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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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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了动身子,“传了季渊来的。”
“才过四更,崔大人哪能来得那么早,等他来了再叫你不迟。”他恐是真累了,轻应一声,便合眸睡去。
梳洗已毕,谁知崔季渊早早就侯在偏殿,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借故问道:“大人用过早膳了吗?”
“未曾。皇上休沐日传唤,太半是急事,臣不敢耽搁。”
我遣人安排早饭,煮了茶陪他在偏殿侯着。茶铛沸起蟹眼,我一边与他闲话,一边剪碎了茶饼投在水里。案上有端儿临写的大字,崔季渊侧着脸蹙眉看了半晌。我道:“崔先生是书道高手,狸奴幼时就常临先生书,那里是皇子的几张习作,请先生指喻。”
崔季渊拿过来细看一番,“夫人的字有淳古之风,皇子为何不临夫人的字呢?”
我回他:“书道的确贵在古拙境界,可是太过质朴无华也难免枯瘁,皇子年纪还小,王敏是觉得,还应先培养他的兴趣。”
崔季渊默然片刻,道:“夫人须知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若是取乎其下,便无所得了。皇子的笔法,小技过多,大道不足,若是专注这些皮毛,只怕将来难得高格。”我颔首称是,崔季渊顿了顿,又肃然问:“不过这些都无伤……夫人教皇子书道,臣听闻,太傅们还教吟诗作对、抚琴弄萧?”
我点头,“课业繁重,师傅们偶尔会教一些。”
“恕臣直言,夫人是深宅闺秀,太傅们入宫前也都是世外散仙,难道皇上只想让他做一个富贵闲王?”
我无言以对,低头从茶铛里舀茶出来。拓拔烈跨门而入,对我愠道:“你如何打发走叫起的太监?真是糊涂!”没等我解释,他转脸对崔季渊道:“朕睡迟了,让你久候。”滚烫的茶水烫到指尖,我一缩手,摸着耳朵蹑足出去催促早膳。
木犀提着食盒过来,我拦下她,隔着窗户听见君臣二人在说前线战事。“……桓恒这样沉得住气,难保不是为了诱王将军深入,如今战线太长,我军是进是退都难。万一他得知六安城里……”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朕不会让他知道,也不能。朕的军队已经打到他眼皮底下了,他只有一次机会扳回败局。对他来说,攻城是最下策,唯有避其锋芒,攻朕必救之处,朕才有可能撤军。”
“围魏救赵……”崔季渊倒吸冷气,“过江!”
“朕如果撤军,就会中他的分兵之计。朕和他,现在都是孤注一掷!”拓拔烈轻笑,“朕以前就说过,桓恒才是朕将来最大的劲敌,这天终是要来的。”
崔季渊沉吟道:“朝中大将不少,可是江北所剩兵马已经不多了……”
拓拔烈反问:“朝中大将是不少,季渊有何人推荐啊?”屋子里静默无声,我在心里盘算,的确不是代国大将不勇,而是桓恒着实厉害,这一战事关重大,拓拔烈哪肯放心。“桓恒久经战阵,王牧能支撑到今日实属不易了。朕召你进宫来商议,也只是未雨绸缪,桓恒随时都可能过江,朕也随时可能亲征。将来有你后方坐镇,朕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季渊,你替朕拟个折子吧,是时候册立储君了。”
崔季渊犹疑问道:“皇上……是想册立何人?”
拓拔烈默了片刻,沉声道:“朕只有一个儿子。”
崔季渊略有支吾:“册立储君关乎国本,皇上正值壮年,春秋鼎盛之际,不宜传位于幼弱之子,立嗣之事还请陛下从长计议吧。”
“你是最不会打诳语的,有话就直说!”拓拔烈的语气里似有隐隐不悦之意。
“皇上,立嗣未必子。吴两世皆兄终弟及,历朝传立弟、侄,而不传幼子者屡见不鲜,这些不都是因为……因为天下未定,兵强马壮者得之,传位年长者远比传位幼子来得……”
“你反对朕立儿子?”
