叶子洛交流有困难，却从未像今天这么憋屈过。就算是死也要让人死得明白不是？既然那么吝啬说清楚，就干脆什么都不要说装沉默好了，说出那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直接走掉算什么？

更让她感到讨厌的是，他眼睛的湿润，还有他说出那句“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口气，总在她脑中盘旋，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可是她为何心虚，她完全说不出一二三来。

就是觉得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所以她觉得跟他在一起，虽然交流上有障碍，但是并不累心。因为他是聪明的，总能轻易看穿她，所以在他面前她没有必要刻意去掩饰什么去做作，这样也好，她也觉得和他在一起虽然无趣但很轻松。只是，单方面的了解，到底还是不够的。她懂，所以她希望能从齐修那里获得对他的一些了解……

每当她以为对他有些了解的时候，他总是做出一些令她费解的行为，把她之前自以为的了解悉数推翻。

碎石破水的声音，激起了水面一圈圈的波纹，数道彩光流窜。

郝运自觉不解气，又捡起几块石子丢了进去，原本以为有人喂食的各种金鱼一轰而散，不过片刻，视线所及便见不到一道彩色。

“媳妇好兴致，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来这儿喂鱼，不过，拿石子喂鱼，我倒是头一次瞧见。”

郝运一惊，猛地回头，“婆婆……”

“我也是闲来无事到处走走，就走到这儿了。看来，你也很闲，不若坐下陪我聊会儿。”

“是。”郝运依言在垫了垫子的石凳上坐下。

“天怪冷的，兴致归兴致，也要注意身子，喝杯热茶暖暖。”

“谢婆婆关心。”郝运接过婆婆递过来的热茶，触手真是很暖。方才还不觉得冷，接触到这杯暖茶便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暖意，便凑到嘴边喝了下去，然后，一饮而尽。直至茶杯空了，却仍不愿意放弃杯壁的余温。

叶夫人看着她，浅笑，又给她斟了一杯。

郝运垂目，一杯热茶灌肚，心里似乎也暖了些，看着冒着热气的浓茶，她略带歉意道：“扰了婆婆的兴致，还请婆婆不要见怪。”

“跟我说话，犯不着这么拘束。”

“是……”

叶夫人看着她的不自在，摇了摇头，“原本是想跟你自在地说会儿话，结果把你弄得更不自在了。也罢，是我用那样的方式让你进门，你心里对我有怨言对我有忌惮，我也是理解的。”

“我没有。”郝运放下那杯热茶，“我对婆婆真的是心存感激的。只是，叶府和我们郝家差别太大了，我……大概是有些不知所措吧。”无所适从，便是她现在的感觉。

“朝雪书香门第出身，性子沉稳惯了，我也就不指望她的性子能改，难以交心。至于淑君，在家的时候被宠惯了，总是有口无心，口无遮拦，不能交心。剩下一个你吧，本来觉得还是可以说上话的，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敢交心的那种了。”

“婆婆言重了，婆婆若是想找人说话，我随时奉陪。”穷人一辈子在忙，富人却觉得太闲。世事，真的很可笑。

叶夫人轻笑，“我这个岁数的人了，关于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能聊的也只是你们这些后辈年轻人的事了……跟洛儿闹别扭了？”

……终于进入正题了，郝运并不觉得意外，婆婆和她之间的桥梁不过就是叶子洛而已，能聊的话题自然也脱离不了他。

“没有，夫君对我很好，再说，他的性格，怎么会跟我闹别扭……”别扭，他自己在那边一个人别扭，与她何干？

叶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刚才看见洛儿在梅园那里，对着一株梅树发呆，似乎很是困扰……要知道，他平素可是不怎么出他那个小院子的，想必是有心事吧。然后，又看见这边有个用石子喂鱼的人……难道，你和洛儿当真心有灵犀到这种程度，同一时刻各怀心事？”


57、心软

57、心软　。。。　
　
　
郝运被叶夫人的揶揄给弄得有些脸红，微微别开脸，视线落在水榭外的水面。

“我知道，洛儿的性格，是有些难以接近……不过，他对你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你也就多担待些。”他这个儿子，真不知该说聪明还是傻，话都藏在心里不屑于说出口别人怎么清楚？不过，她这个做娘的充其量也只是点到为止，总归是要看看这个儿子能做到何种程度。天冷了，也萧条了，日子过得也愈发无趣了，总得找点乐趣不是？

