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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爷的绝世毒妃-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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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办法联系到夜夜和听风,问清楚他们这究竟怎么回事!”暗月心下极度不安,紧紧抓着半月双臂道,“至于沼少爷那儿,就交给半月姐和准王妃了!”
暗月急急说完,还不待半月回应,便以踩着黑暗疾疾离去了。
半月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终还是鼓起勇气将一支联系用的烟火递给白琉璃道:“王妃,你先找个地方歇着,我去寻爷的下落,天明之时以此烟火联系。”
“嗯。”白琉璃轻轻点头,并未阻拦半月,“半月姑娘自己当心些。”
“王妃也自己小心。”半月握紧手中的剑,也急速掠开了,她相信白琉璃能自己保护自己,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暗月与半月都离开后,白琉璃这才慢慢走到水边,看着在夜风中荡开丝丝波纹的湖面,心揪得紧紧的。
离黯月之夜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百里云鹫……此时应该不会还在溯城,若是他不在溯城,那么他就只有一个可能去一个地方。
只是如今她不确定他是否仍在溯城,还是先耐心等等暗月和半月的消息,先耐心地等等……
天将明未明时,暗月依着联系用的烟火找到了白琉璃,带回了这些日子发生在溯城事情的消息。
这还未到一个月的时日里,溯城的确动荡得厉害,她猜得到夏侯义的目的是想一举除了白家和穆家以及云王府,顺带削减萧家在泽国的地位与力量,她也料到夏侯义必将先借用萧家的力量对付穆家与云王府而后再压制萧家,白家没有力量不足为惧,而穆家明着虽是被查封,但是背后却隐隐仍有势力,夏侯义自然要对付。
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穆家隐藏在背后的势力竟然能与夏侯义的皇权抗衡,而穆沼的真实身份,竟然是真正的夏侯一族血脉,先帝的嫡皇孙!这便是说,穆池才是先皇后所出的真正皇儿,真正的王位继承人!当年因为后宫动乱,先皇后产子时被害,不仅如此,甚至连生出的皇儿都被人调了包,正在的狸猫换太子!
这样一来,穆沼便能光明正大地夺回本属于他的一切,而本是此次为夏侯义稳固皇权出大半力的萧家,竟在箭在弦上时收了箭,弃给了萧家十年荣耀的夏侯义于不顾!
当此之时,关于近十年来种种灾祸不幸的流言在溯城四起,夏侯义草菅人命却将罪名扣到忠义大臣头上,只因那大臣驳斥了他的决定,漕运都督上下数十口人命也是夏侯义所害!还有一年比一年加重的赋税徭役只是为了从别国购得奇珍异宝!甚至连十年前的定国大战中白致将军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怕功高震主!以及老云王爷的死,也是他所害!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在他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云王爷,看着对国一无用处,实则却是整个泽国最大的蛀虫!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能害!夏侯义从百姓那儿刮来的民脂民膏,有一半都是进了云王爷的腰包!泽国表面看着风华富庶蒸蒸日上,实则百姓却一日比一日苦!全都是因为那个畜生云王爷和畜生假王上!甚至如今溯城的灾难也是云王爷那个畜生带来的!
畜生!杀了他!千刀万剐!这是得知了事情真相后溯城百姓给百里云鹫的评价,还活着的人,不论老弱妇孺,都纷纷冲进云王府,砸的砸烧的烧,是以云王府才会变成她们见到的那般景象。
而就在民愤难以倾泻时,百里云鹫出现在了王城门前,带着他的数百暗卫,百姓蜂拥而上要将他千刀万剐,却被暗卫挡开,当此之时,穆沼迎风而来,一柄利剑准确无误地刺进了百里云鹫的胸膛,血水喷溅,大畜生云王爷命绝当场。
真正的真命天子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顿时取得百姓的拥戴,高呼着将王城里那只披着龙皮的王八也一起给端了,还泽国一个太平盛世,是以才有了她们昨夜在城墙上看到的全城死寂但是王城却灯火如昼,那是穆沼的兵马已经攻到金銮大殿前,而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的夏侯义仍在做着强弩之末。
直至死,夏侯义都不能相信自己成功了大半生,便是连自己的生死之交都能杀死,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他为何会输在百里云鹫一个后生的手中!
