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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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看着他安静的面容，泓颖心急如焚，怎么可以眼见他一天天消沉下去呢。
月下寒光，宁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里焦躁不安。终于涣涣一脸憔悴的埋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宅院，路上的风是阴冷的，心亦是寂寞的，她像无人疼惜的倦鸟在尘世里飘荡了几十载，依旧孤单不依靠。见她进屋，宁多迎了上去关切地问：“妈妈没有为难你吧？”
涣涣抬起疲惫的眼神，良久缓缓说道，没，没呢。你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你真好。宁多突然脱口而出，除了很小的时候在王朝政局动乱那刻，母亲对他疼爱有加外，这个尘世上再无在意他的人。可他的心却一直被一个人蛊惑着，她如一道挥之不去的梦魇，没日没夜的纠缠着他。
你真好，就像几世不化的晶莹透亮的冰雪，就像少年伊辰的美好时光。
涣涣只是苦笑了一下，莲步移走到床榻上，斜倚在床栏上唉声叹气。“涣涣，你怎么了，难道是妈妈为难了你？”宁多看着她一脸的疲惫不堪，关心地问。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记起了什么事，问道，宁多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我去外面的旅店给你买点回来。
宁多一把按下她的身子，目光深切的盯着她，你睡会吧，看你一脸憔悴的样子，不知道妈妈对你做了什么。然后蹲下身体替她取下小鞋，涣涣一直安静的盯着他，默不作声，直到宁多给她盖上了被褥，她微微泛动清澈的眼，仿佛在品味被人疼惜的感觉。“就这样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什么烦心事都没啦。”宁多笑笑，接着落下了轻纱。
涣涣透过轻纱的缝隙望见宁多的身体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圆点，一道淡淡的黑影倒在地面，一动不动，目光专注的盯着床榻里的她。
天空里尽是淡淡的蓝，很浅很浅。浅得像有的人忧伤的心事，而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丢失自己最珍惜的人或事。
在一处荒冢外，泥是新鲜的，刚添加上去的，在深秋里逝去的人走在奈何桥前，是不是也如这个季节一样寂寞凄凉。天空偶尔染过的云彩的痕迹，一只孤雁飞过的身影以及大片冰雨落下的声音，都勾起过去的种种记忆，记忆很美就像印刻心尖的一处纹身。
何厉帆站立在坟冢前，压抑着内心的极大的悲恸，泪水早在心底淌成一条河流。看着物还是原来的物只是人已非，手掌的龙爪护腕现了现，最后隐没了下去。那如火的颜色通透整只手掌，锐利修长的龙爪，他不可以在弟弟的坟前饶了他安心上路。
哥会给你复仇，无论谁无论多么的强大，哥哥会将他带来血祭你的灵魂。何厉帆咬牙切齿地说，神情冷漠而淡然。
樊城府衙内，略显得冷冷清清，能够用上的人力都被派遣去筑造龙魂宫去了，于是府衙萧瑟得就像秋天整个季节。树叶落了扫，扫了落，后来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程一锋，程一锋何在？何厉帆大声呼唤道，只见一道人影从外面闪进来，身影急如光电。
不知盟主唤我有何事吩咐？程一锋双手合拳，右手握住腰间佩刀问道。
查出杀我兄弟的人是谁没有？何厉帆声音冰冷，他像是掉进了千年寒窟之中，四面尽被森寒的气流笼罩。他的眼神躲闪起来，盟主向来做事说话不二，如果得知办事不尽心那么会有什么后果呢。
