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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巫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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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伸手一拍年枭的肩膀，道：“那你这一次非要加倍卖力不可。”
年枭只有苦笑，不由看一眼在床上昏迷末醒的玛雅。
亚当目光随着一转，道：“在你眼前的玛雅，可是真的几乎被噬骛所害。”
年枭有些儿尴尬。
玛雅的眼睫毛即时一颤，樱唇中同时吐出了一声叹息。
三个人的目光立时都集中在玛雅的脸上。
观音道：“我出去取一些补血的药方，好配来煮了给玛雅服下。”
亚当看看年枭，看看玛雅，目光落在观音脸上，道：“我与你走一趟，听候你的差遣。”
她笑笑接着道：“反正我留在这里也是碍事。”
年枭一怔，道：“菩萨，前辈！”
观音道：“我说的尽是闷话，一个不小心，惊着玛雅更不好。”
亚当亦道：“我也是没有什么废话要跟玛雅说。”他又一拍年枭肩膀，道：
“你们两个年轻人一向谈得来，留给你们谈好了。”
年枭道：“可是。。。。。。”
亚当回手一捋颌下胡须，道：“你应该知道说些什么才可以让玛雅安下心。”
“我。。。。。。”年枭的话又给亚当截住了道：“你若是不知道，那就赶快在玛雅醒来之前想妥当。”
语声一落，亚当举步往外走，观音若有所思，亦走了出去。
年枭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心念未转，又听到了玛雅一声叹息，回头望去，玛雅的一双眼正缓缓睁开来。
她的眼神看来是那么朦胧，仿佛仍然在梦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
年枭只看一眼，目光便凝结，再也移不开。
玛雅好像在看着什么，也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懒懒的呆在那里。
好一会，她才梦呓似地喃喃道：“我怎么又回到床上了？”
年枭没有作声。
“难道是作梦？”玛雅的话声是那么轻，那么娇憨地道：“否则又怎会见到年枭？”
年枭再也忍不住应道：“你是真的见到我，不是作梦。”
玛雅目光应声一转，落在年枭脸上，道：“你。。。。。。你真的来了。。。。。。”
语声透着一种难言的喜悦，年枭上前三步，伸手分开碧纱帐，道：“玛雅，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玛雅忽然像想起了些什么，伸手按着颈旁的伤口道：“那。。。。。。那个妖女变着化蝶。。。。。。”
“给我们赶走了。”年枭连忙安慰道：“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是真的？”玛雅有些怀疑，但很快那种怀疑的神色又从眼瞳中消散，道：“是你赶走她，救了我？”
“是菩萨。”
玛雅好像这时候才记起，在瓦面上醒来的片刻曾经见过观音，她沉吟着道：“这之前，朦胧中我好像还听到观音的声音，还有我爸爸。。。。。。”
年枭点头道：“他们才离开，菩萨要给你开药方，你爸爸。。。。。。”
玛雅笑笑道：“爸爸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所以也走了？”
年枭目光一闪道：“其实你已经听到了。。。。。。”
玛雅微一颔首道：“却是现在才想起来，不知怎的我当时就是睁不开眼睛。”
年枭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没有说出来，亚当即使没有吩咐，她也不能够让玛雅再受惊。
玛雅好像看到年枭的心灵深处，道：“我知道你们都关心我，很怕吓着我，可是，我虽然柔弱，胆子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小。”
年枭摇头，道：“这相信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玛雅微喟一声，道：“那你们就不该隐瞒，给我说清楚才是。”
“这件事实在太恐怖，太不可思议，太难以令人相信。”年枭苦笑道。
“你们却又不能不相信。”
“因为事发的时候，虽然我们怀疑是在梦中，事实并不是。”
玛雅好奇地望着年枭，等她说下去，年枭忽然发觉，苦笑了一下，道：“你爸爸。。。。。。”
“别说我爸爸，你也应该知道，将这件事详细地说出来，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年枭沉吟起来。
“若不是，我胡乱推测起来，岂非更害怕？”
年枭不能不同意，还是再考虑了一会，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玛雅听得很用心，听完了之后整个人却呆在那里，呆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
“怎么有这种事？”然后她说了这句话。
年枭只有苦笑。
玛雅目光转向年枭，露出了歉意，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只是这件事太难以令人相信。”年枭替她接下去。
这已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玛雅微微颔首道：“但是，我还是相信了。”
年枭叹息着。
玛雅接着道：“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伊甸园发生的事情。”
