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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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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哄得溜溜直转,依臣妇看,这个珍婕妤不简单!”
019:追封
不简单,萧淑妃也知道这个珍婕妤不简单,她明明那么年轻,可是为甚么就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儿属于她这个年龄应有的东西?
那是……甚么呢?
豆蔻年华的期待、迷茫、快乐,甚至是锐气……是了,是了,就是它,锐气!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她的眼睛里为甚么没有那种朝气与锐气?就像是一湖平静的水,便是风也吹不起半点的波澜,没有对名利的向往,没有对爱情的期盼,没有感动没有忧伤更没有恐惧……她……她竟然像是一个什么情感都没有的木偶!
虽然她一直都在微笑着,那笑容温暖有如朝阳,可是那笑容背后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想着萧淑妃的身上不禁冒出了一股接一股的凉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地想。但凡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会有贪欲,有嗔欲,有害怕的东西,有惦记的东西,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才有活下去的本能和意义,人的眼睛里,才有神采。可是那个珍婕妤没有,难道……她真的是一个无欲无求无牵无挂的人吗?可是天底下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她这样救自己,真的没有一点的所图和所需吗?
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探一探她的底呢?若是一味地把视线都落在明处的敌人上,说不定,会把最虚弱的背后展露在别人的面前呵……
自从萧淑妃的假孕事件查明之后,那庄太后便再次倒了下去。她的心疾原本是好不容易方才调理好了的,这会子却又被气得犯了,躺在床上,连动一动都觉得吃力。朱砂这几日,一直在忙于照顾庄太后,看着这个昔日威仪而又强势的铁娘子而今躺在床上,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朱砂的心里总有股子说不清的难过之情。于是她亲自奉汤送水,伺候得无微不至。每每那庄太后看着朱砂的时候,都会露出欣然的笑意。
“让你照顾哀家这把老骨头,真是为难你了。”庄太后笑着说道。这几日有了朱砂的陪伴,庄太后的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太后娘娘说得这是哪里话来,能够得到您的恩惠早已然是朱砂这一生都报答不尽的,更何况朱砂早已然将您看成是朱砂最亲近的长辈,照顾您更是朱砂应该做的。”朱砂微笑着,盛了一碗莲子羹,一边用小勺轻轻地搅动着,一边轻轻地吹着,让它尽快些地凉下来。
庄太后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给她那晶莹如玉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她的眉目是那么恬静,五官是那么精致,让人一见便会生欢喜之情呢……庄太后伸出手来,放在了朱砂的膝头,情不自禁地叹息道:“你娘……想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才会有你这般冰雪聪明而又可人的孩子啊。”
娘……
朱砂的全身都禁不住地震了一震,那张脸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活生生地出现民的每一分在了眼前。她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明亮地看着自己,虽然她早已经看不到自己了。可是朱砂相信自己的模样一定是印在娘的心里的,一定是的!可是……福分吗?自己何曾给娘亲带来过一丝与那福分有关的东西?若不是因为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牵绊住了娘的手脚,也许娘会过得更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惹来的事端,也许娘亲还活着……都是自己,都怪自己……朱砂的心里被痛苦笼罩,她的眼前顿时一片迷蒙,连手都禁不住地轻颤起来。
那庄太后看到朱砂这般模样,这才意识到这朱砂乃是年幼丧了父母,先前便是每每提到她娘,这孩子便会难过至极,怎么好端端的今儿自己又提起这事来了?这样想着,那庄太后便懊悔不已,她轻轻地拍了拍朱砂,十分抱歉地说道:“好孩子,瞧哀家这老糊涂的,好好儿地又伤你的心……”
“太后娘娘说到哪儿去了,”朱砂吸了吸鼻子,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她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一边,双手握住了庄太后的手,柔声道,“朱砂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在娘亲弥留之际,也未能尽身为子女的本分,照顾于她,每思于此不由怪自己当初年幼没有体会这种亲情的贵重。而今,想要重新来过,想要再去孝顺她老人家已是不可能了……可叹人生,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回头的呵……”
说着的,她的声音再次颤抖了起来。自朱砂进了宫以来,她就像是戴了一个面具,从此再哭不得,笑不得,怒不得,哀不得,到底有多久她不能好好地说一句真心话,酣畅淋漓地笑一场了呢?只有,在与庄太后提起自己娘亲的时候,才能说上这么一番真正的心声罢。
“好孩子,你的心哀家懂。”庄太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朱砂的手,感慨无比地说道,“而今的年头,孝顺的孩子早已然难寻了。可怜你这一份心意,深让哀家感动。哀家会将你的这番孝心告诉皇上,寻个机会追封你的父亲母亲,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你看可好?”
