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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下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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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望时,果然晴雪趴在桌上,已经阖上了眼。
茜雪年纪最小,不敢多喝,只是点到即止,这会见晴雪醉了,小脸上就有了惊慌,看着素言道:“大嫂,怎么办?”
“没事,叫人端碗醒酒汤来。”素言走近,看一眼晴雪,只是睡的熟而已,笑着安慰了茜雪,就命人去端醒酒汤。
素言又吩咐蕙儿:“你叫两个人,把晴雪送到歌华院吧,让她小睡一会,等醒了酒也差不多了。”
蕙儿应声要走,茜雪却上前道:“都是二姐姐无状,贪杯醉酒,给嫂子添了麻烦,不劳姐姐们服侍,我陪着二姐姐吧。”
素言笑了笑说:“也好,我叫人送你们姐妹回去。”
刚招呼着众人送姐妹两个走了,初雪却闹起来,竟拉着任妈妈好说歹说非要先干三大杯不可。
任妈妈苦笑的看着素言:“大少夫人,奴婢看这大小姐也是醉了,不如就此散了吧,奴婢把大小姐扶到老夫人房里歇了。”
素言点头:“有劳任妈妈了,我在这叫人把这收拾了就回去。”
墨儿给素言沏上茶坐在一边,婆子丫头们手脚轻盈、利索的收拾了残羹冷炙,忽然墨儿低低的惊叫,竟是一个小丫头不小心把油汤泼洒到了她的身上。
一大片脏污,油汤尚在滴滴溚溚的往下淌。
眼看这裙子是不能再穿了。
素言不是刻薄的主子,立时安抚垂手立在一旁吓的浑身哆嗦的小丫头:“不妨事,换了衣服就行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小丫头退下去,墨儿也去换了衣服,暖阁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素言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费耀宗。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进来的是费耀谦。
这府里的人都说兄弟二人十分相像,一乍眼的功夫会觉得两人是同一个人。
可是素言从来没觉得。不是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费耀谦,所以就给他一个略微较好的印象。而是因为,这兄弟二人的确不至于像成一个人,辩不分明。
费耀谦骨子里或许也有着费耀宗那般的不羁、风流,许是京城子弟都有的风范气度,但是费耀谦更多的是压抑。
他外表是个谦谦君子,掩盖了骨子里所有可能的东西。
费耀谦则活的肆意的多,因为他不是长子,无需承担父辈留下来的责任。
况且五官上,费耀谦更阔朗一些,而费耀宗则五官更紧凑。
他越走越近,竟然直直的朝她走了过来。素言心弦一绷,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早就没有了一个人影。难怪墨儿被无端端泼了一身的油汤,想必是蓄意为之,就为了此刻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
昨日才因为与外姓男子相见惹了一场风波,今日费耀宗效仿,意欲何为?
素言暗忖,她嚷起来逃脱的机率有多大?
就算是闹的沸反盈天,到了老夫人那,也只会怪她行为不检点,说的难听些就是勾引了小叔子,没人啃听她分辨。儿子都是自己的好,再大的丑事也只会怪到外人身上去,而她,就是那个活该的外人。
……………………………………………………………………
懒散了好几天了,又困又累,终于睡倒了。


080、泥性

素言想,她绝对是那种金子砸了脑袋掉到地上,身边无人争抢却还要退避三舍的人。被动惯了,从来不知道争取这两个字怎么写。
就算是有人推着,也不过是往前踉跄一小步而已。
所以她有点怀疑昨天为什么那么神勇,把素心一着秒杀,直接打回了米府,估计后半生都再没机会嫁人、做客,甚至出头露面。
素言想,说不定是先前的米素言魂魄并未远离也说不定,因此成就了她的护体神功。也或许,是她喝多了酒超常发挥。再或者,她是那样怕死。所以反击起来就有点防卫过当。
素言想……
这会儿没机会再想了。费耀宗站在她面前,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打发了所有人,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相见,可是见到了,又说不出什么话。
素言没惊慌。都离的这么近了,再惊惶失措,是不是有点矫情?素言迎着沉默的费耀宗,从座位上站起来,行了一礼,道:“不知……有什么事?”
