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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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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语,刘翀继续说道:“为请他,别说是三顾茅庐,就是三百顾也不止。前几天我本来是想去找阿烈的,没想他不在府上,我这才转悠到老头的书房里来,碰见了敏敏……想来也不能全怪他,阿烈不是凡鸟,不屑与我养得一群燕雀为伍。凡是好鸟,都选高枝栖……我就说那帮人不能留,只会坏我这棵树!”
听他对元烈啧啧称颂,不由得让人想起他那副采花贼的样子,那双眼睛越是柔情似水,我就越觉得怒不可遏……内心似乎还有某处,酸酸楚楚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元烈不是凡鸟,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鸟,你这棵树,没有他,才最好!
今晚的记忆不甚愉快,夏生抱着双臂蜷缩在门外,我也只想早点回被窝里睡觉。我垂下眼皮,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刘翀见状,忙道:“看我,一见到敏敏就像有说不完的话,敏敏快去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夏生闻言,忙不迭进屋来送客。我与他将人送至大门口,隔壁元府还是大门紧闭,不像有人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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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以后,刘翀三天两头就往白石草堂跑。来得次数多了,也瞒不过先生去。
我后来听先生说,那日盛筵,袁真人不请自来。他一路直闯太极殿,嚷着帝王星现,要见真龙。北帝震怒,命人把他拖出去,轰出了长安城。因他是二皇子府里的人,刘翀也跟着挨了一顿罚。
我见他说起此事时,不断沉吟,便问:“先生难道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他摇头道:“是不是无稽之谈,我就不知道了。十六年前他见过你一面,那时你尚在襁褓,可如今,他还是能一眼将你认出,却是事实。……真龙出现在太极殿?”先生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喃喃说道:“那日有不少藩属之国前来朝贺,派来出使的人年年都来,唯有……唯有小代国,原本该是代国太子前来,可代国太子就在出发前不久,莫名猝死在宫中了。皇长子拓拔宇,倒是头一次来……难道……”
“先生睿智,怎会作出这样无凭无据的推测?泄露天机者可是要折寿的,故自古下谶言者必闪烁其词,哪有他这样大吵大嚷的?可见这道士之言,并不可信!”
先生道:“泄露天机者要折寿,狸奴以为那袁道长多大年纪了?”
“看他鸡皮鹤发,已过古稀了吧?”
先生摇头:“那袁道长不过三十来岁……据闻,他出生前夜,其母梦见一座高山,恰逢地动,从山顶上依次滚落八匹石马,第九匹却是一头独角石牛。第二日诞下一子,便是袁道长,他生来就会说话,一出人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马后有牛继’……当时有人说,八匹石马可能预示着司马氏国祚八世,但武帝是雄猜之人,还是为此杀死了牛姓宰相。现如今看来……那八匹石马或许说的是晋室八王之乱……只是这牛……”
我原本不信术士之言,但……牛生独角,难不成是“兕”?
第二十三章 禊日吟灞桥
每隔七日,西市药铺还是不间断地有人来送药。我曾经问过送药的伙计,近来是否有人前去改过药方,但那伙计说,这药是好几个月前就订下的,一直就照着原来的方子在抓,并不曾有人改动过。又说,他家掌柜也精通医理,还夸赞过元公子开的这贴药,调理女子体虚是再好不过的,请我只管放心地喝。一日两盏,这药就喝到了三月。
踏青时节,北帝在灞水之上设立画舫,办起了诗会。刘翀说,长安水边丽人多,让我也出去走走,不要老是闷在草堂里。女孩子就像花,总是不见太阳,又怎么会开得好?还说,灞桥诗会拓拔王妃也会去,他已禀告母妃,说是大司马府里有位相中的姑娘想要娶回家,王妃特地派人来草堂下贴,邀我前去参加。
三月三日天气新,我在铜鉴前整装以待。嬷嬷坐在门边,眯起眼睛满意地看着我,清晨柔软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迟缓而安祥。“小姐,下棋去啊?”
