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猫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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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不动声色道：“温孤道人，七宝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来有何用？今展某在此，道长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弱女子？哈哈哈，展大人有所不知，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温孤道人笑得展昭心里一阵发毛。
他想起上次七宝被雪狼掳走，他本想查个究竟，可雪狼和温孤道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江湖上无所不知的天机门都查不出他们的蛛丝马迹，如今想来，七宝身上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否则这温孤道人为何总追着她不放呢？
“展大人，我劝你还是进去陪陪这位姑娘吧，她快撑不住了！”
展昭回头一看，公孙晓芸还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她身上有些隐隐发红，就像在火上被炙烤一样。
展昭霍地转过身来，目光直视温孤道人：“要展某进去可以，但展某有一个条件。”
温孤道人眯了眯眼睛：“展大人请讲！”他心里非常清楚，以展昭的武功，想离开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放了她，送她下山。”展昭的声音铿锵有力。
温孤道人根本想都不用想，公孙晓芸只是一个临时诱饵，而展昭才是真正的诱饵。
“好！素闻展大人光明磊落言出必行，贫道就信了展大人！”
说罢，佛尘一扫，公孙晓芸已在结界之外，她身上的火红也随之消失。
“展大人，请吧！”温孤道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展昭冷笑一声，转身步入结界内。
“展大哥！”公孙晓芸身上的红光一消失，她便哭着爬起来。
“展大哥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进去？晓芸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
展昭望着她，淡淡一笑：“说什么傻话？你要是死了，大人，公孙先生，还有开封府的弟兄们该多伤心，你舍得他们吗？”
公孙晓芸顿时泪如泉涌，她又何尝不知，开封府的人都把她当做亲人般看待，也只有在开封府，她才能感受到与前世一般的浓浓亲情。
“好了，别哭了！”展昭又柔声道，“快回去吧，张龙他们都在山下等你，大人和公孙先生还在府中等你呢！”
“不，我不走！”公孙晓芸拼命摇头。
那一刻，她仿佛有种错觉，她觉得展昭对自己仿佛也是有情的，他愿意为她而死。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要陪着你，展大哥！”公孙晓芸往前一扑，又重新扑入结界内。
展昭大吃一惊，可是阻止已来不及了，公孙晓芸已经伏在他的肩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展大人，贫道并未食言，是她自己不愿意走，这可怪不得我了，哈哈，你们慢慢在此叙情吧，贫道就不打扰了！”
温孤道人大笑一声，正欲离开，忽然转过头来，又道。
“这荒山野岭的，又有猛兽出没，待久了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二位如果想尽快离开这里，就祈祷七宝赶紧来吧，对了，展大人，要不要贫道帮个忙，去跟你的手下说一声，让他们给七宝送个信儿？”
“你！”展昭的拳头攥得发白，看来张龙他们的行踪他也是了如指掌的。
温孤道人大笑一声，化作一阵黄烟飘然而去。

