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云出岫-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风信子一愣:“温岫么?”
温岫一笑,头一回听见她正正经经的唤他的名字。他走近她,俯视她的脸,顺手拉好了衣襟:“不冷么?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该这么淘气。”
风信子不以为意的一笑,又带了些期盼:“闷在屋子里好多日子,我睡不着……温岫,我怎么找不到启明星?”
“启明星?”,温岫一愕,而后醒悟:“你说的是太白星吧?这回天还没有亮,自然是没有的。”
风信子茫然,呢喃道:“没有么?是最亮的那颗,怎么没有?”
她的茫然没由来的叫他心疼,伸手拂开她脸庞上缭乱的发丝,温岫闻言解释:“阿信,不是没有,只是还没有出来,若它出来了,天就该破晓了,不然你为何叫他‘启明星’?”
风信子听了浅笑开,嘴里反复咀嚼:“启明星、启明星……意思是……”
“意思是开启光明。”温岫接话。
风信子恍然大悟,一下子笑开,莹白的脸、莹白的贝齿,落进温岫的眼里……温岫找不到形容词,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想起他花了一整夜时光来守候的昙花,那瞬间绽放的美态。
他心潮澎湃,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建设。他淡眸一亮,忽然抱紧了风信子:“阿信,今日,让你见识我的本事,我带你去看启明星!”
风信子一喜,立即抱着温岫的腰:“真的?”
温岫一声低笑,揽着风信子疾奔,须臾间跃上树干,在林子间飞掠。
他远比她富于爆发力,林中奔驰的那种速度,风信子望尘莫及。
冷风好似细细的冰凌子打在脸上,扬起了两人的发。阿信白袍,宽袖大摆;温岫黑衣,收敛合体。黑白两色散在风里,有白的虚无缥缈,有黑的含蓄厚重,就好似黑白双鱼,变化无穷间,各成乾坤又契合若符,成了世间万象的唯一道理。
奔到极处,衣袂随风,风信子痛快得张开嘴大笑,丝毫不理会冷风吹得她喉咙难受。温岫没有笑,但他知道,他认识阿信这许久,这一次阿信才是真的开心。而他,其实由衷的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痛快的大笑。
温岫没有去山巅,山巅能看得到荆阳城换了颜色、彭城危如累卵。或许他有点逃避,又或者只是想暂时放下那些家国春秋,与怀中令他辗转反侧的女子,共效于飞……
最后,他带着阿信坐在靠近山巅的一棵苍天冷杉上,一起守望最耀眼的启明星、迎接东边的第一缕晨曦。
阿信倚在温岫怀里汲取温暖,驱赶寒冷:“温岫,启明星,真得是迎接破晓的么?”
“是,汉人喜欢叫他太白星,或者太白金星,也是道者心中神圣的明星。阿信,你不是汉人么?汉人多不叫‘启明星’。”
阿信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说道:“我不知道……我只隐约记得小时候有人给我指过那颗星星,说是启明星,还说天上千万颗星星,都没有他的光芒。阿信记得很清楚,但后来我再没有见过那么亮的星星了。”
“是,太白星是最明亮的星辰。”,温岫接口,说的坚定有力:“迎接晨曦第一缕光芒的星辰,自然拥有世上最耀眼的光彩,阿信一会就能看见。”
温岫说的肯定,风信子由衷相信……
漫长的黑夜,漫无边际,但终将被光明终结,如同光明过后,黑暗如约而临。
就在风信子在温岫怀里等的几近睡着的时候,温岫摇了摇她,在她耳边说:“阿信,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光明。”
风信子赶忙睁开眼。
明亮至灼目的恒星遥遥挂在天边,如同一种意味深长的象征,好似亘古未变的至理。
这是记忆中的那颗星星!明亮到不可替代的那颗星星!风信子心中盈满失而复得的欢欣,转头揪着温岫的衣襟,孩子气的:“是他!就是他!就是这样的,启明星就是这样的!”
