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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梦已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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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二）
丝羽时常来看望灵芸，至于叶陌冉也时不时地来到，只是她只会静静聆听，从不多说半句。钟粹宫中的秀女一下子只剩下了三个，一时之间祁贵妃也有些愕然。虽然秀女中毒一事被皇上下令不得外传，但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民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本是众多秀女一同相聚的晚宴竟是变成了三个人相对的冷宴。而晚宴之前与几位妃子的相见情形也一下子变的寥落。
扬起了头的灵芸，发丝在微风中凌乱，轻薄的纱衣让她略感凉意。看着群星密布的天空，未知的似乎永远是那样的吸引人。
拢着袖子灵芸垂下了头有些无奈地笑着回了屋。
“小姐——”待丝羽随叶陌冉离开后，阿婷整理着众人闲聊后桌上的残局，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让本欲梳洗过后便休息的灵芸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小姐，阿婷不知这话该不该问。”放下了手中的帕子，阿婷抬起了头，面有难色。
“说吧。”
“明日便是宴会了，小姐有何打算？”
原来只是这事。灵芸淡笑着将香鼎里烧完的香灰取了出来，“随意。”这话灵芸说的极为模糊，阿婷显然是没有意会，但又不敢再多问什么，遂只是整理好了一切后便退了出去。
明日……便是宴会了。
何去何从？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眠，但却在天还只是微亮的时候便被阿婷的敲门声给惊醒。困倦还未被驱散，灵芸眯着眼睛打开了门，可院子里格外明亮的光亮刺眼到让她不得伸出手遮了遮，最后有些不耐烦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小姐不知道么？今日宴会之前先要拜见三妃，院子中的各小主都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听及此，灵芸嗤笑，“准备什么？届时你只挑一件最为朴素的衣衫给我，发也不过略微梳理一下便好了。”
“小姐——”
见阿婷似乎不愿离开的样子，灵芸困乏难挡实在是不愿解释什么遂只将她往外推了一把，“天色还早，回去睡吧。”在阿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灵芸一下子合上了门。背靠在门上侧耳听去，隔壁当真是传来了悉悉索索声，这只让灵芸无力地扯了一个笑。
天色尚早，灵芸倒进了软床中不多时便已沉睡。
拜见三妃不过是出于宫中礼节，过分耀眼只会招来祸端。虽然说过分朴实只会让自己在宴会之中毫不起眼，可至少比招惹了那祁贵妃要来的好些。
初阳升起，在宫中各处的角落铺里了一层金黄色的薄雾，灵芸不过才打开房门，便见着了江鸳一副精心打扮过的精致模样，她站在院子之中也不只是在等什么。灵芸浅笑，可当他扭过头时便见着了皱紧了眉头的阿婷带着一种极为不舒服的表情在一旁跺脚。
“小姐——你看人家江鸳小姐……”
看着阿婷脸上极为委屈的表情，灵芸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她是她们，我是我。”说完还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进来帮我梳洗？”
“是！是！”阿婷打了水来，帮灵芸换上了一身鹅黄而不带任何纹饰的长衫后又在灵芸的要求下简简单单地将那长发系了起来。“小姐，要哪个头饰？”
“哪个都不要。”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灵芸极为满意地笑着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阿婷道，“去看看叶小姐走了没，若是走了便罢了，若是未走，就说与她结伴而行了。”
