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暗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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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放弃了仇恨，她就能和玖兰枢没有负担的在一起了么……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门口突然有动静传来，翎警觉的握紧狩猎女神，压低了声音，“谁？”
锥生零依旧有些虚弱，他扶住墙，笑了出来，“翎，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零……”翎收起武器，她想说什么，却被零微笑着打断。
“我来说。我跟禁忌的武器签订了契约，契约的终点是玖兰李土死，所以，你不用再担心玖兰李土的事情，其余的所有，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零抹去额上的冷汗，走近翎，“有些事情，无论是道义或者是原则上讲都是错的，但是如果你不做，就会后悔。而我不想看到你后悔。”
“……”羽原翎怔怔的看着他。
零握住翎的肩膀，“让我活下来的人，是你。就算玖兰枢培养我作为他杀玖兰李土的工具，但无论如何，真正让我活下来的人，是你。”
先前一直低着头的翎，在此时却忽然抬起了头，错愕的看着锥生零，零疑惑的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说……”羽原翎心底的失望越来越深重，“……玖兰枢培养你作为杀李土的工具？”
“……玖兰枢是被玖兰李土唤醒的，他杀不了玖兰李土，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包括让我活下来都是为了杀玖兰李土……”零这才明白，“他没有跟你说？”
翎没有回答，只是不再对玖兰枢抱有任何一点希望。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在犹豫什么。玖兰家的人，都自私到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被原谅！”
零收紧手臂，拥抱住翎。
翎紧闭着眼睛，“我恨他……我最恨他，可为什么……我也爱他，为什么……”
***
远远的就看到了黑主学院，霎那间，玖兰枢却无法再迈出一步。
以羽原翎的性格，怕是无法挽救了……那么，只要踏进黑主学院，就免不了要与她面对面的对质。那个时候，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那些所有的事情，的确是他造成的……恐怕，与自己对立的人，不只是玖兰李土了吧……可玖兰李土好解决，她应该怎么办呢……
“玖兰枢……”正在思索中的玖兰枢被突然的叫到，掩饰不住眼中残留的讶异。
这不长不短的几天，羽原翎竟然能让他毫无感觉的靠近。果然是……天生君主么……
枢嘴角溢出苦涩的微笑。
看来，所有他所担心的，不愿意看到的，都成为了事实。面前这个曾经对自己无比依恋的女孩子，已经决绝的站立在了他的对立面。
“你……”枢收起那些复杂的情感，扬起了唇角，神色温柔，“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为难你？”
“有。”翎很不满意他如此关心的问话，但承认的却很干脆，“只是，与你何干。玖兰枢，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但这一回尚且不动你，下次见到你时，我就会送你去地狱。你最清楚我羽原翎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翎冷漠的下达战书，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是背在身后紧握住狩猎女神的手指却在颤抖，站在不远处的锥生零看着，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玖兰枢，再见。”羽原翎转身，不让自己有半分后悔的余地。
他杀了那么多人，他该死；他利用了我，他该死；他害死了羽原家族的所有人，他该死；他擅自决定别人的生死，他该死。
可是……
瞬间就黯淡下去的眼眸中有着不甘心，对着背影伸出手的枢慢慢的收回手指，握紧了拳。身边本来凌厉的风蓦地柔和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那年不就已经预料到了么。那么现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解释，就算是解释，又能解释什么呢。
所有的一切……不正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的么。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人慢慢的消失。
翎你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因为你知道，纯血君主玖兰枢不会那么好对付。因为就算你有着所有纯血统都忌惮的能力，可你也知道我太了解你，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预料到，所以，为了对付我你一定会拼尽全力。
可是，你终究是无法体会我对你的感情。从作为始祖之时，就开始衍生的感情，你无法体会和了解。
你并不知道，如果你开口说恨我，那么在解决掉玖兰李土对你的威胁之后，我就会做出让你满意的选择，可惜……
翎，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你可知道？
***
“拓，那枪应该是在你手里的吧。”玖兰李土看起来心情很好，“如果你找到能杀掉玖兰枢的机会，不需要请示我，动手就好。”
“是。”拓应下。
***
“翎，这样值得么？”回来之后的女生，就一直坐在窗台上。微凉的夜风吹了进来，撩起羽原翎的长发，零站在她身后，脸上是翎从没有看到过的心疼。
“嗯？”
“为了那么多年前的仇恨，就这样与玖兰枢对立，你甘心么？”虽然很不情愿替玖兰枢说话，但零还是这样询问着。
“零……你不懂。”翎有些痛苦，声音里隐忍着无奈。