追封之事,可不是一般人家会有的荣誉,若非立下一等战功的将军,或者是为皇室添丁增子的后妃是不会有这个殊荣的。可是庄太后竟然答应自己要追封自己的父母,她如何不震惊?朱砂当即便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谢着恩。
“好了,好了,你这傻孩子,”庄太后笑呵呵地挥手让她起来,道,“哀家应该感谢他们竟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这是他们的福气,也是哀家的福气。既然他们不能享受到承欢膝下的欢喜,便便宜哀家了罢。”说着,便好心情地笑了起来。
那朱砂心中原是又要酸又涩的,受到追封本是好事,可是追封的却不是她真正的娘亲。然而想到那几个月入宫前见过的朱焰,那样有如孤独野狼的一双眼,盛着浓浓的寂寞与苦涩。她还记得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是小砂活着,也是你这般大的……”
那个人的眼睛看着遥远的远方,那个地方有他深爱的双亲,有他疼爱的妹妹。他们……也是幸福的一家人来的罢,如果自己能够替那个唤作“小砂”的孩子做点甚么,恐怕,也是好的。
020:担心吗?
与那庄太后闲话了一阵子,但见那庄太后不多时便呈现出了疲态,朱砂便侍奉着她躺好,替她盖好锦被,便退了出去。
郑尚宫原是想遣人送朱砂的,却被朱砂挥手制止了:“从‘慈宁殿’到‘明霞殿’,朱砂不知走了多少遍,何劳他人相送?郑尚宫您专心照顾太后娘娘罢,朱砂自会识路的。”
那郑尚宫知道眼前的这位珍婕妤娘娘是不愿意麻烦自己,便只好点头谢过了。朱砂转过头,走向长廊。这是一条两边垂着明黄与赤红色帷幔的长廊,每隔几步便有仙鹤形态的落地烛台衔着火红的烛台立在那里,照得这长廊一片迷蒙色彩。听说这条长廊是高祖皇帝特命人建立的,他喜欢拉着庄太后的手,从殿里走到殿外。他说,他只为了每天能和庄太后多走上一会子。这桩故事被后宫的宫人们当成是浪漫的爱情故事流传已久,只是朱砂在独自走在这条长廊上之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孤独和静谧。
当那个愿意多牵她的手久一点的男人离开了她的身边,每天她走在这条长廊上的时候,会是一种甚么心情呢?会不会连思念和痛苦,都被拉长了时间呢?
想着那个静静躺在床塌之上入睡的庄太后,朱砂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可是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之时,却突然从那墙边的帷幔之中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捉住朱砂,将她拉进了帷幔之中!
朱砂被唬了一跳,她刚刚想要呼救,便被人捂住了嘴巴,紧接着,她便跌入到一个人的怀抱之中。淡淡的麝香味道传来,却是忒地熟悉,朱砂的心猛地一跳,继而转过头去。
果然,果然是他!
看到朱砂眼睛里的错愕,那人松开了手。
“靖……”朱砂刚想说话,却突然降低了声音,轻声道,“靖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多天不见,自然很是想念。”那邪魅的唇微微地扬了一扬,朱砂却发现那轻薄的嘴唇却早已然没有了血色!
“靖王爷你……”话音刚落,白隐竟然径自晕倒在了朱砂的身上。
靖王爷?!
白隐竟然受伤了!
这一点让朱砂很是头疼,她小心翼翼地将白隐藏于她的车辇之上,趁夜匆匆地赶回到了“明霞殿”。
那清荷原是接朱砂下车的,却不想朱砂却遮遮掩掩地将一个男人带下了车辇,而那个男人竟是……靖王爷白隐!
清荷的脸攸地白了下去,她看着被朱砂扶进了“明霞殿”的白隐,又看着朱砂,兀自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变故弄得微慌的朱砂却并没有发现清荷的异样,她从来没有想到白隐会受伤!扶着白隐躺在床塌之上,朱砂这才发现白隐的肩膀和前胸有着好几处的刀伤。这伤口很深,早已然将衣衫划破,但却只是在最外面的袍子上隐隐透出了些许的血丝,看样子这袍子准是后披上去的。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为甚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朱砂皱紧了眉头,她唤妙涵打来热水,亲手替白隐将衣衫一件件地脱掉。朱砂的额前已然渗出了汗珠儿,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声不响。那妙涵与夏青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里发现了双方都在探询的问题,随即两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会心的笑容,纷纷错开了视线。这些伤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便是朱砂不懂得如何使用兵器,但从伤口的深度来看,这应该招招都是致命的。到底是谁会下这么重的手?这条平素里一向隐忍不发的毒蛇,怎么会与人发生正面的冲突呢?朱砂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能把白隐这样放着不管,只好无奈地叹息着,用布蘸了热水替他擦拭身上的伤口。
“啊……”一声低低的呻 吟自白隐的口中而出,这个平素里一度玩世不恭的靖王爷疼得睁开眼睛叫了一声。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到了正在替自己擦拭伤口的朱砂时,那紧绷的身体便悠然放松了下来。
“多谢珍婕妤娘娘相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隐那薄唇上扬着,眯起黑眸望着眼前的女子。她脸颊两边的发已然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了脸上。她那精致的脸庞泛着红晕,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自己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叫做关切的东西吗?
