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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如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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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暗喜,脸上却尽量控制着表情。
“西湖?也好,叫李德全找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去吧,不过要早去早回。”
“谢皇上恩典。”
杭州是这次南巡的最后一站,虽然康熙吩咐沿途一切从减,不过,杭州地方上照旧组织了百姓隆重的接了驾,下船开始,沿途鼓乐不断,跪拜的百姓绵延数里,我不知道这些看在皇帝眼中是个什么滋味,我只知道,劳民伤财是真的。
到杭州的第三天,吃过早饭,就是我游览西湖的机会了,李德全叫了一个小太监和一个侍卫陪同,其实是小太监陪我,侍卫远远的跟着罢了。
西湖自古就是个游人如织的地方,我算是领教了,跟着人流,也不必分辨方向,走就是了,反正肯定能走到一个什么景点。
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人群中挤了一阵子之后,赫然发现,侍卫大哥已经人影全无,少了个尾巴,玩的更畅快。
只是苦了跟着我的小太监,要在茫茫人海中跟着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他从小入宫,从来也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自己的眼睛本就嫌不够,现在还要分出一只好不至于与我走散,真是不容易。
当然我也不是毫无目的的乱走的,我其实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杭州大大有名的西湖月下老人祠。
在距离月下老人祠不远的地方,小太监终于累得主动要求休息一会了,这正合了我的心意,不然,我也在发愁,怎么跟他开口说自己想要去月老祠求问姻缘。
约定了一会碰头的地方,我便放心的跟着人流前行,路边很多卖红线的摊位,千里姻缘一线牵,动人的传说总是让人心向往之,穿越了百年的时空,我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姻缘吗?
……
出了月下老人祠已经过了午时了,回程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开口,心里只是反复想着月老祠前的对联: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姻缘是前生注定,所以爱一个人往往说不出任何道理,所以某一天遇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却觉得仿佛是故交旧识,原来,人与人的缘分,早在前生便已经注定了,爱恨痴缠,原来早有定数。
小太监当然不会过问我刚刚去了那里,做了什么,当听说前面是月老祠时,他已经够不自在了,忽然可怜起眼前这个孩子,在我眼里,十五六的确是个孩子,他却要被生活所迫,进宫来受这种罪。太监和宫女都是奴才,惟一不同的就是,宫女还有离开的一天,他们却……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那里此时装着一张签文,也正是这签文,叫我的心情忽然大起大落,解签老人的高深莫测,更让我对未来的命运,既害怕,又充满了期待。
神思飘渺的回到康熙暂住的地方,同行的侍卫早已经回来,此时正在门口不远处焦急的张望,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歉,侍卫却也没说什么,好在也没出纰漏,他可以交差了。
进了内院,只顾低头走路,竟没留意,迎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脚下一闪,几乎一跤跌倒,幸好对面的人身手灵敏,稳住自己的同时,手一伸,总算适时的拯救了我。不过经过这一番的折腾,袖子里的东西却受不了了,在我起身的同时,飘了出去。
“啊!”我轻轻的低叫了一声,视线跟着月老祠的红线,一起飘然落在了一旁的池水中。
匆匆抬头,正想怒视眼前的人,不过,当我的眼对上那具有很强穿透力的黑眸时,我就决定,自动忘记刚刚的事情。
“奴婢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我规矩的行礼,有礼貌的自己都觉得该表扬一下自己。
“今天这是吹什么风?你也知道请安了?起来吧。”害我的红线飞走的家伙有些嘲讽的说。
“是,四贝勒,奴婢告退。”直觉总是在警告我,要离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远点,自从上次得罪了他之后,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听说今天皇阿玛准许你去游西湖了?”我刚刚走了一步,他却偏偏又开口了。
“是。”我只好停下来答应了一声。
“看来”,他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池水里飘荡的红线,“你去月老祠了?”
“咦?四贝勒怎么知道?”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池水里的红线才做恍然大悟状的说:“四贝勒也去过?”
