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或者相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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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完“哎呦”一声差点摔倒，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那人却不理不睬，越发走得快了，一面急匆匆地往怀里揣着什么。
倒霉，真是倒霉！小完有心找他评理，但是看看撒了满地的东西，只好先拾起来。
她才收拾好东西，眼睛又瞟见不远处有个卖糖人的，心下大喜，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掏荷包。
曲燕飞带着她逛集市时，开始还帮着付账。后来围观的人太多，他不愿去挤，索性把荷包丢给她，自己在外面等。
可是，荷包呢？那个漂亮得像艺术品的丝绣荷包呢？
小完上上下下地找，怀里的东西又撒了一地。
一定是刚才那个小个子男人偷走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愤怒地想去找小偷要回荷包。可是那个瘦小的男人早不见了踪影。
正在万分懊恼，一只黝黑的手伸了过来，撰着一只精美的丝绣荷包。
“我的！”小完大叫。荷包便一直递到她面前。
她微微诧异地抬头，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黝黑少年正站在她面前，身量和她差不多高，略显单薄。一身粗布衣服，面目清秀，亮晶晶的丹凤眼，微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又带着一点怯怯。
小完连声道谢。少年见她伸手接过，胆怯的神色一扫而光，脸上竟露出喜悦之极的表情，嘴咧开老大，笑得非常开心。
小完被他欢喜的摸样逗乐了，一面再次从地上捡东西一面问：“我叫林小完，你叫什么？”
少年本来蹲下身帮她一起捡，被这样一问，脸腾地红了。他看看小完明亮的笑容，低头不语，只是慌乱地捡着。
他那又局促又羞涩的摸样让小完同情心大起。她豪爽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多亏你了！这个送你！”
她从乱七八糟的物事中抽出一条镶嵌宝石的腰带塞给他。这个本来是买给曲燕飞的，价格不菲。
少年看看怀中的腰带，亮晶晶的丹凤眼中涌起复杂的神色。他摇了摇头，默默地还给小完。
小完急了：“送给你送给你……不喜欢？那这个喜欢吗……”
她把腰带塞回给他，另外又塞了一顶便帽，一串玉石挂坠。
少年僵住了。他捧着这堆东西，眼睛有点湿润。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友好过。
耳听得小完还在说：“我第一次来这里，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咦，你怎么不说话？啊，莫非听不懂我的话……”
他突然下了决心，拉起小完就走。
“喂喂喂，去哪儿？”小完怀里的东西又撒了，她使劲挣脱他的手。
少年回头，双眼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满面的惊惶和羞愧。他深深地低了头，顿了顿，快步离开。
“唉，不要走啊……”小完一向心软，看不得别人受委屈，何况这个少年刚才还帮了自己。
地上的东西也顾不得捡了，她急急忙忙拉住他：“走吧，我跟你去。”
两人沉默地在小巷中走了好一会儿，少年忽然停下脚步，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头。
“你是说，你不能说话？”小完猜道。
少年使劲点头，见她神色尚好，目光中又是欢喜又是胆怯，然而还是胆怯居多。
看到他畏缩的目光，小完的心都皱起来了。小小年纪不会说话，真是可怜。他是不是很自卑？
“没有关系！”她大声鼓励道：“我们可以比划嘛，完全看得懂，我理解力很强的！”为了加强说服力，她又重重拍他的肩膀。
少年的眼睛蓦地明亮起来，里面包含的惊喜与感激不能用言语形容。
他又来拉她的手。小完不敢再挣，乖乖地让他拉着，两人在小巷中飞奔起来。


第二十七章　孽种若云