他是败给了百里云鹫,败给了百里一族的聪明,而不是败在穆家手中!若是没有百里云鹫,根本没有人能撼动他的皇权!更没人能取了他性命!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昨夜一夜之间,皇权更迭。
但是这一场皇权更迭,溯城百姓死伤甚重,听风身受重伤,暗夜伤得也不轻,此刻正在穆府养伤,百里云鹫受了穆沼一剑后则不知所踪,连暗夜和听风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暗月表情严肃地将自己从还能说话的暗夜那儿得到的全部事情经过与白琉璃说完,这才愤怒地一拳捶到地上,恶狠狠道:“爷为何不为自己辩白!?为何还要受沼少爷那一剑坐实自己是个大奸人的罪名!?”
白琉璃看着愤怒却不显悲伤的暗月,挑了她最想知道的消息来问:“穆沼那一剑,真的刺进他心口了?”
白琉璃的问题让暗月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耳目之后才凑到白琉璃耳畔小声道:“那剑是假的,一碰到硬的东西剑刃就会一截截往里缩,血也是假的,只是不知道沼少爷怎么弄的,这是夜夜悄悄告诉我的。”
“……”这是,诓民众诓百姓么?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敢这么玩?不怕哪个眼尖的百姓识破这种小伎俩?
心一直紧绷了一个月的暗月这是才松了一口气,“总之爷没事,听风和夜夜的命还在,只是听风和夜夜也不知道爷去哪儿了而已。”
“啊!不好!”暗月才松了口气突然又惊叫道,“半月姐还不知道爷没事,只当认为沼少爷为了皇权一剑把爷给抹了!我要去找她!”
暗月急急说完就要走,临走前不忘交代白琉璃,“准王妃,您先去穆府歇着啊!稍后我们再去找爷!”
话音落时,暗月已不见了人影。
白琉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不仅没有轻松,反而愈加沉重了。
如此说来,百里云鹫是已经不在溯城了,而他们均不知他的去向,想来他从没有告诉过听风他们他的另一重身份。
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她自己去找他了,去曜月的东北之地——幽都。
时隔幽都灭亡已有百数年,加之史书上对东北的地形记载极少,她必须尽快,尽快赶到他身边。
只有他自己,她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想要见到一个安然无恙的他!
*
一辆狭小简陋的马车行驶在茫茫大雪之中,直到因为风大雪大而不能再往前行,马车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大伯,长相敦厚,因为常年劳作的缘故,皮肤黝黑干燥,因着此处风大雪又大,他黝黑的脸膛被冻得通红干裂,此刻只见他坐在横栏上转过身冲马车里的人大声道:“这位爷,前边雪太深,马车已经不能再往前了!”
