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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声孤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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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是我的错,下不为例好吗?以后泰思的猎物泰思来处理,为父再也不插手了,可以吗?”厄司说着,伸手来抱我,“泰思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愤怒地打开他的手,他破天荒会向别人说出这么妥协的话来,可是这么多年的隔阂,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罢了。
厄司收回手,撇过脸去也不出声了。灯光昏暗,皱纹是岁月的惩罚,衬得他两鬓的银丝显得更加斑白,原来再神气的人也终有容颜不在的一天,他也老了。
索性放下倔强的性子,抱膝坐在床上,“你想听些什么?”
厄司看向我,笑容很快漫上略显苍老的脸颊,“随便谈些什么,你可以和我说说你这一年在北岸的生活,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聊聊煞多。”
敏感的词汇刺激了耳膜,一分钟的呆滞,接着激动的情绪又不受理智控制了,大叫:“你把他怎么了!”边说,边从床上跳起来,也许是起身太快,晕厥感再次袭来,厄司扶住我,让我倚在床头,又用被子盖住我的身体,就若我最亲近的人一样的温柔和细腻,心里突然有根弦被莫名触动。
我轻声又问他一遍,煞多现在怎么样了?
他笑着点点头,似是再让我放心,“我昨天去看过他了,他很好。”
很好?我忍不住又开始冷笑,“在你厄司大人的眼中,恐怕没咽气的人都很好吧?”
“泰思,”他轻轻抚抚我的头发,眼中有几丝无奈,“他是一个勇士,如果连这点小伤都撑不过去,那真是枉费了当初领主对他的苦心栽培。”
“小伤?”我推开他,忍无可忍地提高了声调,“被拔了牙齿,被毁了容貌,被打得皮开肉绽,这也叫小伤?那在你眼里什么算大伤,切了耳朵?挖了眼睛?还是截了四肢?”
“泰思,你要知道这是战争。”厄司皱眉,随即又是重重的叹息,“在傲特斯旦汀领主驾崩之日,我就料到各个勇士会为领主之位打得你死我活,所以才组织了这个渥夫公会,当初,我也邀请了煞多,可他终归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阵营,今天的一切,就是命运对他的惩罚。”
“厄司!”我咬牙切齿,“你不是向来主张以仁义对人吗?旧领主死时,他还那么年轻,谁都有犯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给他一个改变选择的机会?!”
“我给!”厄司抬起头,目光又变得犀利,“那日他舍身救了你,所以为父向你保证,只要他肯交出兵权,我绝不会再去为难他。”
“兵权?你真可笑!”我冷冷道,“他是那么骄傲的一城之主,怎么可能忍心将兵权交给你,那是他用命搭出来的城啊……”眼圈又红了,索性把声音放得很低,“你放了他,让他加入渥夫还不行吗?”
“你不了解他。”厄司叹息,“他是傲特斯旦汀亲自培养的勇士,他的信仰永远偏在傲特斯旦汀那里,他是不会辅佐于我的。”
“你问过他吗?”久久,才从嘴角挤出这么一句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有多么好笑,就凭煞多那个倔脾气,他又怎么肯甘心低下头苟且偷生?
厄司看我不住苦笑,抬手抚过我的头发,“你喜欢他,恩?”
