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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卫相公-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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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人这边请,宫里赏了两道菜下来,这便开席了。”袁甲拱手恭敬说道。
冷临一时不好走开,回头看看婉苏对自己点点头,知她已无不适,便想着入席片刻再离开。
袁甲招呼了两人后,便转身去同其他人交代。王取看了看冷临,说道:“稍坐片刻吧,宫里赏的菜,不能给督主惹麻烦。”
冷临点点头,几人一同出了戏台,外头仍旧阳光充足,烘在人身上炽热难耐,好在不多时便到了宴厅。
众人落座后,梁远侯扫视一圈后微微有些愣,问向身旁的袁甲。“你二哥呢?”
袁甲也恍然发觉,四下看看后回道:“许是招呼宾客,稍许便会回来。”
“二哥并未招呼宾客,我瞧见他未时前便离开戏楼了,当时还未觉,父亲您这一提,孩儿才发现二哥好似一直未回。”袁任插嘴道。
梁远侯脸上有些不悦,心道这么重要的日子,这袁弼怎就如此不懂事。又一想袁弼应不会如此,若是大子袁其为人,兴许还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但是向来知道轻重的袁弼应不会如此。“出去寻寻。”梁远侯对袁甲说。
袁甲得令,起身离开宴厅,一旁坐着的袁其慢慢端起酒杯,沉眸不语,袁道仍旧低着头瞧着面前的桌案,老实得跟块木头似的。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梁远侯有些坐不住了,不时按着眼皮,那里跳得厉害。除了自己这个寿星,今科高中的袁弼也是主角,每个儿子都不能缺席更何况是袁弼。“任儿,你去寻寻。”梁远侯强撑笑脸,发现有些宾客也注意到袁弼的缺席,频频看向自己,便更是着急。
“是。”袁任也早就坐不住了,绕到后面离开宴厅。
婉苏一直低着头,偷眼瞧了瞧四周,并未发现在厢房窗口外看到的那人,微微放了心,只想着早些离开便好。婉苏看着奇怪,袁家嫡子接连出去,只剩袁其商和袁道,坐在边上似无事般。
席上又有人开始说些祝贺话,梁远侯脸上这才渐渐有了暖色,忽地,袁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下子站立不稳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道 :“父亲,父亲,二哥他……”
“起来!何事!”梁远侯一惊,猛地站起来,仿佛心里猛地举起一块石头,却不知掷到何处。
“父亲,二哥他被人杀了!”袁任声音颤抖,双眼惊恐地盯着梁远侯,又跪爬了几步先前,欲扶住身子发晃的梁远侯。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梁远侯只觉得胸口一震险些摔倒,却也勉强站住了,怒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给我滚下去。”
“父亲,父亲,二哥他死在戏楼里了!”袁甲随后也跑了宴厅,已反应过来的厅内众人这才听明白,梁远侯二子袁弼被杀了。
来不及细说,梁远侯甩开上前搀扶自己的众人,摇晃了两下跑出桌案,大声道:“在何处!”
