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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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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师亦友。我跟他学了三年棋。”元烈从容答道。
母亲苦涩一笑,才将手里的黑棋郑重放下。元烈从盒子里取出一枚白棋,在手中揉搓了一会儿,又在棋盘上敲打几下,似在思索。“他对我说,当年夫人走错一招,才让他侥幸赢了半子。如果照夫人今日这种走法,他就满盘皆输了。”
“你来,就是了却他这桩心事?看我到底有没有解开这盘棋?”
“他说,如果照夫人今日的走法,他就再无胜算了。我说……那也未必。”元烈若无其事又落一子。母亲低头去看,好像被那黑子下了蛊,定在那里,许久也不动。元烈继续道:“此招元某想了三年才想出来,夫人可有应对?”
母亲抬头看她,哼笑道:“妙招!元公子,你到底是来了谁的心愿?”
元烈拱了拱拳:“元某三年所得,这子不落不快,在夫人面前献丑了。元某此番来,一不为美玉,二不为赢棋,确实只想为朋友捎带几句话。可是,见夫人一面难,想让夫人听我说上几句话,就更难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小姐勿怪。”他这话是冲着我说的,我一时也不知要不要原谅他,低头搓了搓手指。
“玲珑,时候不早,带小姐回去休息吧。”没想母亲发话了,这事她总归不想让我知道,我虽然好奇,也不便再问,只好和玲珑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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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燕堂前平乐宴,斗酒十千,笙歌彻旦,十里闻管弦。我拖着步子往回走,看来今日的泚园也不得清静了。回廊下,顾先生甩着两袖清风,跌跌撞撞迎面而来。
“先生酒醒了?这是要回府吗?我喊人送你。”我停下脚步招呼他。
他却稳稳当当停在我面前:“不必了,我又没醉。”这人还真有意思,不喝酒的时候,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喝了酒,倒又严肃起来。他是个很特别的人,但我认识他这么久,好像从来没有探究他的兴趣,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消用“怪人”两个字解释就足够了。
“顾先生……嗯……金谷园乌鹭擂,你也去过吧?”
他好像吃惊我有此一问,随即笑道:“是啊,去过……呵呵,你母亲还真不给我留面子,一局下来,我拢共就剩下十几个子了。”
“她……是不是输过棋?”
顾先生掸了掸身旁的白玉栏杆,倚柱坐了下来。“好像是吧……有人这样传,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年头乱,听风就是雨,传什么的都有……呵呵,我也是一时兴起,就去打擂了。输了赢了又能怎样?像我这样的穷光蛋,即便南谢愿嫁,陈留谢氏愿给吗?她最后还不是要入你们王府……怎么,狸奴是担心起自己的姻缘了吧?”顾先生好像开了窍,欢喜道:“我早就说那小儿不灵光!你要是摆擂,可别再摆那老什子的乌鹭擂了,画个画作个诗的,兴许我还能赢。”
“先生又胡说!您还是早些回府吧,狸奴不陪您了。”我佯装生气,拉着玲珑走开了。
为亲者讳,母亲不愿我知道的事,还是不要多问了。我低头走路,心里闷闷地想着:
皇后性烈,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她压制庾妃已久,恐怕连太子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不然何以“久抱病榻”呢?如今皇上龙体违和,没有人敢当众揣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大伯才会这么着急促成这桩婚事。趁皇上现在还能做主,加上皇后从中周旋,不怕太子和庾妃不应。万一……国丧三年,太子登基,今后的事就更难预料了。
我成天埋头写字,许多事只是不愿去想,并非想不到。即使想到,又能如何呢?多少人指望我的婚姻能够延续一个家族的兴盛,是不容许我去反抗的。
冯央,司马映……司马映,冯央……我一路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也许,我是幸运的,起码在我走向未知未来的时候,心里还不曾有一个人,会让我用一生去做赌注,又要用一辈子去遗忘。

第十章 重门深几许

佳节又重阳,登高赏红叶,东篱折黄花,把酒执蟹螯。可惜我一样也没得玩,只能躺在床上吃苦药,还要带累玲珑衣不解带地服侍我。
一整天睡得昏昏沉沉的,醒来就见玲珑一双美目顾盼,许是操劳过度,显得更大了。“小姐你醒啦,想吃什么?”
