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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曲成双-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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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院落东侧的偏门延伸出去,是夹在茂密林木间若隐若现的一条崎岖山路。吴桥头戴斗笠,轻巧迅捷地行过山路,推开何家的院门。连日的奔波比想象中更加疲惫,吴桥寻了个屋檐侧身闪进去避雨,将头上的斗笠一把扯下,随手一抖,就溅起一蓬晶莹的水雾。

像是呼应一般的,一串清脆笑语自身后响起,吴桥听出是阮家小姐到了。他甩了甩被雨水沾湿的头发,慢慢回过头,看到芸双和莫含共撑一把油纸伞,并没有注意远处屋檐下的吴桥,而是自顾自说笑着并肩走过去了。吴桥愣了一下,又大力甩甩头,等他们走得远了,才又戴上斗笠,朝着听梧院走去。

出门几天的吴桥刚刚知道这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来不及喝口水就直接去看望吴叔,知道老爹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江叶航等他从吴叔房间里出来,方才问道:“事情查的如何?”

“哎,之前的消息有误,害得我兜了老大一个圈子。好在最终找对了地方,巧的是,人就在金陵府地界上。”吴桥一口气说完,看到桌上的茶,随手拿过大口大口喝起来。

江叶航动容:“有多少人?”

“嗯,大概十几口子吧。”吴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离这里很近,随时可以带你过去。就不知我爹那里……”

江叶航略一沉吟:“吴叔没事,我们现在就走。”







第50章 四十九、小院
雨丝飘向苍翠大地,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坐落在苍天绿野间,檐上青瓦被雨水洗得泛着灰白。

几间瓦房围成的场院空荡荡的,只在院角有一方石磨,一口水井,西边院墙上用竹竿搭了架子,绿色的藤蔓上正开着黄色的小花。除了雨声,只有几只鸡在鸡笼里时而不甘寂寞地低鸣两声,竟是说不出的寂静。

吴桥戴着斗笠率先推开院门而入,后面江叶航和芸双撑伞跟了进来。

“就是这里?”江叶航轻声问。

“不会错的。我去叫门?”吴桥向前走了两步。

还没走到门前,漆成深绿色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站在门口,疑惑地望着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

雨水连成线,顺着房檐流下,在地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淅沥沥的声音兀自响了许久,院中的人谁也没有说话。

江叶航望着妇人的目光中带着追忆,探寻,和几许茫然,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缓缓停住已迈出半步的左脚。

妇人的目光很快地落在执伞而立的白衣公子身上,满脸疑惑地打量良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迎上两步,细雨打在她微微扬起的面颊上,面上的神情像是悲伤又像是期盼。

“少主……”她叫的很轻,尾音颤抖着上挑,像是喃喃低语,然后她的眼睛亮起来,抬高的音量带着淳朴的热切,“是叶航少爷来了吗?”

江叶航的声音亦在颤抖:“你……”

妇人又静静望了雨中的公子半晌,忽然后退两步,五十岁的妇人像个小姑娘一般侧身踮脚,高声叫道:“老李,二黑,陈姐,瓜娃……都出来啊!是叶航少爷……少主来找我们了……”说到这里,又蓦地顿住,急忙双手掩住口,才将一声哽咽生生停住,眼中热泪已滚滚而下。

青色的油纸伞落到湿润的土地上,旋转如随风而逝的蒲公英。江叶航缓缓走到哭泣的妇人面前,妇人拼命抹着眼泪,一边哽咽一边强作笑颜道:“少主一定,一定不记得我了,那时你才只有三岁,只有,只有这么高,我……”

江叶航摇摇头,轻声打断她:“崔妈……我记得你的声音。虽然记忆是模糊了,可是每晚入睡前崔妈唱给叶航的曲子,叶航一直记得。”

