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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草木又逢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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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老情在心里这样说。
在那座破旧的车厂里，老情召开了紧急会议。由于甲哥和乙哥的工作量最大，老情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让他们去赶工了。
资本家是如何发展的，绝对的是兼并，资本的最大化运用，准确的再投资，要做大。
现在老情的这几条枪肯定不够用，在老爷车行的核心会议上，老情提出来自己的看法：紫雨要再肩一职，吸收外来资金，合理利用其他资源。老豆要引进更多的农民工兄弟，特别是技术好的价钱低的。
老豆听完白了老情一眼，说：“做人要厚阿。”
老情无语，使了个眼色给萱姐。
萱姐一改在老情面前的形象，特别老实，特别楚楚可怜，声泪俱下的演出了一场后现代写实主义情感剧，诉说了社会低层阶级的心酸苦辣，把一个为抚养6岁孩童，照顾体弱丈夫的现代下岗再就业劳动妇女的苦大仇深彻底演绎，同时深刻批判了资本主义的必然没落，必然衰亡，必然被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所代替，这一划时代的举措必将带来一大批劳动人民的奔小康之路，必将给更多的农民工兄弟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本着提高其知识文化水平，改善其生活质量的宗旨，以达到共同富裕，彻底消弭阶级鸿沟的伟大目标。
老豆被彻底感动了，这是继白毛女之后，又一出深深让他感动的妇女反压迫，努力默默无闻的抗争的精彩表演。
老豆心动不如行动，马上去发动他的徒子徒孙，同事亲友加入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中去了。
巴比汗颜，用满是油污的手使劲的擦脸上不时冒出的鸡皮疙瘩上渗出的冷汗，结果变成了九幽鬼刹来的大黑脸。
老情也有交代，让巴比想尽一切办法尽量减少材料损耗，能少用一根铁钉就少用一根半，能少加一块铁皮就绝对不加，滑油里面一定要掺更便宜的液压油，能掺多少是多少，液压油里面一定要有废油，废油能回收多少就是多少，包括油泥都要用起来。
巴比一定要养成勤洗手的好习惯，本着对巴比身体健康负责的原则来回收巴比手上的废油。老情恨不得用肥皂水来代替滑油，真是一大创举。
萱姐听得津津有味，仿佛闻出点什么味道，对老情建议说：“我来控制滑油中金属屑含量，保证让南关老大的南军车辆磨损率上升2％，这是个极限值，他不会想到是我们动了手脚。点火嘴含炭量能提高5％，这样能有效的提高火花塞的消耗率，我们可以以石油危机为借口说是最近汽油不纯来掩饰，另外适当提高南军发动机额定转速，这样我们所作的一切都能推给他们自己最近爱上了彪车导致机车磨损反厂率上升，反正他们速度从来也没低过120，改装后我们把车的极限发挥出来更合他们胃口。看来最近我要多进一批货了。”
老情抑止不住的爬到萱姐身上亲了他一口，萱姐顺手给了他屁股一下。
想当年萱姐也是S市一朵金花，人称算无遗策美娇娘。老情少年心性就喜欢偷偷爬到她身上亲她，这一爬一亲一屁股是他们演练了多少回的故事。
如今萱姐身上更添一份成熟的风韵，这自然而然亲密无间的一下倒是他们多年感情的无它流露，却是多少年没有试过这种感觉。
紫雨却是哼了一声，本来无他的两人倒都老脸微红一下。
萱姐暗道这妮子没来由吃哪门子醋，该不是和我家情郎有点什么吧，她们头次会面商谈那天偷偷摸摸的也不知干了些什么。眼珠子不由得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渐渐的把他俩的脸反倒看红了。
老情咳嗽一声，问大家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沉默的巴比说了一句：“风险。”
众人都陷入沉思。
老情此举，首先面对的是投资的风险，一个好的资本家，是要学会做大，要铺开，但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里面不知道埋葬多少人的尸骨。
不知道南关老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要弹死老情只是一探指头的事，但是考虑到他们也迫切需要老情的技术，暂时不会撕破脸，眼下由于南军的需求，做大是必须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老情看着紫雨，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本来自己只是想简简单单的做点小生意，可是却被这妮子绑上了贼船。无奈当时请她出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承担后果，却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
紫雨见老情盯着自己，白了他一眼，却差点没把老情魂勾过去。
“引资和收购的事情交给我，只要萱姐配合，这方面没有问题。”紫雨看着萱姐道。
萱姐拧了老情一把说：“只要情郎不给我打白条，我这没问题。做大好，我这6％的股也水涨船高阿。”
做大的风险也只能考虑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就是人的问题，除了这里的几个核心人物，老情还真信不过其他人，包括甲哥乙哥，甚至于对紫雨的信任老情也保留一分，可却总是被这妮子把的死死的，玩不过人家只好盲从了。
老情决定仿效先辈门的做法，隔离制造，分组负责，秘密组装。