袁甲镇定些,忙站起身在前引着给梁远侯带路。厅内众人不明所以,正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但出了人命,在座各位总算是有官职在身,便随后跟了过去。
婉苏很怕,想早些回去,便看了一眼回过头的冷临。冷临最后站起身,看了看王取。王取晓得冷临的意思还是想早些回府,但出了这等事自是不妥的,便说道:“若真出了人命官司,我等离开反倒不好,起码要等仵作验过之后有个说法,才好离开。”
婉苏也懂这个道理,起码要等仵作验明死亡时间及死状,三人没了嫌疑才好离开,若是急着离开的话岂不是等于告诉旁人,三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此,心说只要不离开冷临半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窗口那人还不定是自己的仇家,便冲着冷临笑笑,以示自己无大碍。
冷临点点头,也与王取跟着众人而去,直来到戏楼外。
慢慢走到戏楼外时,仵作已到了,侯夫人正围在尸体旁嚎哭不止,梁远侯并余下的几子也面容肃穆地站在周围,其他大人则站得或远或近唏嘘不已。
“死于未时正到申时初之间,系牛皮带勒颈窒息而亡,可见挣扎痕迹……”仵作每说一句,侯夫人便加大哭嚎声,最后昏厥过去,被丫头们带回了上房。忽地,仵作手上一顿,伸入袁弼怀里探探,摸出一支木棉花,看了看未加在意便随手丢到一旁。
顺天府尹随后也亲自到了,见这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在,晓得这是块烫手山芋,正发愁间,见王取和冷临也在,灵机一动凑到梁远侯身边耳语几句。
梁远侯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哪个都像是凶手,简单冲着在场诸位致歉后便离开,顺天府尹则留下来安抚众位。在场的众人暂时都不得离开,婉苏只低着头跟在冷临身后,尽量叫自己成为一块幕布。
因袁弼死于未时正到申时初之间,是以顺天府尹先是询问了一遍众人这时间段所在何地及可有人证明。因众人都是有官阶之人,是以不适合正规的讯问,但大家也都能理解,便也十分配合地回答,毕竟不是自己做的,大伙巴不得早早脱了嫌疑,于是顺天府尹假作闲聊,一一询问。
一番问话后,顺天府尹简单整理了一下,未时正至申时初之间,大部分人都在戏楼里看戏,包括他们带着的小厮。
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梁远侯大公子袁其商、三子袁甲及几个侯府下人此时不在戏楼里。
侯府闹哄哄一片,直到梁远侯归来,大家这才肃静下来。
“侯爷。”顺天府尹上前说了一句,带着询问的神色。
梁远侯微微点头,冲着众人揖了揖,走到王取和冷临面前,说道:“虽说有些唐突,但本侯爷只信冷大人,此番未先言语便进宫求了万岁的旨意。虽说有些不妥,但本侯爷还是希望冷大人能替老夫查出害我儿性命的凶手,为我儿洗刷冤屈。”
冷临微微垂了眸子,看向一侧的王取。
王取想起汪直的吩咐,要暗地里细查梁远侯的**,此番正好能详细了解侯府,正中下怀,但面上却不显,只微微皱眉说道:“这?侯爷节哀,发生此事实在是……只不过我们二人尚且还有嫌疑,怎好再负责查此事?”
“王大人,我儿死于未时正至申时初之间,那时王大人同冷大人正在戏楼里,因此不可能是凶手。且两位大人同我儿无冤无仇,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示意本侯这才求了万岁,还望两位大人万莫推辞。”梁远侯那时脑子已经一片慌乱,定是顺天府尹不想搅这浑水,才提醒了梁远侯的,婉苏心想。
“万岁的旨意,冷大人你定要尽心竭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另外,本官需派人到西厂调仵作前来再次查验。”万岁都已下了旨,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冷临想起婉苏急着回府,也是无法。众人没了嫌疑,一一散去,梁远侯突遭丧子之痛,不能相送,大家也都不在意,道了节哀便三两离府。
本是喜事却成了祸事,众人心情都不好。婉苏将头压得更低了,旁人不知的还以为是被吓到,倒也无人注意。
现场只剩下冷王二人、梁远侯及其四子,看着二子袁弼尸体被下人轻抬起准备送进临时准备好的屋子,梁远侯已经站不住,由袁甲及袁任扶着发抖。“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方才引着冷临二人进府的袁管家跌跌撞撞跑过来,掉了一只鞋也不知,见着这许多人在,扑通一声跪下。
梁远侯气急,见着袁管家的模样,心道此时还能有什么事比袁弼之死还要重要,心里有一股气不禁怒吼道:“奴才!有何事!”
“侯爷,死人了,死人了,就在梁园的梯云坡下!”因极度紧张和恐惧,袁管家指向梁园方向的手剧烈发抖。
梁远侯以为顶多死个下人,如今四子都在身边,还能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死便死了!死的何人!”
