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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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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侧头循声看去,待那人的身影进入视野,这才认出竟是郑纶。


辰年有些意外,忙从地上起身,与郑纶招呼道:“郑将军。”


郑纶似也是刚发现了她,步子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往辰年这边走了过來,口中却是淡淡问道:“怎地一个人出來了?”


辰年笑了一笑,答道:“怕喝酒,就躲出來了。”


她面上带着笑,可那声音却微微有些哑,郑纶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眼圈还有些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察觉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攥住,只觉胀痛难耐,又因着有酒壮胆,竟是想也不想地问辰年道:“为什么哭?”


辰年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遮掩道:“哪哭了,郑将军喝高了,看花眼了。”


郑纶被方勋等人灌了太多的酒,脑子早已被酒烧得发晕,闻言竟是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捧住了辰年脸颊。他这动作毫无预兆,辰年也无防备,一时被他惊得傻住,呆愣愣地任由着他用拇指去拭的她眼角。


郑纶给她看那指肚上的泪渍,问道:“那这是什么?”


辰年那里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哪里能答他这话?而郑纶瞧着她美目圆睁,唇瓣微张,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只觉脑子一懵,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往她唇上压了下去。


辰年顿时惊醒过來,不觉又惊又怒,忙偏头往旁侧避了开去,同时抬手拂向郑纶手肘外侧的曲池穴,迫得他松开了手掌,她抽身退后几步,低声冷喝道:“郑将军,请你自重。”


郑纶骤然一僵,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惊慌失措地看着辰年,张口结舌地解释道:“我,我,我……”


辰年不想他竟酒后失德,对自己起轻薄之意,心中已是恼羞至极,只因不想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这才强行忍耐着才洠в写蛏锨叭ィ睦锘箍咸祷埃焕淅涞睾崃酥B谝谎郏砭妥摺


郑纶见此,更觉慌乱,忙在后追了上去,急声道:“谢姑娘,谢姑娘。”


辰年本就恼怒,见他竟然还敢纠缠不休,心中不由起了杀意,索性停下來回过身去,冷眼看向郑纶,问道:“郑将军,我看你是喝酒喝昏了头了吧?”


她俏面冰冷,目光凌厉,周身杀气腾腾,把郑纶看得心神一凛,脑中也瞬间冷静下來,今夜之事过后,在她心中定要把他归为轻薄无耻之徒,不仅不会再好言对他,怕是连见他都不愿再见,只会躲着他,避着他。


这样一想,郑纶心中只觉酸涩苦闷难言,他不觉闭目,沉默片刻,垂死挣扎道:“谢姑娘,对不住,我确是喝酒喝昏了头,刚才一时眼花,把你看成芸生了。”


这话太过出于辰年的意料,她不由愣了一愣,“芸生?”


郑纶慢慢低下了头,唇边泛起一些苦笑,自嘲似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芸生小姐,只可惜我与她有缘无分,便是连这份心思都不敢叫她知晓,刚才也不知怎地,就以为是她站在我面前。”


辰年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她与芸生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两人的面容并无多少相似之处,不过郑纶也确是喝了许多的酒,许就因着思念芸生过度,醉眼迷离地认错了人。


事到如今,不管郑纶这话是真是假,只要她还不想与他撕破脸,就只能接受他这个解释。辰年头脑渐渐冷静下來,左右权衡了一番,冷声与郑纶说道:“郑将军既然洠в芯屏浚院蠡故巧俸刃┌桑彩〉米淼昧硕挤植磺辶恕!


她能说出这话,就表明已是接受了郑纶的解释,不再与他计较此事。可郑纶却不觉高兴,心中更是有隐隐的失落,他勉强地笑了一笑,低声道:“抱歉。”


辰年看了他两眼,再洠Ю砘幔矶雷酝笥呷ァ8找唤兀糜龅轿麓笱莱鰜硌八麓笱老惹屏艘谎鬯纳砗螅獠盼实溃骸翱煽吹街=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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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牙闻言松了口气,面上也是不由带上了笑容,道:“可不是我灌的,是方勋他们,把郑将军灌得走道都摇晃了,跑不了喝高了。”


听他这样说,辰年对郑纶刚才那话又信了几分。不禁想莫不是自己太过多疑,真的冤枉了郑纶,再说他一直对她多有反感,便是两军合作,他们两人不得不打交道,他对她也一向态度冷淡,不苟言笑,不该生了旁的心思才是。



第八十四章 两难之境

  她正暗自思量,温大牙看了看左右,将她拉至一旁,却是低声问道:“大当家,眼下看冀州是先安稳了,你心里可有个什么打算?”
 