费耀宗伸手。离素言那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的眉毛。他的手轻轻的抬起来,一寸寸逼近素言,不知道会放到哪,似乎他也没想好要触碰哪。
他的脸上,有着茫然和困惑。
素言越来越清醒。费耀宗有备而来,自然是有话要说。就算他再怎么布置周密,这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且,他今日明显是处处模仿了费耀谦,也因此更显诡异。难道说,他是怕真的万一有丫头撞进来,他就可以装做是他大哥就可糊弄过关?
那只是掩耳盗铃,骗那些蠢妇愚夫的拙劣手段。
素言自顾自的展开话题:“今日的宴席,大家都很尽兴。三位妹妹醉了,我叫茜雪扶着晴雪去了歌华院,任妈妈带走了初雪。这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还是不说话。
素言下定决心做着最后的总结:“素言小小的生日,劳动大家大费周章,心下着实惭愧,也只好等他日再图缓报……今天劳累了一天,叔叔也该累了,素言这就告辞,好容叔叔歇息。”
费耀宗的手落在素言的肩上,稍稍用力,强按着她坐下,道:“你心里,真的这么想?”
废话,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难道要她说她早看出来他没安好心?
素言佯装不解,问:“素言愚钝,这话是何意?”
“我问你,你真的很尽兴?我可是见你几乎滴酒未沾。是我准备的不合你意,还是说你压根没打算领我这份情?”
哦,原来是这样。
素言笑笑,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了昨天的酒醉,我是万万不敢再这么胡来的了。”喝酒误事,不是喝醉了,她怎么会把自己傻傻的赔进去?
提起昨天的事,素言越发的懊悔和恼怒。
费耀宗原本脸色和缓了,却见素言这般的娇羞,一时怒从胆边生,恶狠狠的直盯着素言道:“原来,呵,一夜之间,你就已经成人,高居在我之上,成了我的嫂子,所以……”
素言被钉在座位上,一动都不能动,她能感受得到费耀宗的气势由上而下的胁迫而来,不容她不答。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惹着费耀宗了。
她抬头,看着费耀宗道:“素言当真是心存感激……”越解释越无力。还要她怎么说?她不喝酒就是不领情?这是什么逻辑?
“米素言——”费耀谦一字一字的叫着她的名字,眼底竟然痴缠出一大片叫做情的东西来,藤藤蔓蔓,无拘无束的疯长,长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伤怀。
那名字在他唇齿之间流连,似乎带了回声,一声声直敲进素言的心里,无端端的平添了几分暧昧。
素言忽然轻笑出声。
这声笑当真不合时宜。明明费耀宗剑拔弩张,恨不能要生啖她的血肉,她理当做出怀惧的情态来,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笑出来?
不等费耀宗调整好神态,素言已然开口:“今天是老夫人亲自许诺罚你三日不许说话的,你坏了规矩,我要去告状。”
婉转而笑,竟是一副娇憨小女儿状。
只这一句,费耀宗心里的万千惆怅、愤怨都去的干干净净。
她还是这般心无诚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了什么就要去做什么,从来不替别人考虑。可也正因为她这样的毫无心机,往往着了有心人的道,巧设陷阱,稍稍动动脑筋,便将她打成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
可只有这样的她才是她,最让人头疼、无耐,却恨都恨不上来的她。
费耀宗神色一缓,手上的劲不免就松了,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道:“你还敢说?难不成要我变个哑巴?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话才出口,又碰到心口的禁忌,才缓下来的神色又冷了起来。
素言抚额叹息。看来她看到的果然都是错的,这费耀宗看上去放荡不羁,谈笑尺度极大,实际上也一个面冷心冷的腹黑鬼。那张什么时候见到都是一张平易近人、狡黠中带着机智的笑脸也不过是一张面具。
转瞬间,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翻脸,堪比费耀谦的喜怒无常。
素言借故低头,道:“我醉了,连话都不会说……不过若不是你欺我,我也不会想着以此做要挟。”而后抬头,脸上是一派不做假的天真:“我领你的情,你领我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成吗?”不跳字。
费耀宗不答,只是眼中迷蒙蒙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就那样按下食指,触到了素言的唇。
空气中都是心跳的声音。素言恨不能逃出去,逃得远远的,再不回头。她想这府里的人都疯了。费耀宗这是在做什么?调戏长嫂?他有几颗头?想没想过这样的下场?