更新时间201231　15：07：52　　字数：2322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少年步伐轻盈灵活，奔跑了许久只是微微喘气，小完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少年轻轻推开院门。一个头发花白的高大男子正坐在院中，背对着院门，用力地削着什么。
“若云，谁来了？”他头也不回地问，好像背后生了眼睛。声音却极清朗，难以想象这种声音来自一位华发老人。
“老爷爷，您好！”小完上前一步说道：“您的孙子救了我，他带我来玩儿。”
华发老人转过身来，与小完心中鹤发鸡皮的想象完全不同，他的肤色白皙，眉目俊美，一双含烟带雾的丹凤眼，似是要滴出水来。只是一把花白的大胡子遮去了半边脸孔，看不清真面目。
他上下审视着小完，目光中颇有些惊讶的意味。
“呃……这个……大叔？大哥？”小完磕磕巴巴地纠正，一边探询地望向少年。
少年轻快地走到那人跟前，咿咿呀呀外加一阵比划。那男子微微一笑，慈爱地抚了抚少年的头，少年便欢喜地跑进屋去。
“姑娘，请坐吧！”他拂开石凳上的木屑，起身招呼道。
“我叫林小完。”小完连忙上前。
“若云是我的儿子。”男子解释道：“他今天在外玩耍，偶然见到皮三又在偷东西，便抢了荷包来还给姑娘。”
“原来他叫若云。”小完笑道：“大……叔，我第一次来这里，多亏了若云帮忙。”
“他生来便不会说话。”华发男子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不会说话有什么关系！”小完急忙说道：“比划比划别人也可以明白。重要的是他人很好！他把我的荷包追回来，这个就叫……就叫见义勇为，很了不起的……”
若云这么胆怯自卑，是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太关心他？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他认识到若云身上的闪光点！
“我们要多关心他，多鼓励他，其实若云有好多优点，您仔细看一定可以发现……”她正在滔滔不绝地为若云争取父爱，冷不防华发男子打断她问道：“小完姑娘不是域界的人吧？”
“呃，我……呃……当然是的。”她心虚地说。
说着话若云端了水果茶点出来。华发男子看看他手上端的一大盘东西，朗声笑道：“若云很喜欢你，看他搜罗了一大堆吃的！”
小完忙起身接过。若云看看她，羞涩地笑笑，又进屋去了。
华发男子看着若云的背影，轻声说道：“在域界，没有人会说若云一个‘好’字。因为，他是一个孽种，受到所有人的孤立。”
乍一听到父亲说儿子是“孽种”，小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四大家族的子孙后代，出生都是健全的。像这样出生就不能说话的人，一定是父母造了孽，遭受了天谴，所以才会生出孽种。”他继续轻声说道。
“可是……这是不讲道理！”小完不服气：“就算父母做错了事，小孩子是无辜的，凭什么要孤立他！”
华发男子淡淡一笑，目光中有些忧郁：“小完姑娘，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若云又出来了，涨红了脸犹豫许久，终于又鼓足勇气把一个精致的玩偶递给小完。
“这是他自己做的，送给小完姑娘。”华发男子一见到若云，立刻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声，拉着若云坐在身旁，笑呵呵地告诉小完乌眉镇哪里好玩好吃。若云静静地坐在旁边，看他二人聊得十分带劲，眼里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眼看日上三竿，小完忽然拍拍脑袋：“糟糕！我还有个朋友，一起出来的，他找不到我，这会儿一定急死了！”说着赶紧起身告辞。
若云看向她，十分留恋。华发男子笑道：“若云难得有个伙伴，小完姑娘有空再来坐坐。你的朋友也请一起来。”
“好！我们明天准来！”小完一口答应下来。明天再软磨硬泡，拉了曲燕飞一起来就是。
若云将小完送到熙来攘往的大街上，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小完怕曲燕飞着急，再也顾不得看什么新奇玩意儿，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可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太阳高悬在头顶。正午时分，到处是白花花的日光，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小完望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也没有看见曲燕飞的影子。她被晒得眼花，索性蹲下身子数蚂蚁。数完一百只蚂蚁后，她开始寻思着自己先摸回客栈算了……正要起身，不防肩上被人一拍。