“是,是宫里来赏菜的阮公公。”梁远侯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忽地便没了知觉,硬硬栽了下去。一旁扶着的袁甲袁任没反应过来,险些叫梁远侯摔倒在地。
、第九十章阮公公浑身瘫软
第九十章阮公公浑身瘫软
梁远侯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忽地便没了知觉;硬硬栽倒了下去。一旁扶着的袁甲袁任没反应过来,险些叫梁远侯摔倒在地。其实说来也正常;儿子死了固然伤心,但还不至于塌了天。梁远侯撑着一口气,就为了给袁弼报仇,但听到宫里阮公公的死讯后;只觉大祸临头一般,急火攻心便没了知觉。阮公公是宫里的人,干系重大,如若是所来宾客所为;自己尚且会跟着被治一个连带之罪,若是本府人所为,即便不是自己指使,那也是塌天的大祸。虽说侯爷的尊荣比个公公大,但人家是万岁身边的人,如此被害了性命,做臣子到底想如何?造反!这种事就是了不得的了。
王取有些后悔,此前死的是袁弼,西厂如何查都无所谓,但如今牵扯进了宫里人,且那阮公公是当今万贵妃的人,弄不好就是惹祸上身。虽说自己是西厂的,但如今汪直不在,有些事做起来还是不得方寸。
“如今府上摊了这祸事,父亲也病倒了,两位大人多多费心了。”其余人都忙着梁远侯,唯有袁道走到两人身边说道:“一应下人,两位大人尽皆调配,如若有需要在下配合的,也尽可直言。”
冷临看了看袁道,微微点头道谢,再一抬头便看走在队伍最后的袁其商正阴测测回头看,见冷临望过去,又回头继续跟着众人护送梁远侯回上房。
待袁道走远后,两人带着婉苏赶忙前往袁管家所说的梁园,名曰“梯云坡”处,坡底正是阮公公丧命之地,尸体暂时未移动,还处于俯身之样。西厂仵作未到,冷临便先蹲下细看端倪。因未带验尸一应物事,婉苏只好帮着冷临卷了袖子撩起前摆,以便其俯身查看。好在尸体是新鲜的,没有异味或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情况,婉苏只觉得那衣衫眼熟,便也走到对面凑近了看。
冷临查看了阮公公背部,接着将其翻转,露出面目来。婉苏本是双手拄着膝盖低身探头看,见了那人面目只觉得浑身战栗,险些站不稳一只手也慌得滑落下来。这人正是在厢房里盯着自己表情怪异之人,又惊又喜又怕,婉苏脸色微变。自己到底是何人,怎地惹上了宫里的公公,如若自己果真有仇家,那么极有可能同皇宫扯上关系,事情就大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见冷临正看着自己。
不好,这家伙心思缜密,自己再是装作若无其事,也会被他发现端倪。“太可怕了。”婉苏忙低头掩饰了自己的不安,说道。
冷临安慰着一笑,又低头验尸。
阮公公浑身多处伤痕,头上有重物磕击的伤痕,应是滚落时撞到石头上所成的致命伤,□伤势更重,是典型的失足坠落而亡的状况。衣角裤腿里夹杂着红色、黄色的花瓣,应是滚落时夹带上的。看陡坡上被杂乱压倒的花草,应是从高高的坡顶摔下而死,冷临抬头看向坡顶,上半部分开着红色的花,下半部分则清一色的黄花。
王取仍旧蹲身查看,冷临则带着婉苏沿一侧早已修好的梯阶往坡上走,婉苏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如先前那个骑马追杀自己的人一般,这个疑似追杀自己之人也早早殒命,暂时安全了吧?婉苏兀自想着,不想却撞上前方忽地停下来的冷临。
这山坡很陡,冷临赶忙转身拉住婉苏的双手,瞧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探究地看着说道:“何事?”
“无事,我没看到少爷停下,没撞疼你吧?”婉苏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冷临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心道若是不想一个合理的借口,显然无法骗过他。“少爷,方才跟着侯府下人出去时,正巧见着这人,他对我动手动脚,还说要带我回宫做公公,我一时害怕便跑回来了,所以才怕得想回府。如今他已死了,我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所以方才一时惊了。”
“就为这事?”冷临心中疑惑尽消,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笑道:“此后哪个欺负你了,尽管同我讲,莫搁在肚子里自己怕得要命。这是宫里的公公不假,但我还是护得住你的,如今他自作自受不知被哪个谋害了性命,也算是替你报仇了,下回若再有人欺负你,我替你报仇。”
婉苏听得感动,想要抽回手,却又又忍不住任其握着,红着脸低头问道:“少爷,您说他是被害死的?他□伤得比上身重,这是失足坠落而死的啊?”