“那我便在这儿下车吧。”马车里的人淡淡应声,说完话从前边的车窗递出一小锭银给赶车的大伯,“这是这一路的银钱,还请老伯收下。”
老汉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了一辈子的农活,数的都是钱吊子,何时见过这么多银钱,即便是一小锭银,但对于农户人家来说,已然是宝贝样的了,这使得敦厚的老汉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哪里能收爷这么多银子。”
“老伯送了我这一路就该是给这么多银钱,冬日里没有收成,老伯还是收下吧,莫要再推辞。”马车里的人声音虽冷,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温和,老汉还是不敢收,那人便将银钱收回,下了马车,转到马车前握住老汉的手亲自将银子放到老汉手里,礼貌有礼得令人不忍再推却,“老伯拿着吧,前边风大雪大,老伯回吧。”
老汉握着手中的碎银愣愣得有些回不过神,倒不是因为手中的银锭子,而是因为那位男子的容颜,从男子说雇他驾马车到这儿来的一路上,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他还从未真正见过男子的脸,因为男子头上总是戴着风帽,并且将风帽拉得极低,根本看不清他的脸,然方才因为风大,吹起了男子的风帽,老汉这才得以看清男子的脸。
乍见之下,老汉还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一个女人,不,比女人还漂亮,虽然他的左脸还戴着半边面具,但是那右半边脸,比他这几十年来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
待老汉回过神时,男子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那踩在雪地上深浅竟都出奇一样的脚印很快被雪填平,老汉这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男子的背影大喊:“这位爷——再往里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去过了——这几日风雪都大——要不您还是先回头,待风雪小了再去吧——”
因为风声太大,老汉不知男子究竟有没有听到他的话,风雪却在一瞬间骤然大了起来,使得老汉不禁闭上了眼,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后再睁眼时,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身影,只能感叹一声,驾着马车掉头走了,不忘叹息:“现在的后生,怎么都不听老人言呢,再往里就是传说中的‘鬼域’了,没几个人敢去,就算有人赶去也从没见人再回来过的,那么漂亮的后生,怎么就急着去送死呢,哎,哎!”
愈往老汉口中所说的“鬼域”方向走,风愈大,雪也愈大,目光所及之处静悄悄除了风声与大雪再无第二人,即便大雪掩盖一切,却还是看得出愈往里,几乎无人再踏足。
风雪中的男子拉了拉头上的风帽,拨拨因风而在脸上飞挠不断的发丝,脚步未停,亦未加犹豫,依旧往风雪更深处走去。
只见那踩在雪中的脚印依旧深浅一致,可见他绝非寻常人,只是愈往里,他的脚印就愈深,雪厚得已经能够没膝。
夜幕降临时,已经走了一天的百里云鹫寻到一处被风雪掩盖了大半的山洞,拨开积在洞口的雪,竟发现山洞虽小却出奇地在角落里散落了一堆枯枝,洞中还有柴禾燃烧后留下的灰烬与未燃烧干净的黑渣,只是上边都已经覆了一层厚厚的灰,想来已经是许久没有人到这个山洞来歇脚过了。
山洞处在背风方向,外边风雪虽大,却也刮不进这山洞里来,即便冷是冷了,但好歹还是干燥的,这已然很好了。
百里云鹫掀下头上的风帽,弯腰拾起枯枝,将枯枝在洞中搭成堆,用火折子将其点燃,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柴禾燃了起来,照亮了小山洞,也给这冰寒风雪夜添了一丝暖意。
百里云鹫将手放在火上烤着,良久才觉手心有了些许暖意,今冬,较之以往,的确是冷了些,他若是不歇歇便接着往前走,只怕还没走到幽都遗址便已经冻死在路上了。
待身体被火烘烤得有了些温度,百里云鹫才靠着冰冷的洞壁而坐,随后将系在腰间的牛皮水囊取下,拔开囊塞,将水囊中的液体往口中倾倒一些,一股辛辣的味道随即在口中散开,过了会儿,五脏六腑也渐渐暖了起来。
这是这北地百姓自家酿的烈酒,他在上马车前赶车的老汉给他的,倒是带着很是有用,冻得不行的时候就喝上一口,保证身体能暖和起来,道是他们北地的男人冬日里仍要上山打猎,没有这烈酒不行,当时百里云鹫没有推辞,谢过之后便将酒囊留下了,本以为不会用得着,倒不想还真真是用上了。
百里云鹫只喝了一口便将囊塞塞了回去,曲起右腿,将手搭在膝上,头靠在洞壁上,闭上眼休息养身。
只是那烈酒并未让他的身子暖上多久,歇着歇着,百里云鹫还是觉得寒意袭人,使得他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心底有些自嘲。
并非没有捱过冷挨过冻,却从没有觉得像而今这般寒冷这般难捱,冷得刚下肚的烈酒如此快便失去了效用。
从前的他,也极少会感觉到寒冷,因为他觉得他的心更冷,只是如今他尝过了温暖的味道,太过温暖,以致忽然又变成他独自一人,便觉得冬日果然是寒冷的。
琉璃……想来此刻已经到了那个温暖宁静的南边镇子,此刻是否已经歇下,又是否,会想他念他?