崔妈怔怔望着江叶航,一双婆娑泪眼眨了又眨,才终于伴随着屋内众人冲出门来的响动,“哇”地一声,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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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夫二黑,园丁老李,洗衣房的陈姨……全部是那场灭门惨案中幸存下来的江家下人,连同他们的后人,共有十几人住在小院里。那场劫难给他们中的很多人留下了一辈子的创伤,比如二黑断了一条腿,陈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包括她尚未成年的三个孩子,还有丫鬟秋红,当年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被一场大火烧伤,无情的烈火在她脸上留下了永久的痕迹。

二十年前,他们相互之间本不熟识,但是劫后余生伤痕累累的他们,在绝望和挣扎之后选择了相互扶持,相互取暖,才总算在微薄的希望和温暖中挨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寒来暑往。

这二十年,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江家,也不再认自己是江家的人。当年的噩梦是来自地狱的劫火,浴火重生之后,摆在面前的是全新的生命与生活。

忘不掉江家的,也许只有崔妈。崔妈与老李他们不同,无论轿夫还是园丁,纵然是江家家生的奴才,总归是只在外面做杂役的,对主人家并无太多感情。可崔妈是江叶航的奶娘,亲手将那个孩子从刚出生皱巴巴的小婴儿带到可以满园子乱跑的三岁,纵然她可以忘记君夜少爷的温和礼遇,忘记映桐少奶奶的端和大方,可绝对忘不掉那个被她视若亲子的孩子。

崔妈的丈夫和大儿子在那场劫难中失散,不知是死是活,身边只余小儿子瓜娃,与江叶航同岁,如今已经娶了一房媳妇,生了一个女儿。每每看着一天天长大的瓜娃,崔妈总是忍不住去想,叶航少爷如今身在何方,可曾有人照料,天冷可曾添衣,是否长得比瓜娃高了……每当崔妈念起叶航少爷,老李总是憨憨的笑着,劝她不要多想,陈姨总是长叹一口气,眸中是掩不住的担忧。崔妈知道他们的潜台词,江家消失多年,那个孩子能活下来就是万幸,至于其他,大概今生未必有再见的机会,她这样放不下,只是徒增烦恼。可道理虽是如此,崔妈到底未曾有一日放下。

江家少主人回来的消息,在外面辗转多日,也总算传进这一方幽静的小院。按照崔妈的意思,是恨不得立时就到扬州去的,可这一院子伤残老少实在离不开她,再加上儿媳妇有孕在身,过几个月就要临盆,只得耽误下来。

只是崔妈万万想不到,她没有去找少主,少主却自己找上门来了。打通了隔间的宽敞房间里,崔妈拉住江叶航的手,听他随意说些年少时的往事,泪珠子就不停地往下掉,几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老李陈姨他们自然也很是欢喜,忙着磨刀杀鸡,准备招待旧主人吃晚饭。

就在炊烟升起,厨房刚刚飘出饭菜香气的时候,门扉被叩响了。飘着细雨的天空布满青灰色的云,西斜的日影在云的缝隙间穿梭,画出一道道亮金色的痕迹。一位素衣布裙的少女抱着包袱走进院子,姑娘生的很美,肤若凝脂眉如墨画,很有几分倾城之貌,面上只略施薄粉,又自成一股清雅气质。

芸双隔着窗子望出去,却觉得这姑娘有几分面熟,一时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姑娘倒像是常来的样子,笑着与人打招呼,又随手将包袱递给陈姨。陈姨连忙拉着她的手进屋坐了,口称柳姑娘,又喊人倒茶来。却听芸双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柳眉儿,你是秦淮河上的柳眉儿!”

秦淮河画舫上,随着莫含的琴音翩然起舞的柳眉儿;着一袭白衣,舞出斑斓春色繁花竞逐的柳眉儿;傲视群芳,赏花会上拔得头筹的柳眉儿。如今却洗去铅华,素衣布裙,出现在这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地方。

柳眉儿见芸双认得她,便淡淡的含笑见礼,倒是芸双满脸掩不住的惊讶,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陈姨看出芸双的疑惑,连忙笑着解释道:“柳姑娘怜惜我们一院子孤老贫弱,经常送些财物吃食过来,真是难得的善人。”

柳眉儿浅浅一笑:“不过是受人之托,替莫公子时常来看看罢了,不算什么。”

芸双盯着柳眉儿,不确定地问:“莫公子,你是说……莫含?”

