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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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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她用另一只手去轻抚沈千山的脸,整个人都倚在了他的怀中,“白日里,林妙香那丫头居然说出你是他哥哥的话,我知道,她是想激怒我,让我杀了她。”
沈千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夕照轻吻著他脸颊,道,“凤持清也是个傻子,居然没有发现林妙香眼里的死意。在他眼里,林妙香对夜重放不下,是因为爱。他怎么会知道,其实,是愧疚,亲手伤了最重要的人的愧疚。”
“她想要救出自己的母亲,但又不想攻打南王朝。她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又不能不还欠凤持清的情义,所以她苦恼,挣扎,痛苦,也绝望。”
夕照的脸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带着森然的冷意,“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杀了她,也许她会更快乐。可是,我不会。虽然我恨不得她死,但我更恨不得,她在水深火热中活着。”
“哥哥?哼。”夕照的笑容很冷,声音低了下去,“信,不要怕,你不是。没有人知道,其实我是……”
夕照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然对沈千山勾了勾手,“过来,吻我。”
沈千山探过头来。
夕照微笑,主动地迎上了他的唇。
耳鬓厮磨,疯狂相吻。
天很黑,地很广。
没有人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妙香,弯下了身,忍不住干呕起来,身子冰凉,浑身颤抖,脸色,近乎土色。
她裹紧了外套,火光映在她白皙的面容上,泛着浓浓的厌恶和憎恨。
院中的人,一个,是她的妹妹,另一个,是她的哥哥。
天气极冷,在枯叶中踩过,脚下不断传来枯叶碎裂的声音,清脆却又沙哑。
林妙香垂头,缓慢地踱步。
有稳而轻的脚步声靠近。很熟悉,林妙香的眉头却皱得更深,直到来人走近,她才有些猝不及防地回头,看着他。
凤持清的面容几乎隐没在黑暗中。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林妙香淡淡地道,“既然南行的大军不日后也将出发,我想先行离开。顺路,也好去一个地方。”
“何处?”凤持清的紫衣在夜色里看上去有点暗沉,反而衬托得他的脸,愈加透白。
“安宁村,古寺。”
凤持清皱了皱眉,“我跟你去。”
林妙香拢了拢颈边的外套,转过了身。
“随你。”
一缕薄光,洒在青山间。
已是破晓时分,山间景物隐隐可见。
安宁村口,几盏旧灯笼随着风,摇来晃去,颤巍巍的,像快是要破碎了一般。
两匹黑色的骏马嘶叫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而去,打破了黎明的沉寂。
前夜里没有月亮,只有些稀稀落落的星子。凤持清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前方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往前奔去,他狠狠一鞭子打在了马背上,追了过去。
一弯溪水里,莲花已经枯了。
夏日娇荷,田田碧叶,此时焉焉地匍匐在水面。林妙香胯下的马扬着前蹄,跳了进去,溅起高高的水花,枯萎的荷花,被一脚踩进了水中。
马儿嘶叫了继续往上山上走去,看得出来,骑马的人心里十分焦躁。
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明明已是深秋,山上的树却绿得让人心惊。不多久,前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奔着古寺而去。
清晨时分,寺前空无一人,清冷的晨光薄薄地铺了一层,隐隐能看见古寺左边的那棵老树,树上,挂满了鲜红的丝带。
一瞬间林妙香有些恍惚,仿佛是当日在这寺中前殿,在佛前求了一支签,彼时夜重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痛楚,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痛楚。
但她没有回头。
林妙香慢慢走了过去。一路从皇城狂奔到现在,过了几条河,翻了几座山,都已既不真切,只是衣服的下摆都已经被晨间的露水浸湿,她却仿佛没有察觉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无情
北方汴京,林妙香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肮脏的,丑陋的*,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就连呼吸,都显得浑浊不堪。
她想去安宁村,想去看看那个刻着情义二字的大门。
她曾经站在那扇石门之下,似笑非笑地对夜重说到,“你给的宝剑是情,在一起的决心是义。”
如果一切重头来过,她想要告诉他,在一起的决心,才是情。
可惜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南下进兵正如凤持清所说,势在必行,她没有丝毫退路。
她告诉自己,坚强一点,勇敢一点,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活到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生命漫长,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忘记那个人。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哭。
她想起夜重空漠的脸,眼神幽深,唇角紧抿。他杀了很多人,做错很多事,身上沾满血污,一生都活在罪恶之中,但是,他的笑,很清澈。
她放不下他。
“这里是……”凤持清的脸在黯淡的晓星和树叶掩映上,看起来很瘦削,也很憔悴,他跟在林妙香的身边,抬头看向了那颗古树。
“月老树。”林妙香轻轻地笑了笑,笑得如同星光轻淡,“听说,只要用红丝带写上你心里那个人的名字,三生三世,你们便可不离不弃。”
凤持清皱了皱眉,“你相信三生三世?”
