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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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宗元醒过神，见是尤凌步，勉强笑道：“步儿回来了。”
“爹。”尤凌步试探性地说道，“我刚刚在院子里碰到妹妹了。”
尤宗元苦笑：“离儿都跟你说了？”
尤凌步点头，问道：“爹，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尤凌步拗住话头，爹爹一向洁身自好，并没有一般商人那花天酒地的脾性，所以小妹跟他说的时候他根本不信。
唉！尤宗元叹气道：“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爹昨晚是跟隆盛酒楼的王掌柜喝酒来着，今早一醒来就成了这样。”
“那爹准备怎么办？把云……姨她……”
尤宗元摇头，很是苦恼：“爹还没想清楚，头都是昏的。你娘不跟我讲话，离儿那丫头也不肯理我。你待会去告诉她，让她这些天多陪陪你娘。”
尤凌步答应道：“那我去找妹妹了。”
此时的尤离，安顿好云水，正待在叶氏的房中，“娘，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拿那卖身契，我们不应该给云姨的。”
“离儿。”叶氏抚着尤离的发丝，轻声叹道，“刚才那么多人在，娘不想给你爹和云姑娘难堪。不是娘看不起人，可那云水毕竟是……离儿是个好姑娘，别碰那风尘地方出来的东西。”
尤离点头，安慰道：“娘，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您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吧。”
尤凌步在怡梅阁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尤离回来，“妹妹，娘她怎么样了？”
尤离丧着脸道：“娘肯定在生闷气啊！我也不敢多说，怕打扰她休息。哥，你去问了爹没有，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凌步答道：“爹说他昨晚是在跟隆盛酒楼的王掌柜喝酒，早上一醒来就成这样了。”
隆盛酒楼？王掌柜？那不是李家名下的酒楼吗？
“妹妹，你不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尤离狐疑地看着尤凌步，道：“哥，不管你怎么替爹开脱，我都是站在娘这一边的。你都不知道娘昨晚有多担心，可爹到好，居然带了一个绮红楼的姑娘回来。”
说到最后，尤离很是愤愤不平。
尤凌步摇头道：“我不是替爹开脱。就是因为你在生爹的气，所以才没有看出不妥的地方。且不说爹从不去烟花之地，再说爹的酒量一向不差，你见过爹喝醉酒后乱来的吗？”
尤离在记忆里搜寻一阵，也觉得不对劲起来：“对啊，爹喝醉后只会呼呼大睡。”
尤凌步见尤离明白过来，又提醒道：“你派几个眼睛伶俐的丫鬟去云姨的院子。”
尤离嘻嘻笑道：“我把秋韵派过去了，准备替娘盯着她的，没想到歪打正着。”
“还有王掌柜和绮红楼，我们都要查清楚，不能让爹蒙受不白之冤。”
“哥，你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两天，这些事就交给我吧。你在家陪着爹娘，娘还没见到你呢。”
尤凌步知道这个妹妹胆大也会办事，比自己能干得多，所以也就没逞强，放心让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师不利

尤离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一大早便换上男装，带着小满到隆盛楼。
在等菜上桌的时候，尤离招来一个伙计：“我问你，你们掌柜人品怎么样？”
伙计哈着腰笑道：“小的归王掌柜管，可不敢乱说话。”
尤离挥手让伙计退下，坐在旁边的小满道：“小姐，咱们不能问店里的伙计，得问这酒楼里的客人，尤其是常客。”
尤离点点头表示赞同，四处瞅瞅，寻到旁边一张桌子上坐下。那桌上坐着两个青年人，见到尤离都是一脸的奇怪。尤离打着哈哈笑道：“两位公子，你们常到这来吃饭吗？”
其中一个青年点头，问道：“怎么了？”
尤离正准备再问，忽听一阵嘈杂声：“小爷我到自己酒楼来吃饭你居然还要银子，活得不耐烦了你。”
她转身一看，见李文正摇摇晃晃地从二楼下来，身边是一脸苦相的王掌柜：“三少爷，若您只是来吃饭，小的自然不敢收银子。可您和另外几家公子还有那几个姑娘折腾了一夜，点的酒菜一起加上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到时候小的报账也报不清楚啊。”
