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马骄灵-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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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全无威力，蔡元通是当今江湖有数的高手，且斩龙功是他的成名功夫，自然不会有功力不足的问题。张朝宗双掌已接近蔡元通，蔡元通适时出手，一招“神龙游飞”，右掌迅捷无比化解了张朝宗的掌力。张朝宗掌力被化解，紧随着又是六掌。

张朝宗这套八方风雨掌总共三十六式，平日纵横江湖鲜有敌手。可蔡元通并非寻常江湖中人可比，张朝宗连出八掌都被他轻易化开，而且直到此时蔡元通还未主动出击。张朝宗知道遇上了生平第一劲敌，虽然自己从未敢大意轻敌，但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只听蔡元通道：“快接着出两招，凑够十招，好让老夫出手。”张朝宗心下琢磨：“这样下去，我只怕撑不到百招就要落败，那时真人必会出手援救，可他功力大不如前，未必能胜过蔡元通。”然而到此地步，容不下他思前虑后，左手一招“云垂四野”，右手一招“风卷狂沙”，劲道十足欺近蔡元通。蔡元通甫觉他的真气笼罩自己周身，不敢大意，也出了两掌，四掌交接，四股真力强强相抗，张朝宗毕竟功力远逊，在蔡元通真力撞击下后退数步。

蔡元通得势不让人，道：“后生，刚才老夫让着你，现在十招已过，老夫可要全力出击，好叫速战速决了。”明灭真人见蔡元通使出斩龙功第十重也是最高境界“怒斩天龙”，心里为张朝宗暗捏一把汗。他深知这斩龙功第十重的威力，当年自己若非先天真气已有小成，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事隔三十载，蔡元通虽已步入耳顺之年，垂垂老矣，但功力有增无减，张朝宗的功力却未能达到他自己当年的境界，胜败之数显而易见，只不知张朝宗能接得下几招，最终会受多重的伤。

傅彻发愁道：“师父，张伯伯要输了，怎么办呢？”明灭真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技不如人，败又何言！”扬声对张朝宗道：“朝宗，你不是他的对手，快退下，让我来。”张朝宗已被蔡元通逼得无暇答话，蔡元通道：“明灭，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老夫没那么好说话，不让他吃些苦头决不罢休，否则如何为我徒儿出口恶气。你若于心不忍，大可出手，以多胜少。”他这话本想把明灭真人僵住，说什么明灭真人也是江湖中极负盛名的寥寥几人之一，爱声名当重于性命，为人行事决不至落人话柄。然而明灭真人显然没那么迂腐，为了虚无的名声，置张朝宗的生命于不顾。

明灭真人拍拍傅彻的肩，傅彻会意，弱小的身体飞游而去，袭击蔡元通的背后。蔡元通何等人，即便在剧斗之中，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亦非难事，见傅彻来得如此之快，心下微惊，毫不犹豫隔空拍出一掌，欲用劈空真力将傅彻击伤。傅彻并不躲闪，也是隔空一掌。真力相冲，蔡元通身体微晃，傅彻被阻，落到地面，换了一口气，马上继续向前冲去。

蔡元通哪料得到他小小年纪如此了得，不觉刮目相看，也知自己徒弟带来一众数人被他制住不是取巧，不过对为何傅彻如此年纪会有这般修为，却大惑不解，心想明灭真人纵有通天彻底之能也不可能短短数年教出这么个徒弟，何况他深知明灭真人也是凡人一个。张朝宗趁蔡元通分心回击傅彻时，奋起双臂，一招“风雨无阻”，攻向他右侧。蔡元通腹背受敌，却不慌不忙，双手回环在胸前，如抱婴孩，全身真气迅速游走，汇集到胸前，合成一气团，气团圆转奔泻，又化作一气旋。其后他双手迅速朝傅彻张朝宗两方向推出，气旋霎时间裂分为二，变作两股刚猛异常的气劲，奔腾冲向傅彻张朝宗二人。