“婆婆说的是。夫君的确对我很好，我也知道。只是……很多时候，我真的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兴许是心真的感到了些许无措，抑或是此时的婆婆让她有了倾诉的欲望，郝运道出了自己的困扰。

“怎么？出了一趟门，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郝运有些吃惊，随即了然。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还是叶子洛这种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的存在。郝运犹豫着该如何开口，诸多话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算了，我不过随口问问，既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也好。”叶夫人将她的为难看在眼底，也不欲再强迫她，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最近很容易觉得乏。很多事，便也真的不想管了。“明天回门的礼，我已经差人备好，替我向你娘带个好。”

郝运心里一股暖意扩散，“多谢婆婆……”

听着她声音带着些许涩意，叶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家人，何苦还说这种见外的话……”自己不过是觉得对她和她弟弟有些愧意和怜悯，又如何担得起她一个谢字。唉，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不消停了……“罢了，我觉得有点乏，便先回去了。”

郝运跟着叶夫人站起身，道：“我送婆婆。”

叶夫人背对着她摆了摆手，“不必了，你继续喂鱼吧。”

郝运脸微微发红，这个婆婆，又在取笑她了。

和婆婆说了几句话后，原本有些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明天，就是回门之日，就可以见到娘和郝琪了。单单想到这点，心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要和她一起回去的丈夫，却在生她的闷气，这点，还真是有些棘手。罢了，反正他素来对她不错，对郝家也有恩情，她也就不与他计较那么多，哄哄他便是了……呃，至于怎么哄，对付叶子洛这种人，她还真没什么可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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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众人都感受到了这对新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

叶奇丰暗暗不解，这不过就是太阳起落的一个轮回过去，他本也不指望这俩人可以立马甜蜜得如胶似漆，可也不至于往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发展吧？

叶子聪倒是愈发佩服起这个新进门的女人了，如此短的一天，他能得见三弟两次截然不同但都别于素日的表现……能把这样一个三弟玩弄于股掌之上，怎能不令人佩服？

若是郝运知道大哥的想法，不知会作何感想？究竟是谁玩弄谁？

“这才不过一天的工夫，两人就闹别扭了。果不其然，不知道怎么进门的女人，三弟又怎么会满意？”

“淑君，你少说两句。”叶子贤对这个妻子真是无可奈何，每次都是这样，众人都聪明地选择缄口不语，她却偏要出口挑破。不过，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口无遮拦，有口无心。自己也是，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却还是习惯性地捅捅她。

“我说错什么了吗？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大嫂、大哥，还有你，心里不都有疑惑吗？不过不好意思开口问罢了。这个女人，都已经进了叶家的门，可是我们都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门。难道真的如外面的那些传言所说，她是因为勾引——”

“住嘴！”

手掌拍在饭桌上发出一声略有些沉闷的巨响，震得筷子都跳了起来……

淑君身子颤了颤，垂下头，不敢看震怒的公公一眼。

“是不是安安生生的日子不会过！”叶奇丰脸上有着憋出的红意，厉声道，“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寻常百姓都懂得的道理，你们这些自诩出身高贵的人，竟然不懂！”他的视线扫过一桌人，心也感觉到了几分凉意……“妯娌之间，本就该互相帮持，视为亲人。不管你之前是出身书香门第还是富贵之家，抑或是贫民百姓，要知道，进了这个门，就只有一种身份，就都是叶家的媳妇，而不是仇人！你们以后生下的孩子都姓叶！”

铿锵有力的话尚未落地，又是一掌拍下。

“……老爷，后辈不懂事，教训几句就是了，何必动怒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叶夫人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那只手，这一掌可不轻，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镇场子吧？

“还有你！”叶奇丰指着自己的妻子，“都说男主外女主内，身为一家之母，却不好好管教儿媳，任由儿媳说三道四，放任自流，成何体统！”

