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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个穿越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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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亲喜欢杏花,也喜欢杏花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她也选择了这座村庄,而不是苏府里那幢大大的宅子。
那个时候,娘亲变得异常安静温柔,每日抱着我们搬了凳子坐在村口那棵槐树下等着爹爹下朝,她一边给我梳头一边给我们讲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她总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惹得村里的孩子误了家里的活儿眼巴巴地跑来听她讲。
每每讲到精彩处,爹爹高大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村口,娘亲会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扑进爹爹怀里,老槐树浓密的阴影下,她的群裾轻轻飞扬,盈盈若蝶,爹爹亦搂住她,他怀抱宽大,轻松便拥她入怀,却还是搂得很紧很紧。那时,他与她的时光已那样少,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在一起。
阳光斜斜洒落下来,我看见他们的影子缠绕在一起,仿佛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那个时候,我贴在哥哥耳边,我说:“哥哥,槿儿也要嫁给爹爹那样可以拥我入怀的男子,一定!”口气里是满满的坚决。
后来,娘亲去世,爹爹留下了娘亲在村里住过的屋子,却再也不曾踏入杏花村一步,只越发用心于朝政,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会看见他月下孤寂的身影,他习惯站在娘亲站过的位置,用我那时候怎么都看不懂的表情思念着娘亲。
我与哥哥倒常去杏花村,即使后来哥哥去了边疆,我亦一个人偷偷来,我总觉得这里有娘亲的气息。
因我常做男子打扮,渐渐村里人习惯叫我一声公子。
等我们到了老槐树下,我见天色已晚,便将今日买的香囊赠与他们,叫他们都散了。
“苏哥哥,明年你还会带我们去么?”小桃支起脑袋,声音甜美充满期待。
她眉下的睫毛漆黑纤长,小小的脸上一双葡萄般的眸子晶晶亮亮,看着我的时候,眼里一片期待,脸颊粉色肌肤柔柔嫩嫩,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逗逗。
她这样一问,我突然想起明年,我腹中的孩子已经出世,他也会渐渐长大,有一双小孩子特有的清澈明亮的眼睛,会这样望着我,叫我一声娘亲。
胸口一股奇异的泉流滑过,暖暖的,酥酥的,我忍不住微笑着抚上小桃的头道:“当然,明年你小川哥也长大了,我们叫他去划船好不好。”
小川听了,立即一阵得意,挺了挺胸膛,“桃子,你就等着吧,那时候你小川哥一定给你拿个第一回来。”
“哼!你这么瘦,才赢不了呢!”小桃撇撇嘴,不给他面子。
“胖就好么?倒时候船都沉了,看谁来划!”
“噗……”
他又把大家逗笑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群小猴子,再不回去,小心你们爹娘揭了你们的皮。”水绿丝毫忘了今日是谁与这群泼猴耍得最欢,竟然一副大人的样子,开始赶人。
小川看了一眼天色,也知道晚了,便不甘地向水绿扮了个鬼脸,飞快跑回家,大伙儿见他走了,便也陆陆续续散了。
“小姐,我们是现在就回去,还是看看慕叔再走?”
“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暮色四合,村里家家户户飘来米饭的淡淡清香。我们在一幢原木门前停下,水绿轻轻上前叩了叩门扉,无人响应。
“小姐,慕叔好像不在,我……也忘了带钥匙了。”水绿转过头,朝我傻乎乎地笑。
我叹了口气,只好侧头去看身旁的青蓝。
青蓝摇摇头,对水绿甚是无语的样子,掏出钥匙,亲自上前将门打开。
屋内的庭院小小的,郁郁葱葱,种了很多花木。
栀子,石榴,月季,海棠,山茶……
最显眼的是院子里两颗杏花树,已是五月,花色变成晶莹的纯白,风一吹,便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花树下,有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墨发如绸,肌肤胜雪。洁白的花瓣落满他衣襟,然后顺着消瘦的肩头轻轻落下。
恍若梦中。
仿佛是听到门口的动静,男子微转了身,一双莹莹如玉的眸子便轻扫了过来。
我有一时怔住,竟又是他!