素言愤恨的和他对视,恼羞成怒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气恨的眼泪涌上来,素言只吐出一个字:“滚。”
叔嫂通奸,形同禽兽。她还没下溅到这个地步。
费耀宗没躲,这耳光打了个结实,右颊稍稍留下了一缕红印,很快就消散。素言的力道终归不大,打在他的脸上,除了声音清脆,剩下的不过是形同挠痒。
眸子里又恢复了清明,他嘲弄的道:“原来昨天……你们真的……”
言未尽,意思却相当明了,不等素言做出反映,又道:“你得尝夙愿,我当恭喜你。可惜这里无酒。我倒真的想送你一份厚礼……如果这个时候他回来,看见你我,他会怎样?你是不是再一次卖身求一己活命?”
这话尖酸刻薄,比打还一个耳光还叫人难受。素言咬着唇,硬生生的把哽咽咬在唇齿之间,只是愤怒的瞪视着费耀宗。
他却意犹未尽,仿佛这样的折辱远远不够,他又道:“你真是变了,温顺的不像你。只可惜,你再变,也不是他喜欢的模样。”
这句话更像诅咒,一个字一个字回荡在脑海之间,素言只觉得整个人都冰冷不堪。她该走的,她为什么要留在这任他羞辱?眼泪再廉价,也不是凭空流出来任人糟踏的,自尊再不值钱,也不可以任意别人拿捏笑话。
就像她的命,值不值钱,无需别人评说。
就像她的行径,多么的不堪言说,也是她自己心口的嫩肉,别人摸不得,碰不得,诟病不得。况且,他有什么资格?
可是她动罕不得。耳边是细微的嘈杂声,那是谁的脚步。一个,两个,三个……好像人还不少。
她清醒的知道,那是刚刚退下的婆子丫环,去而复返,来收拾最后的残局。
这里边一定有墨儿。
她和费耀宗的这场对质,也只剩下了残局。费耀宗想表达的意思,没能说清楚,她也不必知道的清楚。
心里只剩下了怕。原来她也是会怕的。
墨儿的声音最先传过来:“大,大爷?您几时回来的?”
素言几乎要哀叹。她一时狐疑自己已经叹出声。墨儿怎么也会认错?她凭什么断定眼前的人是费耀谦?衣服?背影?就这样下结论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费耀宗并不澄清,神情也极平静,没有一点慌乱的意思。
素言却想也不想的怒道:“墨儿,你混说什么?这分明是二爷,你怎么倒眼花了?”
墨儿不知所以,扑通一声跪下道:“奴婢狗眼,请二爷恕罪。”
费耀宗只得放手,表情似乎突然出现裂缝的冰面,再不复先前的完美,喃喃道:“大少夫人醉了……”
无力的解释,却没法说清道明自己心里的感受。
素言冷冷的笑,挑衅的眼光射到费耀宗身,恨不能将他乱箭攒心。她醉了就该他这样对她吗?一个两个,都欺负到她头上了。是不是她矫枉过正了,以为先前的素言过于张扬,是以步步小心,落到他们眼里,却成了人人可欺的病猫?
素言猛然站起身。
费耀宗吓的一怔,退后一步。
素言个子高,几乎抵住他的下巴,如果不是他躲的快,只怕要撞上了。
素言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嘴里的话却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我醉了?费二爷刚才不是还说宴席上只看见我喝了一杯酒?是你的酒里有特别的东西,还是说素言忽然就从昨天的海量变成了今天的浅量?”
她逼近一步,诘问:“或者说,是二爷撒谎了?”