巴比的总装组一定要是三代清白，无海外关系，无发昏功歇脚组织经历，并且久经考验的人才能进入，进入巴比的总装组就相当于进入老爷车行的半个核心了。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大的风险，老情现在的举动，虽说是唯利是图的本分，但是一旦和南军撕破脸，就将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因为老情决定在南军的所有改装车上动手脚。
这事情紫雨是不会反对的，而萱姐保持了沉默。
巴比问老情：“你非如此不可？”
老情给大家发了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样只会把你们和我一起绑在炸药堆上，但是即使不这样，我们也只是南军嘴上的一口肥肉，他想添就舔舔，我们还能过下去，但是一旦哪天他不满足了，要一口吞掉，我们的一切都没了。人活着为了什么，以前的我已经不在了，我不想重温那崇高的旧梦，现在的我醒了，可是我很痛苦，我觉得活下去一定要有钱，我要为钱活下去。没有什么是自由的，我老了，思想的无拘无束已经不能到更高的境界，但是钱可以，可以让我拥有更好的自由，拥有保护家人朋友的权利。我所要的，只是保护自己的权利。没有钱，我们什么都不是。”
老情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现在，你们决定自己的未来吧。是继续毫无保障的在别人脚下添舐，还是争取保护自己的权利。”
巴比拍拍老情的肩膀说：“我只记得那天你毫无保留的信任了我，你是我的新生。我跟你。”
萱姐揪着老情的脸说：“我的情郎长大了，说得话那么伤感干什么。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哦。好好干，萱姐等着你的票票来抚慰一下我流逝的青春。”
老情退了三步，竟然靠到紫雨的身上。
紫雨再次以一个白眼勾走老情的魂，叹了口气说：“这么大个男人还要靠我，我只好勉为其难一下了。”
老情没有退路，只好出去扑街。
一如往常的作风，又臭又长的会议总算开完，萱姐抱怨老情：“你就不能精简一下。会议是扼杀生命的源泉，我的一去不回的青春哦。”
紫雨接上来说：“会议也是一切腐败和罪恶的秘密发源地。我们是不是也要去腐败一下了。”
老情不由得抱怨到：“昨天你们刚敲诈了我两万块阿。”
紫雨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情。老情连忙改口：“那八百块钱是应该的，应该的。”
沉默的巴比居然说话了：“不知道酒会这个词是谁想出来的，实在是符合我们的国情。”
老情脸上挂不住了，连巴比都难得的开了金口接茬众人得调侃，只得仰天长叹一声：“我的神阿，你就让我的口袋和存折里有三天的时间超过两百块吧。”
老天仿佛收到了老情心酸得祷告，给他降下一个神迹。
在老爷车行里有一间密室，这里是巴比的总装组私人禁区。
这里有一面暗红色的墙，从巴比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忙的很，也不是太过在意。只是每每在他集中全力做事的时候，仿佛总有个声音在召唤他，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巴比忍不住贴在墙上仔细的研究起来。
老情进来找巴比的时候，正看到他象大蜥蜴一般趴在上面。
“怎么呢？”老情一拍巴比。
巴比啪的一下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对老情吼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阿。”
老情尴尬的一笑道：“我以为你看到我了，谁知道你在这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巴比用衣服擦了一把脸，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老情侧过头仔细的听了听，脸色一下子郑重起来，对巴比说：“你也听到了。”
巴比脸色变的更白，“最近这个声音一直在我心里响，仿佛要告诉我什么。”
老情突然哇的叫了一声，巴比腾的一下窜到老情身后，紧紧的抓住老情的背说：“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
老情转过惨白的脸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对巴比说：“我、听、到、了、你、的、心、跳、的、好、快。”
说完老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靠在墙上笑的泪花四溅，一边用力的拍打着墙面。
巴比正准备冲上来给老情一顿饱拳，却突然呆住了，手伸的直直的指着老情的身后，嘴巴颤抖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情快笑傻了，从来没见过巴比这个样子，如果让人知道曾经天不怕地不怕杀气腾腾敢上九天乱日月敢下寒谭擒蛟龙的八宝夜叉会吓成这样，岂不是会笑掉大牙。
突然老情不笑了，很冷，一股阴寒之气直冲老情后背而来，老情只觉得从脚趾到后颈一道寒气涌上来，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老情的肩膀上。
老情这次真是脸色惨白地望着巴比，巴比颤抖着对他点了点头。
老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吼一声按住搭在他肩上地东西，猛地一个过肩摔，却轻飘飘地没接到任何力道，啪的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身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撞地声，再一看手上握着的是一段死人的手骨，惨白的手骨。
终于巴比笑了，笑的满地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大狗熊勇斗千年尸骨，当场惊现擒拿手，平沙落雁狗吃屎，屁股超前式。”
两人笑着扭打作一团，良久，两人闹够了，躺在地上只喘气。
老情问道：“巴比，你丫没事在这摆个骷髅干什么，还装神弄鬼的。”
巴比呼了口气说：“不是我放的，我总觉得那面墙有问题，一定是你刚才碰到什么才把他放出来。”