其实温岫并不能理解阿信这样快乐兴奋的真正原因,后来,一直到城池倾颓了、家国覆灭了,他才真正明白,这一夜,那一颗星,那一道晨曦,对于他和她而言,有着怎样意味深长的意蕴。而此时此刻,他只为她的真情流露而动容。
而就在风信子雀跃启明星升起的时候,东面浩瀚的天空呈现了变化。浓烈的黑悄然退去,深蓝、宝蓝、天蓝、浅蓝……一缕一缕的色彩呈现,好似太阳神车架上的丝带。而后,一缕金光闪现,晨曦,初临大地!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无论活着有多少狗血喷头,总有那么一些壮丽,足矣驱散阴霾,让你相信,总有美好值得你留恋!
阿信退去雀跃,只剩下震撼,温岫亦然。
两人默然,直至霞光万丈!
而后,温岫似有所悟,他什么也没有想,轻轻转过风信子的头,看着她如星辰般的眼,深深吻住她霞烟般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山间日结束后,口味就有点重,所以现在需要多一点的感情铺垫……
、山间日(8)
风信子很淡定,很淡定……
温岫也很淡定,很淡定……
天亮了,冬阳罕有的明媚,树影下阳光如筛,投下道道光柱。林间的清晨,清澈而温柔。温岫拉着风信子,一前一后的走在林间,两人都很淡定。
风信子看不到温岫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后背。他的背,没有北方胡族男子的高大粗犷,但他的手足以把她包容。温岫也看不见风信子的表情,却只想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
鼻端唇畔,仍然轻轻萦绕着彼此的那一缕气息,她如此,他亦然。解释不了的东西,她很聪明的没有问,他也很聪明的没有多说。
走了一会,两人走到了温岫设伏的地方,两只兔子被兽夹夹住了肢体,正在不住挣扎。温岫看见了回眸一笑:“阿信,今日有兔子吃的。”
风信子禁不住一笑,微微点头,看着温岫去把兔子取出来,她问:“前两日吃的山鸡,也是你打的么?”
温岫拎着兔子,回头看了风信子一眼,而后又笑道:“是。”,说罢转身下山。
才走了两步,温岫似想起什么般的回头,接着伸手握住风信子,又低头看她。他看得认真,唇边又微微噙着笑,但许久无话。末了温岫才微微叹息道:“阿信,你……”。
九转回肠,话到嘴边,终究不是滋味,那句子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霎时间散了一地,再也串不起来。
风信子隐约知道一般男女并不做那样的亲密举动,但看见眼前温岫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满心里只剩下没意思,忍不住,她翻白眼说道:“不想说别说呗,又没人逼你。”
她的样子,眼角眉梢,仅仅勉强的找得出微微的一点失望……温岫看在眼里,心里苦笑。只为她说了一句“领情”,他便夜夜辗转反侧,贩夫走卒般起早贪黑为她猎食物。但对他时时的情不自禁,她通通安之若素。有时候他真怀疑,她根本没有心肝。
可他这时候根本不懂,世道对于阿信而言,粗粝残酷到什么地步。
温岫微微摇头:“走吧,别让先生和雅盈担心。”
……
雅盈一早起来,在风信子房中没有发现阿信,连被窝都是冰冷的,不禁吓了一跳,刚和朗拓说了要出去找,就看见两人牵着手,晨曦薄雾中走来。
一袭白袍,一袭玄衣,宛如神仙眷侣。
雅盈微张着嘴看住了,朗拓微微叹气,便笑着迎上去:“长卿也罢了,怎么阿信也有这样的闲情?”
温岫浅笑着把手中的兔子交给仆人,款款说道:“阿信想去看太白星,长卿见昨夜天色极好,便带着她。”
朗拓径自镇定,细细看了风信子的脸色,点点头道:“有长卿在,阿信可保无恙的。阿信,不若你跟雅盈去梳洗一番,喝一些暖胃的生姜水,免得受了寒气。”
雅盈听了,连忙把风信子拉过去。
等两人走远了,朗拓向温岫走近了一步,张口就问:“长卿,你可是心仪于风信子?”
朗拓如此直截了当!温岫心中一愕,面上丝毫不露,只是笑笑的往屋内走去。
朗拓摇摇头,紧跟着走了进去。才进了温岫的房,他就看见先一步的温岫正不紧不慢的洗漱更衣。忍不住,朗拓又说:“长卿素有主意,但这些日子我看你夜夜不成眠,究竟不妥。”
净手的沐巾一顿,温岫又微微摇头:“也罢……”
“长卿!”