李文推了王掌柜一把，不耐烦道：“给小爷滚蛋。”
“小姐。”小满低声道，“李家三少爷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关禁闭的时间到了，或者是偷跑出来的。”
尤离摇摇头，大白天就喝的醉乎乎的，还真是李文的作风。无暇再管李文，尤离回过身，继续跟那两个青年聊天：“那你们跟王掌柜熟吗？他平时有没有喝花酒的习惯？”
话还未说完，便“哎呦”一声扑倒在桌上，把酒菜扫了一地。
“公子，公子。”小满连忙扒开压在尤离身上的李文，她只顾听着小姐问话，竟没注意到李文走了过来。
伙计们也连忙跑来，扶住醉醺醺的李文，王掌柜陪笑道：“几位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你们的酒菜马上换来，算是隆盛楼请的。”
“别拉我。”李文甩开伙计们的手，不辨方向的胡走乱撞，一下又扑倒在刚站起来没多久的尤离身上。尤离赶忙把他往外推，王掌柜和小满也来帮忙。
拉李文的拉李文，扶尤离的扶尤离，看热闹的看热闹，整个乱成了一团。
“哇”的一声，尤离还没来得及把李文完全推开，便被吐了一身。见有伙计围上来要替尤离处理污秽物的伙计，小满连忙推开他们，拿出帕子给尤离擦袍子。
王掌柜连声道歉：“客官，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您的衣裳小店一定赔偿，一定赔偿。”
“我们走。”尤离冷着脸，转身出了酒楼。
马车上，尤离被自己的一身酒臭味熏得都快吐了。小满一边帮尤离清理，一边道：“小姐，锦绣楼离我们近些，我们就去酒楼换衣服，好在你有衣服常备在那儿。”
“真是倒霉！”尤离恨恨道，“下次见到李文，要他好看。”
一到锦绣楼，小满便吩咐伙计烧热水。尤离洗完身子和头发，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可总觉得浑身别扭，“小满，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股臭味？”
“小姐。”小满替尤离绞着头发，“你身上香香的，哪有什么臭味。”
“哼！”尤离恨的咬牙切齿，“这个李文，一定是跟我的八字犯冲，害得我什么都没问到。”
小满笑道：“小姐，刚刚你沐浴的时候奴婢听说李家三少爷在酒楼里大闹了一场。把客人的桌子都掀了，还打伤好几个人。有个姑娘不知被他怎么了，吵着要上吊呢。还有，他居然在后院里放了一把火，不光把隆盛楼的厨房烧了，连着酒楼的几家屋舍都烧着了。”
尤离急忙问道：　　“那有没有伤亡？”
小满摇头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李家大公子铁青着脸让人把李文绑了回去，听说李老爷气得都动了家法呢。”
李墨辰也去了？
“小满，你快出去打听打听，回来说给我听。”
小满脆生生地答应，一溜烟跑了出去。
尤离坐在房中，心神不宁。李墨辰都去了，那李文一定闹得很严重，会不会给李家带来什么麻烦？李墨辰现在肯定急得焦头烂额了吧。
“小姐，小姐。”小满从门外跑进来，“不好了，那个要上吊的姑娘是咬金小姐。”
咬金！尤离霍地站起身，“快备车，我们去瞧瞧。”
陈咬金是尤离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人认识好多年了。
马车赶到陈府门前，尤离看见另外一辆马车，是李府的，会是李墨辰吗？
来不及多想，让下人通报一声，尤离便直接去了陈咬金的闺房。陈咬金正拿着剪刀和白绫，哭天抢地，一屋子丫鬟束手无策。
“咬金，”尤离走到陈咬金身边，“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说着便准备伸手去拿。
“我不！”陈咬金一声尖叫，攥紧剪刀和白绫，“让我去死。”
尤离吓了一跳，忙道：“好好，你先别激动，别激动。”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你告诉我，李文他怎么你了。”
“他，他……”提到伤心处，陈咬金大哭，“他撕破了我的袖子，还摸了我的手。”
还好！尤离松了口气。虽然说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可也不至于这样。尤离比一般的女子大方豪爽，自然不懂得她们要死要活的行径。
“你先别哭了，听我说。”尤离用帕子擦干她的眼泪，安慰道，“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李府的马车在门外。你要是再闹，小心你娘把你嫁给李文。”