“不要怕。。。。。。”
“有你在旁边，我一点也不怕。”玛雅倏然坐起身子，年枭忙将她按住。
“你还是卧着。。。。。。”
“我只是失去了一点血，没有病。”玛雅牵着年枭的手，走下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年枭忙扶着她的肩膀。
“看你。。。。。。”年枭叹了一口气。
玛雅靠着年枭，以手加额，一副娇慵无力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玛雅含笑摇头，移步往前行。
年枭急问道：“你要到那儿去？”
“你不知道，这些天，爸爸老是要我卧着，现在你既然来了，总得要伴我到处走走。”
“可是现在已夜深。。。。。。”
“没关系。”玛雅目光一转，又露出了歉意道：“对下起，我忘了你连日恶战，已经累得很。。。。。。”
“我不累。”年枭事实上一点倦意也没有。
经过方才的事情，相信任何人都会倦意全消。
亚当忽然心中感慨道：“伊甸园是否在三界声势太大了？”
观音道：“物极必反。”
“看来得去拜访太岁了，菩萨你觉得何人合适呢？”亚当问。
“伊甸园里要数王不留行最有管理能耐，其他子弟不具备资历，请慎之。”
“好，就派王不留行去斗霄拜访太岁，邀请太岁参加重阳晚宴如何？”亚当快人快语。
观音道：“这样最好。”
亚当忽又想到，说：“重阳晚宴，最好能让十二玉女献艺表演，太岁就会放松对伊甸园的戒备，还请菩萨成全。”
观音苦笑道：“但愿如此。”
亚当道：“好，现在就让王不留行去斗霄。”
观音忽道：“另派曼陀罗去喜玛拉雅雪谷星座邀请韦驮、瑜伽兄弟来助阵。”
亚当大笑，道：“菩萨这么有信心，还怕一个鬼妖噬骛嘛，简直是没道理。”
此时，他们正在厅里闲谈，看见年枭扶着玛雅下来，都有些诧异。
亚当连忙站起身子，道：“玛雅，怎么你不在房间里好好的休息？”
玛雅一笑，道：“爸爸紧张什么，女儿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舒服。”
亚当转顾年枭，道：“年枭你也是，叫你看好玛雅，你怎么让她跑出来。”
年枭方待开口，玛雅已抢先替他答道：“那爸爸找错人了，他怎看得住我？”
亚当大笑道：“你就是懂得去欺负年枭。”
“还懂得欺负爸爸。”
亚当笑声才一顿，一听玛雅这句话，又大笑起来。
这所谓欺负，当然并不是真的欺负，这父女之爱，儿女之情，又是何等感人！
观音听着，亦好像有些感慨，眼瞳中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
玛雅走到观音面前，一揖道：“菩萨，你好。”
观音道：“大家都好。”
玛雅又是一笑，道：“菩萨不打诳语，怎么竟忘记了？”
观音“哦”的一声。
玛雅接着道：“不是大家都好，有一个人不好。”
观音笑笑道：“你没有什么不好，菩萨徒具虚名，也不是救世主。”
玛雅摇头道：“那你是叫我们不要太相信你的话。”
观音只是笑，亚当一旁笑骂道：“玛雅，别寻菩萨开心。”
“不要紧。”观音目光一转道：“她也只是要我回答她实话。”
玛雅立即问道：“菩萨，你说我能活多久？”
观音微微一怔，道：“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天机不可泄漏？”玛雅追问。
观音摇头道：“我不是阎王，又怎懂得他人生死？”
玛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菩萨，给你添烦恼，玛雅很过意不去。”
观音又摇头道：“别说这些话，我与你爸爸到底是道友。”
玛雅又是一福，转向亚当，道：“爸爸，女儿到树林里走走。”
亚当转望观音，道：“这大概不会有危险吧？”
观音点头道：“有年枭在旁，你可以放心。”
亚当微一颔首，道：“你们可也不要走得太远，打个转，就要回来。”
年枭尚未答话，玛雅已“噗哧”地笑了出来，道：“爸爸，你怎么了，当我们是小孩子吗？”
亚当拈须微笑道：“在爸爸眼中你们都是小孩子。”
玛雅一笑转身，扶着年枭的肩膀往外走去！
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亚当沉吟着道：“这孩子今天有些奇怪。”
观音轻吁了一口气，道：“这孩子很聪明，已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看来，年枭什么都告诉她了。”亚当抚着下颔，道：“她说得不错，年枭的确奈何她不了。”
观音笑道：“就像你一样，这只是因为在你们的眼中，她实在太重要。”
亚当点点头。
观音缓缓道：“有一个这样关心她的父亲，还有一个爱护她的男友，她又如此年轻美丽，像这样幸福的人实在不多。”
亚当一声叹息道：“由我这个做父亲的说来，也许是有些口气大，但相信谁也不能否认，玛雅实在得天独厚。”
观音并无异议。
亚当一再叹息道：“你说天下间根本就没有一样完美的东西，玛雅无论谁看来，都已经接近完美，也许就因为这样，灾祸终于降临到她的身上。”
观音微喟道：“别想得这么多，事情到底会变成怎样，现在未免言之过早。”
“看来菩萨是个性情中人。”亚当倏地摇头，冷笑了一声，眼瞳中露出了悲哀之色。
观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笑，并没有分辩。
是不是她不能承认自己说的其实是谎话？
亚当眼瞳中的悲哀之色也就更加浓了。
树林中灯火凄迷，一片静寂，那附近本来有守卫着伊甸园的高手，但远远看见年枭伴着玛雅走来，都远远退去。
没有虫鸣，到处是落叶，那一场大雪，的确断绝了不少生机。
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非但树木，所有的事物仿佛都已静止。
这种静寂已接近死亡。
玛雅走着，忽然停下脚步，呆望着年枭，看得异常留神。
年枭也在看着她，好一会，忍不住问道：“玛雅，又有什么心事？”