“是。”
一切整理妥当，灵芸便唤了阿婷将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好后便径直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此时院子之中已然空空无人，灵芸缓步朝江鸳的屋子走去，最后停在门前，轻轻地叩响了门。
“温……”金儿一打开门，里面便传来了江鸳糯糯的声音。
“金儿，是谁？”
“是温小姐。”金儿扭过了头，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打开门，而里面的江鸳立刻说道。
“快请进来。”
门被推开，金儿笑着站在了一边，而灵芸眼眸一黯自是带着浅笑走了进去。进了屋灵芸才发现江鸳正整理着准备带去给三妃的各色物品，而她手中正拿着那支金丝编嵌的玉簪时侧耳听到了脚步声便头也不抬，道，“姐姐看这簪子如何？”
“好的很呢，看这样式精致的，好像是难得一有的好物件。”灵芸巧笑着结果了江鸳递来的簪子，放在了掌中把玩。“江鸳妹妹可真有心。”
“姐姐此时来，是有事么？”江鸳接过了簪子，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锦盒之中。
“这么多日过去了，姐姐才来看你，我还怕妹妹责怪我不关心妹妹呢。”看着江鸳又整理起了其他的东西，灵芸笑着走上了前握住了她那双小而又有些冰凉的手。
“姐姐……”江鸳一怔，“我怎么会怪姐姐呢？说着便柔柔笑了起来，“要说怪罪，我还怕姐姐责怪作为妹妹的我没有去看望你。”
不经意地划过一丝冷笑，灵芸扭过头看了看窗外，“时辰不早了，妹妹随我一同前去贵妃那吧。”
江鸳显然对灵芸的此番想法没有料想到，但回过了神，她便笑了起来，“我本来正是想过会去请姐姐随我一同去，毕竟姐姐也知道那祁贵妃……我，我一个人去有些害怕。”
“那便好的很。”灵芸一笑，“那我先回屋去，你若可以走了，便来找我吧。”
“恩。”
灵芸独自回了屋，灵芸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了桌上，“去隔壁屋看看叶小姐出去了没有，若是没有出去，便问问要不要一同前去。”
“是。”看着阿婷离开的背影，灵芸眼中蓦然划过了一丝不明的光亮。
既然要演戏，便看你们到底能演到何时。
看着略显空落的屋子，灵芸的笑终是僵在了脸上，最后化为了苦笑。为什么此时的自己会有一种凉彻心扉的感觉，一种惶恐的感觉。灵芸闭上了眼睛试图想要去体会心中的感觉却是蓦然发现那种感觉变的模糊，好像变的慢慢远离了自己。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灵芸蹙了蹙眉，正想要继续细想下去，却是听闻阿婷走了回来。
“小姐，叶小姐说与我们一同前去。”
宫中四妃的位置暂时只有三妃当位，而祁贵妃则是这四妃之首的贵妃！必当是首先当面一一拜见的，此时若孤身前去必然会有些尴尬，况且孤身前去就没有好戏了吧。
江鸳先来寻了灵芸，而当灵芸带着江鸳去寻叶陌冉时，她显然一惊没有料想到许久未出现在她们身边，而且……叶陌冉看着江鸳挽着灵芸的样子，虽然眼中划过了一丝犹豫，但依旧是沉默地走上了前。
从钟粹宫到英华宫的一路上，江鸳都挽着灵芸好似一对姐妹般。还未走进英华殿，灵芸便远远地看见了秋屏嬷嬷，遂上前时浅浅地笑了笑。秋屏自是也认出了灵芸，但面对灵芸的微笑她显然是愣了一下，但随后也扯出了一个笑来。
灵芸小心翼翼地从阿婷手中接过了锦盒，偏头看着一旁的江鸳，不禁柔柔一笑，小声道，“你我一同进去。”随后又看向了叶陌冉，“叶姐姐也一同进去么？”
叶陌冉淡淡地点头，三人一同前去。灵芸牵起那支柔若无骨的小手，灵芸稳了稳心神便摆着微笑跟着婢女进了屋。祁贵妃一如当初的雍容华贵，只是一改前几日的懒散。此时的她正端坐在前，凤仙水染过的红指甲缩在那长长的袖摆之中，墨紫色的外袍俨然彰显了地位。
跪倒在地的灵芸垂着头举起了手中的锦盒。“贵妃吉祥。”
秀女跪拜四妃的礼仪，似乎从很久以前便开始了。每个秀女都会献上自己特地准备的礼物，当然其实大家都不过是希望以后在宫中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看着宫女将自己的锦盒递到了祁贵妃的面前，灵芸低头浅笑。看着摆放在眼前的三个锦盒，祁贵妃有些不屑地招了招手让身边的人打开，一一审视过去后，最后竟是停步在了一个锦盒前，脸色大变。