“什么？”陈咬金大叫，尤离恨不得捂住耳朵，“我才不要嫁给李文。”
“你别激动，别激动。”尤离不得不一再安抚，“你哭天喊地的，没事都被你闹出事来了。你娘为什么给你娶这个名字？不就是想你攀上凤凰枝吗。她可不是省事的主儿，没准李府为了息事宁人跟你娘一合计，就把你嫁过去了。”
陈咬金一愣，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要我嫁给李文，还不如让我去死。”
“你别再要死要活的了，要不然别人会乱想的。”尤离见陈咬金放下了剪刀，连忙给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会意，飞快地从陈咬金手中夺下剪刀和白绫。
呼！尤离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骂道：“陈咬金，我说你也太没出息了。这多大点事儿，犯得着要自杀吗？差点没吓死我。”
“尤离。”陈咬金拉住尤离的衣袖，苦着脸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娘不会真把我嫁给李文吧？”
“不会。”尤离干脆地摇头，“李文是什么德行，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你娘虽说是财迷，可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往狼口里送。再说，不是还有你爹吗，你爹也不会让你嫁给李文的。”
“哼！”陈咬金甩开尤离的衣袖，“你骗我！”
“不骗你，你能放下剪刀吗？为了李文那样的人去死，傻不傻啊你。”
陈咬金大概也觉得自己刚刚太过，不好意思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他对我拉拉扯扯了，我总不能还笑嘻嘻的吧。”
“那也犯不着要死啊。”尤离翻了个白眼，“你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指不定已经传成什么样了。”
听尤离这样一说，陈咬金急得直打转：“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女儿家的名声最重要。尤离，你可得替我想想办法呀。”
“你别急。”尤离把她按到床边坐好，“现在你去客厅，不管李府来的是谁，你都按我说的去做。”说罢，凑在陈咬金耳边叮嘱了几句。
陈咬金听罢，面露难色：“这法子能行吗？万一我爹娘不答应怎么办？还有李文，他如果不答应又怎么办？”
“你娘有多财迷你比我清楚吧，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想讹上李府一笔。至于李文，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本是他有错在先。他不答应，不是还有李老爷吗？”
陈咬金思索一阵，最终妥协。刚准备出门，又缩了回来，犹豫道：“尤离，你说我可不可以借这个机会嫁给李大公子？”
尤离正喝茶喘气呢，冷不丁地被呛到，一口茶全喷了出来：“陈咬金，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陈咬金红着脸道：“没准能成呢。”
尤离起身，用力地戳了她的额头：“醒醒吧你！快出去，免得你娘已经跟李府说好了。”
“你跟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善后

陈咬金不由分说地拉着尤离向外走，两人躲在门外听偷听里面的谈话。尤离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你吃饭为什么不去我家的酒楼？”
陈咬金咬着嘴唇，似是有些羞涩：“我想着可能会巧遇到李大公子嘛！”
尤离无奈地直摇头。心上人没遇到，倒碰上个人渣。
陈夫人的确是想趁这个机会狠狠地赚上一笔，可给陈老爷使了好几个眼色他都没反应。
李墨辰也是想能用银子了事最好，可陈家不开口他也不好直说，用银子买人家闺女的名声，传出去更损李府的脸面。
两家都是心照不宣，可又都不挑明，一时倒僵住了。
尤离见时机到了，便推了陈咬金一把，把她推进客厅。
“咬金，你怎么出来了？”陈夫人见刚刚寻死觅活的女儿自己跑了出来，倒觉得奇怪。
“陈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李府一定尽量满足你。”
“我，我……”对上李墨辰的眼神，陈咬金瞬间红了脸，低着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这可让站在门外的尤离急了。刚才明明说得好好的，真是没用。
忍不住了！
