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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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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闷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极讨厌他这种交代后事一样的语气。
他的手又开始抚摸我,从头顶到发稍,沿着脖颈到脊背,一遍又一遍。我偎在他的怀里,很久很久以后,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就合上眼皮打起瞌睡来,他却忽然自嘲地笑道:“狸奴,你到底是明白多少啊?连我都糊涂了呢。我处处以刚为德,以强为贵,我若是无坚不摧的矛,倒真不希望你是那个物莫能陷的盾啊。我要是刘邦,宁可让戚夫人给我陪葬,也不要她将来沦为人彘……可我也不会留下一个擅权的吕雉……”
我被赶走了瞌睡虫,起身捧起他的脸,他的肤色本来就白,如今更是白得苍凉。我恨恨道:“那你就不要死!白石先生对我说过,假如入宫是我无可避免的选择,那么就要选择最强的男人。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戚夫人,也不想做弄权窃国的吕雉,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做我自己!那些后宫里的的孤儿寡母们,强悍如吕雉……嗯,就算是前朝的文明太后好了,哪一个不是被逼出来的?真要是有你不在的那一天,即便我可以成为你所希望的那个样子,我也早就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他的脸上笑意疏淡,绿眸如鉴,可以照人。“狸奴,那就做你自己吧……将来是去是留,端看你的造化了……”
我放开手,埋头在他的袍子里,不想让他看到我湿润的眼睛:“阿烈,活着吧,我们都活着才能彼此成全……我知道你已经在心里杀了我无数遍,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想你的身后事……”
我重新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竹叶沙沙,催人入梦。薄暮渐起,永平进来点灯,拓拔烈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该回去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奢侈。他示意我先走,出了屋子,我回眸看他,见他还在环顾这间陋室,恋恋不忍遂去。
他果然是病了,竟然十日未朝,在他继位之后,这还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东宫的案子上堆满了这几天来的大小奏折,他只处理过几桩要紧的,一想到我这几天过得消遥日子,也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自己多少遍。永平端了药给他喝,我又劝他要不要请御医来看,他却推说自己就是大夫。这么多年了,他的这个病总是来得急,去得也急,此事仿佛是他的隐讳,从不愿有人提及。

第二十章 巧设空城计

五更钟鼓未敲,窗栊外还是明月高悬,遍地霜华。我醒得早,借着微亮的光仔细端详,他的肌肤光透如玉,隆凖挺拔俊秀,双目紧合,长睫如羽。拓拔烈的睡相极好,好像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再动,如果不是还有清浅的呼吸,我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没了活气。北国早寒,夜里怕冷,总是不知不觉地缠上他,慢慢挪开压在他身上的腿脚,还是没有醒。他平日里总是浅眠,一个翻身就会吵到他,但我们始终没有分房睡,这么多年下来,很多生活上的习惯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不能改变的,也都已经彼此适应。所谓夫妻之道,便是如此吧。嘴上不知不觉扬起笑靥,想要抽走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却被他的胳膊压住了,有点儿麻。我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还是再忍一下吧,永平就要来叫起了,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夜色岑寂,遥闻宫门外混沌嘈杂,好像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我侧耳细辨,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拓拔烈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不管睡得多沉,他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他见我醒着,立即转身去看刻漏,好像深怕自己迟了早朝。我忙道:“五更鼓还没敲呢,你再歇会儿吧。”
他眯起眼睛,黑睫覆着青眸,神情严肃地听了听:“外面是什么声音?”也不等我答,随即披衣起身。“来人!”宫娥们闻声进来,已经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和上朝的衮冕。他环视四下,问道:“永平呢?”