“是吗，那要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你真听到什么动静了？死人还能说话？”
“放屁，一个骷髅能说什么，只是我的感觉比较敏锐罢了。”
“那倒是实话，你的感觉总是那么特别。”
老情和巴比回头看看那散落一地的骷髅，拔拉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奇特的，只知道年代有些久远了。
“没什么发现，看看他后面那个小洞里有没有什么。”
一口小箱子，全手工打造的，里面放了几个笔记本和几叠图纸。
巴比在看图纸，老情在翻笔记本。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翻纸的声音，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瞪着对方，不约而同的说：“天才，这人绝对是个天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第十二章没有阳光的人
把这一段记忆刻画成永恒，在时光的柔波里飞扬。
老情和巴比点上一根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对一个人的缅怀和尊敬。
这个骷髅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
鲁班是不是天才，传说几千年前的飞行器制作大师，可是留下的只有虚名了。
达芬奇是不是天才，传说他所遗留的未经制造的战争机器就有上千部，全是匪夷所思之物，可是让他名垂千古的却是蒙那里沙的微笑。
这个骷髅没有他们幸福，甚至于连虚名都没有。
在历史的长河里，淹没的东西太多。
巴比的手在图纸上抚过，这些造型精美构思奇巧的利器，不知道会夺取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
巴比有种和这个从未谋面的人惺惺相惜的感觉，想象着当年他在那个动乱的岁月里一个人凭借他灵巧的双手所创造的利器和数不清的人战斗的风采，那是一种英雄的孤独和落寞。
那个年代有太多这样的事情在上演，被打倒，被迫害，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这是一种不愿苟同的存在，也是无法避免的悲哀。
老情不禁默念着笔记本上的话语：“我是一个商人，因为我买卖物品；我是个艺术家，因为我发掘历史。在S城的记忆里，我从未出现过，因为只有黑夜才适合我。
我的皮肤很白，这仅仅是缺乏阳光的缘故；我的手指粗糙有力，但是很灵活，这仅仅是生存的需要。
没事的时候我也懒得动弹，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我宁可呆呆的看着天，或者看看忙碌的众生。这样让我很放松，我只想做一个旁观者。
我喜欢历史在我面前匆匆翻过的声音，就像时间从我的发丝里溜走，有种阳光般温暖暧昧的感觉。阳光总是给我这种感觉，像是时间在飞泻，像是历史被书写。
我猜想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枯坐的时候，一定有许多阳光沙沙的爬到他的身上，让他觉得很温暖，这种无所事事的温暖又刺激了他的心，让他很满足，忘记了世间还有其他。于是美女也罢，欲望也罢，甚至于身前的供养人都不存在，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但他至少为自己存了些灵光，于是坐西向东，宣讲轮回，不过是为了阳光的片点恩赐。
我喜欢阳光的理由却简单的多，因为我经常得不到她。人们对于得到的东西往往不去珍视，喜欢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于是失去了，方知其可贵。
在多少个夕光淡洒的日子里，我躺在深草里，不知道品味这美丽的韵味。那个时候，我只期待黑夜。在清冷的月光里，所有的一切只有两种颜色，而透过松柏的叶隙直漏到残破的墓碑上所映出的蓝灰色的惨白，则是我的最爱。
这个时候，我可以半倚在坟堆的枯草上，细细的抚摸悲伤的铭文，闻那熟悉的荒土的气息，和那宁静的遗落。”
老情念不下去了，合上笔记本看着巴比，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光，轻轻的对他说：“巴比，这些东西还是你来决定怎么处理吧。”
巴比把东西放到小箱子里，脱下衣服，把散落的骷髅一块块的捡起，很慢，很轻，仿佛怕惊动了他，打扰了他。
老情没有帮忙，那是巴比的想法和他发自内心的崇敬，他们一定在交流，老情听不到，可是他懂。
巴比出去了一天，老情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他丢下一句话就躲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老情看看一堆等着他处理的机车，无可奈何的卷起袖子干起来，巴比说的是：“我要去研究那些图纸，不要打扰我。”
南军的第一批机车到了，是五辆太子。
紫雨已经好久没露面了，老情知道她正在打着南军的招牌四处欺压和诱惑附近地头的几间车铺，这些都是硬骨头，够她啃上一段日子的。
不知道是不是南关老大有意无意的照顾，还是天威组看着兽族皇帝眼红，所以捷足先登。要是来得不是天威而是地刹或游龙，老情的车行，说得好听点是车行，其实就一烂铺子绝对要因为窝工和资金周转问题马上关门大吉。
老情还是松了一口气的，看着那些苛刻的要求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游刃有余的和这些车主大哥斡旋。
萱姐暗示他少了油液分析仪和测振仪。这些是当务之急，那台老的掉渣的测速器还是能将就一阵的。
老情当即从那几位平日只从别人口袋里掏钱的主手上威逼利诱苦苦哀求到了两万五的定金，才从跳蚤市场淘到两台显示数据跳动不停勉强能看清的破烂中的精品水货中的便宜货的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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