张朝宗甫感蔡元通的真力惊涛骇浪般涌向自己，呼吸为之一滞，连换数口气，可体内的真气却已被蔡元通真力压制，渐显浑浊。这样下去，不用被蔡元通的真力击中，就要身负重伤。张朝宗大汗如雨，吃力非常。明灭真人也没料到蔡元通的功力已到达这般境界，知张朝宗决难抵御，顾不得身份，飞身而起，落到张朝宗身边，拍出一掌，阻却那来势凶猛的真力。蔡元通真力一分为二，明灭真人应付便绰有余裕。蔡元通见明灭真人出手，心下一懔，暗想自己全力出击，无力回防，若明灭真人借机出手，自己也只能坐以待毙了。纵然明知明灭真人一代高人，不会卑鄙无耻到乘己之危，但究竟力不从心，最怕有个意外。

蔡元通击向傅彻的那股真气非但没能将他击伤，傅彻反而以同样的气劲反攻向他。明灭真人志在救人，并未出手袭击，人一救到，便闪身退后。蔡元通舒了一口气，全力应付傅彻，这样傅彻便非其敌了，二人连续强力对攻三十招，傅彻不敌。明灭真人意在让傅彻锻炼对敌应变之能，见他不敌便叫道：“蔡元通，你再不住手，我可容你不得了。”蔡元通心下迟疑，暗想：“明灭这老儿说要出手肯定会出手的，就这么个娃娃徒弟都如此了得，他自己又不知练了什么绝技，功力肯定已然通玄。”

蔡元通虑及此，道：“明灭老儿，今日老夫双手难敌四拳，好汉胜不过人多，账先记下，来日方长，总有再算的一天。”说完撤回真力，解开察将军带来的众人的穴道，带着这伙人掠下山顶，临走前不忘撂下一句话：“明灭老儿，俗话说千夫所指无病而死，你今日势众凌寡，就等着让江湖朋友横眉怒指吧！”

后来上山的武士，一时面面相觑，巴巴跟着离开。保护龟兹王后的两个武官见敌人远遁，松了口气，可这股强撑生命的气力一松，整个人也垮了，昏倒在地。明灭真人探了二人脉息，知虽受重伤还未有生命大碍。王后及王子帛锦公主瑶丝惊魂初定，忙过来拜倒，感谢救命恩人。明灭真人扶起三人，并说了艾利之事，王后听到艾利欲帮他们复国，激动道：“老伯，你是说艾利真的不记前嫌肯为我儿重夺王位？”明灭真人道：“此事千真万确，王后无须虑。”傅彻在旁边看着这龟兹王后及王子公主长得别说和中原人不同，和艾利等人也不是很相同。她们棱角更清晰分明，皮肤白皙，眼眶较深、眼睛水蓝，鼻梁挺直。

明灭真人道：“这里已非安全之地，我们当趁早离开，免得土不突的人又找上来。”王后无助道：“可我们如今能去哪呢？”明灭真人道：“最危险的地方常常也是最安全之处，我们还是回国都。”王后担心道：“那很危险的，万一被发现，逃也逃不成。”明灭真人安抚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险是值得冒的，再则身在国都，要重夺国家也容易些。”王后没了主见，欠身道：“一切都依老伯安排了。”

一行人到达龟兹国都的落脚处，艾利已经回来，他乍见王后诸人，可谓意外之喜。王后述说了别来原由，艾利则讲了今夜会见几个在朝执事大臣的事。王后听完后道：“依艾利所言，这些大臣都很暧昧，坐观其变。我们没他们支持，手上又没兵没粮，可如何是好？”艾利宽解道：“欲速则不达，王后稍安勿躁，咱们慢慢计议，待我明晚再去找几个。”王后黯然道：“如今也只有如此，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四章　马乱兵荒心恻恻　曲终人散意茫茫（2）

接下来的几日，艾利忙忙碌碌，寻遍认为是可信的老臣，还是毫无所获。明灭真人从中得知蔡元通原来早是土不突的护国军师。傅彻帛锦瑶丝三人年少不知愁滋味，这些日子混熟以后，三人整日粘在一起，真可谓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帛锦瑶丝耐心教傅彻说龟兹话，傅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听懂一些，至于会说且要人听得懂他所说的就不知还要几日之功了。明灭真人见傅彻在语言上没什么天赋，也没强求。但傅彻却觉得很丢面子，接下去的几日便不再学习，以免让人看笑话。