不过短短一日,三次相逢,实在是难得的际遇。
“苍公子,找到了,这可是老朽的私藏……二公子?”慕叔兴冲冲地抱了一坛酒出来,见到门口的我,愣住了。
我朝慕叔点点头,抬脚踏进去。
男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如今日在茶馆般,清澈坦荡,然后我看见他薄唇轻启,琥珀色的眼底浮上舒心的笑意,“我对自己说,若今日可以遇上公子三次,便是天意难为,定要与公子结识。在下苍景逸,未曾请教公子雅名?”清冷的声线,被风缓缓吹到耳边,竟是说不清的悦耳。
我莞尔一笑:“既是如此,还请苍公子移驾正厅,也好让苏墨略尽地主之宜。”随口便将哥哥的名字借来,抬手做“请”的姿势,一派落落大方。
他微怔片刻,而后亦会意笑开,那眼底的笑意便缓缓扩展到眉梢,唇角,直至整张俊逸的面庞,刹那间,恍若杏花重绽,洁白似雪,清逸如泉,衬得夜幕下的院落瞬间亮堂起来。
慕叔在一旁静听,也听出些许大概,扬了扬手中的酒,爽快道:“看来苍公子不仅与老朽有缘,竟也识得我家公子。老朽这坛酒就更要送出去了。来来来,咱们进屋再说。”
我很久未曾见慕叔这般高兴多话,他是特立独行的老者,性格乖张,年轻时意气风发,桀骜不驯,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一直到老,也不曾为任何事低头,却实在是才学渊博,性格爽朗之人。若是欣赏一人,便是死缠烂打,丢下面子也要定与之结交,若是厌恶,哪管他身份地位,只弃之如蔽,一概不理。他常捋须向我感叹:“老朽这一生,只佩服过两个人,一个是你那性格泼辣的娘,另一个,便是北国吟风楼的莫楼主,哎,老朽上次见他,他不过十七岁,便有那般见地,如今十年过去,怕已是无人可及!”
我见慕叔这般热情,甚至愿意将珍藏的佳酿拿出,实在难得,看来他十分喜欢这苍景逸了。
我们进了屋,慕叔迫不及待地将酒坛打开,清冽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那香似浓非浓,似浅非浅,满屋散开,直引得肚里酒虫作祟,跃跃欲尝。
“连父亲也被您蒙了,娘酿的酒明明还有这一坛。”我闻这酒香,便知是娘亲当年亲自酿的杏花酒。我爹爹离开这儿时,将它们全部搬走,藏在家里一直宝贝得很,只偶尔思念娘亲时浅酌几杯,饶是如此,酒也渐渐光了,我爹为此有好一阵郁郁寡欢,不料慕叔这里竟还偷藏了一坛。
慕叔哈哈大笑:“老朽当初若是下手慢了,你们今日就没有好酒可尝了。来,苍公子,尝尝我徒儿的手艺,老朽一生嗜酒如命,尝遍天下美酒,确委实没有一种比得上我徒儿酿的杏花酒。”说话间,豪气地替苍景逸斟上。他口中的徒儿便是我娘,自然也是死缠烂打骗来的,我娘从未承认。
苍景逸谦恭地接过那酒,淡笑道:“慕叔客气。”
他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握酒时姿势优雅,实在不像是他衣着般朴素之人,倒隐隐有贵族之风。难得的是,他举止间颇为有度,对慕叔的热情既未表现出过分的受宠若惊,也不故作清高,拿捏造作,仿佛只将慕叔当做老人敬重。
慕叔也要为我斟酒,我刚握了酒杯去接,却被青蓝抽走。
“慕叔,公子病刚好,不宜饮酒。”
我这才想起腹中的小东西,确实,为了他,沾不得酒呢!只好朝慕叔无奈笑笑,换上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慕叔怪怪地看着我,我怕他瞧出端倪,快速转移话题,视线落向对面的苍景逸:“苍公子不似京城中人,不知为何到京城来?”若他真是京中贵族,没理由我不识得,恐怕是外地名门世家之子也未可知。
他眼中划过一抹无奈,却又倏忽间沉入眼底,只留一贯温润的碧波在眼中静静流淌,唇瓣翕动间,低沉悦耳的声音混着杏花酒的淡香缓缓传来:“墨儿客气。我有心与你相识,又比你年长,你便唤我一声苍大哥如何?”