………………………………………………………………
泥人还有三分性呢。


081、余怒

费耀宗一个激灵,猛醒过来,对着如花美人,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这小女子忽然露出白齿獠牙,咬他一口,虽不至丧命,却着实疼。
这咄咄逼人的诘问,他却不能不答。
墨儿虽是伏头跪在地上,两个耳朵却不是摆设。如果真的闹到娘面前……只怕娘那边已经知道了。他这是,自作自受。
费耀宗淡笑一声,道:“是耀宗,斗胆冲撞了嫂子,还请嫂子……”
素言却拦住他的话头,道:“自家兄弟骨肉,何必这么见外。”骨肉两个字咬的极重,生怕费耀宗听不懂似的,语气一顿,轻快的道:“叔叔穿的衣服,颜色、样式和大爷的一样,虽是无心,可是落有有心人的眼里,终是……呵呵。”
她虚伪的笑两声,不再说话,转身扬长而去。
虽是嘴上痛快了,心里却更见难受,素言走的飞快,身后跟着墨儿。
冷风一吹,只觉得身上异常的冷,眼睛一涩,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滚出来,素言倒含着泪笑了。她还真是懦弱的可以,被动的可以。是个人都登鼻子上脸的来骂她。
负气、谩骂、争竞,这起小孩子家的行径,怎么她做起来这般行云流水?
费耀宗不过是一时不愤,恨她毁了他的姻缘,言辞之间有些激烈而已,她却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不过这也不算错,总比稀里糊涂的中了别人的圈套强。
恨她的人多了,不多费耀宗这一个。她受的苦楚多了,不差这一件。骂她的话也多了,不在乎这一句。
素言用帕子轻轻的拭掉眼角的泪,又用冰凉的手指慢慢的揉捏眼眶,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墨儿却轻轻叫一声:“大爷——”
素言放下帕子,心里又气又笑。这墨儿也是个伶俐的,怎么见个人就当是费耀谦?不由得嗔道:“墨儿,你糊涂了不少字哪里来的,呃,大爷?”
眼前竟然真的立着费耀谦。
他站在那里看了有一会了。她落泪,又不着痕迹的掩饰,明明委屈,转瞬间又绽开柔媚的笑,真是一个像风一样的女子,仿佛没有谁能把握住她一样。
素言抿唇,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自觉没有失礼之处,便盈盈的行了个礼。
手落到了一双温暖的大手里,费耀谦将她扶起来,笑道:“怎么就你一个,她们呢?不会是被你灌醉了起不来了不少字”
素言真想冷笑。可不是,他怎么就猜的这么准呢,就好像他在场一样,要么,就是他也参与到这阴谋之中了?
被这个念头吓了自己一跳,心底的那抹委屈变的越来越重。她受了别的男子的欺凌,却又说不得,讨不得,只能忍气吞声。
这是什么世道?
素言半晌才克制住自己脑中疯狂的胡思乱想,笑道:“大爷真会说笑,素言能有多少酒量?再者不是兄弟就是妹妹,素言再不懂事,也不敢带着她们胡来。只是素言无能,弟妹们都喝醉了倒是真的。”
不可抑制的叹息一声,道:“大爷回来的倒早,素言正想去老夫人那请罪呢。”
费耀谦想了一想,笑道:“她们要喝,你岂能拦得住?就算是娘怪罪下来,也顶多治你一个御下不严,倒也无妨。只是,你说耀宗也醉了?”他微微有些惊讶。虽然知道素言颇有酒量,可是耀宗?不至于这么差?
素言的口气极冷极淡:“是吧,我不清楚。男女不同席,即使是自家兄弟……我如今方知原来是有道理的。”怪不得要把女子养在深闺,铁桶一般牢牢锁住,不给流言一点机会,所以就不会有猜疑和冤枉之说。
“怎么?”费耀谦看得出来素言神情里的不快。
素言懒懒的道:“没什么,我不过是有感而发。大爷这是要去哪?”素言看一眼费耀谦来的方向,笑道:“不知道媚娘有没有好些……大爷可是从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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