山风呼啸而过，四周渐渐冷寂。
展昭轻轻地叹了口气：“晓芸，你这是何苦呢？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
“展大哥！”到了这个时候，公孙晓芸终于不顾一切了，她觉得，如果她现在不说出来，只怕一辈子都不敢说，“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你知道的，我对你……”
“晓芸！”展昭赶紧打断她，“别说了，展大哥心里……你也是知道的！”
公孙晓芸愕然抬起头来，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可是这话从展昭嘴里亲口说出来，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撕裂一般痛。
“是，是她吗？”公孙晓芸低声喃喃道，她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多么希望那个人并不存在。
只是展昭仿佛知道她所说她是谁，他的回答也无比的肯定：“是她，是七宝。”
公孙晓芸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掏空一样，就算是这几天独自待在这个鬼地方，她也没觉得像现在这般绝望。
“为什么？”她低下头自言自语，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问老天。
可展昭以为她在问他，他向远方望去，目光温柔似水。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习惯了吧，习惯了每天一回来就能看见她，习惯她坐在院子里等我，习惯看她见到我时眼里的惊喜，习惯每天跟她讲讲话再睡觉……”
“别说了……”公孙晓芸捂住脸，轻轻地呜咽道，她怎么会不明白，那样的习惯就是一种爱，而习惯是最难改变的，何况是展昭这样情深义重的人。
她终于明白，自己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她一直忍着不敢表白，就是害怕这样的结果，可是有些事不管你怎么逃避，该来的时候它总会来的。
“对不起，晓芸！”展昭眼里满是歉然，“我以为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从你进开封府那年起，我说过要做你一辈子大哥，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嗯嗯！”公孙晓芸哭着点头，“是说好的，说好的。”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个人不是她，她不要那个承诺，她想反悔，但是上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晓芸！”展昭拍了拍公孙晓芸的头，柔声道，“别哭了，你小时候答应过我永远不再哭的，你还跟我拉过勾，怎么，不算数了吗？”
“算数！”公孙晓芸拼命挤出一丝笑容。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夜色的心情，原来竟是这般的痛。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嚎！
公孙晓芸总算得偿所愿，和展昭单独相处了一夜，她这一夜的心情大抵可以用“一半是火焰一般是冰山”来形容。
这一夜，展昭对公孙晓芸的照顾几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他将外衣脱下，放在岩石上铺好，让公孙晓芸睡在上面，而他自己则在一旁运功驱寒。她想听故事，展昭便给她讲，可惜讲着讲着不知怎么就绕到七宝身上，那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变得出奇的温柔。
很多事情，只有亲眼见过才会相信才会接受，公孙晓芸不得不接受展昭不爱她的事实。
她想起当初看的七五电视剧，有个叫赵翎的公主偷偷出宫，那里面的展昭对她的照顾也是体贴入微的，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之间没有产生情愫，而今她明白了，原来展昭对赵翎也像对她一样，仅仅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爱护，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
如果今天换成是赵翎，他依然会舍命来救，依然会为她入结界，依然会如此照顾她。只是，如果换成七宝，恐怕就不是让她睡在岩石上，他一定会将她抱在怀里睡到天明吧！
……
这一夜，展昭未睡，公孙晓芸也未睡，直到天亮以后，她才渐渐开始入睡。
当七宝和青湖赶到落焰山时，正好看见展昭穿着亵衣，而公孙晓芸却睡在展昭的长衫上。
她的脚下顿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至于心，早就不知道沉到哪儿去了。
“七宝？！”展昭看见七宝的刹那，恨不得飞身上来抱住她。
可是他马上意识到，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他来不及思考七宝是如何进来的，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将七宝赶走，若是七宝进入结界，那温孤道人的奸计也就得逞了，就算他能出来也救不了七宝。
所以他马上换回一副冷漠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七宝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我听说你有危险，所以我……”
展昭很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听谁胡说八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赶快回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七宝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她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而身后的青湖早就气得肺都炸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又不是来看你，我们是来看风景的，谁稀罕见你，七宝，咱们走！”
七宝拼命挣脱掉青湖的手，又转过身来看着展昭，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展昭转过身去，他想说话，可是嘴唇张了张，却再也说不出一个狠心的字来。
“七宝！”青湖气得头晕目眩，“走啦，人家不想见到你，人家现在在和别人卿卿我我你没看见啊，你给我争口气行不行啊？”
“不是的不是的！”七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发脾气了，我向你发誓，展昭，你不要不理我……”
这时候，公孙晓芸已经醒了，她撑起身子，静静地看着七宝，她依然不明白，展昭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她看上去像一个单纯幼稚的小孩。
也只有她这个角度才能看见，展昭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展昭身旁，双手挽着他的肩膀，头轻轻地靠在他肩上，眼神妩媚至极，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七宝，你也看见了，我们很好，请不要再打扰我们了，好吗？”她特地在很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如果可以的话，那一刻七宝真的希望自己眼睛瞎了，可是她毕竟看见了！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转身向山下跑去。

七宝一跑出视线，公孙晓芸便放开展昭的肩膀，转过身来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展昭低低的声音。
“晓芸，谢谢你！”
公孙晓芸苦笑。
谢？倒不如谢谢他，她虽然是在帮他，可是看到七宝痛苦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暗爽了一下。尽管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她好像瘦了是不是？”展昭似乎在自言自语。
公孙晓芸想了想：“是的。”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是不是？”
“是的。”
“她的衣服上好像沾了很多草。”
“好像，是的。”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全文的转折，我个人表示很期待……