明灭真人看他受挫，安慰他几番，又举了张朝宗的例子，说他连听还听不懂，可见语言不是好学的。傅彻想想也是，又开始学习。好在帛锦瑶丝并没笑他，否则他只怕再也不去学这佶屈聱牙的异域怪语了。工夫不负有心人，傅彻总算把日常基本用语说得让人能听明白，不至于误解丛生了。

以后的时间里，复国之事虽略有进展，但终究微渺，艾利有时甚至绝望地想：国已不国难再复。王后整日愁眉苦脸，近于以泪洗面。只有傅彻帛锦瑶丝三个小孩还是无忧无虑的戏耍胡闹。明灭真人除了督促傅彻勤练武功外，闲来无事便深入探访龟兹民风民俗。倒是张朝宗近来甚是忙碌，出入频繁，经常早出晚归，行踪诡秘，不知去干何事。明灭真人想他这样即使艾利不说什么，王后看着心里肯定另有想法，难保不会误会他卖友求荣，这日他特地找张朝宗询问事情缘由。张朝宗敬他如父，自不相瞒，说他正和一龟兹女子相悦，这些日子他就是往那女子家中去。

这很出乎明灭真人的意料，明灭真人深切记住张朝宗自从原配在十年前离世后，便心如古井之水，不起波澜，现如今竟恋上一番邦女子，可见那女子非同一般。只是明灭真人又疑惑那女子若是良家待嫁少女，何以会看上张朝宗这样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而张朝宗色令志惛没察觉。他发现情况有异，仔细询问了那女子的家庭状况。张朝宗只知那女子先祖是中原人氏，因避仇家追杀，才万里迢迢避居龟兹，她父母在她幼年时都已过世，现家中除了她便只剩一婢女。张朝宗因怜其孤弱，又隐有同是天涯沦落之感，才对她倍生爱惜。

明灭真人道：“既如此，你不妨带来让我们见见。”张朝宗道：“我也和她谈及此事，不过她说这样不好，容我过几日再和她说说。”明灭真人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深知龟兹民风开放，男女相悦相恋极为寻常绝不会扭捏作态，不敢示人。那女子即使是中原之人，几代的熏陶，也早应放下中原的旧习。但明灭真人并没向张朝宗说出自己的疑窦，他虽没历经情事，却深知陷身情网的人听不进旁人的忠言，自己若一味劝张朝宗提防那女子，所谓忠言逆耳，张朝宗必定心里不悦，甚而产生反感。

明灭真人到底放心不下，隔日见张朝宗一大早兴致勃勃外走，便偷偷跟踪而去。张朝宗出了居所后往南走，出了城门，大抵过了两里地，进了一破旧老屋。明灭真人隐身屋外，向内窥视。见屋内布置雅洁，张朝宗坐在一石凳上，一女子手抱琵琶坐在他对面。那女子外貌极类中原人，样貌娇美不输中原美人，甚至比起中原女子还更有一层干脆利落，这也许是西域人种与中原人杂糅所特有的样状。明灭真人相信了这女子的确是中原人后裔。听她那琵琶声幽怨凄凉，明灭真人心中一动，暗想这声不是良家妇女所应有的。想到此，又看那婢女绝对是龟兹人，一个中原孤身弱女，凭何能让龟兹人为婢女。

那女子一曲弹罢，张朝宗叹道：“莲花之曲，过于哀伤，不类前些日子之曲那么轻悦，催人奋进。”那女子莲花道：“张君知音，未必知情，况乎知心？”张朝宗急道：“莲花何出此言？”莲花道：“莲花今日候此，本拟与你再说莲花身世，看来张君未必能理会，莲花不说也罢，如此也好让张君有个美好回忆。”张朝宗不解道：“莲花之语，我越乎迷惑了！”莲花叹道：“张君难道没觉得这一切有些过于完美吗？”张朝宗犹感不解道：“莲花请细说！”