“作诗去!”我提高了嗓门冲她喊道。
她自顾点头,开心地笑起来,过了很久,又说:“好,好,下赢了早点回来……”
刘翀亲自驾着牛车来接我出门,上车之前,撇见隔壁元府大门洞开,院子里的杂草窜得老高,看门的老奴正在修剪。
牛车行至灞水岸,一艘小船载着我们往一队争奇斗丽的系彩画舫去。雕栏玉砌,簇乐红妆,缤纷缭乱之中,还是能一眼看见拓拔王妃,她在宫娥簇拥下,端坐在船头之上。青玉其骨,冰雪其肤,绿柳其态,寒月其神,所谓佳人,宛在水中。
我定了定心神,王妃请我前来,逃避也不是办法,总要听她说些什么才好。刘翀偷偷拽了拽我的手,俯身说道:“我母妃性情和婉,敏敏不必紧张。丑媳妇才怕见公婆,你又怕什么?”
说话间,画舫上就有几名内官跑来钩船。有人想上前扶我,被刘翀一手拍开,双掌握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托上了船。刘翀自己却不上来,对我道:“敏敏,我不能陪你,你好好陪着我母妃说话,她定然喜欢你。”我环顾四周,原来这艘船上皆是女眷,男子是不能上来的。皇后不在,便以王妃为首,坐在正中。我向他点头,他眉开眼笑朝我招了招手,小船又载着他往更大一艘挑着黄龙旗的画舫去了。
王妃身边跑来一个梳着望仙髻的伶俐宫人,招呼我过去。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驶开去的小船,便尾随那宫娥往船头去了。
说起来,刘圭作为一国之君,也算专情,后宫之中不过一个皇后,一个王妃。皇后不在,今日便由王妃为首,画舫之上除了内侍宫娥,便是皇亲贵戚家的夫人小姐们。一路行来,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有的说,皇上虽然不反对胡汉通婚,但未必能做上正主,左不过封个侧室;又有说,容貌尚可,再熟透些,狐媚样儿就出来了。还有说,比哪国公主,哪家小姐如何如何……我佯装看不见几个年轻女孩的白眼,倒不知这二殿下,原来如此吃香。
行至王妃面前,才要下跪拜见,她便道:“王姑娘,不必多礼了。”我半屈着身子,倒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王妃跽坐起来,伸手越过书案,拉着我到她身边入座。共用一张金丝席,我是万分的不习惯,低着头尽量往后蜷缩,不敢触碰到她。
“你叫王敏?”她问,声音甚是温软。
我点头。抬首时偷睐了一眼,确实美得动人心魄,可是因为离得太近,还是能看见她眼梢的细纹。王妃的粉覆得很薄,笑起来眼睛依旧弯得像新月,很少有女人面对年龄时还会这样豁达。因她的自然不造作,我似乎对她有了一些好感。
她很和蔼地招呼我吃瓜果,又领着大家作诗。说是作诗,倒不如说是背诗。北帝虽然倾心汉化,但匈奴人入主中原的时间必尽有限,便是这些贵族的妇人们,也还有不少是不识字的。面前的书案少有纸笔,放得多是瓜果蜜饯,大家只是尽兴地游乐赏春,偶尔迸出几句打油诗,也不拘泥于平仄。
倒是王妃,文章锦绣,字也写得好。
作罢几首新诗,她从匣子里取出一张灞桥纸,因是蔡伦所制,在南朝又称为“龙亭”。那日我去晴雨轩订货,还未等这纸送上门,便伤了手。王妃将纸铺展在我面前,柔声说道:“王小姐可有诗兴?也来作一首吧。”
我接过笔,略略思索。抬头见灞水两岸绿柳依依,一座木桥如长虹卧于波上,正是传闻中的灞桥。因几位诗人,几番别离皆在此桥,此桥便以诗意别情出了名。以致于长安城里附庸风雅的人,非要骑着毛驴到桥上走一遭才能出诗,又非要在岸边折一枝柳条相赠才算是别离。加上今年又举办皇家诗会,桥上岸边更是人山人海,驴唇对着马嘴。
眼前人头攒动,我心里又存着事,实在是了无诗兴。想起每年上巳,吉光雅园中都会举行曲水流觞诗会,顾先生才思如泉涌,年年都是他夺得诗魁。先生诗兴来时,便是厕上都出佳句……想起先生自己总是不肯动笔,每每作诗都要拉着我为他誊录……手里捏着笔,真是好久也没有写字了……又想起桃叶渡口,执手惜别,牧哥哥伫立船头,絮姐姐折柳相赠,才子佳人,天各一方……南人楫舟,北人架桥,诗意别情总关人心,又岂出灞桥?