一个宫女小声答道:“回皇上,崔司徒和一群大臣在宫门外求见,说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永平公公出去看了。”
我也跟着下塌,帮忙宫娥抖开玄色的衮龙裘。拓拔烈皱着眉头将漱口水吐出,拿过面巾擦了擦,忽念了句鲜卑话,抓起宫娥手中的龙袍,边穿边疾步往外去。
“阿烈,什么事啊?”我拿着冕冠追出几步,他系好龙袍,伸手来接。
“不知道,不是紧急的事情,季渊不会闯宫,我现在去看看……你空了把案子上的奏折处理一下,拣要紧的择录下来,等我下朝……”他系好冕冠上的红缨,我替他将两侧充耳顺到胸前,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身草草吻了我的额头,这个告别吻,已经成了习惯。“……前几天是我懈怠,这几天要辛苦你了。”我点头,浅颦轻笑,目送他出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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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月,夜色昏蒙,欲雨不雨。我揉了揉脖子,将处理好的奏折摞起来,刻漏已经指到定昏,虽说拓拔烈每日早朝晏罢,但此时还不回来,总该派个人来传话。他大病初愈,不宜操劳,我担心起来,抬头问道:“今日是谁在东宫当值?”
“是墨童。”香祖给我添了茶水,又问:“夫人,时候不早了,您是先歇息,还是等皇上回来?”
我想了想,道:“等吧,叫墨童去看看,皇上现在在哪?”
半刻功夫,墨童就跑了回来。我到外间听回话,他黑炭一样的脸上还是难掩焦色,跪在地上,说话也有些结巴:“夫人,皇上现在蓬莱阁……永平惹了祸,挨……挨了打,皇上发了好大的火,那些执仗的太监都看脸色,觉得皇上这回铁定绕不过他,就往死里打……”
两个丫头闻言都停下手里的活计,虽说平日里香祖对永平不怎么客气,但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知道她们都是拿他当弟弟来疼的。“他犯了什么事?现下人呢?”我问。
“没打死,剩了一口气,皇上才喊停……现在让人抬回去治伤了。”墨童继续禀告道,“皇上龙体欠安,好几天没去上朝,本来朝堂上也没多大的事,可昨儿崔司徒去找皇上,恰好皇上又去接夫人了。崔司徒找得急,找到永平这儿,这家伙也不知怎么就糊涂了,多半是心疼皇上,竟然……竟然把燕国的文书给昧下了,好像是什么开战的檄文。今儿一早崔司徒闯宫,就是为了这件事……听说燕国皇帝已经发兵了,大军正往平城来呢……皇上今儿一天都在处理军情,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收拾那个糊涂蛋……”墨童嘴里虽骂,眼睛却红了。
燕国和南朝已经打了好几年的仗,慕容斐被桓恒打得元气大伤,拓拔烈早有趁势讨伐之心,只是苦于没有开战的借口。燕代两国虽无邦交,倒也没有什么恩怨,没想对方竟然会率先发兵。“怎么会?燕国又以何借口开战?”我喃喃疑道。
“这个……这个我可不敢说。”墨童抓耳挠腮,嗫嚅道。
“这里没有别人,你且直说吧。”
他咬了下唇,回道:“前些日子皇上犯病,就是因为……因为燕国皇帝,他让人给皇上送来一封书信,嚣张得很。说是我们代国之前向北朝称臣,现如今又给司马晋当属国,反正都是给人家当家奴,不如……正好他死了儿子,皇上……嗯,太上皇又薨了,不如就让……就让皇上给他当儿子,他给皇上当爹!皇上看了信,一下子怒气攻心,就……”
“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说!”我倏然拍案,厉声喝道。现下拓拔烈在蓬莱阁,这地方连我都去不得,永平、墨童却可以,他们一个个都知道实情,却独独瞒着我。
墨童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然后就梗着脖子再不出声,摆明了是知道也不会说的。拓拔烈挑选在身边的人,都是一副德性。
我长叹一声,又没奈何,整了整衣袖,道:“燕国皇帝的信,除了以其有,易其无,还要了什么?”