又是一阵静默,崔季渊就是不吐不快的君子儒。“皇上谙于博弈,桓恒亦是高手,两强相对,一着失误,就是全盘溃散。陛下如今更需谨慎行子,保守棋角,依傍棋边,稳固根本,如此再行决战,虽败不亡!更何况皇子年幼轻佻,不可君天下!”崔季渊言语有些焦躁,辞令不复从容。
“年幼……轻佻?”拓拔烈轻轻玩味四字,显然已有怒气。
“是!”崔季渊直谏道,“臣见过皇子多次了,小小年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皇子诸事皆能,这样的人,独独不能为君!”
拓拔烈猛然将茶杯磕在案上,怒喝道:“越发没规矩了!听够了就进来!”
我不觉已经贴在门板上了,赶忙伸手接过木犀手中的食盒,稳了稳心绪,推门而入。余光扫过,崔季渊垂眸危坐,拓拔烈的手还扶在杯上,茶水倾洒出来,手背都被灼红了。
我忙拿帕子去拭,被他反手按下。他向后靠了靠,气已平复,缓声对崔季渊道:“爱卿的谏言朕知道了,你容朕再好好想想。”他摆了摆手,崔季渊似有未尽之言,但犹豫之后还是躬身退去。
拓拔烈倦怠合眸,靠在隐囊上若有所思。我忙命木犀取烫伤药膏来,正要去搽他的手背,他却捉过我的手,剜了一块,涂抹在我的指尖上。

第二十九章 京洛出血光

天气渐冷,我畏寒嗜睡的旧疾又犯了,不等他回东宫就歪下了。夜里睡得正浓,忽听鸡鸣嘹唳,霍然惊醒,直直坐起身子。窗外月正中天,雄鸡夜鸣,不是吉兆。枕边陷落了一块,余温尚在,却不见人。唤了两声值夜的宫人,没人应我,莫名心惊,顾不得穿衣找鞋,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拓拔烈肩上披着外衣,正和几个武将站在院子里低声说话,听见动静,都扭头来看。那几个将军见是我,纷纷低头回避。我双手抱胸,这样一冻,幡然清醒。
他眯起眼睛走过来,解下外衣替我披上,又拍着我的背顺气,“怎么吓成这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醒了不见你……”又看了看那些披坚执锐的武将,小声问道:“阿烈,出什么事情了?”
他低头见我光着脚,拧起眉头横抱着我就往屋里送。“没什么要紧的,你先睡吧,我处理了就来。”
我点点头,不敢打扰他,目送他离去。
这一夜我都未再合眼,拓拔烈回屋后也没有再睡,坐在案前写字。果然天才擦亮,就有人来报,兵马都点齐了,集结在郊外的校场,只等皇帝一声令下。
桓恒星夜发兵,打算过江以决战事,一切都在拓拔烈的预料之中。他将早早拟好的圣旨交给永平带到今日的朝会上宣读,打发走屋里的宫人后,又另给了我一个上了火漆的信囊。
“狸奴,这是道秘旨……”我伸手去接,他一抽手,我接了个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拆。”
他把信囊放在我手上,“何为万不得已时?”我竭力镇静,可是声音还是有些哑。
他点着我的鼻子柔声道:“就是……就是我希望我回来之前,你都不要打开它。”
又是遗诏吗?我烫了手般塞进他怀里,“你也说狸奴好奇心重,既然不要打开,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他莞尔一笑,将信囊随手放在案角,挑唆似的:“你要是好奇,一会儿就可以拆。”他俯身想要吻我,我仰着头迎上去,却被他扣着脑袋压进怀里。吻绵绵地落在我的发上,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待他将我推出怀抱,泪眼朦胧中,只见他深谭般的眸子,好像没有起过一丝涟漪。
秋高马壮的时节,我没有送他出城。那密诏被我锁进了东宫书架后暗无天日的机关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