“菊羹。”我懒洋洋答道。
玲珑“噗哧”一笑:“倒是不见你胃口差。”
“嗯,玲珑做的莲糕和菊羹,绝世美味。唉,我也只能拼着身子,吃一口算一口,等我病好透了,怕是又没得吃了……你说,石宗山家里怎么大冬天还吃得到韭叶呢?”
“谁晓得,六爷也想知道呢。”元烈见到母亲后,隔日就回了长安。六叔这阵子也很失落,好在还有一个石宗山可以转移他的注意。
我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眼皮倒又耷拉下来。玲珑替我掖好被子,转身要去下厨,我迷迷糊糊又交代了一句:“记得少放桂姜。”
自小,我对暮秋的记忆就在这一碗菊羹里,冉冉秋光留不住,过了季就不会再有了。枕边一直放着青兕先生所题的折扇,是元烈临走的时候留下来的,托母亲转交给我。我清醒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但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昏睡。玲珑指着被子上的破洞给我看,丝绸的被面被我抠成了絮,露出里头白白的棉花。她说,我睡着的时候还在练字。每每大病初愈,书法都有精进,也难怪别人会疑心,鬼手梦中得。
大伯一直忙于张罗我和牧哥哥的婚事。牧哥哥要娶絮姐姐,只等过完年,二伯回京述职,俩人就能行嘉礼了。他们是幸运的,不单因为他们彼此喜欢,更因他们彼此生在王谢人家,少了多少门户不当的烦恼。
而我,册封的圣旨一直不下……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埋头写字,不愿去多想皇帝此举背后的含义。山雨欲来,王氏的命运不是我一个人可以造就的,更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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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时候,絮姐姐请我去她家做客,谢府有株老梅开花,已经活了五百年。
j□j通幽,远处有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我紧走了几步,只听得一声“牧之”,婉转莺啼,惊破梅蕊,多少春情意。树下公子回眸,是梅一样清丽的人物,笑语盈盈,执起翩跹佳人手。我赶紧闪身躲到暗处,原来,絮姐姐不单请了我。
玲珑的步子已有迟缓,她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琢磨的,我轻轻叹了一声:“我们……还是先去给舅舅问个安吧。”
画桥深处藏小楼,我们沿着淙淙流水一路寻去。舅舅书房的门紧闭着,也不见下人,我疑心扑了空,再走近些,才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王家极力促成这桩婚事,大哥,如今只有你能帮我女儿……”那女子的声音很熟悉,我和玲珑对看一眼,满腹狐疑地走到窗下。
“阿落,你别傻了!你们王家的事,我能做什么?王家两朝皇后,这桩婚事有什么不好的?”是舅舅的声音,他在喊我母亲的闺名,难道真的是她?
“他们彼此不喜欢,任谁都看得出来!”的确是母亲的声音,可从我记事起,就没见她踏出王府半步。
“喜不喜欢又怎样?王珲待你不好吗?”
“那不一样,皇后压制庾妃和太子多年,你以为太子会善待狸奴?”我咬了咬唇,母亲是为我而来,但其实不必。
“阿落,生在王谢家,有哪个人的婚姻可以随心所欲?你在洛阳摆擂台的时候不明白,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生她下来,不是为了重蹈我的覆辙!早知你态度如此,我不如就让人把她领走了!”
“你的覆辙?你喜欢的人,他在哪里呢?单凭一盘棋,你能看出什么?当初你就看走眼,如今就看得对了?你不要以为当年是我从中作梗,我告诉你,我可什么也没做,是他不要你!”舅舅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被人戳到了伤处。
“我不是来听你翻旧账的!”母亲也不甘示弱。
“王谢两家只有一墙之隔,你十几年也肯不回来,不翻旧账,你还指望有什么新鲜的可听?”