盟主，我。。。。。。程一锋吞吞吐吐起来。“那么说你是没能找出凶手是谁了。”何厉帆打断了他的说辞，身体坐回木椅上，手掌重重的落在茶几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他面目含怒地说道，“将府衙附近的百姓拉出去杀掉，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可是。。。。。。。程一锋准备替那些无辜的百姓求情，如此以来那么樊城中又得掀起一场血雨。他闻说舞云攻城的时候两军交锋，伤亡不计其数，武林中人可都有血有肉，这般折腾下去何时是尽头。他甚至不敢想象何厉帆坐拥江山后的结局。
可是什么，难道你要违我意旨。何厉帆狠狠的瞪着他，程一锋只得点头应允。在他规定的期限没有查出凶手，盟主已肝火大动，如若继续与他抗争下去恐怕会死得难看。
他从龙魂宫召出一批武林的追随者，当他们集结在正在筑造的龙魂宫前时，那些灰头灰脸的人发出疑问，左翼将军，这是准备去哪呢？
屠杀府衙附近的百姓。程一锋瞧了那人一眼，吐出几个字。话一出口，那些人当即惊呆，盟主又开杀戒，他简直是个杀人的魔鬼，整个江湖已被他折腾得面目全非，如此还不够么，那些无辜的百姓竟会遭受被屠的命运。
盟主有令，明日午时之前如若府衙方圆五里还能发现有人活着，那么谁都没好日子受。程一锋告诫道，他缓缓走过这些连日来疲惫不堪的武林中人，眼睛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
左翼将军，那么我退出这次扫荡行动。人群中有人不满的说道，那人拿起脏兮兮的手擦了擦脸，表现出一幅满不在乎的神色。
你真想退出吗？程一锋立在他的跟前冷冷地问，他一袭衣袍随着他的行走而缓缓流动，与他们满身的尘埃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身流光溢彩，而那些筑造龙魂宫的武林人一身黯淡。
那人双目与程一锋对视，毫无其他人的唯唯诺诺和怯怠。然后他点了点头，一道剑光划过那人应声倒下，人群一下围拢来恶狠狠的盯着程一锋，一滩殷红的血水慢慢在土地上散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蔓延开去，这种味道是他们经历江湖的腥风血雨时常遇。
你们想造反吗，盟主可是掌握天下命运的龙魂拥有者。程一锋大声呵斥道，他们愣了下来但仍为散去，眼目愤怒的紧盯着程一锋。“叫你们让开没听清么，如果被盟主知道后果可要自负。”
人群渐渐不甘的腾出一条道路，程一锋两手一推那些围拥的人趔趄着向两边倒去，他再次提高声音问道，这里的人还有不愿去的吗？
下面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回答，他们低着头，他们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何厉帆的手心，随的心情好坏，若他一个不开心说不定谁人的脑袋便不保。或许每人都明白没了从前锐气，被何厉帆的戾气打磨得平滑无棱角。“那么你们就是默认，即刻换上装束出发。”程一锋命令道。
他们便奔跑向龙魂宫附近的仓库，那是何厉帆调遣他们前来筑造龙魂宫时，将兵器和铠甲统一藏于龙魂宫外的一处仓库里，不几刻钟的时间，一支队伍便整装待发，只是他们的脸色看上去是漫不经心，屠杀府衙附近的百姓绝非他们的心愿，他们皆被刀驾着脖子逼迫而去的。
你们摆出脸色给谁看呢，想活着走出龙魂宫吗，如果谁不想再活下去我立刻成全他。程一锋厉声斥责，那些武林人平日在江湖上亦是逍遥惯的，经过何厉帆连日的残忍都变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
目标，府衙无五里内，方向，樊城向东。程一锋命令道，所有人面无表情的拔刀，然后朝着龙魂宫外奔去，虚不待发。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慌慌张张的奔跑着，逃亡着。呼喊声，求救声，呻吟声混乱的嘈杂成一片，队伍所过之处，毫不留情一一杀尽。刀锋如魔鬼似的张牙舞爪探进逃亡人的身体，然后鲜血飞溅。
程一锋一马当先，剑锋刷刷横向两边，剑锋乱舞许多人应声倒下，他似乎并不为他们的死去而神伤而难过，相反的是以这种血腥的场面而刺激，在厮杀里找到了酣畅淋漓的快感。




　chapter《4》23

雨过天晴，一场厮杀渐渐归于尾声。这支临时调遣的队伍满脸血迹，刀锋上染着殷红的鲜血，他们满目空洞的看着身边死寂的一切，他们一手造就的荒谬。