我未曾想到他会在称呼间与我计较,听他温柔唤一声墨儿,一时间竟有些脸红。
“好!好!好!看你小子举止斯文,没想却有老朽当年交友之风,真真爽快!墨儿,你反倒寡断了!”慕叔连叹了三声好,兴致极高,似对这苍景逸更加喜爱。
我本对他便有好感,这样温柔坦荡的男子十分难得。当下也不再客气,只微笑道:“不知苍大哥来京城所谓何事?”
他仿佛十分满意我改口,眼底笑意更甚,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温和道:“寻亲。我与她失散已久,近日,才与她哥哥相遇,得知她在京城,便来寻她。”
我一时听得一头雾水,本就是随口问问,也就不好再深入,只好笑笑:“那苍大哥也不必同我们客气,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我与慕叔定然相助。”
他倒也不推拒,点点头:“景逸在此先行谢过。”
我们三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慕叔见苍景逸确实谈吐不凡,举止优雅,甚是欢喜,频频举酒相敬,一坛酒不知不觉已去了大半。
我侧头,猛然见屋外天已漆黑,心里一惊。如今真是嫁人了,虽然知道萧靖绝不会踏入饮绿居,但也不好晚归。只好起身向他们告辞。
“慕叔,天色已晚,墨儿要告辞了。”
慕叔看了眼我身后的青蓝,也就不担心我的安危。只挥挥衣袖,幽幽道:“罢!罢!罢!你如今再不是我那自由自在的墨儿了,我也不留你。快些回去吧。”
“那慕叔保重身体。墨儿依然会常来看你。”我朝慕叔说完,才转头朝苍景逸道:“苍大哥,墨儿告辞。”
他也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挺拔的身姿被烛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琥珀色的眸子在光线下泛着不可思议的柔波。只见薄唇轻启,他静静道:“不知何时再能与墨儿相见?”
我听他口中竟有不舍之意,微微一惊,然,见他眼底一片诚恳坦荡,风度丝毫不减,也就无法觉得唐突了。
“墨儿佩服苍大哥的气度谈吐,京城说来也不大,若再能有幸与莫大哥相遇,墨儿定好好宴请苍大哥。”
因为身份的关系,与他,实在不便有约,只好交由上天。到时,我若真是在街上与他相逢,定也是做男子打扮,也就无妨。
他从容点头,仿佛十分肯定我们能再次相遇。
反倒是我吃了一惊,觉得怪怪地,但也不好多说,作势离开了。
夜幕漆黑,凉风习习,水绿提盏家常的灯笼在前引路,四周一片寂静,待我们入了城,才略略有人走过。
今日不是摆夜市的日子,所以街上并不热闹。
“呀!”听见扑通一声,面前的光线暗了,水绿摔了一跤。
我忙借了淡淡月光将她扶起,“怎么还是这般不小心,摔疼了没?”
“没有,可是灯灭了……”水绿也不管有没有摔疼,只拾起地上的灯笼,有些泄气。
“再拿火折点上就行了,快走几步看看有没有哪儿摔着了。”这丫头,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管那盏灯作甚?
“她忘了带火折!”青蓝凉凉地声音传来。水绿在黑暗中对着我傻笑。
我一时间愣住了!饶是习惯如此粗心大意的水绿,也在这一刻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与水绿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无法,只好回头去看青蓝,向她求救。
“不要看我,我身上药倒有很多,唯独没有火折。”
水绿脑袋一转悠,指着左边那条夜夜灯火通明的街向我道:“公子,要不然咱们走那儿吧,既可以抄近道快些回去,也不怕黑。”
我看一眼那条京城最热闹的花柳巷,恩了一声。
“不行,那里人多且杂,公子不可以走那里。”青蓝冷冷阻拦。
“怕什么,以前我们也与公子偷偷去过呀,现在还有武功高强青蓝你保护我们,才不用怕。”水绿立刻反驳。
“走吧,我也想快些回去。”我不想听她们争执,抬脚便往那条巷子走去。
青蓝无法,只好跟上来了。
“公子,这里果然好热闹啊!灯也好漂亮。”水绿一路上连连称叹。
她如今能这样面不红、心不跳地走在花柳巷,多少也与我有关。我曾因为读了娘的话本,一度对这花柳巷十分感兴趣,整日缠着哥哥带我去,哥哥宠我,自然招架不了我的磨人的功夫,带我去了几次。
去得次数多了,兴趣也就慢慢淡下来,倒是有很久未曾来过了。
“呀!那个不是咱们王爷么!”水绿忽然一声惊叹。

11、端午下

我一直觉得其实我骨子里跟我娘一样,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所以,对于看到萧靖上青楼这种事,我没有表现出自己一贯的镇定。几乎是在水绿惊呼完的下一秒,我便匆匆小跑到那家青楼前,看着萧靖与萧寒一前一后踏进去。
“靠!只有老娘逛鸭店的份儿,你想上青楼,别说门了,窗子都没有!”