“好大的胆！”
灵芸随着众人扬起了头，可就当她们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祁贵妃已拍案而起，“送本宫这折断的玉簪，到底有何居心！难道是要咒本宫如这玉簪一样吗？”那锦盒被掷到了地上，那一枝已然成为两节的簪子就躺在眼前。
灵芸看去，那分明就是江鸳才给自己看过的那枚长簪。
“娘娘，娘娘，奴婢……奴婢不知这，这到底是怎么……”江鸳慌神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地说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沉默是金（三）
祁贵妃本是一副极为厌烦的样子，但看到是江鸳后不禁眼睛一眯，微微皱了皱眉。“你——”
“奴婢临走之前曾检查过玉簪完整与否，可是……奴婢并不知道竟会这个样子。”
看着急的眼泪都快流下来的江鸳，叶陌冉正想上前说什么，却是被灵芸阻拦了下来，暗示性地摇了摇头后，灵芸只作是死如归的样子，扬起了下巴，“娘娘请饶恕江妹妹！”
听到了如此一声叫唤，祁贵妃立刻扭过看向了灵芸。她那狭长的凤眼就看着灵芸，良久之后都没有挪开，最后竟是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你……怎么……”
看着祁贵妃欲言又止的样子，灵芸不语，只是同样看着她，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带着些燃烧后的焦灼在并不空旷的英华殿之中蔓延，叶陌冉看着一切，垂眸许久。
“请娘娘饶恕江小姐。”
就当灵芸准备再度开口的时候，一个有些冷漠感的声音突然出现让本是充斥着焦灼感的英华宫一下子清凉了起来。
竟然是叶陌冉？！
“请娘娘饶恕江小姐。”叶陌冉本就高瘦，然此时的她跪倒在地而又扬起了下巴，一副仰视他人却不惧他人的样子看的让一旁的灵芸一愣。
“呵。”祁贵妃回过了神冷笑一声，“这想必便是两广总督之女叶小姐吧。”
“自是。”叶陌冉丝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
凤眼便的促狭，祁贵妃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你倒是给本宫一个饶恕她的理由！”
“断玉不正是碎玉之意么？关于碎玉的含义，娘娘应该比我们谁都清楚吧！”灵芸抿住了唇，眼中更是透着一丝笑意，“若是娘娘不记得，奴婢提醒娘娘，当年在西郊宫殿——”
眯起的凤眼来来回回在灵芸的身上又看了许久，“你——”隔了许久，她终是没有把话说下去，反倒是笑了起来，“呵，真是可笑，竟然真的是你！”说毕更是玉指紧扣在了一起，“你可真会演戏！”
“娘娘说笑了。”灵芸眼眸一黯，淡笑不语。“奴婢可比不上娘娘你……”
祁贵妃本是笑脸盈盈，但在听见了后半句九个字之后，她的那双狭长的凤眼立刻眯了起来，微微勾起的唇角突然有些僵硬起来，“你——”
“娘娘。”而正当祁贵妃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不知在何时静立在灵芸身后的秋屏嬷嬷突然出了声，最后在祁贵妃满是怒火的眼神下，淡淡道，“娘娘，各位小主还要前往淑妃和贤妃处，切莫在这耽误了，届时又引来非议。”
听得此话，祁贵妃眼中的怒火虽然未有消散，但她还是静坐在了堂前，犹豫了片刻才望着灵芸身旁的叶陌冉一字一顿道，“你！不可能成为永远的赢家！”说毕便不耐烦道，“都下去吧！”
当年匈奴来犯，最后遣派了官员前来协商，但他们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不仅把皇上送去的碧玉摔碎，还故意向皇上讨个说法。
那时皇上在位不久，为了稳定众人之心，则必须有个说法，不然让匈奴人有了借口出兵，那便是生灵涂炭的灾难。而也就在那时，身为大将军之妹的祁贵妃就站了出来，以当时时局为喻，将那破碎的玉讲出了一个平安祝福的好寓意。
这事虽然此事为皇上免去了尴尬，但也是因为此事，当时身在西郊宫殿的宰相提出了要以宫中众人不得干政的事而将其废除，然而……正是因为祁贵妃有功，遂只是小小地惩戒了一番。
此事极为隐秘，只因皇上下令不得流传，而匈奴自然因为失了颜面而黯然离开。灵芸走在英华殿中，脑中却是盘旋着各种问题，为何……为何自己会知道这些？