柳眉儿依然笑得温婉单纯:“没错,正是莫含公子。”

“……”芸双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江叶航,后者仍在含笑安慰抹眼泪的崔妈,也不知听到这边的对话没有。倒是吴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莫含?就是何钦?他倒会收买人心。”

这一下,一直端方如同大家闺秀的柳眉儿第一次显出惊讶的表情来:“你们知道莫公子的身份?你们是,莫公子的朋友?”

“哈,朋友?我们……”吴桥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又中途停住。他想起既然莫含经常接济大院里的人,总归是一件善事,当着这些人出言讽刺他,总是不好的。于是吴桥也同芸双一样,望向坐在崔妈身边的江叶航。

江叶航正低声和崔妈说着什么,耳中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时感受到两人的视线,江叶航抬起头,却问了陈姨另一个问题:“这一院子的人可有田产?平日靠什么过活?”

“也有几亩田,只是我们这里吃饭的人多,劳力却少,只是胡乱种些粮食,收成并不好。好在这些年的花销都有人接济,养活这一院子人是足够的了。”

“有人接济?可是莫含公子?”江叶航又问。

“哪能呢,莫含公子才有多大?他是从四年前开始送些吃穿器物来,我们大家虽也是感激不已,但是,接济这院子二十年的大善人另有其人。”

“哦?”江叶航侧过头,眸色深邃起来。

这一次说话的却是崔妈,她总算止住哭泣,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却掩饰不住满心喜悦:“少主,接济我们的是君夜少爷的师兄。二十年前我抱着瓜娃,没有方向的乱逃,四周到处是死人,远处的火光红得像血,那时候我觉得大概是没命了,多亏何老爷派人来救了我们母子,安置在这里,一养就是二十年。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被救出来的。”

这番话说出来,屋子里一片静寂。

江君夜的师兄。何老爷。
何彦风。

脑海中掠过这个名字,芸双觉得一颗心瞬间悬空了,再看江叶航时,果然见他脸色微变,嘴唇紧紧抿起。芸双心想着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却见江叶航陡然站起身来,抖一抖衣袖吩咐吴桥道:“我们回何府去。”

崔妈一愣,陈姨却反应快,急忙道:“这是怎么了?饭都快好了。”

“少主,是我说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崔妈也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没有。”芸双上前赔笑道,“没事的,我陪江公子出去走走,一会儿回来,还是一起吃晚饭。”一边说一边给吴桥丢个眼色,手上推着江叶航,与他一道走出房门。


江叶航一把推开院门,跨上马背抖开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疾驰出去,芸双急忙策马紧跟在后面。二人都没有带雨具,斜飞的雨丝打在脸上是苏苏麻麻的痒,浸透薄衣以后则是湿湿冷冷的寒。可是马上的公子似全不在意,只是甩着缰绳,头也不回一路奔驰下去,像是只要再快一些,就能把一切烦乱的心事甩在身后。

芸双咬牙死命地跟着,饶是她骑术尚可,此时也觉得有些跟不上了。风呼呼刮过耳畔,握缰绳的手不知是冷还是太用力,开始有些僵硬,双腿内侧也被磨得生疼。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雨势虽然不大,身上却是越来越冷了。

望着前面丝毫不曾减速的江叶航,芸双不觉有些气恼,左脚下意识一踹,却因为雨天打滑,差一点滑出马镫。芸双吓了一跳,早先扭到的脚踝又剧烈的痛起来。她心中愈发委屈,索性停马喊道:“你在生什么气,又是对谁生气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只因你发现何彦风其实没那么坏,甚至说不定是个不错的人。于是你再也不能把他想象成十恶不赦的坏蛋,再也不能用这种想象支撑你的仇恨。所以你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对吗?”