大家都噤若寒蝉。在座的人都知道，爹不是一般的宠娘，两人关系甚好，平常很少红脸，现在爹都指着娘的鼻子训斥了，这个火气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叶子贤看了看显然被吓着的妻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也真够本事，连爹都给触怒了，看她怕成那样，却也盼着爹不要罚她才是。

“还有你们三个小子，宠妻也要有一定限度，自家的媳妇不好好管，一个个都让媳妇骑到自己头上，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也不看看都跟谁学的……叶子聪心道。

“父亲不必动怒，正如二嫂所言，不是她一个人心存疑惑。既然二嫂问出口，我说出来解了大家的疑惑便是。”

在如此一面倒的形势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说话的，便只有不能用常人来理解的叶子洛。

众人的视线都有些意外地落在叶子洛身上，除了一个人。叶子洛的视线落在身边女人身上，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得到她半个侧脸，她脸上的惨白已经将她的故作镇定出卖了个彻底。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的脊背僵了。

他不开口，众人也只是等着，看着，并不催促。

叶子洛抬起手，手指顺着她侧脸的弧度划下，感受着那种不易觉察的抗拒，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我倾心于她。”叶子洛的手指撩起她侧脸的一小缕发丝置于耳后，眼神掠过她错愕的表情，扫了一圈呆掉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最为难以置信的二嫂身上，嘴角噙着一丝笑容，道，“这个答案，二嫂可还满意？”

他面上在笑，心里也在笑，笑他的心软……

即便不怎么甘心，却不得不承认，原本淡漠的心，终于化了，软了。然而把这颗心软化的那个人，心还硬着。

……

这一顿晚饭，众人吃得心不在焉。郝运更是坐如针毡，食不知味，不晓得这碗饭是怎么咽下去的。

心里已是一团乱麻，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去顾及众人的视线。即便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叶子洛为她解围而说的谎，就如那天他对郝琪说“两情相悦”的用意一般……可是，左胸处的那颗心根本就不听大脑理性的解释，仍旧径自跳得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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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拿着药油，另一只空着的手几次想要叩响书房的门，却又几次都收了回来。

她屡屡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告诫自己叶子洛的做法只是因为可怜她，不容自己有过分的想法，哪怕他对自己的表现再过与众不同，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往男女之情的方面想。

叶子洛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他的危险，就在于他太过优秀，优秀得近乎无可挑剔。她终于明白祁州的女子为何会趋之若鹜，同时，她也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那群女子中的一个，飞蛾扑火的下场，只有凄惨一种。何况，她还只是个妾……她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娘，她不会和其他女人争宠，若是她真的存了不该有的想法，埋下了不该有的情种……那个后果，她真是不忍心去想。

真糊涂也好，装糊涂也罢。无论叶子洛是出于同情怜悯还是……别的什么，他对她的好，她一样没忘记，都刻在心上，她可以把他当爷一样供着，也可以为了他贡献出自己的一切，除了那颗不值钱的心。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心也丢了，她或者就更不是她了，会变成怎样可怕的人，她都不能预见。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若就继续糊涂吧……

“你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不知何时站在郝运身后的齐修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出了口。天已经这么冷了，他家少爷也跟着雪上加霜，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本以为少爷身边有人了，会变得容易接近些，这不过一天工夫，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进了。”郝运将手里的药油递给齐修，“你去吧。”

齐修看着那小瓶药油，没有伸手去接，道：“我不去，谁惹的谁收拾。”

郝运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的齐修的背影，心里喟叹不已。



58、鼻血

58、鼻血　。。。　
　
　
这个男人，似乎很喜欢坐在书桌前。

叶子洛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抬起头，“有事？”

她已经做好了承受他冷淡的准备，他却又恢复了素日的淡漠有礼，突然得令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郝运一时间没有言语，叶子洛便也不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最后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药油，了然，忽略了心里的那点不适，道：“这些事情，你不必亲自做，让齐修做即可。”

“齐，齐修他有事要忙，还是我——”

“那等他忙完再说。”叶子洛说着，又被手里那本书给“吸引”了过去，眼睛扫过那一排排整齐的墨迹，却没有一个字看到心里。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