墨童咽了下口水,回道:“要战马。皇上前几年拿三十万匹战马换了南朝皇帝一幅丹青,燕国皇帝如今占领了中原,便以上国自居,说是如果我们不肯岁岁进贡,就要派兵来打。”
我稍稍理了一下头绪,拓拔烈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不会被一封信气到,这只是一个诱因,他的病都是因为操劳太过才犯。燕国发兵的速度确实让人有些始料不及,不过对于这个野心勃勃的近邻,他未雨绸缪已久,慕容斐未必讨得到便宜,反而给了他将来可以挥师南下的借口。
一旁的木犀偷偷擦起眼泪,香祖哽咽道:“永平贻误了军情,皇上没打死他,是皇上的恩典……只怕这回也不会留他下来了。”
宫人们个个都畏惧这个皇帝,但拓拔烈对待他们其实也算宽和,有些无心之过,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原则,他是不会随意处罚的。但是一经处罚,便是重罚,无论罪名大小,不被打死,也会被赶出宫去。这是他为人细谨的地方,这些人离主子最近,人心叵测,若是怀恨在心,防不胜防。
我细想一下,摇了摇头,心说,皇上还舍不得他。永平在他身边跟了这么久,知道的事情比我还多,如果拓拔烈不想再用他了,又岂会留着他活命。“木犀,看看还有没有伤药,带上,我们去瞧瞧。”
出门才觉天寒,夜色寂寥,风灯零乱。木犀要回屋取斗篷,我道:“不必了,几步路而已。”后宫两侧有东西旁舍,东侧住着宫女,西侧住着太监。我头一遭来,香祖在前面引路,一路却不见人影。永平也是有身份的公公,独住了最好的一间。一行人刚要入内室,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朕知道你的心思,并不是想要干预政事,那些大臣给你笼络的罪名是冤枉你了。可你知不知道你扣下的是什么?慕容斐大军压境,朕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军情如火情,你再扣几日,朕就要亡国了!”
我示意大家停步,隔着围屏上的缝隙看见拓拔烈正坐在塌沿替永平上药,说道激动处,手下失了分寸,永平疼得发颤,却不敢呼痛,泣道:“是奴才该死!可奴才就是心疼皇上,皇上的病好不容易才见好,在夫人那里得了半天舒心日子。崔司徒来找,奴才不忍心打扰,想隔一会儿再报也不迟,谁知……谁知这奏本揣在身上就忘了……奴才大字不识一个,断没有干预政事的心思,更不是燕国细作,实在不知道是要紧的军情……皇上打奴才,奴才一点也不冤枉,没打死奴才就是大恩……皇上亲自给奴才上药,奴才实在……”说着又埋头在被子里呜咽起来。
拓拔烈无奈笑起来:“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看来你这小猴崽子挺经打的。”
永平见皇帝笑,抽抽搭搭斗胆道:“皇上,奴才孑然一身,打小进宫就跟着皇上,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求皇上……求皇上千万别赶我……皇上要是赶我,还是打死我算了……”
“朕打你,你也不怨恨吗?”拓拔烈继续上药,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奴才误了大事,该打!皇上待奴才好,奴才怎敢有怨恨!”永平撑起身体,急着要表白。
拓拔烈一笑,转脸对着门外道:“夫人,别躲着了,都进来吧。”
我应了一声,他顺手抄起条薄被,盖过永平的腰际。永平见我带着一群人来,唤了声“夫人”,扭了两下,咧着嘴好像又要哭。我示意他不必多礼,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笑道:“倒是我多此一举了。”拓拔烈将伤药交给墨童,关照他小心照看,又对永平道:“你好好养着吧,等好了就回来当值,可别想着偷懒。”
永平带着哭腔,挣扎着想要下榻谢恩,拓拔烈摆手道:“罢了罢了,躺着吧。”语毕,转身出门去了。
夜风吹拂,晚星隐没。拓拔烈神情肃穆,背着手一路踱回东宫,才进门就挥退了屋子里的宫人。我默默地陪着他,于这样纷纷扰扰的局势中辟出一块安静的地方供他思考。永平和墨童都不在,他不习惯生人近身,所以事事都要假我之手,偏我的手又不好,一阵忙乱,还是没有解开一身繁琐的衮服。他倏然握住我的手,熨贴在胸前,正色道:“狸奴,我要离开一阵子,把你一个人留在平城,你怕不怕?”