莲花低婉道：“莲花把你当作毕生所托，本不欲瞒你，我实乃娼家女。”张朝宗闻言真个人呆了一阵，良久无语。明灭真人想道：“看来我所想无错，不过人活于世，总有不如意处，如若可以，谁人愿意自我作贱呢？”莲花看着张朝宗的样子，清泪已然盈眶，道：“你走吧！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张朝宗道：“莲花如实相告，张某感激不尽，我又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有的只是我对莲花的敬意，莲花你一人居于异国他乡，能生存下来是何等不易啊！”莲花疑惑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在意？”张朝宗道：“当然，我以后只会更加爱惜你。”莲花放下琵琶投入他怀中，泣不成声。

明灭真人看着这幅情景，悄悄地离开了。他回到寓所，看见傅彻正在有模有样教帛锦瑶丝习武，不过二人显然没习武天份，左看右看还是学不像样。明灭真人笑道：“你们今天怎么学武了？”瑶丝道：“爷爷，你不知道，今天我哥哥和一个人打架输了，所以要学本事。”明灭真人道：“帛锦为什么和人打架了，小孩子怎好打架呢？”瑶丝道：“爷爷，可你不是老让傅彻打架吗？”明灭真人闻言一愕，他的确没想过自己让傅彻不停习武是否是种过错，毕竟孩子的天性不是斗争。

明灭真人不好回答瑶丝一个纯真孩童的疑问，傅彻道：“瑶丝你不懂，学武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不打架。”明灭真人略吃一惊，想道：“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个道理，武以止戈，可事实却未能尽如人意，止戈其实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人欲不除，争斗不绝，争斗不绝，戈何以止？”

瑶丝不服道：“傅彻，你胡说，你不是为了能打赢别人，干么那么苦的学着呢？”傅彻道：“你不明白，我不和你说了。”瑶丝撇嘴道：“不说就不说，你说不过人家，就这样。”傅彻确然口才不行，也不争辩。明灭真人看着两个小孩闹别扭，淡然一笑。

午后张朝宗一回来就找明灭真人说自己要娶莲花过门，明灭真人不料他成事如此之快，道：“婚姻大事，关乎终身，你自己决定了，我当然不会有何异议，只是现今多事之时，婚事要从简，这恐怕要委屈了莲花。”张朝宗道：“我也和她说到这些，但她并不介意。”明灭真人道：“既这样，我们去找艾利王后，让他们帮忙张罗。”

艾利听到张朝宗要成亲，笑得合不拢嘴，张朝宗笑道：“艾利莫非觉得我太老了，不宜再谈婚论嫁？”艾利道：“张兄何老之有？你正当壮年，不娶个夫人才是不妙，我只是想张兄行事这么快，佩服不已。”张朝宗道：“莫非艾利也有意再访芳草？”艾利笑道：“我可不比张兄身无所绊，万一被我家那婆娘知道，那天可要塌下来了。”王后笑道：“艾利看来还是对他夫人一往情深啊。”艾利道：“王嫂切莫笑话。”明灭真人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日子难得遇见一喜事，好冲冲这晦气。”

艾利道：“老伯所言甚是，可惜我们不能大张旗鼓，为张兄大肆张罗。”张朝宗道：“这些没关系，成亲本是个人之事，原无需过多排场。”明灭真人道：“我算过日子，三天后就是良辰佳时。我们打铁趁热，尽快办事！”

三日后，婚事如期举行。可在众人向张朝宗莲花道贺时，却不见明灭真人和傅彻两人身影。艾利道：“老伯和彻儿去哪了？”王后道：“刚刚还见到他们的啊！”帛锦道：“爷爷刚才和我说他和傅彻出去一会就回。”众人心知二人不会无缘无故出去，定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但众人皆想有明灭真人在，万事也难不住他，便也放下心事，婚礼顺利完成。

却说明灭真人在众人言笑晏晏时，猛然发觉暗中有人窥探，他也不惊动旁人，向帛锦交代几句，拉着傅彻便向那窥探之人隐身处掠去。那人甚是机警，明灭真人傅彻二人刚起步他就觉察远逃。明灭真人和傅彻展开天踪步法，紧追而去。那人轻功虽然不弱，但在明灭真人和傅彻的穷追不舍下便相形见绌了。明灭真人拍拍傅彻的肩膀，傅彻会意，加速内力奔流，提起速度，数次跃纵便赶到那人前面。

那人见是个小孩挡道，不多思索，左手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