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景旧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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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肉喷出来了一点。

“我叫离念。”离念指着男人手中的烤鸡，平静的说，“能不能分我一半？”

“离念？”男子惊讶看着她，咽了咽嘴里面的食物，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你就是离念啊，失踪了十一年的那个？”

“嗯。”离念锲而不舍盯着烤鸡，“分我一半。”

男子看着离念对烤鸡无比的执念，也不小气，掰下一大半给离念，然后笑呵呵拉着离念一起蹲在炉灶边上：“唉，我是你哥林为止，你听说过我没？”

“唔。”离念塞满烤鸡的嘴巴发音模糊，“花花大少、不学无术。”

“嘿嘿。”林为止挺尴尬干笑两声，“你的评价倒是挺中肯的，不过应该再加一条，闯祸精。”

离念瞥一眼林为止：“你很有自知之明。”顿了顿，“是优点，我在夸奖你。”

林为止表情看起来挺受用：“哈，你是第一个说夸奖我的人。以后有困难跟哥哥说，哥哥罩你。”

离念瞥一眼林为止，不置可否。

当晚离念啃了烤鸡，又偷吃了一点其他的东西以后终于填饱肚子。林为止对离念的肚量表示很震惊。离念评价自己和林为止是半只烤鸡的情分，并觉得此评价相当精准。

吃饱喝足的离念回房以后没有睡意，于是就继续自己的训练，天将将亮的时候，离念躺下睡觉，没睡一会儿，探知网内觉察有人将要闯进自己的小院子，离念从睡梦中醒来，辨识了一下是自己目前的娘亲孙氏，想起林家貌似有早起的规定，于是她一咕噜立刻从床上翻起。

离念展现了她非凡的穿衣速度，然后随手抽了一册书坐在小屋的躺椅上。刚坐下，孙氏就打开门进来了。

孙氏样貌相当有古代女子的特色，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静若姣花照水，动若弱柳扶风，没文化的离念想到的是：她充分的贯彻了身娇体弱易推倒的行动原则。

离念见孙氏走进了门，一脸惊喜放下书迎上前：“娘亲来了！”

孙氏笑意盈盈：“念儿好认真，在看什么呢？”

离念瞥一眼随手拿的那本书：“嗯……在研读《贤女百训》。”

孙氏握起离念的手，微微叹息：“我的闺女多么贤淑，又长得如此标致，真是个可人儿，可怜如此命苦，这么多年过了苦日子，娘的心都要碎了。”说着竟挤出几滴眼泪。

离念被这情景震得头皮发麻，心想这变脸变得有够快的啊，然后拿出手绢很体贴给孙氏擦眼泪：“呃，娘亲莫要伤心，念儿这不是回来了么……”

“唉，是林家欠你的。”孙氏满脸满眼的关切，“这些年苦了你，娘亲必会在亲事上好好把关，在这一生的大事上好好补偿你。你表姐因为身份低微总也找不到好人家，而你大姐因为性子泼辣也没人提亲，好在你还有希望。”

年纪属于还在小学阶段的离念：“……嗯。”

“你也多出去走走，参加参加那些个诗会雅聚，多结识一些官家公子，也好开开眼界。”孙氏笑得很慈祥。

没文化的离念继续：“……嗯。”吟诗作赋么？她连《百字经》都不会背好不好！

淡定！离念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说：“娘亲说的是，念儿记住了。”

于是一个大好的早晨在孙氏一番如何挑选夫婿的教导下过去了，睡眠不足的离念很怨念。




ˇ二三事ˇ　最新更新：20130801　16：22：56


离念在林家的生活相当平静，偶尔去各房各处串串门、联络联络感情，大部分时间就呆在自己的院子练练武、修习进展缓慢的内力，若探知网感知到有人来了，就立马抽本书装装样子。离念感慨自己的探知网竟然沦落到这种用途，真是太堕落了！