呵……果然温暖这种东西碰不得,一碰,就上瘾了。
百里云鹫睁开眼,看柴禾静静燃烧,手脚冰寒,使得他自嘲一笑,往火堆里多添进一把枯枝。
夜色漆黑,洞外寒风呼啸得好似谁个妇人在呜呜大哭,山洞里却是极安静,唯闻柴禾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偶尔爆出一串火星。
百里云鹫依旧闭目靠在洞壁上,却只见他面色渐白,眉心也渐渐蹙紧,双手慢慢紧握成拳,额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汗珠,可见他在极力隐忍着一种痛苦的折磨。
忽然,只见他抬手紧紧按在他左脸的半边面具上,却见他那只手手背青筋暴突,还能清楚地看见那皮肉之下的暴突青筋在突突直跳,唇色惨白。
柴堆上的火苗跳了一跳,本是背靠在洞壁上的百里云鹫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无形的折磨,蜷着身子歪倒在地上,身体如被什么蛰了一般一下一下地痉挛着,额上汗珠如豆,双手死死按在左脸面具上,微张的唇惨白无色,如一条搁浅了的鱼。
“我没有背叛谁,我已经回来了……”苦痛之中,只见百里云鹫颤着嘴唇,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只是他这句话才说完,他身体却痉挛得更加厉害。
他便这么蜷在地上整整一夜,一动不动,直到柴禾燃尽山洞里完全归于冰冷,直到洞外的雪开始映出白光,他才微微动了动身子,艰难地睁开眼睛。
入目即是刺眼的白光,使得百里云鹫下意识地又重新将眼睛闭上,如释重负一般慢慢展开了紧蹙的眉心,天,亮了么?
从离开溯城的那一日开始,愈接近幽都遗址,左脸上娘亲亲手种下的诅咒就愈发地折磨他,每到入夜,那种痛疼欲裂撕心裂肺的感觉都会折磨他,且愈近幽都,那种痛楚就更强烈,每一夜,他都觉得自己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待到天明时才冷汗淋漓地活了过来。
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在今夜结束。
今夜,便是黯月之夜。
他不知幽都等了百年之久的黯月之夜会发生什么事情,同样他也不知,这个黯月之夜过后,他会如何。
究其实,他在娘眼里,或许从来都不是儿子,而是一件工具,一件能让幽都重见天日的工具。
或许阿沼说得对,他该恨的,恨这所有的不公。
只是恨有何用?搅乱泽国进而使如今曜月的格局再次动荡失衡,再一次令生灵涂炭,以报当年幽都之仇?
呵……只可惜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身体里流着幽都人的血他承认,这是不可扭改的事实,可他身体里也流着泽国人的血,他生在泽国养在泽国,纵使整个泽国无人爱他,但他始终是泽国的子民。
他虽觉生而不幸,但所幸的是他有一个好父亲,即便知道将来或许有一天他会令整个泽国乃至整个曜月陷入动荡,父亲依旧教他断文识字,传他武学技艺,授他弦冰宝剑,想着他快快长大,给他纳一房好媳妇,为百里家延续香火。
父亲没有在他左脸被娘毁了之后视如魔障,反是更爱他,自古总言男儿有泪不轻弹,然当父亲看到他被毁的左脸时,父亲却搂着他流泪了。
父亲至死都爱着泽国,父亲临终前曾紧握他的手,没有逼他,只是慈爱地握着他的手,问他,好儿子,若是可以,能否不让泽国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中?
父亲知道娘亲在他身上套了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枷锁,知道他成长得痛苦,可是父亲没有逼他,没有逼他在父亲和娘之间做选择,至始至终,父亲只是将他当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孩子,至死仍不强求他,即便知道他会毁了泽国,却还是亲手将暝王的墨玉扳指套上了他的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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