永平散了今日的朝会,向我复述今早拓拔烈的圣旨。上书房十二个监国辅政大臣的名字,崔季渊依然在名册之首,只是再无定夺之权,国难当头之际,拓拔烈竟然会派他去国子监主修国史。如今朝中要行一事,都需经上书房六位以上的大人签字盖印。宫中内事,依然由我主持。赫连三千禁卫军,负责守卫京畿。桓恒三十万大军浩浩汤汤过江决战,江北所剩本就不多,拓拔烈点了七、八万人马走,再抽不出更多给他了。而册立储君之事,圣旨中只字未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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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军走后,洛阳城就提早了宵禁,各处城门都加紧盘查,赫连每天都会带着羽林军巡城,到处都氤氲着战时的压抑气氛。恰逢十五,我想去白马寺礼佛,也被永平阻拦,说是皇上临走时的口谕,外头不安全,请夫人不要出宫。
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只想寻个心安的去处。“洛阳城并未受到战火波及,执金吾每日巡城,壁垒森严,城中井然有序……”
才辩解了几句,面前就跪了一地的宫人,眼见为首的永平快要把脑袋都磕破了。为安我的心,他提议派两个随侍的宫女替我去白马寺走一遭,供奉手抄经书。我执拗不过,叹了口气算作应允,又不耐问他:“皇上没有不准我去上书房吧?”他这才算罢,呼人殷勤打点。
肩舆落在上书房的院子里,几个太监正架着梯子修剪一株老槐,郎中令站在窗前凝视良久,喟然道:“槐树婆娑,无复生意了!”我挑帘出轿,恰听见这一声叹。
见我前来,他忙出门迎驾。上书房里炭盆烧得正旺,三公九卿都在,独缺一个司徒。“崔大人呢?”我问。
郎中令回道:“崔司徒另有要务在身,近来都在国子监主持修史。”又引我上座,命人奉茶,大臣们纷纷起身问安。
我摆了摆手,“各位大人自去忙吧,我只来看看有没有皇上的消息。”
大臣们陆续归坐,郎中令理出几份前线的战报呈到我手里。“夫人,近日的都在这里了。”
我细细瞧了,只有只言片语,因不懂这些,也瞧不出名堂。出门的时候满地都是修剪下来的槐枝,抬头看了看,这树果然无复生意了。
茫然不觉就到了国子监里,此处也好不热闹,年轻的儒生们抱着书简进进出出,当值太监引我入了正殿,崔季渊正坐在案前埋头奋笔。
我轻咳一声打断他,他从黄卷中抬首,搁笔欠身。我忙阻拦道:“司徒免礼,王敏只是闲来走动,顺问问前线的情状。”
崔季渊恭谨回道:“臣这几日一直未离国子监,倒不曾留心上书房的事。”
我在他案前坐下,太监奉了茶。我略略复述方才所览的战报,问道:“不知大人有何灼见?”
崔季渊拢眉思忖,犹犹豫豫道:“照这情形看,桓恒每走一步都踩在皇上的痛脚上啊……”
我试探问道:“皇上久经战阵了,常常以少胜多,以退为进,大人乍一看是不容乐观,也许皇上有奇谋在胸也为可知。倒是……皇上当时怎么不阻止桓恒过江呢?如今南军已经占了北方好几座城池了。”
崔季渊摇摇头,“桓恒的水军独步天下,皇上阻拦他过江并非上策。”他紧缩眉头,“照皇上这样的排兵布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代军本就少……除非……除非皇上是为了诱敌深入,才不惜以本伤人,如若这样,恐怕决战就在眼前了……”
正在说话,外头有人哄闹,一个儒生急急跑进来,“夫人、大人,街上好像出事了,南朝刺客混进城,意欲劫持夫人,听说还出了人命,大夏王恐夫人有差池,正四处找您呢。”
我倏然起身往外去,“大夏王何处?谁出人命了?刺客抓到没有?”
那儒生追着我回道:“大夏王遣了人四处打听,问到国子监,刚回了那人,想是一会儿就能得信了。其余的……小人倒不知情。”
崔季渊也起身追了上来,一齐出国子监不远,赫连不顾远处下马碑,迎面就来了。见到我,才收敛眼中惊惧神色,只是语气还急,当着众人也不知回避,直呼我的名讳:“敏敏!敏敏你没事就好了!”