“是，我是不懂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你们两个人都不想这样不是么？”零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别说了！我做不到没有负担的跟他在一起……”翎纵身，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身后。

第三十章（补全）

一条拓麻看着倒在面前的被自己称为祖父的男人，眼里有着清楚的不屑。一翁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仍旧无法想象自己亲手培养的棋子，一直以来无比听话的棋子，竟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与他致命的一击。
“你……为什么……明明是我给了你一切……”
“一切？你所谓的一切是什么？我亲爱的祖父大人。优越的环境？家族的金援？还是你所强加的束缚？为什么这么久，你还是不能仔细的想想，为什么当初他选择站在玖兰枢身边，之后的我也还是选择站在玖兰枢身边？”一条蹲了下来，看着已经无力反击的一翁。
“是他答应了给与你们什么么？”一翁不甘心，凭什么他辛辛苦苦培养的人都会被玖兰枢轻而易举的带走。
“祖父，您真是……在你的心里，除了收买，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么？你和玖兰李土，都是以力量在压制身边的人，玖兰枢却是让我们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的。不然你以为，为何这一辈的贵族青年都选择站在玖兰枢这边。”一条起身，将仍旧在低声念着什么的一翁丢在身后，不想看他消散的画面。
***
“支葵……你说，枢大人现在应该在哪里？”莉磨打破一路上的沉默。
“元老院……”支葵皱着眉，无法理解心里那种很不祥的感觉，“快点。”
莉磨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吞了回去。
***
羽原翎站在夜间部宿舍的门口，双手握紧狩猎女神，零护在她周围，禁戒的看着四周。
夜间部的大门打开了，玖兰枢身后跟着夜间部的所有学生，每个人都是一副想要杀了羽原翎的模样。琉佳站在玖兰枢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翎看得出来她眼中的指责。
“翎……”零低声开口，“你记住，你的目标只有玖兰枢，其余的你都不用理会。”
翎错愕的转过身，“可是……你应付起来会很吃力。”
“翎……你相信我么？”零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相信你，那不相干的一切就都交给我。”
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零……谢……”
零打断她，眼眸中竟是坚定。“不用说出来，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之后，你再亲口跟我说。”
玖兰枢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握住背在身后的手，风凌厉的聚成一支有形的箭将零逼退了两步。
“玖兰枢。”羽原翎右手举起狩猎女神，指着他，“我会做到所有我说过的话。”
“枢大人！”琉佳想要上前，却被玖兰枢拦了下来，“你怎么能被她用武器指着！？”
玖兰枢身后的人纷纷附和，很不理解玖兰枢的举动。
玖兰枢没有转身安抚和回答，“你们回去各自的房间，琉佳关上宿舍的门，如果谁敢强行出来，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感觉到了翎诧异的眼神，玖兰枢敛下了眉目，听不清他的语气。
“这是我跟她的事情，无关的人，没有资格插手。”他蓦地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看着翎身后那个手伸进校服中，握着枪的的锥生零。
翎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看零，“你先回去吧。”
零放下手，退到树林中，停了下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不会插手，但也绝对不会回去。
***
玖兰李土远望着夜间部宿舍的状况，心底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样下来的话，不管羽原翎有没有得手，对于他自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也刚好可以趁此机会除去玖兰枢，那之后再带走羽原翎，那么，整个计划就会很顺利的完成。
羽原家的公主……玖兰李土轻笑着，你挑选的复仇对象，可是最错的一个。
就算当初他不愿意给你施加封印，但我是他的主人，我想让他做什么，他还有说不的权利么？
就算你是纯血的君王那又怎样，在面对在乎的人的时候，在被最在乎的人欺骗之后，你也还是会做出最错误的选择……
玖兰李土讽刺的盯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没有注意到身边拓的脸色。
***
“翎，我欠你的，我还给你可好？”玖兰枢一步一步的走进翎，眼神温柔的一塌糊涂。
翎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有些焦急的将狩猎女神指在他胸口，威胁道：“不要再过来了。”
玖兰枢如同吃定她一般，单手抓住了狩猎女神，羽原翎无法狠下心来，只得一步一步的后退着。
躲在远处的玖兰李土不甘心的看着，撤除了隐藏气息的结界，扔出一字石子推了羽原翎一把，狩猎女神朝着枢的胸口刺了过去，翎在最后的刹那控制了方向，狩猎女神勉强的闪开了心脏的位置。
翎瞪大了眼睛，无意识的松开了手。狩猎女神掉在了地上，玖兰枢捂住胸口的位置，恼怒自己没有早点觉察到玖兰李土的气息。
“我……不是……”翎却以为玖兰枢的怒气是对自己，慌乱的退后，零跑上前，扶住了翎。
玖兰李土满意的拍着手，从树后走进了翎的视线。
“公主，不用感谢我。”他优雅的俯下身行礼，“我只是做好我份内的事情，替你做出正确的决定，以及……”他看着羽原翎，“以及，除掉会碍事的人。”
虽然狩猎女神没有如愿以偿的让玖兰枢丧命，但是吸血鬼猎人的武器让玖兰枢的复原能力几乎不起作用，这已经足够了。
他暗示拓寻找机会。
“碍事的人……是指谁？”羽原翎浑身冰冷，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
李土笑着开口：“当然是你最重要的妹妹——”
羽原琉薰。
***
一个小时后。