“求了什么?”他不理我的问题,继续发问。
废话,我在心里说,月老祠不求姻缘难道问前程?不过他这么一问,我倒不好说自己问姻缘了,索性就说:“前程。”
“哦?这到新鲜了,不过放在你身上,也算恰当。”他挑了挑眉,凉凉的说。
“恰当就恰当,怎么是放在我身上才恰当呢?”心想着不知道他去月老祠会是个怎样的情形,会求到怎样的一只姻缘签,竟没发觉他话里有话。
一众侍卫恰在此时走过,见了他在,齐都停下,“给四贝勒请安!”声音整齐划一,打断了我们原本的对话。
“都起吧。”正想等这些人走了再问,他却丢下这样三个字,径自去了。
不好跟在后面追问,只得闷闷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衣裳,便到康熙跟前服侍,其实今天我不该当这个差使,不过早晨走的时候,李德全却特特的嘱咐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到御前去,说也许皇上会问我些什么。
果然,进了书房,康熙正在看一本什么书,见了我进来,待到请安完毕,便让我讲讲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情形。我就说嘛,原来合着我出去一趟,也不是白玩的。
好在路上所见的,都是丰衣足食的安定景象,原想回上几句就行了,没想到康熙却非常有兴趣,我只好稍稍添点油加点糖,说的也算有声有色,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起眼见的盛世繁荣,康熙果然龙颜大悦。
也不知是康熙今天心情不错,还是我说的话正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总之是任我大说特说,竟然没有叫停。中途,李德全进来了两次,见康熙面露笑容听我描绘西湖游人百态,犹豫了片刻才凑过去轻声说了什么,当时我正说得会声会色,也没留意听,康熙似乎也是,只是挥了挥手。
这一说,就持续到了将近二更天,窗外打更的声音提醒我,该结束了。
正好省去月老祠的一段,我赶紧打住,“皇上,请恕奴婢一时忘形,天不早了,您是不是该歇了?”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口没遮拦,我还真是自己吓自己一跳,清朝是个典型祸从口出的时代,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竟然还能说的这么起劲,疯了,一定是疯了。
康熙却似猛的一愣,有点恍惚的瞧了瞧我,不知怎的,我就觉得,康熙虽然整晚听我说话,但是,眼睛里看的,却不是我,也不能说不是我,倒像是透过我,在看些别的什么东西,或者,别的什么人。
“嗯,天不早了,是该歇了。婉然,你说的不错,很鲜活,有好多年,没有人在朕的面前,这样说话了。”康熙想了想说。
“谢皇上夸奖,那奴婢这就叫李谙达进来。”我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一出门,对李德全比了个手势,就准备回去,却没留神,一回头,就见到了太子那阴沉的脸,当然一起站在门口不远处的,还有四贝勒和十三阿哥。
我正纳闷这些人怎么来的这么齐,李德全却又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先是给太子他们行礼,然后说:“皇上说了,今晚就不必进去请安了,请太子爷、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回去歇吧。”
我猛的想起,尽管是出巡,但是每天晚上,照例,太子爷、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他们是都要来请安的,而且看时辰,早就过了,估计我讲的起劲的时候,李德全进来的两趟,八成就是为这事。如此算来,太子他们岂不是在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而且最后康熙还没见他们,完了,这次恐怕要记到我头上了。
果然,太子点了点头之后,转身走了,走之前,那阴沉的脸和冷酷的目光,狠狠的关照了我一回。
尽管觉得手脚冰冷,不过我依然恭顺的低着头,李德全却在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个缎子小盒,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走了的和没走的人都听见,“万岁爷赏。”
我下跪,谢恩,再起来时,院子里只有出出入入的侍卫了,想着刚刚太子的目光,只觉得毛骨悚然,出了院子,冷不妨,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在我惊恐的叫出声前,把我拖到了一旁。
红线
这次南巡结束的很匆忙,大概是因为今年正好是康熙皇帝的五十大寿,三月里宫中乃至全国,少不了大肆的庆祝活动,这个时候,身为主角的人,自然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紫禁城里了。
杭州的早春,风景如画,不过我终究没有机会多看上几眼,重新登上御舟的时候,心情未免有些怅然,原来无论古今,随心所欲都只是一种奢望,不过最让我心情抑郁的,还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我手里捧着康熙的赏赐,一出院子就被人捂住嘴拖到了一旁,虽然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光景,但对一个看惯了警匪片的我而言, 这一两分钟已经足以在我的脑海中,演绎N多种超级恐怖的结局了,好在背后的人适时的松了手。
猛然转身,站在我身后的,除了未来的雍正皇帝胤禛之外,还真不做其他人考虑。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拜托四贝勒,下次有事您说话行不行?”我低头捏了捏有点吓软了的腿,幸好刚刚没大喊抓刺客,不然这会就热闹了。
“听听,口气和下午的谦恭有礼还真是天差地别呢,婉然——”我低着的头被人猛然托起,速度快的感觉脖子好象要被扭断一样,接着,一只有力的手牢牢的捏住了我的下颌,强迫我将头仰起,看向某个地方。
在那个地方,等待我的是一双阴沉的眼睛,和平时一样散发着足以让人的心冻结的寒气,还有无名但滔天的怒火。
我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和胤禛相处的时光,火花四溅是常事,但是,我知道,无论我的言辞冒犯还是行动冒犯,都并没有真正的从内心触怒过眼前这个心机变幻不定的四贝勒,但是,为什么我觉得,这次不同,他真的在爆怒中,从内心的。
“你——”我想问他怎么了,不过刚一开口,就觉得下颌处一紧,话也被打断了。
“谁准许你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婉然,你——不过是个奴才,终究不过是个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怎么做?”话好象是从胤禛的牙逢里挤出来的一般,阴恻恻的感觉,听在心里,只觉得体内一股寒气乱窜。