“先生与她接触这些日子,以为她如何?”
朗拓微微拧眉,深思熟虑一番后说:“钟灵毓秀,这话不差。但你我待她好,她置若罔闻,却不是寻常女子那般,感恩、良善。”
“是,我初见她时,她就是江湖草莽、亡命之徒。她心中那道理,绝非你我熟知的尊卑伦常、知恩图报。”
“长卿你既然看得明白,还何必……”
温岫垂眸、摇头、叹息:“先生,长卿一早就觉得淮南战场事出蹊跷,北朝慕容垂、天师道、荒坞明月楼,悉数牵涉其中。阿信看着不起眼,实则淮南棋局中关键一子。她破荆阳后,慕容垂、天师道分别占据荆阳、彭城,紧接着尹融大军渡淮水。朝廷,已然是风雨飘摇。但长卿眼下稍敢肯定的,只是阿信破荆阳,乃是段明月授意,甚至可能就是孙彦授意。”
朗拓瞠目结舌。
温岫笑笑:“若长卿不查清中间纠葛,一举清扫,淮南危局,日后只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先生,长卿能拿着的时间、机会,微乎其微。”
朗拓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温岫:“长卿,风信子……长卿,拓不敢说知你甚深,但拓看得出,你分明对她用心,你如此……”
温岫微微笑,与朗拓对视:“先生,若你我脚下这座平天山都被胡虏胡马踏平了,你我还谈什么用心钟情?何况,阿信……并不懂这些。也罢,不懂也好,省却一番颠簸。”
朗拓抿了嘴,满心的担忧再也说不出来。
……
雅盈又觉得好笑。
阿信似乎是随手捞了温岫的一根黑腰带、一件白长袍就往身上套。说是不伦不类吧,偏偏有一种纤云般的轻逸自然;说是赏心悦目吧,偏偏又披头散发不成个样子。
她先逼着阿信饮了一碗生姜水,然后才帮她解了腰带、脱了衣裳:“阿信这么穿,倒像是咱们汉人宽衣瘦体的样子。多少人求一副仙风道骨,反倒你随意一摆弄,就成了这山里的神仙。”
风信子耸耸肩,不以为意:“汉人么?扯一块大布就往身上披就以为风流样子。照阿信看,还是胡人的衣裳干脆利落些。”
雅盈笑着掐了掐阿信的脸蛋:“是呢,以前听拓哥说过,胡服骑射,也是咱们汉人莫大的勇气。只是这汉服可不是扯一块大布往身上一披就了事的,等我开始做你的袍子,你在一旁看着就知道了。”
阿信低呼了一声,瘫倒在榻上,又摸着肚子:“姐姐,我饿了。”
雅盈看的摇头,不禁卧在她身侧帮她盖好被子:“阿信,昨夜看星星了?好看么?”
风信子笑开,似在回味,挺无邪的样子:“好看,我找着启明星了。”
“启明星?”
“是呀,温岫说就是你们说的太白星,我小时候看过。”
“小时候……”,雅盈恬恬笑开:“阿信小时候什么模样?看你今日的模样,小时候一定很漂亮的女娃娃。”
“……”
雅盈没听见风信子接话,又看见她脸上变得有些淡漠,不禁心中一沉,突然明白这些只怕也是阿信的伤心事,又忙忙解释安慰:“阿信,你……不要伤心……”,话儿刚出口,雅盈又笑开,却有点儿凄迷的模样:“我也是孤儿呢,那年胡马抢到了云舟,我才三四岁,我爹娘……”
阿信睁了睁眼,定定看着雅盈,发现她一脸悲戚,于是笑笑道:“姐姐说的是鲜卑段氏南侵劫掠云舟的事吧?”