五里之内几乎被奔袭而过的队伍屠杀殆尽，那些武林中人看着横尸遍地，一路上躺着死去的百姓，面对黄土地背着苍天，以惊惶无措的姿态死去。
造孽，何厉帆会遭报应的。一个人忽然疯叫起来，然后一脸痴傻的笑。他将刀锋扔掉，一边奔跑一边嚎啕，那些狼狈的武林人看着他异常的举动，皆不知怎么回事。
追上去杀了他。程一锋面容严肃地命令道，见那些人愣在原地不动，迅速拔剑追了上去只见那人愈跑愈快，程一锋扬着披风，刀柄置于手心微微发力，路的那边传来一声惨叫刀锋穿破了他的胸膛。
你们知道吧，背叛盟主的下场就如他。程一锋将刀锋送入鞘中，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如果被得知你们有谁对盟主不利是没有好果子吃的。盔甲和兵器送回仓库回龙魂宫继续修筑。
盟主你还在这，你都呆了很长的时间啦。程一锋看了看那处荒冢，笑声对何厉帆说道。
这是一座寂寥的山，原本葱郁的树林被秋风一扫而空，只剩下那些枯枝烂叶静静的嵌入泥土之中。坟四周的落叶都被清扫干净，燃烧之后的银白灰烬在秋风一吹里四处飞散，他的灵魂如此走在清冷的冥界的路途。几柱清香悠悠的升腾起白烟，烟雾钻进了薄薄的的空气里，程一锋明白盟主现在的心情是复杂而悲伤的，可作为下属的他不知如何规劝。
你说弟弟他能看见我坐拥整个王朝那天么？何厉帆问道。
等到盟主稳固江山的那天他会为你感到高兴的，不管这一天来得早或晚。程一锋回答。但他至少没能与我一起分享那份喜悦的成果，我做哥哥的怎么可以如此的不尽心尽责呢。
香烟在风里缭成一圈一圈，那些躺在地面的落叶蠢蠢欲动仿佛渴望再一次飞翔，就像落叶前那样扑向云端。
“府衙附近的百姓都被杀尽了吗？”何厉帆冷冷地问。
程亦锋立刻从盟主的悲伤里转移出来，他说：“遵照盟主指令方圆五里之内的百姓全被屠杀，一个不留。可是。。。。。。。”
下次别再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直说。何厉帆命令到，他看见程亦锋满脸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斑斑的痕迹，而那一袭披风亦划破了一道口。“遵盟主指令，有一个人违令被我私下杀掉，另一个人在屠杀百姓后疯掉也被我解决掉。”程亦锋不敢直视盟主的眼睛，他怕自己私自的行动逾越了盟主的权利。
下次这样的小事不必再向我禀报，我给予你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利。何厉帆解下自己的披风走过去给程亦锋披上，然后看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的阳光很明媚，明媚得像程亦锋乐不可滋的心情，盟主在赞赏自己么，他在心底暗暗窃喜。整个身体仿佛被五彩的光环照耀着，他亦随之飘飘然起来。
多谢盟主对亦锋的厚爱，为盟主效力万死不辞。程亦锋半跪在何厉帆的身前，言辞恳切地说道，盟主上前扶他起身脸上勉强生出一番笑意，失去弟弟的疼怎是三言两语就可忘记的呢，凶残背后的他依有善良的一面。
人总是一块柔软的地方，总是让人抓住把柄不放。就如他凶残的本性背后，丧失兄弟的痛心疾首。
左翼将军，龙魂宫的筑造进度如何？何厉帆接着拉开话题，他不想一直沉在悲伤的话题里。面对弟弟的坟冢他已经来此连续好几天，每次都会停留到很晚很晚的时候。
盟主，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算，筑造龙魂宫恐怕得三年后才能竣工。程亦锋微微皱眉，如果要将如此声势浩大的工程短时间完工几乎是件破天荒的事，盟主应该明白。早点竣工龙魂宫便可如期对长安城发起进攻，攻下长安城便坐拥江山，那是何厉帆梦寐以求的事。
能不能早些完成筑造龙魂宫？何厉帆问，他已经亟不可待向长安城进发。
如果不保证龙魂宫的年岁，那么可以将龙魂宫提前完工，可那是盟主以后坐拥江山的宫殿，亦锋认为不可马虎行事。程亦锋解释道，何厉帆想想觉得他说得在理，便不再多说。
樊城府衙里，冷清如一场灾难席卷之后的场景，他行走在有了年岁的楼阁中，刚走至庭院中边见那棵倒下的翠柏，散落一地的绿叶已经枯燥，几日没得水分的它颜色开始泛黄。