“不信。”林妙香摇头,“但我那日,还是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凤持清眉心蹙得越来越深,眼眸中像盛满了水一样,闪着粼粼波光。“是谁?”
林妙香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压低了却又尖利的笑声。笑过之后,她回过头来,表情怪异地看着凤持清,“我不告诉你。”
凤持清躺了下来,躺在草地上。柔软的青草跟他的紫衣像是融在了一起,“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香香。我只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娶妻。你会如何?”
林妙香顿了半晌方才开口,声音更是沉滞。
“只要不是幕听雪,什么人都可以。”
凤持清身子一僵,眼睛蓦然睁大。
只听得林妙香缓缓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了。记得我还你的迷迭木簪么,那是幕听雪给我的。她说。有一个人告诉她,他不要她一辈子都戴着这一支木簪,只求她心里有他。只要她爱着他一天,这木簪。无论丢多少次,他也会再给她。”
凤持清骤然坐起身来,双手紧紧地揪着一旁的草茎。揪得手心里都湿润了,“你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林妙香低叹道,“持清,我现在不正是说了么,但那又如何,改变不了什么的。”
凤持清凝视着她在星光下淡淡生辉的脸庞,手里的草茎已经断成了两截,“我对她说那些话,是因为……”
“是因为她是幕听雨的妹妹。”林妙香打断了他,低低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懂,所以我也跟你说过了,没关系。”
“香香。”凤持清的声音有些艰涩。
“你看,不过一年,你变成了曾经的沈千山,可是,我不是宁倾颜,幕听雪也不是当初的林妙香,你低估了她。”林妙香笑得有些飘渺,“你若是真想要江山,可以,但是,记得千万不要娶幕听雪,我不想她毁了你。”
凤持清盯着她,眼中忽然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为何?”
“因为她想要的也是天下。”林妙香淡淡地道。
“还有呢?”
“那夜我受伤,也是因为她。”
“还有呢?”
林妙香摇头,“没有了。”
凤持清的眼中竟然有一丝笑意,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其实,你不想我娶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了。偏偏你找出这么多的理由来,却是为了说服我,并非夜重伤了你。香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敢相信了。”
林妙香怔怔地看着他,眸子里生出了薄薄的雾气,遮住了里面汹涌的情绪。
香香,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敢相信了。
她的手握成了拳,掌心发抖,身子微颤。
林妙香不再笑,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凤持清。
“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又要跟我走。”
凤持清走了走来,站在她的身前,低头看着她,静静地道,“正是因为不信,才要跟你走。如若不然,恐怕你这一走,便是直接走到夜重的身边了。”
林妙香笑了起来,笑得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和凤持清一样,将那么残忍的话用那么温柔的语调说出来。
也许是有的,记忆深处,那个下着大雪的冬日,也曾有一个人用这样的语调对自己说,天下虽大,却只有一个林妙香。
那天的雪很大,天很冷,那人身上站着百万雄师,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他在笑,眉间朱砂,像一团火。
“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他了。”林妙香轻声说道,面色平静,眼角眉梢间,却写满疲惫。
她朝东方望去,只见天色已微微泛白。
凤持清静静地看着她,“他是谁,是夜重,还是沈千山?”
“你说呢?”林妙香绕过了他,“持清,你为何不懂,夜重永远不会这样,为了一个天下,而付出将来会令自己后悔莫及的代价。”
凤持清的背僵了僵,然后努力挺得笔直,“我绝不后悔。我只后悔我太早放弃了天下,全然不知,没了天下,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林妙香不再说话,她拔出了腰间的无情,走到树下。
无数的红丝带在她头顶随风而动,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背后藏了无数人或曲折或动人的故事。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么?”