彼时,我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我娘抱着家里的账簿坐在我爹爹的书桌上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我觉得我现在跟我娘一样,胸口也积了些许怒气。
略微抬眸,“熏芳阁”三个漆金的朱红大字深深映入眼帘,楼阁门口两串精致地红灯在微醺的夜色下轻轻晃动,隐隐还散着些许诱人馨香,几位丽色夺人的女子也并不像别的青楼里的姑娘那样四处搔首弄姿,招揽客人,只亭亭玉立,优雅向进门的客人施礼。往来的客人并不多,却个个锦衣华服,贵气十足。
我哥同我说过,青楼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而这“熏芳阁”便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窝,商贾巨富,达官贵人们必争之地,普通百姓轻易进去不得。
我心下有了计较,轻挥衣袖,抬脚便潇洒踏了进去。
几盏精致华丽地灯笼将整个大堂笼罩在一层暧昧不明的微光下。
诱人的香薰间,有绝色的女子丽影闪动,衣袂飘飘,白皙的藕臂若隐若现,引人遐想万千……
十几张上好的紫檀木圆桌旁坐着衣着华丽地客人,几乎每一桌都有一两位佳人作陪。
我瞟一眼,并没有萧靖的影子,想来以他靖王的身份也定是要了包厢吧。
未久,便见一老鸨挥着手中的绢字风姿卓越地迎上来,脸上的装扮可就没有门外的几位姑娘清丽了,极尽花枝招展,我疑心她是否将整合胭脂都往脸上抹。
她挥了挥手上的娟子就往我身上贴,一股刺鼻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哟!这位客人看着可眼生,第一次来吧,长得可真俊!”说话间,竟还对我一阵上下其手,脸上的粉呼啦啦往下掉,我胃里一阵翻腾。
不知道刚刚萧靖有没有这样的待遇,我暗想。竟想要笑。
“妈妈管我俊不俊作甚?只要有银子,难道妈妈还不赚!”我扯开一抹冷笑,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
青蓝配合,立即掏了一锭银子递给她。
那老鸨竟不接,只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一阵阴阳怪气:“公子这话既对,也不对,按礼说咱熏芳阁有银子本没有不赚的道理,只是,凭公子的身份……”说到这,她眯了眼,眼底精光闪闪。
我心一惊,转念一想,这老鸨既能在这勾栏之地混到如今的地位,怎会没几分眼力,刚才一时疏忽,白白被她试探了去。
“原来妈妈是嫌银子少了,”我朝青蓝示意,青蓝拿出一锭金子,“不知,这样如何?”她既未当场拆穿我,自然还有商量的余地。
老鸨脸上的粉掉的更厉害,直笑的何不拢嘴,换上一张殷勤的脸,谄媚道:“够了,够了,公子可是要一间上房?”
我点点头。
她立刻甩着娟子,摇曳多姿地在前为我引路,嘴上还忍不住絮絮叨叨“公子来得正好,今儿可是咱秦馨姑娘一月一次登台的日子,您瞧瞧,这台下谁不是巴巴地来看咱秦馨姑娘跳舞的,妈妈我偷偷告诉您,今晚咱秦馨姑娘也有心要挑个良人,公子若是有意,可千万别错过了。”说着,说着,竟忘了我是女子。想来她这番话今晚也不知说给多少人听过,一时顺口了。
秦馨这名字我听着耳熟,细细回想,才记起几月前京城闹得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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