提笔许久,一滴墨落到雪白的纸上,慢慢渗透晕染……那是极熟悉的感觉,仿佛寒冰,经一度春风,便渗进了冻土。我的笔尖追随墨点而下,三月初三祓禊日,本只想默写一遍先祖的《禊贴》,以应此时此景,却不料,下笔便成一阙短歌。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右手手拙,又久未提笔,笔法上略显粗糙,但这阙短歌不知何时已融入我的心脉,笔到心到,如行云流水,一挥而就。倾泻纸上的仿佛不是浓墨,而是鲜血;仿佛不是文字,而是胸臆。
搁下笔时,才发现王妃在一旁看得专注。她的蛾眉微蹙,眼神中似乎是种了悟,又是抉择。我趁机打量了她一眼,韶华渐逝,终究是不年轻了,眼角鬓发都有岁月濡染的痕迹,但更多的却是历经世事的坚忍与智慧。几番看她,都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她那专注而透彻的眼神,仿佛母亲面对迷局,别人参不透的,她却总是可以。
“写得真好!”王妃开口,仿佛下定一个决心。
她微笑地放下纸,轻轻按去额面上的薄汗,示意宫人,要回舱更换一件衣服。宫娥们搀扶她往里去,才要入舱,她忽然回眸看我,温言道:“王姑娘,请随本宫来。”
我低头掳了掳裙子,该来的终于要来,我倒怕她不来,她如果肯说破,就意味着给我活路。我稳下心神,抬头起身,应道:“是,娘娘。”
顺着一条狭窄的甬道进入一处布置华贵的房间,她挥退宫娥,又对站在帘外的我说道:“狸奴,你进来吧。”她兀自转过身去,解下外袍。我顺从地走近几步,上前接过。“阿烈这样喊你?”她又问。我试图理解她平静语气中的喜怒,但是不能。
“阿翀很喜欢你……狸奴,你呢?”我低头不语,并非不想答她,只是突然觉得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没有答案。她好像预料我的沉默,继续温婉说道:“你这孩子,我也很喜欢,真想将你留在身边……可是,狸奴,阿翀不会是你最好的选择……这话或许不该由我来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
“娘娘,王敏明白,王敏身份卑微,也从未想过高攀殿下。”我抬起头,好让她看清我的眼睛。好不容易从南朝的政治争斗中幸存下来,琅琊王氏付出的代价已经太过惨痛,我也只愿平凡度日,生生世世远离君王家。母亲临终前的希望就是我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我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得这样不明不白的,更不能再拖累先生。
“狸奴,你恐怕并不明白我的意思,也不明白你自己……”王妃斜倚榻上,向我伸手。我伏跪过去,她将我的手拉到胸前。她的手柔软且温暖,眼神也甚是慈爱,我竟有片刻失神于这样的关切。我不敢再看那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一个能够固宠后宫二十多年的女子,总是有她超越常人的手段,后宫里的女人,都是演戏的高手!她继续说道:“阿翀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你就是拒绝他,也不要让他太难过……”
“殿下认识王敏不久,便是喜欢,也只是普通的喜欢。王敏不会再见陛下,请娘娘放心。”
“傻孩子,我就说你并不明白……阿翀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这么大了,倒是第一次和我说,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呢。我也真是希望,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也能喜欢他……”我又在心里自问一遍,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不然她要我离开刘翀,我又何以如此淡泊?蝼蚁尚且贪生,我何尝不是?