林家人觉得新来的这姑娘长得挺好，性格也相当乖巧，除了胃口大了一点以外其他都没什么说的。

这日，表小姐季香芜来找离念聊天，离念被迫捧一本诗集和季香芜一块儿做文化人。

季香芜性子挺安静，偶尔叹口气感叹一下寒冬腊月百花凋残，实在是很伤感，或者哀愁一下自己身份地位，来提亲的人都家境一般。离念在一旁唯唯诺诺，心里面却想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于是一时兴起将探知网范围扩大至整个林家府邸，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事情一，林老夫人是个好人。

只见林老夫人在自己房内和丫鬟聊天，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很是慈祥：“过几日我便去广济寺还愿，真是佛祖保佑啊，小孙女儿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我们林家也算是完整了。我那小孙女儿乖巧可爱嘴巴又甜，多亏了虞家我那小外孙这些年来帮忙照顾了。”离念心中升起一些类似愧疚的情绪，然后果断撤掉了老妇人屋子的探知。

事情二，林尚书对她尚有戒心。

林尚书在自己房内听自己一个侍从报告：“属下查探过了，据大小姐说二小姐心口确实有胎记，而二小姐也的确是六年前进入青潇谷门下，之前行踪不明，另外那神医花祭并不是祭水山庄的人，应该不会造假。”

林尚书摸摸胡子：“没想到十一年了还能真把她找回来。”

侍从拍马屁：“大人心善，不忍骨肉分离。”

林尚书不吃马屁：“呵，那还不是我娘逼得我去找的。女儿迟早是别人的，有什么用？不过……若能找个有用的人家嫁了，或许对林家有些助益。”顿了顿，神色一凌，“她的功力真的像虞睿那小子说的那么弱？”

侍从报告：“属下观察过，二小姐虽有修习内力，但十分薄弱，不足为惧。大人不用担心。”

唔……离念思索，或许当初少主让她领这个差事除了年纪符合，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内力弱掩人耳目？

事件三，她娘孙氏是个挺会演戏的人。

孙氏叫来儿子林为止，说道：“你妹妹回来了，有没有可能把她弄到宫里面去？若她能讨皇上欢心，你将来或许能够仕途顺利一些。”

林为止不满：“念儿才十一，那皇帝年纪比爹还大了几岁，怎么能把念儿送进宫去。再说了，皇宫那可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我可不想念儿去吃苦！”

孙氏说：“你懂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的仕途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皇宫有什么不好，荣华富贵的。那小丫头从小就是个过惯穷日子的，没见她连丫鬟都用不习惯？让她进宫还是让她过好日子了！”

林为止愤怒摔门而去，孙氏在房内抱怨：“这个不争气的，要不是你那么没用我用得着这么操心？！”

离念又发现了林为止一个优点，这半路哥哥倒是个心善的人。

接下来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比如说林戴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府，一副要出去见情郎的样子，正好碰见要出门的林尚书，结果被训了一顿，比如说薛氏去找李氏，各种冷嘲热讽，比如说孙氏的丫鬟欺负林家小少爷小宝，魏氏见儿子被欺负各种哭，去找孙氏理论被轰了出来。诸如此类鸡飞狗跳的事情。

十一岁的身体大范围长时间使用探知网，导致离念肚子非常饿，能量不足的她只能将探知网先收了起来。

她抬头看看季香芜仍旧沉醉在诗集里面，不太好意思地打破平静：“那个……表姐姐，念儿有些饿了，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姐姐可想要吃什么？念儿一并带过来？”

季香芜摇头笑道：“我哪像你，是个会吃有福气的。”

这时候林为止闯进离念的院子，嚷嚷：“念儿，哥哥带你出去看戏，去不去？”嚷完才发现季香芜也在，他顿时有点尴尬。

季香芜皱了皱眉，对离念说：“你虽还未成年，但像戴郁那般成天里抛头露面也不太好，女孩子家家还是在家看书的好。”

