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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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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唤永平他们进门,拿着奏本出了壶梁阁。崔季渊还搓着两只手,在月下踱走,我喊了一声“大人”,告之拓拔烈的旨意。崔季渊拱手谢我,又问:“夫人,皇上的龙体如何了?”
我抿唇道:“已无大碍,只是百里先生有医嘱,还需静养,不宜劳累。近来朝中事还需大人费心,陛下交代的,请务必办妥。”
“臣定当尽力。”崔季渊再拜欲告辞。
我唤住他:“崔先生,王敏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请教。”崔季渊停下步子,低头倾听,我开门见山:“代国铁骑不习水战,皇上似乎也无意训练水军,权宜之计只能暂解一时之忧,将来又要如何过江?”
“南朝有长江、淮河两道天险,易守难攻,加之桓恒的却月阵,代军若是贸然进攻,下场很可能和当年的苻又臣一样。可是,陛下要收复南朝,也未必只有过江一径。”见我疑惑,崔季渊提点道,“正面进攻,不如从侧面,先破荆州,下江陵,就可直入扬州……”
我低眉思忖,忽道:“若是图荆州,必先入巴蜀……那么皇上调运粮草去西都,是为了伐成?”崔季渊淡笑不语,我疑道:“可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栈道之险绝不亚于长江、淮河天险,代国铁骑又要如何入川呢?”
崔季渊答得别有深意:“青兕先生十年布一局,有些子常年不顾,看似已弃,可皇上的棋盘上,又何曾放过没用的子呢?”他言毕就相辞离去。我转身凝望,水榭如烟染,里面的男人其智深不可测,更如谜团一般。
左右备好辇车,催我回宫。我抬头看天,今晚月色怜人,不忍团圆。却见一处飞檐如鸱尾,有人端坐其上,抱胸叠腿,登高临下。我惊道:“二哥?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吗?”
赫连笑意微凉,轻启薄唇道:“巡宫。”
第十三章 上幸温泉宫
拓拔烈醒后,百里先生疏方下药,每日针石汤饮,我夙夕都往壶梁阁里侍疾,一食一药必先尝而后进,衣不解带,晨昏扶持,夜里倦了,就和衣躺在外间的榻上。又数日,他的痫狂都未再复发,气色也渐好。
崔季渊那日得了圣旨,终将朝中几员主战的大将安抚下来,又派卢子谨出使南朝议和。可桓恒得了便宜还不肯罢休,说代国渝约再先,要求再加岁币以作补偿。凭那杨桢三寸不烂之舌也游说不下,要求户部再筹银子的奏折又到了我手里。
我将盘中最后一点鱼食撒进太液池里,水中锦鲤浮沉,唼喋期间。古之谓“曲则全”,岂是虚言!拓拔烈对南朝一让再让,无非相机待时。我一拍栏杆,对崔季渊道:“许!告诉卢大人,三十万以下皆可议,务必定下两国邻好的协议,绝对不能在此时开战!”
崔季渊眯起眼睛眺了眼壶梁阁,周遭水气如云雾蒸腾,恍如仙境。“夫人,此事不与陛下商议吗?”
我一咬牙,“不必商量了,皇上把户部交在我手里,我说有银子必然就有。”
崔季渊蹙眉,“夫人不怕将来……”
了却君王天下事,何惜生前身后名?“没什么好怕的!陛下是圣主,将来史官必然讳言今日岁币及议和之事,我怎能让他担这样的名声?”花钱消灾这种事,当然女人做才得心应手。
崔季渊再行长揖:“夫人明达,渊感佩之至!”我请他免礼,又交给他署押盖印的公文。
再回壶梁阁时,拓拔烈晌觉才醒,正攲枕喝药。我接替永平伺候在榻边,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叹道:“瘦了……南朝之事,不好办吧?”
我回他笑容,“你好好养病吧,外头的事自有人打理,你小看了我,难道还轻瞧崔司徒不成?”我恐他再费心盘诘,便拣好的说了几样,叫他安心。
喝完药,他又合眼不做声,我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小心研究他慢慢纠结的眉头,肯定是脑袋闲不住,又在琢磨事情了。正要劝他躺下歇歇,却听他懒懒开口道:“都邑华夏,东西二京。洛阳胜在牡丹,可惜朕视若明珠的雪夫人终究不及王夫人,可以一年四季常开不败。长安嘛,当属骊山之温汤,倒是终年如春,尤其天寒时节去……”他弯起眼睛看着我,声音轻哑,“狸奴见过温泉吗?”