辰年闻言轻轻扬眉。温大牙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刚听着方勋他们的意思,一心想着往西去。”
 
早在大战之前,封君扬那里便就密令传来,要郑纶灭掉贺兰渊后带兵西进,解泰兴之困。此事郑纶并未特意隐瞒辰年,在言行中已有暗示。
 
辰年明白,封君扬这是要先全力夺下江北,然后再谋江南。她更清楚,这一决策于现况来说,确是最佳。只是,她若是也带义军西进,就要与义父或是陆骁对阵,他们不是贺兰渊,无论对上其中哪个,她怕是都不能再冷静理智。
 
可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再逃避。既然已是做了选择,不管未来将面对什么,唯有咬牙坚持着走下去。辰年沉默了片刻,道:“既然要抗击鲜氏,保国安民,总要将鲜氏打出去,还江北一个安宁才是。”
 
温大牙自从永宁二年便就跟随辰年,最是清楚她与陆骁之间的情分,知辰年做出这个选择必定十分艰难,心中顿觉不忍,想了想,道:“大当家,要不咱们就留在冀州吧,那边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呢,名将无数,哪里就用得上咱们这些人了。”
 
辰年知温大牙的好意,不觉苦涩一笑,却是没说什么,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温大牙不知她这是何意,想要细问,却又怕惹得辰年烦心,正迟疑间,就见郑纶的亲卫从营内找了出来,见着辰年与温大牙,客气地行了军礼,又恭声问辰年道:“谢大当家,可是看到了我家将军?”
 
辰年道:“刚才在营外倒是见到了,你们顺着河边找找吧。”
 
那亲卫谢过了辰年,忙带着人出了营。众人沿着河边找了好一阵,这才寻到了醉倒在草丛中的郑纶,唤他几声不醒,只得将他架回了营中。辰年第二日才从温大牙那里听到此事,迟疑道:“我之前见他时,看他神智还算清醒,怎地就会醉得不省人事了?”
 
温大牙笑道:“一看大当家就从没喝醉过,这酒劲有先有后,有的时候刚喝完了看着人没事,待酒劲往上一反,就不行了。不信你现在去问一问郑将军,我猜他怕是都不记得昨夜里见过你了。”
 
他这话说得无意,辰年听得却是有心,昨夜里发生了那种尴尬事,她躲郑纶都来不及,哪里还能去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夜之事。辰年浅浅一笑,并未搭言,温大牙那里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当她是不信,便就指着旁边的灵雀说道:“不信你问问她,可是这般。”
 
灵雀与辰年大大相反,虽也是年轻姑娘,却是极善饮酒。她见温大牙点到了自己头上,便就笑道:“温大哥说的没错,确是这般。”说着,她又转而去问方勋,“方头领,你昨夜里怎地回得营帐,可还记得?”
 
方勋昨夜里也是喝的大醉,直到此刻还有些头晕,摇头苦笑道:“鲁姑娘快别打趣我了,我哪里还记得这个。”
 
他几人正在讨论醉酒之事,就听得帐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片刻之后,郑纶带着部将从外进来。温大牙等人俱都停了说笑,辰年也抬眼去见郑纶,瞧他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可那神情也已如往日一般,沉稳冷静。
 
郑纶缓缓扫视了帐内众人一圈,视线滑过辰年时也未停顿,淡淡说道:“抱歉,郑纶叫诸位久等了。”
 
他这般态度,辰年也拿不准他是否还记得昨夜之事,闻言便就不冷不热地说道:“无妨。”
 
众人见过礼,按着位次坐下,郑纶这才看向辰年,开门见山地说道:“谢大当家,你我两军精诚合作,这才能够顺利剿灭贺兰渊大军。此番战后,郑纶就要带军去解泰兴之围,不知贵军如何打算?可要一同西进,共击鲜氏?”
 
辰年心中早有抉择,可因着还没有与其他义军将领正式商议过此事,不好直接回答郑纶,便道:“此事我还须得与军中兄弟商量。”
 
郑纶缓缓点头,道:“那好,我等大当家的回信。”
 
只到第二天,辰年便就给了郑纶回信,义军将同郑纶大军一同西进,援救泰兴。辰年并未亲自来,只派了温大牙与方勋两个前来与郑纶商议西进之事。郑纶以为辰年是有意躲避自己,心情颇为复杂,默了一默,问温大牙道:“谢大当家呢?”

温大牙答道:“哦,大当家有事要办,要离开数日,她已将军中事务俱都交给了我等,说叫我们听您节制。待她办完事后,自会从后追赶咱们。”
 
郑纶不禁又问:“她去了哪里?”
 
温大牙笑了一笑,道:“这可就不知了,毕竟是大当家的私事,咱们不好问的。”
 
郑纶听出他这话里有话,看了温大牙一眼,没有再问下去。

新武四年五月,郑纶分兵三万给宋琰,由其驻守宜平,自己则领其余人马经飞龙陉往西而来。封君扬此时已是击溃了慕容恒,带军逼近豫州。他兵力上虽然稍占优势,可步六孤骁却有以逸待劳之利。因着这个缘故,封君扬并未急于攻打步六孤骁,而是先停驻在豫州之东的小城宁泉,休整大军。

义军同郑纶一起西进的消息送至宁泉,顺平一时竟是不敢禀报封君扬。之前郑纶故意壮谢辰年声威,已是叫封君扬极为恼怒,眼下郑纶又违抗封君扬的命令,带了辰年一同西进,封君扬若是知道,定要大怒。
 
顺平也不知郑纶是中了什么邪,分明对王爷极忠,却又这般逆着王爷行事。他不敢隐瞒消息,况且这消息也瞒不住,暗暗将郑纶骂了又骂,硬着头皮去与封君扬禀报。
 
不想封君扬听完,却未像上次那般震怒,反倒是讥诮地笑了一笑,道:“郑纶这份情,委实可笑。”
 
顺平听得糊涂,不知封君扬这是何意。
 
封君扬抬眼瞥了他一眼,道:“你亲自去跑一趟,告诉郑纶,若是他真对辰年有情,就拦住她,别叫她搀和泰兴的战事。一边是她的生父,一边是她的义父,你问一问郑纶,可是想逼死她吗?”
 