凤持清怔怔地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记得。在你的新婚当夜,我闯入其中,然后……”
“不是。”林妙香闷声打断了他,她抬头看蓊郁的古树,颈子有些发疼,“那个时候,是在去救沈千山的路上,你穿着紫色的衣服,靠在树边,那晚下着雨,你的笑容很疲惫,却很温暖。”
凤持清看着她,那是太过久远的事,总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想起来。
似乎是七月,天下起了绵绵细雨,云雾缭绕。连月色也朦胧了几分。
小小的庭院里,一颗参天大树盘踞角落。树影婆娑,似风聚云根,似远山层叠。
树下,是一弯颤颤流水,中间一块漆黑光亮的大石,便被这股水浪冲击着。水击大石,发出阵阵轰鸣之声,回荡在幽静的后院里,声若瑟琴。
他便在站在那雨雾中,倚在树旁,低着头安静地擦拭着手中长剑,眉目英俊,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然后他抬起头,对寻他而来的林妙香淡淡地笑道,“这柄宝剑,名为无情。七年之前,八大门派齐聚沧澜山顶,围攻长生门。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七日,七日之后,一黑衣少年手执此剑,傲然而立。自此江湖人称,得此剑者,剑指无情,心更无情。”
“可惜,我得到这剑,却是辱没了它,”
“香香,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凤持清睁大了眼,总觉得这样的记忆温暖得近乎荒谬。
“记起来了吧。”林妙香微微一笑,靠着古树,“那个时候,你就是这样擦拭着这柄剑,然后靠在树边的,你对我说,那是你第一次杀人,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笑出声来,笑你的傻,也笑你的真。笑到最后,却有些想哭。”
“直到后来,我去了临仙镇,我想要练绝世武功,想要杀了姜秋客为你为父亲报仇,我才明白,那个时候,第一次杀了人的你,是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那样若无其事地对着我笑。”
凤持清眼里的水快要漾了出来。
林妙香挥了挥手中的长剑,“持清,我仔细想过了,其实你说得对,事到如今,你累了,我也累了。我们不过是两个身心俱疲的人,却还硬要凑到一起,所以更累。”
“我说你要天下,我不怪你,这是真的。因为,是人,总会有*的。就像我,想要练就七杀心经,不惜沾上满身杀孽一样。你想要天下,并没有错。错的人是我,是我没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才会让你现在,变成了这样。”
“我不怪你,我只是难过。难过曾经因为杀了一个人就非得要在水里泡上许久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现在,却要为了一个天下,而让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凤持清的手在颤抖,他想要抱住林妙香,却又觉得,现在的她,也许,一碰就碎了。
说得有些多,有些长,林妙香也觉得有些累。
她不在说话,握着无情,忽然脚下一点,长剑划出,空中出现了无数好看的剑花,然后月老树上的红丝带,一根根地飘落下来。
像是在下雨,又像在流泪。
林妙香黑色的衣衫穿梭在无数的红丝带中,眼神明亮异常,眉如远黛,唇似丹朱,裙裾飞扬,像极了从画中徐徐走来的谪仙人。
鲜红色的丝带铺满了青青的草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消息
终于,林妙香停了下来,精致的绣花鞋停在无数的红丝带上,空中还有没落下的丝带飘然而下。
她低头,看着满地无数的红丝带,蹲下了身,“待我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们就去北城,准备出兵。”
“若是找不到呢?”凤持清双手交叉,叠放胸前,轻声问道。
“那就一直找。”说话间,林妙香已经拾起了一条红丝带,看了看,然后扔到了一旁。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凤持清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笑意。
林妙香顿了顿,抬起头来,认真地道,“这里的丝带不过数千条,只要一直找,总会找到我要的。”
凤持清没有说话。
他靠在树上,病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天,仍旧将明未明。
人迹罕至的古寺前,能听见山顶大风刮过的声音,揉乱了凤持清乌黑的长发,遮住了那双写满疲惫的眼。
大风一阵紧似一阵。
林妙香弯着背,白色的长发从耳边垂了下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因为背上的伤并未痊愈,又从皇宫一路赶来的缘故。
凤持清叹了口气,准备上前帮忙,她说得对,他们都老了。那样,又何必再彼此折磨了。正欲直身,山顶又是一阵大风。
一根红丝带被风卷起,狂乱地往他脸上扑了过来。
凤持清一笑,将那根丝带拿了下来,握在手中,定眼看去,笑容凝结在了脸上。许久。化成了一种浓浓的悲哀。
丝带上,是林妙香娟秀的小字,像她的人一样,温柔中带着七分狡黠,三分漠然。
凤持清眨了眨眼,眼眶红了一片。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得如此好看。又如此让人心痛。
与此同时。原本蹲着身子不停寻找的林妙香也站起了身,回头望着凤持清,手里拿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红丝带。脸上,露出了和凤持清一样,又是悲哀,又是幸福的笑容。
她想起那日和夜重在这古寺中写下红丝带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抱着手臂,动也不动。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对他说,“这种把戏你也信。”
而他却将红丝带递到自己面前,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固执地望着她。直到她接了过去,飞快了写了三个字,这才也挑了一根红丝带。接过她递来的笔,低着头认真地写着。
她觉得好奇。便凑过去看,夜重却一手挡住了她,不让她看自己写的什么。
她心里发痒,可脸上还是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冷哼一声,“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你心里根本就没什么人,我看你也不过是写了天佑南王朝,朕要称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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