马嘶声响,前面疾驰的公子陡然停住,回马侧身,望着芸双的双眸沉郁似漫天暮色,阴沉清冷。芸双则鼓着嘴巴,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两人在雨中莫名其妙地对峙半晌以后,江叶航默默下马,垂头道:“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芸双冷冷道:“避什么雨,这雨一时半刻又停不下来,再过一会儿天全黑了,你是打算冻死我还是饿死我?”

江叶航没再说话,只是牵马上前几步,另一只手将芸双的马也牵在手里,顺着来路缓缓往回走。

芸双坐在马上任他牵着,故意不去看他,表情仍然是气鼓鼓的。

这样安静走了很久,一路只闻落雨声,马蹄声,和寂寞的脚步声,眼前的田野和远处的群山都模糊在一团暮色中,让人觉得这广阔天地忽然逼仄起来,漫天雨水竟似全部向着脚下的几寸土地洒落,而天地间亦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并两匹马徒然发出的声响,却溅不起一丝回音。

就在芸双觉得凝重的空气压得她喘不过起来的时候,江叶航平静地开口,他的头仍然微垂着,声音轻轻的有一丝沉闷:“除了吴叔和吴桥他们几个,我并没有什么家人。”

芸双没有说话,静静望着雨水从江叶航被打湿的发梢滴下来,打在月白色的衣襟上。

“那时候我还很小,还不明白仇恨是什么,父亲和吴叔告诉我,我应该去恨一个叫何彦风的人。可是有一天,吴桥偷听了父亲和吴叔的对话,兴冲冲跑来对我说,那个叫何彦风的人,是我的师伯。”他抬起头,将目光落在远处朦胧晦暗的远山上,唇角似无意地勾起一个弧度,“我那时完全不懂师伯与我是怎样一种关系,心里却一直觉得,那应该也算是我的亲人吧。”

芸双抿着嘴唇,看到江叶航轻轻摇了两下头,继续说道:“我没有把他想象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年幼的时候,我甚至希望父亲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只是一场误会。然后我们一家人就不用每天躲在半山上的小村里,可以回到家乡去。父亲也不用整日愁容满面,一提起何彦风这个名字就愤恨不已——我猜想,父亲其实是很在乎师伯的吧。”

“昨晚我去找何彦风,问他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问他可曾后悔过。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那样问,是不是想找到一个原谅他的理由,可是,如果当年的事并不是误会……我想,我总是不该让父亲失望的。找何彦风报仇,总归是,父亲最后的心愿。”从芸双的角度望去,他整个人隐在一团暮色中,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显得格外落寞孤寂。

“不要说了,我明白的。”芸双忽然道,“我刚才……心中一急随便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叶航抬头,看上去有些疲惫的脸上,眼睛却是亮亮地,笑望她道:“不生气了?”

“……当然,还在生气。”芸双扭过头。

“好。”江叶航也不多话,忽然抬掌在芸双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儿吃痛,毫无意外地急窜出去。芸双大惊,急忙握紧缰绳,才算勉强没有摔下马去。正要出声呵斥,耳听马蹄声响,江叶航已经策马跟上,伸手稳稳扶住芸双,笑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第51章 五十、何钰
虽然经过一番波折,这顿饭总算吃得不算太晚。

除了柳眉儿姑娘早已告辞,傍晚时分在小院里见过的众人全部围坐在一起,桌上的菜肴很是丰盛,除各色蔬果和傍晚宰的那只鸡以外,竟然还有一道清蒸鲤鱼,据说是柳眉儿今天带来的。

不过席上人虽然多,在江叶航面前却难免有些拘谨,只有崔妈还是二十年不变的活泼性子,忙着斟茶布菜,一张嘴顾不得吃,只顾着说,倒是少去了很多尴尬,是以这一餐饭倒也吃出了几分温馨而温暖的气氛。

饭毕,江叶航、芸双和吴桥三人告辞出来,雨还在飘飘洒洒的下着,虽然崔妈反复挽留少主住下来,怕天黑了路不好走,江叶航还是含笑告辞,只答应过几天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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