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胃疼，出不了门，还上周的债……　冷冽的山风穿林而过，似夹着阵阵呜咽。深红色的丛林里，七宝就像一头伤心的小鹿在林中飞奔，没有路也没有方向，脸上时不时被旁逸斜出的树枝藤刺划过，被冷风一吹，生生的疼。
不知道是冷还是疼的缘故，七宝的头脑竟渐渐清晰起来，她慢慢地放慢脚步。
青湖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喂，你没事吧！”她担忧地看着七宝的脸，“走吧，咱们回灵宝山去！”她拉起七宝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就跟生铁似的。
她以为七宝这下准死心了，正准备念起瞬间挪移口诀，七宝却将手抽了出来，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青湖，表情难得的凝重：“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奇怪？我没觉得啊！”青湖眼神有些飘忽，她当然知道奇怪，要不展昭闲得无聊跑这么远跟那公孙晓芸来这里约会，他有病啊？只不过，管他呢，如今带七宝回去才是正经。
七宝摇了摇头：“不对，非常奇怪，你没发现那石头是红色的吗？”
青湖翻了翻白眼，原来七宝所说的奇怪是这个奇怪。
“红色有什么奇怪的，我还见过紫的黄的蓝的呢！好啦，咱们回去再研究这个行不行？”
她又准备念她的瞬间挪移口诀，不过又被七宝给打断了。
“等等！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自己也是一块石头，对同类天生敏感，“那块红色的石头肯定有问题，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万一他们真的有危险怎么办？”
“七宝！”青湖无奈地喊住她，“你要怎么救他们？用法术？你可想好了，你这样回去，很有可能会暴露你的身份的？”
七宝微微一愣。
“就算暴露身份你也不在乎吗？从此以后你或许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别忘了，他只是一个人，他跟我们不一样的，没有人能接受你是一个妖的事实。”青湖加重语气道。
七宝脸色白了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反正，就算现在，他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和我在一起。”
“那就更不需要回去了，既然你们不能在一起，你管他做什么？”青湖没好气的说。
七宝摇摇头：“我总不能看他去死，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回灵宝山了，那样的日子，过了几千年，感觉就跟一天似的，没什么意思，我早就过够了。”
“你不回灵宝山，那你去哪里？”
“我找松树爷爷去。”
青湖气得无语。
七宝开始往回走，不过还没走出两步，面前却忽然多了一个白色身影。
“雪狼？你怎么会来？”七宝诧异地望着面容清冷的雪狼。
雪狼并不答她，只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确定要回去？”
“是！”七宝脸上泪痕犹在，可清澈明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那走吧！”雪狼不再看她。

半空中忽然响起一个怪异的笑声，这阴森恐怖的笑声谁都不会陌生。
“好像是那个瘟什么道？”七宝心里阵阵发毛，她抬起头四处张望。
雪狼停了下来，他抬起眼望向落焰山最高的山峰，眼里划过一道寒光。
“等我，不要乱跑！”话音未落，便化作一道银光直飞峰顶。
七宝仰头望去，远远地只看见两道烟在高高的山峰间绕来绕去，绕得她眼睛都花了！
“他会不会有事？”青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峰顶，声音甚是担忧。
“没事，上次雪狼不是把他打得很惨么？”她安慰青湖道，可心里面却在打鼓，也不知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向远处的那块巨大的赭红色岩石。忽然间，她仿佛出现了幻觉。那岩石似乎在扭曲变形，慢慢地变成红色的漩涡，红色的岩浆和火舌在里面翻滚着，似乎要吞噬一切。
她甩了甩头，再望去，那岩石又恢复原状，可她的心却剧烈跳个不停。
“青湖，你看那岩石，它是不是在动？”七宝的声音有点儿发抖。
青湖只回头瞟了一眼，又继续仰望峰顶。
“动了吗？”
“没动。”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见它在动。”
“那是你的眼睛在动。”
七宝没再说话，她盯着岩石看了几秒，忽然拔腿向岩石跑去，没跑出多远，就被青湖用长袖给逮了回来。
“你急什么？雪狼说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等他解决了那老道，你的展昭不就没事儿了？”
正拉扯间，忽然从天而降一条绳索状的物体，将七宝团团捆住。
七宝试图挣扎，那绳索居然越捆越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七宝！”青湖大喊一声，想要将那绳索拉开，试了几种方法都无济于事。
七宝只觉得身上的绳索越来越紧，似乎要勒进肉里去，疼得她在地上滚来滚去。身下的红色土地似乎越来越烫，她每滚一下就像在烙铁上滚过，于是只有不断地滚来滚去。

岩石上，展昭听见青湖的喊声，猛然转过身来。
“七宝？”
他刷地抽出巨阙，使尽全力朝结界上刺去。好在巨阙也是上古神器，并未像普通物体那样被弹回，可是竟也撼不动结界半分。任凭他如何运力，那巨阙停留在结界边缘，丝毫不能前进。
不多时，展昭额上已布满汗珠，有丝丝鲜血自嘴角蜿蜒而下。
“展大哥你别这样。”公孙晓芸在一旁心疼地直流眼泪，她知道这样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展昭怎么停得下，耳边似乎隐隐传来七宝的呼救声，他心里如同火烤一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无力，现在才真的感到无力。
“七宝！”展昭大喝一声，挥起左掌朝剑柄上击去，那巨阙剑锋竟然在结界上刺出一道火光。
只是这结界似乎蕴含太极之理，展昭这一掌下去，也应了那句借力打力，由结界上反弹而回的力量将他震得气血翻涌，跪倒在地。

一道银光忽然飞至七宝身边，雪狼落下的红色泥土上，冒出丝丝白烟。
“七宝她……”青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实在是束手无策。
那绳索已然勒进七宝的肉中，又像在吸食她的血肉，她的身体正在慢慢缩小。
四周的山峰忽然像施了魔法一般，慢慢转动起来，所有山峰自下而上迅速变成红色，整个落焰山就像一朵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