和季香芜一人一本看让人犯困的诗集，或者和林为止出去走走，离念果断选择了后者。离念承认季香芜很有古典仕女的范儿，可她从小就在特别部队长大的，偶尔装淑女装乖巧也就算了，牵扯到知识层面的实在无法胜任。

于是，离念歉意对着季香芜一笑：“念儿也想出去看看，来国都这么些天了，还没出去逛过。”然后就拉着林为止溜了。

林为止先是带着离念逛街，买了些小玩意儿小零食什么的，然后去了个看起来挺雅致的小茶馆听说书，他知道离念胃口大，叫了好几只烤鸡，还弄了几盘据老板说是小姑娘都会喜欢吃的甜点，什么酒酿圆子，香粉藕糕，桂花金泉之类的。

以前同一个宿舍的云止说过，出去逛街就应该拉上一个男人，那多省钱啊！现在，离念严肃地表示，她深切地体会到云止果然很有道理，逛街买东西有人掏钱，茶馆喝茶吃饭也有人掏钱，这感觉相当好~

说书先生今天讲的是个打仗的故事，简单概括起来就是：金手指教你如何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成为一代兵马大元帅！

离念捧着一只烤鸡乌拉乌拉啃着，林为止不知道从哪儿搞了把白面扇子，哗一下展开扇面很有模有样地扇起来，一阵阵阴风袭来。

离念瞄了几眼，没忍住，认真的说：“林为止，这寒冬腊月的你扇什么扇子？嗯……我是无所谓，可你那小身板小心别给冻感冒了。”

林为止的手就这么僵在那里，继续扇扇子也不是，把扇子收起来也不是，而见离念的神色又无半分调侃，最后只能瞪一眼离念作罢。

背后一阵爽朗笑声，林为止和离念都转过头去。只见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站在那儿，一个个手上都搞了把折扇，离念感慨，这就是风俗。

最前头的公子就是大笑的人，生的不错，怎么说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面若着粉，唇若涂脂，转盼多情，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呃，就是说若没有那高大的身材和绝对男性化的声音，光看那张脸就是一美女。

美女公子问林为止：“林公子，这小姑娘是你的新宠？怎么没见你带出来过？怪不得宜春院的若雯姑娘这几日眉头不展的。”

林为止炸毛：“说什么呢？这我小妹林离念，前几日刚回家的！”然后对离念说：“念儿，这人是礼部尚书之子楚玉函。”

离念点点头，乖巧打招呼：“楚哥哥。”朝政有六部，自然有六个尚书，离念目前的爹林尚书是户部尚书，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是管钱的，而这礼部楚尚书则是掌典礼事务与学校、科举之事。

楚玉函歉意对离念说：“原来是林家刚找回来的小姐，楚某冒犯了。”

离念温温一笑：“没关系。”

楚玉函又转向林为止，说：“既然碰上了，不如我们一起？”

林为止愤愤：“随便。”离念诧异瞄一眼林为止，看来这半路哥哥不怎么喜欢楚玉函。

楚玉函挺照顾离念，看小姑娘一直在吃烤鸡，关切地说：“林小姐，吃太多油腻的东西会闹肚子，不如换些水果吃？”

离念还没答话，林为止先说了：“我妹爱吃什么要你管？”

楚玉函皱眉：“我这是为林小姐好，林公子不觉得你这话太过分了？林公子的家教就是这样子的吗？林家家教简直是粗鲁无比，真让楚某大开眼界！”

林为止气得脸红。离念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随便说了一句：“林家家教轮不着楚公子置喙。”

众人一愣，离念继续专心吃烤鸡听说书，其实她只是想吃烤鸡而已……

听完说书后，在回家路上林为止絮絮叨叨地说起他和楚玉函之间的过节。当初林为止看上一个官家小姐，都准备好聘礼要上门提亲了，楚玉函横插一脚和那官家小姐勾勾搭搭，于是那官家小姐说什么都不肯嫁林为止，硬是要她爹去和楚玉函他爹说亲，但最后楚玉函硬是不肯娶那官家小姐，官家小姐觉得颜面尽失，上吊自杀了。林为止那个伤心啊，从此留恋烟花柳巷。