“没有……”我撇过头去,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写尽了谎言的目光,和那种悸动在眼底的心痛。我怎么好意思再把这种喜欢说出口呢,如果真的是喜欢,我就应该躲得他远远的才对,可是明知道自己是危险的导火线,却还是那么任性的去接近自己爱慕着的火源。
“你的沉默告诉我,你现在很难过……”厄司坐到我身边,把我拥到自己的怀里,“煞多,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勇士,如果他当初答应效忠于我,或许,我早就把你许配给他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回答。
这话,是煞多在月中湖畔跟我说过的。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现实就是现实,像命运一样时时演奏着变奏曲,现实让我遇见你,爱上你,但是,它又偏偏不让我和你在一起。
于是轻轻啜泣起来,我揪着厄司的衣角,眼泪又很不争气的流下,厄司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仰起脸,话语里充满了委屈,“我不想和他成为敌人,不想,不想……可是,他现在一定恨透我了……是我害了他……”
“我想,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厄司的语气中带着安慰,又带着一丝哀愁,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自从母亲去世后,也许,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他亲昵地偎依在一起,厄司慢慢笑了,他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然后轻轻握住,“我的小泰思毕竟是个女孩子啊,哈哈……”
“很好笑吗?”我挑着眉头问他。
厄司不再笑了,目光中闪动着少有的温暖,我低下头,用手轻轻扯扯他的袖,“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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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冰冷亲情(下)
更新时间2011717 11:42:56 字数:2527
“你现在身体不好,那牢房太阴冷,你先休养几天再去。”厄司的话说的异常温柔,丝毫没有生气前兆的那种冷漠,“那次你回来,一天之内发病三次,大夫说,你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再次失去记忆,你如果不想再忘了……”厄司没有把话说完。
“你很担心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厄司看着我,却没有回话。
“如果你当初真的很担心我的话,那你就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咬着唇角,缩紧手指,“请你让我现在就让我去看看他吧,哪怕一眼就好,我怕等我身体好了的时候,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厄司久久沉默着。
“求你了。”我向他投去哀求的目光,看到的是厄司眼底的一片凄凉,他叹息,从袖中抽出一块令牌,翻开我的手心,让我握好,“这是地牢的通行令,你舒服的时候,就去看看他吧,最好约着布理塔一起,省得你再出事。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通行令放在你这儿,我暂且不收回。”
我握着尚存厄司体温的令牌,心里突然有一点感动,他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膀,“有时你可能觉得布理塔做的事有些过分,但他也只是担心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下床,披衣,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厄司,他也抬头看向我,嘱咐道:“趁这几天,好好和他沟通一下,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还是希望,能有一天,你可以忘掉他,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我女儿的生活从此不再有快乐。”
再次点头,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我真的能忘掉他吗?我真的能快乐吗?
深深的地道,深深的悲伤。
当我再次来到那间牢房的时候,血腥味已经不再那么浓了。
唯恐惊动了什么,我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隔板,墙上的人已被放下,只留着一行行交错的血渍在墙壁上昭示着曾经的残酷与挣扎。
墙角,煞多轻轻侧卧在地上,血迹干涸的锁链穿过他的肩胛骨,而另一端依然挂在冰冷的墙上,那锁链一半是深色的,而另一半却微微发亮,我知道,这是被人接过的痕迹,目测它原来的长度,大概是不能够让他这么轻易卧在地上的,心跳有一瞬的紊乱,这,也是厄司的意思吗?
轻轻走到煞多身边,他没有丝毫反应,我缓缓把手伸到他的鼻前,呼吸均匀而轻柔,看来他只是睡着了——不过我着实佩服他,受了这么多伤,躺在这么冰冷的地板上,他竟然还能睡得这么熟。
想用手摸摸他的脸角,又怕惊扰了他的好梦,手悬在半空徘徊了一番,还是决定不再打扰他,我起身,打量了一番他叠满伤疤的身子,决定明天早上再来,顺便带点药品什么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厄司已经离开了。我换身衣服,打理了一些明天要带去地牢的东西,然后吹了灯,坐在床上望窗外的夜色,柔美而冰凉的月光洒在地上,我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去。
正是相思浓时,心却转淡。
“灵笑啊,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再次醒来时已接近第二天的正午,我一边手忙脚乱地套着衣物,一边责备着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
灵笑掐掐自己的手指,有点为难地道:“小姐,您不是向来都不让奴婢打扰您的休息吗?”
我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呃……我好像是有这么说过,想罢,继续整理衣服,“以后,卯时的时候就可以叫我起来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对着镜子瞧了一眼一身黑袍的自己,整个人都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有点像夜行者,还有点像保守派政客,我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用手挽起长发,随意按在脑后,记得那夜和那人缠绵过后,我红着脸坐在一旁打理自己的头发,他看到我笨手笨脚的样子,笑着半跪在我身后,也像这样随意一挽,就带我到湖边看看自己的样子,高挽的发髻,艳丽的红装,他说,只要我稍稍打扮下就可以很漂亮……呵,明知道自己的相貌是多么普通,可是偶尔想起来,还是愿意把它当真话来对待。我对着镜子笑笑,又不禁皱起眉头,“灵笑,家里有没有我能穿的女装?”