踏着那些碎屑走过，他忽然记起晚强多龙魂剑的蒙面人，一套行云流水的步法和轻快如燕的轻功，那么到如今江湖上还流传着的顶级高手还能有谁呢？何厉帆在心中努力的记忆着，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从来他都是不苟言笑的。
忽然他看见了门窗上那一排整齐的银针，闪烁着银白的光芒，恰是深秋那种光芒愈加的森寒，他看得每一根汗毛里都注入了冷冷的空气，如寒冬腊月的飞雪封冻了每一寸肌肤。该不会是飞针魂回来了吧，曾一度追随武林精英前去龙祭山屠龙，由他组卫了整个顶级高手，在龙祭山上引发了一连串的谋乱，仇永芬设计了连环套诱骗他在屠龙队伍里再无立身之地，于是趁着夜色逃离了龙祭山。而有个孩子亦随之一并带走。




　chapter《4》24

何厉帆对武林还算了如指掌，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武林前辈，除了飞针魂外，万盗之盗欧阳听钟，少年杰出的野心勃勃的楚魄，以及仇永芬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那么武林前辈还剩下乐秋毫，侠女莫琴，以及来去无踪影的飞针魂，整个江湖差不多陷入瘫痪由他主导。
程一锋，程一锋。何厉帆大声呼唤道，只剩下安静的府衙楼阁，安静的可怕，安静如一潭死水流出声响，他一边急匆匆的行走一边继续喊道：“左翼将军，左翼将军。”四下寂寂，没有人回应他甚至不见奴仆的身影，今天的府衙怎么变得如此的安静。
一股杀气顿时从四面包围过来，何厉帆能够感应到那股杀意是冲他而来。他放慢了脚步乃至停步在了庭院，手中的龙魂剑感应了主人，不断的颤抖起来，他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希望找出来者藏身在何处。
龙魂剑颤抖的幅度愈来愈强愈来愈强，何厉帆知道来人定在府衙附近。
忽听见一声瓦檐掀飞的声音，四面的楼阁皆有青瓦翻飞的声音，随着青瓦的掀起也生出一片浓烟，无数的绳索将青瓦推向何厉帆，青瓦如剑簌簌的砸落，劈头盖脸的砸下去，整个庭院几乎都是青瓦乱飞的景象，然后那些绳索迅速集结成一张巨网洒落下去。何厉帆稳如泰山，拔剑，利落干脆，只是对着天空几下挥舞纷纷飞落的青瓦炸裂成一团浓烟缓缓散去，龙魂剑回鞘。可是巨大的网紧紧的将他缠在了中央。
一个蒙面的身影从瓦檐上腾飞，忽的降落至何厉帆的跟前。其身形快如飞燕，轻若蝉翼，这样的身手绝非江湖上那些须有其名的泛泛之辈。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何厉帆不慌不忙的问道，完全没有被捕获的慌乱无措。
蒙面人看了看他手中的龙魂剑，背对着他站立，赞许地说道，何盟主不愧久经江湖的人物，面对这种情形居然丝毫不胆怯，难道你真不怕死么？
敢问阁下是什么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闯入我的府衙。何厉帆并不正面回答蒙面人的疑问，依然纠缠在先前的问题上。蒙面人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想必何盟主当真是不怕死之人，你不必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是来带龙魂剑离开，然后除去你这个武林败类的。”
我知道你是那夜夺取龙魂剑的蒙面人？何厉帆愤怒地问道。
我弟弟就是你杀的么？何厉帆在织网中挣扎了一番，显然是徒劳无功的，那绳索太过于结实以至于他无可奈何。
明人不说暗话，你弟弟并非我所杀但我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我无可奉告。蒙面人缓缓拔剑，剑锋出鞘是石墨咬合的声响，何厉帆的眼光忽变得凛冽起来。
他看着那人背对着他将刀锋横于空气里，他嘲讽似的说道，你认为你可以如此轻易的杀掉我么？
忽然他的手掌变得炙红起来，通透如炼铁时滚烫的炉火，然后那一双手变作了一双巨大的龙爪，有着长长的锐利的爪尖。整个巨大的织网一瞬间被他撕裂成一片粉碎，他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龙魂剑缓缓出鞘。他说：“你当真以为武林盟主那般好做吗，就凭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