曲燕飞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边，双眉紧皱，一张脸板得像雷公。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冷冷地问，压抑着怒气。
小完连忙站起来，动作快了，有点头昏，打了个趔趄。
曲燕飞急忙扶住她：“怎么？”当下便抓了她的手腕去探脉搏。
“没事没事！”小完赶紧申明：“我到别人家去玩了。”
“别人家……”曲燕飞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盏茶的功夫没看住她，她就蹭到别人家里去了，哪里有这么不省心的女人？
他的呼吸急促，脸色微红，一向清凉优雅的面容上满是细汗，想来方才十分着急。小完自知理亏，缩着脖子把方才遇到小偷，又遇到若云的事讲了一遍。
“若云？哑巴？”曲燕飞眼中有光芒闪动。
小完却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下去：“他真的很好，还送了木偶给我，就是太害羞了。对了，我答应了若云明天又去他家，你和我一起去吗？”
曲燕飞却缓缓问道：“若云的爹是不是童颜鹤发，身形高大？”
“咦，你怎么知道？”小完瞪大了眼睛。
曲燕飞回复了平静的神色。他拉了小完的手，一面往回走，一面轻声说：“我已经打听到了。小完，你倒是最先瞧见正主。”
小完不解，愣愣地看着他。
他接着解释：“我们要找的人，就是若云的爹。”
“这么巧！”小完低呼一声，赶紧捂嘴看看四周：“你肯定？”
“别这样鬼鬼祟祟的。”曲燕飞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个世上有几个童颜鹤发的人？”
“真的！”小完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他是那个样子？”
“一个人的灵力修炼到很高的境界，晋身灵爵后，容貌就会改变得非常缓慢，直到油尽灯枯之日，再迅速衰老。薛方可是织月族的灵爵，本来他的容貌应该停留在三十岁上下，一头乌发。但不知为何，十几年前他出现在曲家商铺中时，便已头发花白。再加上他蓄了大胡子，罕有人认出。当时家父正好在腾州料理一笔生意上的麻烦，亲自确认的。”
“灵力很高相貌就不会变老？这么好啊，那你和郁广是不是也可以青春永驻？”小完无比羡慕。
曲燕飞一言不发，埋头继续赶路。心中怅然若失——是啊，百年以后，他们还活着，她却不在了。


第二十八章　鬼才的拒绝
更新时间201232　12：47：38　　字数：2305

　两人并肩前行。可是，天知道曲燕飞刚才有多么焦急！一直以来，小完都老老实实呆在他确定的地方，蓬勃生长着，只要他想，就随时可以看到她。
可方才，当他回到街角处时，却发现她不知所踪，买来的小玩意儿撒了一地。
那一刻，他一向处变不惊的内心竟掀起了惊涛巨浪，他真真切切地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他顶着烈日狂搜了半个乌眉镇，心中又急又悔。一转弯却发现她好好地蹲在前方。
一时间失而复得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如此陌生，他有些把握不住。
偏头看看乖乖跟在身侧的小完，他将掌中的小手使劲握了握。仿佛这样，就可以填满那空荡荡的内心……
“人是打听到了，只是他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恐怕不太好说话。”客栈的房中，郁广靠着窗户，细细地擦着钢刀。
“只是问个路而已，有何不可？”曲燕飞低头喝一口茶，诧异地说：“咦，乌眉镇竟然有这么好的茶？”
“他要是肯说便罢，若是不肯……”郁广用拇指拭了拭刀刃，作势虚劈了一刀。他最怕麻烦，这样解决倒是简单直接。
“粗人。”曲燕飞鄙夷地看着他：“和气方能生财。有钱能使鬼推磨懂不懂？”
郁广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辛宁哪来这么好的运气，有你这个财主帮衬。”
辛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般感恩客套的话他还不会说，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激。