“你怎知?”冷临饶有兴致地问道,已不是疑惑、警惕的语气,而是探究的、欣喜的、好奇的神色。
婉苏早想好了说辞,因此事重要,就算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也要提醒他,便说道:“是古大人说的。”为了自己日后不被怀疑,婉苏事先早便问了古阵许多自己早已知晓的知识,此时算是排上用场了。
“早先,我也以为是失足,但看了这陡坡,我才晓得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冷临说完松开一只手指了指两人左侧,问道:“小婉,瞧出什么了吗?”
婉苏不解,但也细细查看,一只手仍被冷临握着,在这陡峭的山坡上,两人还是拉着手安全些。
这是个十分陡峭的山坡,为了美观,坡上种满了花,密密麻麻。整个山坡可以分作上下两部分,从坡顶下来到两人所站的位置,中间有一段宽敞的,足有一个院落宽窄的缓坡,是平缓的。以此为分界点的话,上面种着红花,下面种着黄花,上坡多是些细小的碎石,下坡则是大块的石头。
“少爷,我想出了。”婉苏眼前一亮,想象了一个人从坡顶跌落的情景,兴奋道。
冷临眯着眼睛,欣赏地问道:“想到什么了?”
“若是失足的话,阮公公滚落到这平缓坡上就不会再滚下去,尸体会停在这段足够长的平坡上,而今阮公公陈尸坡底,说明是有人推他下去的,暂且不说阮公公从坡顶滚到中段是何缘故,阮公公从中段滚到坡底却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婉苏为自己的发现感到自豪,兴冲冲说道。
冷临静静听着,看着她眉开眼笑,再不是方才战战兢兢模样。心道如此多好,他不想她有丝毫的害怕。
“少爷,对不对?”婉苏伸出一只手在冷临眼前晃晃,问道。
“就不可能是从中段直接被人推下去的吗?”冷临扯起嘴角,很享受两人这种相处时光。
婉苏又顿住,想了半天才说:“不可能,阮公公身上有红黄两色花瓣,这说明他是说坡顶滚下来的,除非……凶手无聊到采些红色花瓣放到阮公公身上,可这么做对凶手完全没什么好处的。”
冷临听了婉苏的话,很想伸手掐掐她的脸蛋,还是忍住了。“小婉越来越机灵了,此后可以做官老爷断案了。”
“少爷说笑了,我只是班门弄斧罢了,还是少爷机灵。”婉苏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是看到冷临细细捻起红黄花瓣才注意到的。
“如此一来,阮公公先是被人推到中段上,上身的伤稍重些,继而那人又赶到中段来,将昏迷了的或者是已死的阮公公扶着使之似是自己落下坡底,下半坡的石块稍大,阮公公伤势自然是下半身比上半身重了。”婉苏说完这一切,又在心里细细思量一番,觉得每处都说得通了这才抬起眼睛求证似的说道:“凶手想不到吗?这中段很宽,是滚不下来的。”
“那个人,既想给侯府惹麻烦,又想给定案者留下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冷临放眼看去,满坡的红花黄花相互映衬,暖暖的颜色叫人不想移开双眼,手也握得更紧了。
婉苏注意到自己的手仍被冷临握着,脸上一红试着往外抽,力气大不过他没抽动。冷临也注意到自己握着婉苏的手,见其脸上红红,本想放手,却下意识地没有动,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从何说起,握着婉苏的手指轻轻划动,揩过婉苏细嫩的手背,呼吸加重。
忽地,两人一同放了手,婉苏咳嗽两声转过身子,看着下面验尸的仵作,说道:“少爷,我们赶紧下去吧,这坡陡得很。”
“是啊,这坡陡得很。”冷临慌忙转身,看向红黄的梯云坡,手上仿佛还带着她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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