雅盈眼中含了泪水,轻轻点头:“十八年前的旧事了,我的爹娘把我藏在枯井,逃过一难。但我差点饿死在井里头,幸亏遇见拓哥。那一次……听拓哥说,咱们云舟十室九空,到今天都没缓过气来。”
“……”
旧事惨痛,雅盈得朗拓十余年开解,虽然心结渐解,也能拿出来说一说。但到底还是一桩惨事,雅盈说起来,含泪悲苦:“你不知道,我虽说是孤儿,但我连我爹娘的遗骸都不曾见过。早时拓哥怕我活不下去,总告诉我爹娘没死,可那么多年,我年年都回云舟老家那枯井边,却再没见过我爹娘。后来我懂事了,渐渐知道山外的事情,拓哥才告诉我,咱们汉人……胡人劫掠汉女,都叫‘两脚羊’,是和羊一般温顺的畜生,连人都不是……”
“爹娘被劫走……只怕……雅盈每年清明都为难,到底该不该拜祭爹娘……”
雅盈说完,轻轻叹气,静默许久才回神,发现阿信定定看着她,那张脸好像冰过了一般,无悲也无喜。她挤出笑容来:“阿信不爱听这些,也罢,活着不易,总该向前看。”
阿信垂了眸,并没有说一句话安慰雅盈,更没有回答雅盈,只是手指翻着被角,一遍又一遍。
雅盈满腔的伤感温柔空付,不能说不难受,却只得自己婉转,转了话题道:“阿信,二公子带你极好。你知道么,你吃的山鸡,是二公子天天进林子里猎回来的。今日,他带你观星……”
雅盈话没有说完,风信子睁开了眼睛,看了雅盈一会,又有些苦恼的问:“姐姐,你与先生是夫妻,那你们夜里也要吹灯拉帘干事的?那……那个……我想起温岫问过我,怎么干的事,我以为……”
风信子话未说完,雅盈瞠目结舌,脸又通红,呆立当场。
风信子看见了雅盈的模样,只觉得咬了舌头般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嗫嚅道:“姐姐……没人说底下的事,大家都是哄笑着散开了,就都知道什么事了……”
雅盈极力自持,压着满脸的通红,又是笑又是尴尬的抖着声音说:“这些么!日后你的夫君自然会教你的……”
阿信撇撇嘴,粗着声音说:“我这朝不保夕的,要那包袱做什么!”
雅盈禁不住又笑开,脸红了又红,最后索性上了榻,搂着风信子,将那些男女j□j、孕育儿女之事一一教予风信子,听得风信子又是好奇又是脸红的不禁问道:“听姐姐这么说,男人和女人嘴对嘴也是干事了?”
“也不是,也是。男子常常是中意那女子,才会亲吻女子,但也不一定。”
风信子咬了嘴唇,一脸的疑惑,却没有再接着往下问。
……
作者有话要说:云舟旧事,点一点。
、山间日(9)
其实,风信子确实没想明白温岫为何亲吻她,但她确实也没有多想。
至于山间的日子……朗拓夫妻很宽容,尤其是雅盈,对风信子几乎算是溺爱。而风信子做人从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常常反客为主,颐指气使的。
这样的人,落在一般人眼里,是很讨人嫌的。但凡做客,该有一些人情道理是要守着的,这是人与人相处的界线。温岫看着阿信鬼子进村般的行径,也私下指点,但她振振有辞:
“切!姐姐常常说不要客气,这话是假的?我又没偷没抢,只是不客气,有什么不对?阿信要是不偷不抢,活都活不下去,要是还跟人客气,索性就别做人了。”
温岫摇头:“你受段明月的恩惠,不也要给她卖命?你若是真没有情义,一走了之,她能耐你何?阿信,如雅盈、先生这般,不求回报的待你好,你该好好想想。”
风信子听了撇撇嘴,又有些自嘲:“是呢,我真是猪狗不如呢。我要是有骨气,就不该吃明月姐的皮肉饭,让她伺候那些男人来养我。偏偏我没骨气,肚子饿凶了,还跟狗似的爬回去。姐姐真待我好,又不求回报,那我还报什么?”
温岫听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风信子是荒人,她活着,得有自己的方法,旁人的评判并不那么重要。自此后,他没有多说过风信子一句。
隆冬腊月很快就要过去,新春佳节日渐临近。
雅盈善良温柔,果然言出必行,自进了十二月,就琢磨着给风信子做外袍。
不过就一件衣裳,有没有、好不好,风信子原先并不那么上心。自她能下床走动,就好像是开了鸡笼门的鸡,天天往外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