窗户外劲风低吼,屋子里地热如炉。他不说国事,这样和煦的午后,真让人怀念那些年前在西市元府探病的日子。那时我总是静静的,甚至有些局促地坐在他的床缘,微笑着回应他的话。
他浅笑,拉了拉我的手,“倒是我的不是了。过几天我能下床了,带你去好吗?”他见我微讶,笑意更甚,“刘圭在骊山上建了行宫,年年游幸校猎。百里先生说,常灈温汤可以疏通经络,消除疲劳,或对我的疾有助益。我这病……为长远计,还要将息一阵子,既然南朝之事业已缓解,其他的,也不急在一时。今年我们就一起在长安过年,好吗?”
他说是医嘱,我当然不会反对,倒难得他肯放下政事。我点点头,“要是端儿知道了,必然高兴。这几天他都一直央我带他来给你请安呢。”
拓拔烈轻笑出声,调侃道:“不带他去!这臭小子越长越碍眼了,尤其说话撇嘴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他舅公的纨绔相。”他皱了皱鼻子,“你也别让他进我这门,要气死老子了!”
我一嘟嘴,端儿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我们,拓拔烈不让他去,只怕一天见不着,我就会想得挠心抓肺的。他敛起笑意,柔声安抚道:“端儿这才开蒙,正是立规矩的时候。我请四老下山之时是有过允诺的,皇子既入商山门下,就是商山弟子,师傅打得骂得,我绝不以君命插手他们管教徒弟。他才上了几天学,你这做母亲的,难道要自断机杼?”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只得默然点头。他又道,“去取纸笔来,朕说你写,记下此次西行扈从的官员家眷,交上书房,着他们准备着。”
拓拔烈此番又留下崔季渊坐镇东都,将几个请战南伐的武将全数带去了西京。我将圣旨交由崔司徒时,他一声苦笑,复一声短叹:“边事未宁,皇上又要劳师动众游幸温泉宫,你我虽知陛下西行深意,但恐怕夫人又要担此祸主的恶名了。”
我一无册封,二无外戚,这些年一个人霸着后宫,朝中参我的本不多也不少,早就对这些闲话浑不在意了。故只回以浅笑,送他离去。旋身又想起他所谓的“深意”来,关中是入川的必经之路,拓拔烈调粮去长安,又以养病之名前往西都,难道是想以天子之身戍边?带走这些武将,明着是安抚与南朝议和之事,暗地里,难道不是为了备战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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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宫位于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长安。人马出灞川,青绳御路,羽骑扈跸,皇驾经行处,一片升平。人马抵达时,正是隆冬季节,宫中热气氤氲,竟可见春草夏虫。
随行的官员按品阶大小在各处安排了住所,平日或在林间冬狩,或四处游宴。拓拔烈入宸居后,则一心静养,极少出来露面。我每日亲侍汤药,不离左右。百里先生晨昏都来请脉,又询问饮食睡眠,好对症施治。
转眼到了腊八,诊脉过后,我想留她在宸居吃碗赤豆粥再走,她婉拒,又另交给我一方,“夫人,宫禁事重,您也善自保重身体。按老身这方取药,用温泉水煎了服用,强身驻颜。若是闲暇,多泡泡温汤,消消乏。百官们都在尽兴伴驾,夫人倒是连芙蓉池馆都没有去过吧?”
芙蓉池馆是当年刘圭为拓拔王妃所建的沐汤之所,如今拓拔烈将此处温汤拨给我,只是西园离宸居太远,我每日侍疾左右,哪得空去?我谢过她,也没多想,将方子塞进腰带里,又问:“百里先生,您看皇上这病,可是良已了?”