屋子里再无声响。良久,是母亲嘤嘤的啜泣:“大哥,算我求你了……如今圣旨未下,你若肯帮忙,就还有余地转圜……”
舅舅喟叹一声,也放缓了语气:“阿落,以王琰在朝中的地位,向来说一不二,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此事陛下会一拖再拖呢?册立太子妃的圣旨,如果年前不下,恐怕就再不会下了……你要担心的,应该不是狸奴的婚事啊!”
“你是说……”
我低头去碾脚下积雪,溅起一块漏进鞋帮里,湿了足衣。我扯了扯玲珑,示意我们还是走吧。玲珑满面愁容,也不知道是为了我,还是为她自己。看来,今天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再没有赏花的心情,喊人给絮姐姐捎了个话,就出了谢宅。
“我昨天听六叔说晴雨轩新进了松烟……”我不想回府,随意找了个借口,肩舆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小雪初晴,个人自扫门前雪,那些模棱两可的地界就隆起了高高矮矮的雪堆。几户人家的大门已经换上了新的桃符,红红绿绿的,是皑皑冬日里新的希冀。孩子们扬着红扑扑的脸蛋,嬉闹着从我身边经过,大声唱着不明深意的孺子歌:“五马浮渡江,一马化成龙。王马共天下,后有白牛继……”
天下已经不再是司马一家的天下,南朝也将不再是琅邪王氏的南朝。马后有牛继,可怜那白牛,恐怕也早就成了武帝刀下的冤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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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的婚事,大伯还在四处奔走,明眼人大抵都嗅出了气味,琅邪王氏在南朝一家独大的局面终将成为历史。我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都在泚园潜心习字。偶尔会想,王家人都变成了清官,抑或是像石宗山那样的富民,好好经营自己手里的产业,日子不也过得很惬意。有时,又会想到牧哥哥直言正色的样子:没有浊官,那些清官吃什么去?
小年那日,水冻如瘀,天实在冷得厉害,还没写上几行字,手就麻木了。我挨到炭盆边上取暖,见屋子里一盆水仙开得正好,一时兴起,就拿了笔杆子在书案上击节:“凌波生寒花,可怜不复久……”
“呸呸呸!”玲珑放下手里的针线,怒目看我,“小姐和谁学的样子?流里流气的。”
我朝她皮皮一笑,扯了扯裙裾,正襟危坐,继续写我的字……忽闻园子里急急匆匆跑来一个仆从,在棉布帘子外向我报事:“小姐,宫里来人传旨,老爷请您去来燕堂……”
我心里一沉,一笔飞白图成了墨点。玲珑起身应他:“知道了,小姐稍后就来。”
那人又道:“老爷说,请玲珑姑娘也去。”玲珑看我一眼,不知道特地喊她去又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两眼空洞地与她对望,心里早就乱作一团,不再思想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十足的准备,无论有没有圣旨,都可以泰然处之,原来终究不能。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来燕堂,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我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木然地跪到大伯身后,内官甩了一记拂尘,开始宣读圣旨。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只有一个老朽尖细的声音,听起来羼杂不清。
我只是这样呆呆地跪着,在周围一片嘈杂的唏嘘声中,终于厘清了头绪。那内官刚才说得是:册封国子祭酒王珲之义女——玲珑——为太子良娣?
我惊愕地看向玲珑,她早就吓得傻了,在一群人的推搡下傀儡般地磕着头,每磕一下,就有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琅邪王氏树大难撼,太子良娣,这就是晋室的妥协?