没有人可以描述出来那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支葵和莉磨扶着玖兰枢坐在沙发上，羽原翎呆滞的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血蔷薇之枪。
玖兰枢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走到羽原翎身边蹲了下来。
“翎……”
羽原翎没有反应，她的眼前，只是在重播刚才的一切。
玖兰李土身后的那个男人忽然动了手，一翻混战下来，零把血蔷薇之枪丢给了自己，他自己拿着琉璃暗香指住了玖兰李土，而那个男人，竟也拿着辕狩，枪口对准的是玖兰枢。
所有人都僵持了下来。
“枢，叫你的人放下枪。”玖兰李土吩咐玖兰枢，带着势在必行的笑容。
“如果我说不呢。叔叔。”玖兰枢闭上了眼睛，“只要我不看你，你就无法控制我吧。那么，零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包括……杀了你。”
“你最好想清楚，拓的枪，可是对着你的。”
“是吗？”玖兰枢镇定自若的瞥了拓一眼，“那就要看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了。”
拓听闻，拿着枪的手冒出了汗。
趁着玖兰李土没有想清楚自己话中的含义时，玖兰枢喊道：“锥生，开枪。”零几乎是在音落的同时按下扳机。
琉璃的子弹在射出去的瞬间，汲取了零身上百分之九十的力量，零虚软的倒了下来，玖兰李土虽然被枪打中，却也在最后一刻给了零致命的一击。
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的零无力闪躲，硬生生的接下了攻击。
拓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补给了玖兰李土第二枪，玖兰李土不可置信的看着在最后关头背叛自己的拓，不甘心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翎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零身边，跪了下去。
“零……”
零勉强想要举起手，却是徒劳，羽原翎眼中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其实这样也很好……”零将视线从羽原翎脸上收了回来，看着天空，不再做任何会浪费体力的事情，他想把这些话说完。“那一瞬间……整个眼前都是血色的，翎，那年的你，怕也是这样绝望的吧……再也见不到喜欢的人，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再也无法关心在意的人……那个时侯的你，就是这样想的吧……你关心的人，就是他了，对吗？”
零有些无奈的笑着，“傻丫头，哭什么呢？……你知道的，我为了你，是什么都可以放弃的。”
“得知你最关心的人就是毁了羽原家的那个人之后，你就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想尽一切方法，你要报复的人，真的是他么？”零忽然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很可笑，“真是想不到，这个时候，我还在帮他说话。”
“其实我是很累的……当被玖兰枢告知我的生命是他留下来的，他如果想要就可以随时拿走的时候，我不应该这样苟且偷生的，我是吸血鬼猎人，吸血鬼猎人怎么能接受吸血鬼的施舍呢……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你来得重要。”
“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什么时候这份喜欢就变成爱了呢，我并不知道。当你说我的感情比不上你对于玖兰枢的感情的时候，你转身而去，其实我并不在意你拒绝我，也不在意你说不喜欢我，我在意的是……你竟然告诉我我对你的感情比不上你对于玖兰枢的……”
“可即使是这样，我也留了下来，抛弃了吸血鬼猎人的一切自尊和骄傲，甘心作为玖兰枢的棋子，不管他会要我做什么，只要能留下来，只要能保护你……这样就足够了……”
“所以，现在玖兰李土死了，我也算是完成了我想做的一切。翎……你猜，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再也看不到你。你被玖兰李土带走的时候，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是为了你活着的，如果你出事了，那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也就没有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没有办法保住我珍爱的。最开始是一缕，现在是你……”
“我爱你……知道么，羽原翎……”
零再次开口，却发觉自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轻叹了一声，他只能看着羽原翎。
翎……我有多喜欢你呢？
喜欢到只想留在你身边，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你，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伴你，偶尔敲醒你，让你不那么死心眼，或者欺负你，让自己可以假设你的心在我这里，而不是在他那里。
可我是一个吸血鬼猎人，也是一个吸血鬼，这样游离在两个种族的边缘上，在哪边都是异类，那边都不会接受。
这样的生活……其实很早就受够了。
嘛……羽原翎，我喜欢你，比你喜欢玖兰枢还要喜欢你，这份喜欢，可以与吸血鬼的寿命相抗衡，可以与天地共存，可以覆盖整个宇宙……
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一件事情，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是啊，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是会哭闹着让我留下，还是回去他身边，再也记不起我这个人呢？
其实，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宁愿相信你会哭闹着要求我留下来……好可惜……
翎，我可以不可以要求你件事情呢？
用你的力量，忘记我这个人吧。彻彻底底的忘记，彻彻底底的抹去我存在过的痕迹，然后不要有任何负担的，带着我的愿望继续走下去。
可你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