尤离闯进客厅，对李墨辰道：“第一，李府要做一件新衣服赔给咬金，并且三天后要让李文在锦绣楼亲自向咬金道歉。注意，是在锦绣楼，讲清事情的经过还咬金的清白。第二，要赔偿……”
尤离闪到陈夫人身边，低声问道：“陈大娘，要陪多少？”
“五千两，五千两。”
“五千两！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
好吧。尤离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赔偿五千两银子给咬金姑娘。”
“好！”
李墨辰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爽快地答应下来。
啧啧！尤离在心里直感叹。李府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么明显的敲诈居然也认了。
谈好条件，尤离拉着陈咬金回到房间，“到时候李文给你道歉，你可得争气点，别像刚才那样说不出话来，最好把他臭骂一顿。”
“尤离。”陈咬金忐忑道，“这样真的行吗？我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已经被……”
“好啦！”尤离拉着陈咬金的手安慰道，“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你还能捂住他们的嘴巴不成。这几天我派人私下里多宣传宣传，到时候看热闹的人越多传的越快，只要李文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那就没事了。你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吧。”
安慰好陈咬金，尤离便向陈家夫妇告辞。因为五千两银子也有尤离的功劳，所以陈夫人拉着她的手，一定要留她吃午饭。尤离费了好大力气才逃脱。
唉！尤离叹了口气，折腾了一上午倒有些累了。
“离儿。”
尤离抬头一看，是李墨辰。他怎么还没走？
“刚才谢谢你。”
“不用，不用。”尤离摆摆手，“反正陈咬金也是我朋友，再说你也帮过我。”
“那你下午还有没有事？可不可以再帮我几个忙？”
“干嘛？”尤离奇怪地看了李墨辰一眼，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李大公子解决不了的？
“还有几户人家，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去？”
李墨辰的表情颇为无奈：“如果别人直接向李府要赔偿，我自然是可以应付。可是要安抚人心，总得说一些……那我可就做不来了。”
“好吧！”尤离点点头，他一个大男人，要他拉着别人的手说着贴心的话，那的确是挺为难的。
整整一个下午，尤离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被李文打伤的，被火烧伤的，屋子被烧坏了的……不仅要说好安慰的话，适时的时候还得陪着掉几滴眼泪。
所幸李墨辰说了，不管他们要求赔偿多少，李府都接受，不然的话她还得拉着脸皮跟别人讲价钱。
唉！从最后一家走出来，尤离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总算是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完成了。
夜幕低垂，亮起万家灯火。
李墨辰拉着尤离上了马车，给她倒了杯热茶。尤离也没推辞，不管不顾地半躺在马车里，心里盘算着李家总共赔了多少银子。
“李墨辰，你们李家可真是赔了一座金山啊！”
李墨辰把茶递给尤离，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该赔的总是要陪，总不能赖账。”
“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每家都要那么多。”
“那是自然，这么好讹钱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尤离点头表示同意，也怪李府太有钱了，每个人都想揩点油水，“不过有一家不是说只赔偿医药费就可以了吗，你怎么自己还往里加了那么多？”
“我来之前把他们的情况都大致了解了一番，那一家男人是主心骨，他的腿被梁柱砸伤，估计几个月做不了工。不多加些钱，那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活？何况他总需要钱买补品，那样才不容易留下后遗症，也不会耽误他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