她点头,“是大好了。但这病要治到根上恐怕很难,往后还需处处谨慎。夫人常在陛下身边,还要多劝劝。”
我颇有些无奈,低声抱怨道:“皇上这脾性您老也知道,近来气色才好些,就不肯安分了。昨儿又召见了几个大臣,关上门一谈就是大半天,哪里劝得听的。”
百里先生拉过我的手,细细打量我的脸色,慈蔼道:“夫人也要听老身劝才好。皇上这病一直对外瞒着,这几个月来都深居简出,又疏于朝政,外头只道是夫人媚主,哪里晓得您的辛苦。夫人积劳,如今这病尚在腠理,汤药所及,但恐延误将深。老身虽不是宫中人,也能体会夫人的难处,往后再遇闲言,也要多放宽心些。”
我心头一暖,颔首再谢。有些事,若人能懂,也就不枉辛苦。百里先生回一礼,道:“既如此,皇上、夫人,老身先行告退了。”
我一扭头,看见拓拔烈已经不声不响杵在我身后。“方子给我。”他一摊手,也不笑。我把塞在腰带里的方子又掏出来,他过目后,交给永平,吩咐照方煎药。又唬个脸肃然道:“你跟朕来。”
他前脚迈步,永平后脚就跟上了。拓拔烈淡声道:“你不用跟来。”
宫院生夜色,长廊上纱灯。我追了几步,只当出了什么要紧事,却见他出了宸居不往书房去,一径把我带到御汤宫前。温泉宫内泉池各别,等级森严,不可僭越,此处的九龙汤是专供皇帝沐浴的。我暗松了口气,原来是泡温汤。他一入宫门就径直往里去,内室正中嵌一方大池,汉白玉制,雕饰八条游龙。池中温泉泌涌,暖烟氤氲。
御汤宫伺候的中官未接到旨意,见皇帝突然临幸,惊忙围拢过来伺候。片刻功夫,薰香灯烛、盥漱用具、茶水小点,一应俱全。拓拔烈略略顾瞻,挥手赶人,几个胆子大的奴才还抬头窥了几眼。我心下叫苦,这下可算是帮我坐实了惑主之名。
宫人们鸟兽散去。
“过来。”拓拔烈开口。他擘指轻捻,已解开袍带上的犀角扣。我上前帮忙,他却来扯我的衣襟,柔声耳语道:“还是我来帮你吧。”我未料他有此一举,慌忙挣脱。他攒起眉头,愠道:“不脱衣服你要怎么下池?”
我头皮一麻,身子也跟着僵硬起来。拓拔烈向来自律,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羁些,总还没到共浴这种出格的地步。
“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他俯下身子,说得颇有玩味。
我按下他不安分的手,俨然道:“这里是陛下的九龙池,臣妾就是要沐浴,也该去芙蓉馆。”
“嗯。”拓拔烈点点头,意味不明。遂即旋身宽衣,从容徐步,锦袍华带纷纷坠地,露出肌如环素,骨如燕鹤。白烟轻笼三绕其身,蜿蜒至足,我看得目怔,他却旁若无人,涉阶入水,云里雾里,真仿佛谪仙人般。他矮身让温泉水没过胸口,舒展双臂,仰头靠在池沿上,一声餍足的叹息,闻者酥软。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这才回过头来懒懒对我道:“过来,朕身子不好,不要顶撞朕。”
一句话戳中软肋,我扁着嘴,扭扭捏捏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搭在架子上,才蹀躞来到他跟前。拿了澡巾替他擦背,才搓了几下,他倏然扶壁起身,水将将没过腰际,我慌忙调开视线,却听他低笑连连,伸手将我横抱在怀里。我还不及惊呼,就已经被他带到水池中央去了。“狸奴如今还是会害羞啊?”我被按倒在池子里,浑身都浸透了,他俯身过来,坏笑道:“这下都湿了,脱下来吧,今天朕来伺候你。”
罗衫褪尽,我羞赧低眉,拓拔烈揽过我的腰,掬水抚过我的皮肤。我拘谨得厉害,他却行止自然,边洗边与我闲话家常:“蓝田石门,岐州凤泉,同州北山,河南陆浑,汝州广成,兖州乾封,邢州沙河,加上这骊山,要我说此八处温泉,骊山并不是最好的,不过因始皇帝在此疗伤,又因刘圭在此大兴宫室……说起疗疾,这温泉嘛,除了沐浴涤尘、疏经通脉,也可清净身心,去昏沉之业。狸奴难得来一次,怎么连水也没下过?”