离念忽视故事的客观性以后的感想是，那官家小姐生活太舒服，物质生活富足的后果就是喜欢自杀，还有就是大家都喜欢给自己的堕落找点理由。




ˇ血人和诗会ˇ　最新更新：20130801　21：18：19


某夜月黑风高，寒风冽冽，大城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天泽先生将之概括为很适合作奸犯科。在这个很适合作奸犯科的晚上发生了一件让离念大半夜不睡觉的事情。

这晚离念正睡着，有人闯入了她的小院子。这人是个陌生人，但浑身上下不带杀气，且坐在离念院子的一个墙角不动了。离念本来打算翻个身继续睡不理他的，可是偏偏探知网的影像太过清晰，让离念可以从这人浑身是血的宏观表面看到这人毛孔非常小皮肤很细致的微观表面。

重点是，这人虽然浑身是血，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他的脸长得很俊美。离念觉得，见死不救，特别是对一个美人见死不救是对自己良心的严重损害。虽然事情危害到任务的时候她比较没良心，但其他时候她还是比较有良心的。

如今她在林家不适合轻举妄动，但偷偷救个人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就披上衣服出去了。

那人藏身的地方挺隐蔽，光用眼睛看的话只能看到一个水缸和几块大石头。但拥有探知网的离念一把就揪出了藏身在这后面的那人。

那人已经昏迷过去了，估摸着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离念叹口气把他搬到自己屋子里。

考虑到若把他搬到床上，明天她要处理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件带血的衣服和一路上拖过来留下的血的痕迹，还包括带血的枕头一个，带血的床单一条，带血的棉被一张。所以她把这人扔地上了。一件衣服她可以自己洗，地板拿水冲一冲就行。床具什么的清洗起来就太超出她能力范围了。

要知道，十一岁的年纪都不能借口说自己来大姨妈来得特别凶猛，血跟瀑布似的哗啦啦，并以此要求丫鬟处理带血的东西，所以只能自己偷偷处理。

离念掏出几瓶药，先喂这人吞了一颗十全大补丸，然后用青潇谷特制无敌伤药给这人涂了涂，最后将这人染了血依稀看出原来是白色的外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给这人包扎一下伤口。

做完这些，离念将自己沾了血的小外套进行局部清洗，然后拿水把一路的血迹弄干净。收拾齐整后，她一头躺倒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离念发现那人似乎早就醒过来了，由于那人只是睁着眼睛没有轻举妄动，没造成她的探知网的大幅波动，所以她才一觉睡到现在。

离念沉默一会儿，下床走过去蹲下，和地上那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平静的回答：“阿澜。”

“奥。”离念点点头，“那阿澜，你饿不？想要吃什么？”

阿澜没回答，问：“你救我的？”

离念点点头：“你长得挺好看的，不救你可惜了你的相貌，我会不好意思。”

“……”

阿澜眼中有光一闪而过，他笑着看离念，说，“你的药挺不错呀，难得一个官家小姐会有这样的伤药。”

离念忽略阿澜质问的语气，只笑笑：“我之前是青潇谷弟子。”顿了顿，“后来林尚书找到我，把我认领回林家了。”说完离念也没管地上那不知好歹的人，优哉游哉溜达出去觅食了。

等吃饱喝足踏进自己小院的门，离念发现阿澜已经走了。她叹口气走进屋子，处理掉地上最后一点血迹，然后照例开始训练。

*
日子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要过年了。年前发生一件喜事，表小姐季香芜的亲事定下来了！男方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住在淏水以南的沂水城。过完年后的三月份，莺飞草长的时节就要成亲。

所以季香芜现在一天到晚关在自己的屋子里绣自己的嫁衣。离念问林老夫人：“出嫁一定要自己绣嫁衣吗？不能买现成的吗？”

林老夫人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