“放手——”我是很害怕,不过这样被挟制的姿势让我在恐惧中,更有一种难堪和愤怒,我不知道眼前这个主今天在发什么疯,不过什么也好,他都找错了发泄的对象。
“放手?婉然,看来你还是没有学聪明,身为奴才,你就这么和主子说话?就是皇阿玛今儿抬举你,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奴才,一个痴心妄想的奴才。”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使的我不得不掂起脚,努力在这样的角度下,保证自己的脖子不被扭断。
“放手!放手!”我用力去拽他的手,结果无济于事,我的脖子好痛,再这样下去会断的,这个疯子,我只好用我的手拼命的去推他,捶打他的手臂。
“我是奴才又怎么样,我痴心妄想又关你什么事,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乐意攀龙附凤,我喜欢荣华富贵,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事,皇上也没说不许,那里论到你了,你又是什么人。”挣扎只能让他力气加大,不是只有他胤禛懂得用话语伤人的,我也会。
“我是什么人?” 胤禛猛的一愣,手却忽然松了,“哈——是呀,皇阿玛也没说不可以,我算什么人,攀龙附凤,富贵荣华,婉然,现在你就要如愿了,你——无耻。”
不能大声叫,这个时候不能惊动别人,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眼里、脸上的讥讽,让我难以控制,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不是吗?为什么他就要把我想得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五十岁的老人,他的亲爹,我究竟有那里对不起他了,凭什么要处处针对我。
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我的手也果断的再次挥向了近处的那张透着阴寒的脸。
同样的失误,在他的身上不会出现两次,这个道理我总算是验证了,我的手在半空中被他果断的制住,下一刻,他松开了钳制我的手。
乍然自由,身体难免失去平衡,退了几步之后,重重的撞在了假山上,园林里那都好,这假山尤其美,不过撞在上面,就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了。
后背两处刺骨的疼痛,让我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活动的能力,深吸了一口气,却发觉即使是抬手这样一个动作,也可以痛得人生不如死,完了,脊柱上人的神经分布最密集了,我的天,我不是碰到了什么神经吧,天呀。
“我说过,这样的事情,没有下一次了,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看来,你的记性果然不好,需要加强一下认识。”停了片刻,胤禛忽然走近了一步,伸出手来。
“别拉我!”看到他预备拉我,我急忙出声,我的常识告诉我,伤到骨头千万不能乱动,不然后果很严重,不过又急又痛之下,我自己也没有发觉,这一刻我的声音变得很奇怪。
“你——怎么了?”空气中的宁静颇维持了一会,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胤禛再开口,声音也有点怪怪的。
“我……”冷汗直冒,刚刚是害怕,现在是痛。
“够了,别在我面前反复同样的戏码了,婉然,你究竟要怎么样?”迟疑了片刻,胤禛猛的退后了两步,冷酷的打断我说。
“……”我努力控制自己眼里痛出来的眼泪,看来我和他的误会颇深,只是,从何说起呢?
“你要的都达到了吧,你从一个普通的宫女到现在是皇阿玛跟前的红人,更大的荣华富贵只要你步步为营,也是唾手可得,从我这里也好,从十三弟那里也好,你得不到更多的东西了,所以,这一刻开始,请你离我远些,别在我的眼前出现,别和我说话,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微微闭了闭眼,胤禛又退了两步,声音却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无波,刚刚那个爆怒的他,好象从来没有出现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为什么这么想?”身体的痛缓解之后,莫名的恐惧又涌上心头,为什么他要这么想,好象我明天就会成为皇帝的宠妃一样,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婉然,你很聪明,懂得把握机会,不过,请也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胤禛的声音低沉而空洞的传来,“不要把别人当成傻子,这样的傻子。”他回手丢过来一样东西,便转身离去。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运动的能力,不过疼痛仍在,不敢马上乱动,只能眼见一个红色的东西在眼前飘落……我在月老祠求来又掉到池水里的,我所以认得,是因为上有我打的一个简单的同心结。
御舟上的日子是周而复始的单调,大多的时候,我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小船舱里,安静的望着水面,或是看着两岸上,拉着船的纤夫,思绪却是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的画面,经常在不经意间从脑海中闪过,我不知道一贯深沉冷静的四贝勒为什么会单单和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过不去,是他如今年纪还轻,还不能如电视剧里那样一味的幽深难测?还是,我本来就被什么先入为主的观念误导了?
想来想去,依然毫无头绪,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未来雍正皇帝的心思,他老爹和兄弟们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终究也没能弄得通透,我这样的笨人,又怎么会看的透呢?换句话说,我也犯不着看透,算起来他要想即位,还有二十年好等,二十年,虽然弹指一挥间,不过于我,二十年后我身在何方,谁又能知晓,既然不怕将来落在他手里,现在自然也不必去了解他什么。这么一想,心情反而豁然开朗。
以后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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