目下也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我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赫连翻身下马,“城门守卫森严,南朝刺客也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大约摸清了你初一、十五会去白马寺礼佛,就埋伏在一条必经的小巷里打算劫人。恰有一队羽林巡城路过,打了起来,刺客见不能得手,将人都堵在巷子里,还用了火药……”我绷紧神经听他往下说,赫连挑了眼崔季渊,犹豫道:“巷子里起了火,我赶去的时候车烧得只剩个架子了,你宫里的人都没逃出来……”我出门礼佛向来都是微服,这次去的是两个丫头两个侍卫。
“刺客几人?怎地一队羽林都制不住他们?”
赫连咬牙,“大约四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方才那一眼也着实可疑,崔季渊的声音也颤了:“大王可知是哪队羽林在巡城?”
赫连默了默,红了眼眶,杀了人般的模样。“是汉王世子领的十几个良家子弟……我急着找夫人,还没来得及清点人数……手下来报,那些孩子,逃出来的……不足半数……”那些都是刚刚上任的官宦子弟,拓拔烈看重他们,才安排他们到军中历练一番。崔希颜也在其中。
崔季渊问明方向,急急跑去。我拽着裙子往宫门处奔,明光殿的广场前,排了八具盖着白布的焦尸。有几个朝臣已经闻讯而来,抱着自家的孩子痛哭流涕,那些鲜衣怒马的京洛少年,已然面目全非。此情此景,为人父母的,最能感同身受。我扶墙站着,心疼得抽搐。
汉王也跌跌撞撞冲进朝门,全然没了素日里的气度,他一一翻开白布,忽然从一副蹀躞带上认出一块玉佩,而后颓然跪地,仰天咆哮:“佛佑!佛佑!”他抱着那具焦黑的尸身,泣不成声。
一个念头恍惚冒出。过了年就是卯年,佛佑该十四了吧,生在鬼节的孩子,都活不过成年。我捏了捏左手,仰头看天,奈何天不留人!
很快,那八具尸身都被各自认领,我看见崔季渊木然站在一侧,半张着嘴,眼睛里满满都是泪。“其余的孩子呢?”我问左右,一个虎贲回道:“多少都受了些伤,各自送回家,已经派了太医前去。”
我忙对他道:“大人快回家看看希颜吧。”崔季渊面如死灰,并无一丝劫后余生的欣然,他未发一言,垂着手,摇摇晃晃往宫门外去。夕阳斜照,满目都是血光。
我来不及管他,拓拔冶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赫连面前,窝心就是一脚。赫连倒退了几步才站稳,痛得躬起背来,拓拔冶上前扣住他的双肩,死命拿膝盖撞他的肚子。赫连只是闷闷地哼着,丝毫没有反抗之意。
“快拉开他们!”我大叫,有侍卫上前拉手拽脚地往外拖,拓拔冶挣扎不过,抱着头痛不欲生,复又哭倒在地。
赫连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试了几番才站起身,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下令道:“全城戒严,抓刺客!本王要活的,活剐了他们!”

第三十章 沥尽心头血

停灵满七日,那八名良家子弟大殓之日,我缟素出宫,挨家挨户上门吊唁,来到汉王府邸时,已近傍晚。披麻戴孝的下人引着我往灵堂去,一路都是做道场的出家人,白色的棚阁幡幢,殉葬用的冥宅、马匹、侍从栩栩如生,祭品象物,更是不计其数。
汉王听见通报,与夫人一同出迎,郭氏双眼通红,我拍着她的手背,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她想到痛处,又拿起帕子,嘤嘤细泣起来。拓拔冶一脸胡茬,憔悴了不少,已经不若那日在明光殿前失控的模样了,他是极擅隐忍之人,到了这个时候,礼数应对俱都周到,丝毫没有错处。我被夫妇二人引入大堂,但见佛佑的生母形容枯槁,双眼抠偻得不成模样,一直扶棺恸哭,任凭左右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去。
拓拔冶见状无奈喟叹:“下妻实在伤心,失了礼数,还请夫人见谅。”
都是为人娘亲,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断然没有责怪的道理。我上前好言劝慰了几句,她也不应,茫然如游魂,只是一味地哭。
拓拔冶素日在朝中颇得人心,汉王府邸唁奠之人川流不息,夫妻二人陪着我上完香,正打算送我离开,就见下人拿了崔季渊的拜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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