玛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若是我有什么不测，爸爸不知道会怎样伤心。”
“又说傻话了。”
“是不是傻话，你心里明白。”玛雅凄然一笑，道：“菩萨可以骗我，你怎可以呢？”
年枭苦笑着缓缓道：“这将会是一场很艰苦的、前所未有的决斗，胜负在现在来说，的确是言之过早，这一点，非但菩萨，就是噬骛，相信也不会否认。”
“噬骛的魔力，只怕在观音之上。”玛雅回头望一眼，道：“观音是不是也这样说过？”
年枭怔怔地望着玛雅道：“你怎会知道的？”
玛雅道：“你们虽然没有说，我却是看得出来。”
“从什么地方？”年枭更加诧异。
“观音的眼睛。”玛雅的回答实在大出年枭的意料之外，道：“这之前，每一次看见她，在她的眼瞳中我总是能够看得到强烈的自信，只有这一次例外。”
年枭摇头道：“我可看不出。”
“那是因为她是你的菩萨，你又是那么拘谨的人，不敢正视。”玛雅笑道：“我却是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每一次她来，我总会特别注意，印象自然也是特别深刻。”
“像你这样细心的人实在不多。”
“这不是一件好事。”玛雅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一向没有在意，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反倒是快乐得多。”
年枭忽然一笑，道：“你事实上也用不着放在心上，菩萨只是以前从未与这种东西接触过、较量过，所以才没有必胜的信心，噬骛若对菩萨没有顾忌，也不会跟菩萨来一次谈判。”
玛雅沉默了下去。
年枭剑眉一轩，接着道：“而且我坚信一点，邪不胜正。”
玛雅幽幽地道：“这句话是老话，也是拿来安慰受害者的话。”
“老话大都很有道理。”
“也有例外。”
年枭越听越奇怪，她从未见过玛雅这样悲观。
玛雅目光缓缓转向年枭脸上，道：“我就是死了，你们也不要太难过。”
年枭心头一凛，脱口道：“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
玛雅轻叹道：“生死有命，如果注定是该死，怎么也是要死。”
年枭无言。
玛雅偎进年枭怀中，道：“这时候我实在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但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说了。”
年枭搂着玛雅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你若有什么不测，我们只怕也没有几个能够活下来。”
玛雅摇头道：“怎会的？”
年枭缓缓地道：“大家都已经准备为你拚命，噬骛在杀你之前，必须先将我们杀光。”
玛雅感动地道：“大家这样爱护我，我很高兴，只是这样值得吗？”
年枭道：“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说不值得，这一战，也是在所难免，向这种邪魔屈服，绝不是办法。”
玛雅颔首道：“不错，所以噬骛若是拿我的生死来要挟你们，也希望你们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理会我。”
年枭怔在那里，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
玛雅接着道：“我虽是一个女孩子，不知道那许多，亦一直都有一种感觉，爸爸那样扩张势力，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也不是一件坏事。”年枭叹息着道：“最低限度，伊甸园已平静了好一段时间，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玛雅颔首道：“爸爸本来就是这意思，也本来就想到某一个阶段要停下来，却不知道这个包袱背上了，便再也放不下。”
年枭叹息一声，道：“一放下，除非有一个适当的人继承，否则这股力量一散开，不难又再恢复昔年动荡残杀的局面，你爸爸这些年的苦心，也就白费了。”
“真的没其他人能够继承我爸爸的地位？”
“也许有，只是还没出现。”年枭感慨地道：“放眼三界，几个所谓有份量的人，不是有勇无谋就是野心太大，伊甸园的势力若是交到他们的手上，所造成的祸害更加不敢想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实在不无道理。”玛雅更感慨。
年枭不由点头，目光一闪，笑道：“王不留行是个九五至尊，你信吗？”
玛雅噗哧地笑了出来，道：“你是说王不留行？可以接替爸爸的班吗？“
年枭末及点头，玛雅的笑容突然僵结，而眼瞳中同时射出了很奇异的光芒。
“听那是什么声音？“玛雅突然这样问，语声颤抖了起来。
年枭一怔，目光落在玛雅的脸上，更加诧异地道：“哪有什么声音？”
“有！”玛雅叫了起来，道：“是饕餮叫。”
年枭听说，脸色一变，目光闪电般一扫，突然停留在一株枫树上。
那株枫树的横枝上赫然蹲着一只大饕餮，一双碧绿，仿佛鬼火似的眼瞳，正瞪着他们二人。
这只大饕餮年枭绝不陌生，右手立时握住了剑柄，盯着那只大饕餮。
那只大饕餮静静地蹲在那里，既不惊，也没有作声。
玛雅的身子越来越颤抖得厉害，眼瞳却仿佛已经凝结，非但不动，而且好像在变色。
不过片刻，她的眼也好像饕餮眼一样，变成了碧绿色，亮了起来。
年枭先没有在意，突然在意，脸色又一变，当机立断，一声暴喝，松开搂着玛雅的手，疾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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