我分明见他双目有欲色,手指似有若无地勾画着我的轮廓。长夜之靡靡,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此事总归有亏妇德,又不自觉地退缩了几步,哑声道:“臣妾在九龙池沐浴实属僭越,在旁人看来,陛下也不见得是在清净身心。”
他又低低笑起来,我退无可退,被他一双猿臂拘在壁角,“狸奴,朕不出宸居,也知道外面在传什么。你固宠后宫,又协理政事,以你今时今日的处境,难免朝夷暮跖。朕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但朕不能防民之口……不过朕也不能就让他们这样信口开河白白诬蔑了去……”他欺身过来,唇来回摩挲着我的耳廓,“外头传你狐媚祸主,你却还要在我面前学班姬辞撵,朕怎么能吃这样的闷亏?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面对他的无赖行径,我向来没奈何,只得报以苦笑,心里却倍感安慰。这世间无誉无谤的,岂非庸才?王敏行事无愧天地,但求一人之心。
第十四章 海棠春睡足
铅华洗尽,天然真态。被拓拔烈从九龙池里抱出来,已是浑身酡红,一团娇软。一边的暖阁里已经备下吃食,宫娥呈上刚刚煎得的药汤,还微微冒着热气。肚子里有了积食,只觉得困意来袭,饶是他拍着我的脸告诉我,发没有干透,要头痛的,我仍是困倦难支,沾枕就睡着了。
酣眠不觉日迟,夜里出了身虚汗,顿觉轻省许多。揉揉惺忪睡眼,四下张张,枕边人已醒转多时,正支腮躺在外侧。自他发病以来我便不再与他同榻,夜里总是和衣而卧,辗转空床,久也没有睡得这般餍足了。满意地抻了下腰腿,斜眼睨他,病气消退,白皙的皮肤泛出健康的光泽,清新如出浴。我伸手抚过他刀刻般的眉眼,潘容在前,不禁动诗人清兴,喃喃嘟囔道:“洗尽凝脂见天真,一树梨花雨后晴。”
他弯起嘴角,摸了摸我一边脸上的枕痕,调笑道:“不是徐妃妆半面,敢问海棠春睡醒?”又以鼻尖相触,一双眉眼分明,占尽风情。
我吃吃笑着摇头,“甘眠不易得,海棠贪睡去。”复又拽着他钻进暖被笼里,拉手并肩,说了好一番私密话。任窗外鹦鹉频催,花梢晨影,移上帘钩。有中官听见里间的动静,蹑手蹑脚进屋换了一炉香。如今名声尽毁,索性破罐子破摔,两个人直赖到日上三竿才起。
回宸居时宫人们已备妥午膳,拓拔烈才坐定,永平便道:“今早有洛阳送来的公文,等皇上御览。”但见他凤眼一眯,只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连崔季渊也决断不下。忙着永平取来公文,信囊里只有一张深红小笺。上上下下瞧了好几遍,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会心之语,惹得他笑意难掩。他让永平将奏笺转呈给我,我好奇去看,上面只有寥寥几字,还写得歪歪扭扭:
父皇母亲大人膝下:
儿臣揖别尊前,转眼月余。不知父皇龙体如何?母亲安好?念念。
伏愿安康!端叩上。
这两三行字足抵千金,我一读再读,不禁骄傲道:“你看端儿能写这么多字了呢!你看他写得多好!”
拓拔烈笑着看了看我手中的小笺,“狸奴天生鬼手,四岁的时候写得可比这好多了吧?”
儿子是我心头肉,哪里能容得下别人说不好,忙辩驳道:“像端儿这么大的时候,我连笔都拿不稳呢!”
“拿不稳的只怕是右手吧。端儿和你我一样,天生左利,这字一看就是他用左手写的,他的右手至今都笨拙的很……”反手之人向来被人视作旁门左道,难容于世。拓拔烈沉下眉头,肃然道:“我倒是不反对他私下用用左手,写字作画,总该有些消遣,只是这些……于为君者来说都是左道。端儿性喜书画音律,常常以此自鸣,回去以后,还要严加教导才好。”
我点点头,又细细端详这封家信,与他商量道:“字画都是小技,为君者确不该耽乐于此,只是……书道也并非全然都是消遣,且不说字如其人,单为了修心养性,也是该好好学一学、练一练的。”见他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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