“你要去哪里?燕国军队不是正往平城来吗?”
“他们的目标不是平城,而是云中……”他顿了顿,我略略思考,颔首。燕国的目标的确不是代都,以其现在的国力不可能鲸吞代国,而是云中城里的战马。燕晋之战,战备的消耗太大,而西都云中,自拓拔烈剿灭柔然之后,已经成为北方最大的牧场。
拓拔烈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叹道:“燕文帝一脉虽只剩下一个慕容斐,可慕容家的子侄们,个个都能行军打仗。而我麾下,却是将才寥寥,非要逼得我亲征不可。这一仗很关键,我不放心其他人。我会在平城留下驻军,但不多,作出备战的样子,让慕容斐以为我上当了。我离开平城的消息不能透露出去,一旦燕军知道平城已空,我怕他会放弃攻击云中,转而攻打这里……今日朝堂上,我没有透露实情,要瞒住敌人,先得瞒住自己人,只有攻其不备,才有胜面。此事只有季渊和宇文老将军知道……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实情,平城几乎是座空城,如果被燕军发现,后果……如果你害怕,我也可以让你先去别处避避风头……”
我坚定摇头:“我不怕危险,他们知道你舍不得我,所以我才更不能走,我留下来才能稳定军心民心。有崔先生在,我会听他的安排,我可以对外说你病着,不能上朝。朝堂上的事有崔先生,守城的事有宇文将军,我只替你守着东宫。我只怕辜负你的重托,还怕你的身子,病才好,怎么吃得消……”
“燕军这次是长途作战,不会把战时拖延得太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的手掌摩娑着我的头发,低声如耳语。
“你何时出发?”我恋恋不舍,偎进他怀里。
拓拔烈叹道:“今夜。”

第二十一章 白衣观自在

秋风淅淅,阴雨绵绵,打得道旁的芭蕉飕飕作响,一声声,愁损离人。两人分一柄伞,频频执手,又是一场依依惜别。衢路一侧,拓拔烈停下脚步,把伞交到我的手中,不许我再前行。他眯起眼睛看我,我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摆,战事来得猝不及防,劳劳送君处,竟然不合时宜地穿了一身素裙。
他莞尔而笑,柔声道:“狸奴,我一直想告诉你,你穿白衣最好看。我每日公务繁迫,一天劳顿之后,你就会出现在我的窗外,美得像画儿一样。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雪后初霁,你常常怀揣着袖炉站在御书房门外的梅花树下等我。那个时候我总是想,这个出尘嚣而不染的女孩子将身后的白梅白雪都比下去了,梅花逊你三分白,雪又输你一段香……”他轻轻吻了我的手指,“狸奴,我在外征战,这段时间里,你若是出宫门,就服白衣吧。”
对他的这个要求,我有些茫然不解,可也来不及细问,只能点头。
禁门缓缓开启,宇文将军星夜点兵过后,已经在宫门外候命多时。螭龙看见主人披袍擐甲,扬蹄长啸,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拓拔烈俯身吻了我的额头,该交代的话一路上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两人相顾无言,凝望片刻,无奈马嘶催人。他的喉头哽了一下,轻声嘱咐道:“我堂堂丈夫,并非无泪,只是泪不轻洒离别间。家事国事天下事,总有我顾及不到的地方,你就多担待些。今日横剑一别,又要将你置于险地,我无言对卿,望卿自知……”
眼前人戎装紧束,皎皎如风前玉树,俊美得让人无法逼视。我重重点头,眼睛落在他腰间的金色虎符上,咬唇不语,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泄了底气,泪水便会夺眶而出。他无奈地弯了下嘴角,从我手中抽出大氅一角,决绝转身。
拓拔烈上马之姿,逸翮青云,他轻轻夹了一下马肚,伴随着螭龙一声长嘶,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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