王妃叹了口气,美人蹙蛾眉,似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她从隐囊底下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狸奴,这个你拿着,有一天,你能用得到……”
我打开盒盖,原来是个巴掌高的小金人,掂这分量,必是十足的一块金子,只是这工艺,还真算不上精湛。我在心里嗤笑一声,元烈难道没有告诉王妃,我王敏曾经也是高门大户里的小姐,虽然家道中落,倒还不至于被一块金子贿赂,更何况是出卖自己的感情。她要我远离她的儿子,我必然做到,只是这块金子,让人觉得不堪受辱……
我缓缓合上盖子,低头应道:“多谢娘娘!”我咬着牙对自己说,这不是出卖,而是妥协,人在矮檐下,争强斗胜绝非上策。
王妃两眼虚空地望向远处,柔荑般的手再次覆上我的手背,她说:“好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它真正的价值……”
第二十四章 桃园三结义
牛车一路往白石草堂去,我只用斗篷蒙着头,不愿看他,也不愿说话。刘翀却在我耳边不停地聒噪,这人,好像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好不容易挨到了光德坊,天还没有尽黑,隔壁元府已经焕然一新。
“殿下请回吧,王敏到家了。”我暗叹一气,此番道别,再无瓜葛。
“我送你进屋。”他率先跳下车,伸手来扶。我刚要进门,他又跟着嚷道:“这是什么?敏敏,你忘记东西在车里了。”他好奇打开锦盒,“好可爱的男娃娃,敏敏哪里来的?”
“娘娘给的。”我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进门,夏生从门房里跟了上来,像是有话说。
刘翀尾随而来,欢喜道:“我就说我母妃喜欢你,敏敏收好,可别再弄丢了……你说,我母妃给你这个,是不是急着抱孙子呢?”
你母妃给我这个,是块免死金牌!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金人,严肃道:“殿下请回吧,王敏累了,要回去休息。”
“好好好,敏敏害羞了,我不说,我不说……”他还不放弃,继续跟着我往桃园走。
经过一冬的沉寂,院子里的碧桃终于开出了花,那是草堂里唯一鲜艳的植物,却不常青。火红的花一团团,一簇簇,遮天蔽日,烧得像天边的晚霞。还有几枝肆无忌惮地伸出了墙,老远就能望见。夏生一路跟着我们,却始终没有说上话。待我推开木门,却见树下端坐一人,长袖宽袍,伟容色,美姿仪,正是元烈!
元烈起身向我走来,也许是满树的红花,将他白皙的脸照得益发光彩耀人,又好似有几分醉态,碧眸迷离,更像是桃叶渡口的一江春水了。
我愤然回头,刚想责问夏生,怎么就随便放人进我的院子。他倒率先开口:“狸奴,你的药吃得如何了?我来看看。几月不见,倒是长高了呢。”他向我伸出手,言语之中不胜温柔,那样子,活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我不知是恼还是怕,向后退了一步,跌进刘翀怀里。刘翀俯下身子在我耳边沉声道:“狸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名字?”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怏怏不悦之意,已经显而易见。
“二殿下也在。”元烈向他拱拳,笑容依旧,大步踱来。
刘翀一把将我掩在身后,元烈伸手本想抓我,却扑了一个空,被刘翀拽到胸前,拖着往一旁石案去。“阿烈来得正好!我寻你好久了,名山胜水,你这回又是去哪里逍遥了?许久没同你在棋盘上厮杀,今日定要决一决胜负!……还不快去拿几个蒲团来,要我们坐在地上?”他转身对跟着呆立在门口的夏生吼道,夏生“哎”了一声,才拿来蒲团,又被他喊去沏茶摆棋盘,俨然成了桃园主人。
元烈眼睑低垂,神情闲适,一言不发地挥着扇子等刘翀开局。“敏敏也坐。”刘翀招呼道,顺便把我的蒲团往他身侧拉了一拉。“狸奴……这名字倒是特别,老头子也这么叫你?”刘翀下了一子,问得状似无意。
我感觉到元烈灼热的余光,朝他白了一记眼睛:“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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