出了英华宫，灵芸一回头便看见了吓得不轻的江鸳靠在了金儿的身上，倒是那叶陌冉依旧是一副泰然的样子，在丝羽叽叽喳喳的情况下依旧只是冷冷地看着前方不发一语。
“小姐，刚才是出了什么事么？”金儿扶住了面色苍白的江鸳不禁出声问道。
无力地摇了摇头，江鸳抬眸，眼神飘忽地看了过来，扫视许久，最后冲着灵芸笑了起来，“谢谢温姐姐。”
“谢我作何？该谢谢祁贵妃吧。”
说毕便不再理会她，看向了叶陌冉，“叶姐姐，既然江鸳妹妹身体不适，那便歇息会再走吧。”
叶陌冉就和平日里一样，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江鸳却是一怔推开了金儿搀扶的手，慢慢走上了前，“不用歇息了，还是快走吧。”那灵芸也未再说什么，而是朝另外两个妃子的宫殿走去。在宫女的指引下，灵芸三人先是拜见了淑妃萧氏，她本宰相之女，更是皇上第二个迎娶的人，在宫中地位自是非凡，可是她却生性随和，虽言辞间有些拘谨，但不难看出她的亲和。
众人皆知萧淑妃并不受宠，但碍于宰相之位这才稳坐四妃之位，再者萧淑妃乃是大皇子的生母，这自然更是让她的地位稳固了许多。
在交谈间，这萧淑妃似乎对叶陌冉格外的感兴趣，但是以叶陌冉的性格必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所幸萧淑妃并未见怪。可是详谈数时，灵芸唯一感觉奇怪的便是萧淑妃每每在和自己对话时，似乎都有意避开般一直不愿看自己一眼。
辞别了萧淑妃，下一位便是皇后高氏的妹妹高贤妃。
看着树荫在脚下摇曳，灵芸朝着宫女所指的路走去，心中自是盘算着。但未走几步，竟是见着一片阴暗，抬头看去竟是见着一男子，勾着一双阴郁的眼睛森森地看着自己。灵芸心中一紧，却是不知道如何称呼，遂扭过头询问，却是……“啊！”
看着那只扼住自己手臂的手，灵芸疼地皱起了眉，可是对上那双眼睛心中竟是胆怯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瑟瑟地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袍，“疼——”
“你——”那人听见灵芸喊疼了以后便稍稍松开了手，但依旧拽着她，根本不把愣在一旁的江鸳和叶陌冉等人放在眼中。他那浓密的剑眉就在看清了灵芸的样貌后便化作了一团。最后看着不管灵芸扭来扭曲极为别扭的样子，他伸出了手伸到了灵芸的肩头。
“啊！你要干什么！”看着那双快要攀上自己肩头的手，灵芸伸出了手捂住了自己的肩头，一敛刚才的笑意，眼眸一冷直直望去，“你是何人！”
“你——”那人愣愣地松开了手，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你不是死了，不是死了么？”
“公子请自重。”就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叶陌冉淡淡地走上了前，不温不火地说着。
听到了叶陌冉的声音，灵芸自然也回过了神，不禁笑着扭动了一下手腕，“公子说笑了，我若是死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听得此话，那人一愣，随后那张显得有些阴寒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笑容，“好的很。”松开了手，“走吧走吧。”走过几步，他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大步朝前走去，灵芸抬头看去，他竟是大步向前走，最后进了萧淑妃的宫殿。
看他身上那透着珠光之色的紫衣乃是上好的料子，而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份与皇宫浑然一体的气势。应该就是那个宫中之人闻风丧胆，脾气怪异的大皇子吧。
灵芸低头看着手腕，那白净的手上竟是已经出现了一条犹如一道弯弯扭扭的疤痕一般的印痕，心中便是一阵不舒服。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人，可是与他的联系，却……灵芸想说“却已经忘记了”，可就在这时，脑中竟是划出了一个画面，让自己全身猛的一怔。
那是……雪地之中，掩埋在茫茫雪白之下，他——大皇子，穿着褐色的棉衣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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