玲珑在王府的最后三天还是住在泚园,刘管家从我这拨了一大半丫头给她,她每日都像一个断线木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布着。我没有什么安慰的话可以说,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一样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她再也没有见到牧哥哥的面,从来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王府里还有许多庶出的女孩子,皇帝偏偏选中一个丫头,也许,太子是真的喜欢她。
玲珑出府那天,装扮的很隆重,像是一座用珠宝锦段堆砌出来的小山。女孩子们手忙脚乱,还在不停地锦上添花,我真担心堆得太满,要崩塌下来。
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小姐,玲珑去了,您自个要好好保重。”她是笑着对我说的,脸颊上傅着厚重的胭脂,如两瓣劲雨催落的海棠,经不起一阵风吹。她是极爱脸红的,不管是生气还是高兴的时候,都会有天然去雕饰的芙蓉面孔,决计不是这样浮夸的颜色,一点儿也不熨贴。我也笑着应承她,不敢去深究这层脂粉背后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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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走后,刘管家又调拨了一个近身的丫头给我,是他妻兄的女儿,名唤彩衣,相貌可人。
过了上元节,我就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好像只要手中有笔,心里就再也存不下别的事了。丫头们比我更热衷于打听玲珑的下落,她们总是在园子里叽叽喳喳地讨论,我伸着耳朵听了几句,也知道太子对她是好的。
砚台里的墨干了,我直觉想叫玲珑,抬头却见彩衣趴在窗台上和外面的女孩子说话。“彩衣,”我喊。她应了一声,露出十只包着凤仙花瓣的手指,小粽子一样,快乐地对我说:“小姐,什么事?……你看我们新调的颜色,等我试好了,你也染染看。”
我笑着摇摇头,在砚台里滴了水,慢慢研磨起来。
刘管家领她来的时候,替她说过不少好话。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深知一个漂亮丫头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姐跟前当差的好处。后来,刘管家照例来询问过几次,我也都说挺好的。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对生活琐事的要求也少,玲珑在的时候,我不知道她的周到,现在留下彩衣,倒是可以慢慢体会。

第十一章 零落碾作尘

年节前后,坏消息接踵而来,二伯王琨在荆州突然病倒,此次只派了一个副官回京述职。从牧哥哥近日的神情来看,恐是病得不轻。但王府对外说,近来天气湿冷,大将军只是旧伤发作,暂时行动不便,并无紧要。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让皇上找到机会,再叫二伯致仕回家。
转眼已入二月,谢家的老梅零落成泥。大伯一直催促着舅舅先把牧哥哥和絮姐姐的婚事办了,但舅舅始终以“王大将军怎可缺席”为由推脱着,婚礼最终也没能如期举行。龙头节一过,牧哥哥就要起身赶往荆州,婚事也就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大伯大约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二伯的东安侯爵位世袭罔替,牧哥哥为嫡长子,要继爵位并非难事,但那只是个虚衔,关键还在荆扬刺史并大将军的官位,和那支紧攥在二伯手里的荆州兵。晋室想要削弱王家的势力,废后罢相皆不足惧,那支当年拥立新皇的军队才是王家能与司马氏共治天下的真正家底。所以这次,大伯无论如何也要把牧哥哥扶上将位。
二月春风似剪刀,桃叶渡口,杨柳夹道,已垂绿丝绦。只可惜桃花未开,每年三月,沿岸十里都有碧桃怒放,此种桃花非同一般,它色绛如胭脂,重瓣如牡丹,放眼望去,漫天遍地,红花胜火,绿水如蓝,那才是一年中最美的光景。清晨的桃叶渡,薄雾未散,酒家未醒,难得有这样的清净。牧哥哥伫立船头,还是一身贯穿的白衫,行囊一挑,扁舟一叶,在这料峭春寒、素色江南中显得异常冷俊。
絮姐姐也在送行的队伍里,可惜人多,也说不上什么话。她折了才抽新芽的柳条交在牧哥哥手里,柔声道了句:“牧之,一路当心,你远去荆州,也勿忘建康风景。”那一腔别绪皆在这盈盈一语,脉脉秋水间了。
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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