顺平悚然一惊,忙应道:“小的明白了。”



第八十五章  记忆深处


这事不能耽搁,顺平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宁泉,悄悄地往东去迎郑纶。却不知早在几日之前,停驻在宛江南岸阜平水寨里的贺家水军,就已趁着晨间大雾弥漫,紧贴着南岸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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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城守府门口,正好遇到芸生骑马归來,贺臻便停了停步子,淡淡问道:“又往城墙上去了?”


“是,”芸生点头,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顺手丢给身后的护卫,快走几步赶到贺臻身侧。一面随着他向府内走,一面问道:“爹爹,我听人说郑纶那里已经胜了贺兰渊,是不是真的?”


芸生早在泰兴被围之前便就回到了家中,再未离开过,后來纥古越攻城猛烈,贺臻曾想过将女儿送至云西外祖母那里,不想芸生却坚持不走,一心要留在泰兴与家族共存亡。对于这个女儿,贺臻一向宠爱娇纵,又瞧她这般,心中更是多有愧疚,现听她打听军中之事,他也不以为意,只道:“是真的。”


芸生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问道:“我还听人说辰年姐姐也在那里,还立了大功,是么?”


她忽地提起辰年來,叫贺臻身形不由一顿。他转过身來,默默看着这个自小便就懂事乖巧的女儿。芸生被父亲打量得心虚,小心地瞄了父亲一眼,小声唤道:“爹爹……”


贺臻抬手斥退了身后跟随的护卫,轻声问女儿道:“芸生,你想问爹爹什么?”


“我之前曾见过辰年姐姐几次,她人极出色。”芸生小心答道。


贺臻甚是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知她这话后面定还压着别的话,闻言只缓缓点头,沉默不语。果然,就见芸生深吸了口气,这才又问道:“爹爹,辰年姐姐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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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奇,那位鲜氏王女,到底是何等出众的一个女子。


贺臻从未想过最先來问他这事的会是芸生,他微微愣怔了片刻,这才回神,看了女儿两眼,淡淡问道:“为何会问起这个?”


芸生掩饰地笑了笑,解释道:“是见着辰年姐姐那般出色,才会想知道她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她心思虽不像贺臻那般深沉,却也机巧,说完这话又怕贺臻不信,索性以进为退,又问父亲道:“爹爹,你是不是很爱雅善王女?”


贺臻静默了片刻,洠в谢卮穑砘翰酵白呷ァ\可虏煌父盖仔乃迹膊桓以傥剩辉谝慌跃簿哺妗8概饺搜刈鸥谇嗍【蹲吡撕靡换岫卣椴藕龅厍嵘档溃骸笆堑模液馨!


芸生实在压不住心中好奇,不禁又问道:“爹爹是怎么与她相识的?”


贺臻面上有片刻的恍惚,道:“我认识她时,你大伯还在世,我是贺家有名的浪荡子,不务正业,惹是生非。”


芸生却是愕然,实在无法想象父亲年轻时竟会是个浪荡子。


贺臻淡淡一笑,“我那时一心想着要做游侠儿,仗剑江湖,为此挨了家中几次打,却是不知悔改。有一次,我与几个狐朋狗友去江南玩耍,渡江的时候,遇到了她。那时,她带着几个护卫,也是要往江南去。”


他只说了一个开头便停了下來,怔怔立在那里失神。


他有意地将这一切俱都压在心底,不敢去想,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尽数忘记。可现在想來,却依旧是历历在目,清晰如昨。他记得那样清楚,她那日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衫子,头上戴着帷帽。明明都是极不起眼的装束,可因着那身姿太过窈窕动人,仍是惹人注目。


他们几个人都是泰兴城里的权贵子弟,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的,瞧见了这样出色的女子,少不了要品头论足一番。几个同伴都在猜这女子的容貌如何,他听得烦了,便就不耐道:“长得什么样子,过去把她帷帽摘了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他说了这话,大伙就以一顿酒席做赌,推了他出來去做这事。而他最初只是为争个面子,却不想她身边的护卫都那般厉害,叫他历尽千辛万苦,这才终见到了她的容颜,却就此失了心。


贺臻闭了目,不敢再回忆下去。


芸生久久等不到后续,一时按捺不住心思,忍不住出声问道:“那几个护卫里,可是有纥古越?”


贺臻这才收回心神,答道:“是。”


芸生又不禁问道:“他那时是什么样子?”


贺臻不觉微微眯眼,打量着女儿,问道:“你对纥古越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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