“亏你还笑得出来。”朱砂听到他这样说,不禁抬眼啐了一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神情确实是要比先前放松了一些。
“有美人服侍,如何不是人间幸事?”白隐笑着闭上了眼睛,果真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怪胎!”朱砂气得又啐了一口,丢掉手中那沾满了血水的布,又在盆里净了手,便挥手唤妙涵与夏青退了下去。她拿出了腰间一直戴在身上的创伤之药,轻轻地洒在白隐的伤口之上。
“你还带着?”白隐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问了一句。
“不是王爷您说的?这些看似普通的东西,或可成为救命的稻草。”朱砂说着,又思及她在白隐的王府别院时所受的那些教导了。他教她如何凫水,教她一些医学药理的知识,教她如何在最危急的时候使用救己的措施,教她诗词歌赋,教她琴棋书画。而这药瓶,也是在自己受伤之后,他交给自己,要务必带在身上的。现在想想,便是连朱砂的性命都是他所挽救的罢……这个男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本王教给你的,无非是一些保命的本事罢了。”白隐淡然地说了一句,那样的轻描淡写,却让朱砂禁不住菀尔。
洒好了药,朱砂便用布替白隐将作品包扎上了。
红烛跳跃,照着朱砂的脸庞,温润而又美好。印象里,似乎临近看着她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了。这个小女子似乎每一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分每一秒她的眉眼都会增加一种叫做韵味与妩媚的东西。而让她从青涩中挣脱出来的男人……却是谁呢?白隐伸出手来,轻轻地抵在朱砂那紧皱着的眉心上,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响在朱砂的耳边,却又赫然是响在她的心里。
“你在……担心本王吗?”
021:白隐的秘密
朱砂站在门外,轻轻地靠着门扉。
她轻轻地抬起头来,看着天上朦胧的月色。明明是没有风的,为甚么心里却像被风吹过似的,起了层层的涟漪?
她真的是在担心他吗?这条毒蛇,他岂用人担心么?
朱砂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在想甚么呢?她不过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如此而已,不是么?于是她站起了身子,刚想举步,却赫然发现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朱砂唬了一跳,心都揪了起来,待再次仔细看过去时,却发现那站着的人却是清荷。
“吓了本宫一跳,清荷,你怎么站在这儿的?”朱砂拍了拍前胸,舒了口气。
“娘娘,您跟靖王爷……”清荷却突然问道。朱砂怔住了,是了,她忘记了,这个宫殿里,除了妙涵和夏青,还有一个清荷!而这个清荷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细的,她会不会……朱砂的心顿时充满了担忧,看着清荷的目光也警惕了起来。
“娘娘,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娘娘的事情来的。”清荷的目光柔和而坚定,朱砂方情不自禁地吁了口气。她慢慢地走向清荷,微笑道,“清荷,本宫是相信你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这样坦诚地将甚么事情都不避讳于你了。”
“多谢娘娘的倚重。”清荷深深地拜了一拜,但是脸上的担忧与疑虑却并未褪去。她望着朱砂,不无担忧地说道,“娘娘,奴婢虽然只是一介宫女,但是却想劝您……这位靖王爷,可不是娘娘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他是个极危险的人物,说不定会连累娘娘的!”
危险的人物?
朱砂的心动了一动。说实话,对于白隐,她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的。他的事情,他有过怎样的经历,他为甚么要圈养如此一批美貌的少女替他行事。还有,他想要倾覆江山的原因到底是甚么?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向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吗?
看着清荷,朱砂的眼中充满了疑问。清荷自然也识得了朱砂的疑问,她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据奴婢所知,这位靖王爷在先前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时,乃是与当时的太子殿下一母同生的……”
当时的太子殿下?朱砂从清荷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异样,立即问道:“怎么,为何说是当时的太子殿下,难道当时的太子并不是高祖皇帝么?”
清荷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周围,见并无外人,方才继续说道:“是的。这些事情,也都是奴婢听那些长辈所说。奴婢家里世代武将,自是不拘言辞,所以奴婢便知道了很多先前的故事。据说那时的太子殿下与靖王爷都是嫡出,届时正值战乱,太子殿下与靖王爷被乾青国抓为人质,逼太祖皇帝退兵。然而太祖皇帝却下令废了太子殿下,改立当时还是四皇子的高祖皇帝为太子。乾青国人大怒,设计扣押了庄太后为人质。后来……那被废除的太子与靖王爷带着庄太后逃也乾青国,那位被废除的太子……却死在了逃亡的途中,只剩下靖王爷与庄太后回到了大昭。原本靖王爷乃是嫡出,乃是立为太子的不二人选,况且当时的靖王爷既才华出众又文武双全,他的性情有如烈火,才高性傲,众人都以为他会与高祖皇帝角逐太子之位。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去与高祖皇帝争抢太子的宝座。兄长的死让他从此性情大变,成为了一个放荡不羁的人。但是众人都说其实他不过是用示弱来掩盖他对权利的野心,因为在这朝廷之中,靖王爷的实力早已然扩张得比皇上还要大了。所以娘娘呵,您可千万不要与这样一个可怕的人走得太近,莫要因此而丧送自己的未来。”
原来,竟是有这般波折的故事么?
朱砂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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