夜幕降临后，曲燕飞便想单独前去找人，郁广却提议应该带上辛宁。假若鬼才薛方可不为钱财所动，便用“大义”来说服——也许鬼才看在王脉传人的份上会指条明路。
曲燕飞对这个主意嗤之以鼻。但拗不过一根筋的郁广，最终，四个人趁夜出发，不能指望粗心马虎的小完能带路，幸好还有寿衣店女老板的指引。
四人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钻来钻去，终于又到了那个僻静的小院。曲燕飞上前轻叩院门。里面一片死寂，也没有灯光。小完忍不住喊道：“若云，你在家吗？我是小完！”
过了好一会儿，一丝光亮透过门缝。接着，门“嘎吱”一声开了，烛光印出若云欢喜的黑脸庞和亮晶晶的丹凤眼。
他的身后，是那个高大的华发男子——薛方可。
薛方可见了小完，哈哈一笑道：“请进请进！”
曲燕飞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这位前辈，在下曲燕飞，白天多亏令郎相助，感激不尽。”
“哦？你就是曲燕飞？”薛方可微眯起眼睛，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顿时眉眼舒展开来：“小子！长这么高了！”
曲燕飞也不装了：“薛叔叔！请恕晚辈失礼冒犯！”又转身介绍：“这两位是郁广、辛宁。”
“流云少主？”薛方可捋着胡子，看看郁广：“果然少年英才。”接着大手一摆：“来来来，都进屋去！若云，拿酒来，再弄点吃的！”
各人进屋落座后，薛若云端上几叠下酒小菜，并一壶酒香四溢的千里香。薛方可自嘲地一笑道：“数日前腾州开始有人打听我的下落，我怕麻烦，可是若云的娘葬在乌眉镇外，一时又舍不得离开，只好带了他搬到这个僻静的地方。想不到会遇上你们。方才你们来时，我发现有灵力高强的人靠近，正要带了若云跑路。”言毕哈哈一笑。
曲燕飞也笑道：“幸而有小完姑娘，不然我等要与薛叔叔失之交臂了。”
二人寒暄一阵，薛方可又扯了些陈年旧事来说。曲燕飞听得津津有味，郁广却不耐烦了，一抱拳说道：“我等今夜前来叨扰，原是想请薛前辈帮一个忙。”
“哦？”薛方可转头看向他：“不知流云少主有什么差遣？”
曲燕飞暗叫郁广太心急，只得轻咳两声道：“小完姑娘与若云相遇，实为巧合。晚辈这些日子四处打听薛叔叔的行踪，其实有一件小事相求。”
薛方可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燕飞不必客气，说来听听。”
“实不相瞒，想请薛叔叔画一张地形图。”
“这个好办。哪里的？”
“灵溪石门。”曲燕飞看着他的眼睛。
薛方可一言不发，慢慢地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若云，去院子里守着！”
他又斟了一杯酒，端到唇边却不饮，缓缓说道：“你们能打听到这里，别人自然也可以。乌眉镇，是呆不下去了。”
曲燕飞忙道：“薛叔叔想去任何地方，晚辈都可一力承担。这是一点心意，万望薛叔叔不要嫌弃。”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推到薛方可面前。
薛方可粗粗一翻，叹了一口气：“五百万两买一个地形图，这是天价了。燕飞，曲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曲燕飞微微一笑：“不过是朋友帮衬。薛叔叔千万要帮晚辈这个忙。”
薛方可却把银票推回：“我不记得了。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老？小完疑惑地看着他水灵灵的丹凤眼。这个人刮掉胡子，只怕还是个俊俏的青年公子，这样的人竟然说自己老？瞅一眼旁边的辛宁，他的眼神分明也是同样的意见。
曲燕飞温言道：“世人都知灵溪石门就藏在灵蕴山中，可是灵蕴山脉绵延数千里，要找一扇石门，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了，不来求薛叔叔，又去求谁呢？”
“什么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薛方可瞪大眼定定地看他面色：“你的气色很好啊！让我探探。”
曲燕飞忙笑道：“我是帮一位朋友求医问药，终于问到一种救命的仙草就长在石门边上。这位朋友危在旦夕，还望薛叔叔助我，救人一命乃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