什么?女装!灵笑有一瞬的惊愕,随后结结巴巴地道:“那个……那个……以前会长在百雄宴上为……为小姐做的衣服行吗?”
“拿来我瞧瞧。”我厌恶地脱掉曾经我极为偏爱的黑袍,换上灵笑拿来的长裙,又让她帮我好好梳了梳头发,抹了淡妆,她从镜子里看着焕然一新的我,笑道:“小姐今天怎么有打扮的雅致了?”
“不可以吗?”我仔细打量着镜中的女子,轻轻道,“灵笑,我这样好不好看?”
“当然了!”灵笑美滋滋地道:“小姐天生的好相貌,再这么一打扮,那真的是倾国倾城啊!小姐您现在再出去转那么一圈,我保证,明天提亲的队伍就能从咱家门口排到东岸的边界去!”
“少拿我开玩笑了。”我一手托着腮,一手轻轻点着梳妆台,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倾国倾城又有什么用呢,倾不了权力,倾不了命运,倾不了噩梦……”
“但是倾得了小姐心上人的心哦。”灵笑不禁笑出声,“小姐,听会长说你最近挺伤感的,灵笑觉得呀,小姐是时候找个……托付终生的勇士了,灵笑小时候呢也听过很多唯美的爱情故事,听说和男孩子在一起会比较开心,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你看像布茹陶副会长就很快乐不是吗?”
“是吗?那如果自己所爱的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会让人很快乐吗?”我摇摇头,轻轻离开梳妆台,拿起昨晚收拾的包袱,转身向门外走去,灵笑收敛起笑意,小心翼翼地看着走出房间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其实你没错。
也许,只是我最近,确实挺伤感的。
我仰起头,拍拍自己粉饰过的脸颊,努力保持着一点浅笑,以掩饰内心缓缓升起的泪意。
缓缓前行,还没出大院,就碰见了行色匆匆的布理塔。
“泰思大小姐在不在?”布理塔用手指着我道,我鄙夷地望着他,他见我不出声音,又厉声问了一遍,“问你话,你们小姐在不在家?”
我冷哼一声,装作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准备与他擦肩而过,突然,手臂被狠狠抓住,我抬眸,布理塔紧皱的眉头间充满不可思议,“泰思?”
“不在。”我甩开他的手,继续走自己要走的路。
“你要去哪里?”布理塔拦到我面前,我险些撞到他身上。
“你管我?”我向他挑挑眉毛,充满挑衅的意味,似乎在向他示威一样,我是堂堂渥夫会长的亲生女儿,而你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傀儡,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
布理塔的脸色骤变,我欲绕过他,他却一把把我拉到自己面前,“你是要去地牢?你是为了他,才打扮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他愤怒的眼睛,冷笑一声,“我能跟你说的,只有四个字,想听吗?”
“你说。”
我朝他勾勾手指,然后趴在他的耳畔前,声音邪恶,“你,管,不,着!”
“泰思!”
我用力打开他整个人,闷头走远了,感到身后的目光久久灼烧在我的身上,我并没有回头,但那种感觉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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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血腥之痛(上)
更新时间2011717 22:03:19 字数:3406
深深的地道,深深的思念。
我蹑手蹑脚地躲在最后一块隔板后寻找牢里人的影子,他正蜷着腿倚在墙边,手里捧着一个瓷碗在喝什么东西。
“喂,喝什么呢。”我轻轻走过去,他端着剩下的半碗小米粥看向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继而嘴角也勾起了微笑。
“笑什么?”我靠着他坐下,他却垂眸继续喝他的粥。
“煞多?”我凑近他的耳畔,目光掠过他布满擦伤的右脸,他的睫毛又黑又长,随着眼睛的眨动在眼皮上跃动,本该是个多么完美的男子,我想,当那烙铁深深印上他左脸的时候,除了肉体上的剧痛,他会不会心痛呢?
“怎么了?”看我眼底泛起的哀伤,他轻声问道,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角上,“疼不疼?”
煞多没有回话,只是轻轻侧头,撂我的手指空虚地僵在半空,一时间,我的心里划过一丝难过,让胸口麻麻的,闷闷的。
“你的牙……”我尴尬的收回手。
“还健在。”他抬头,冲我轻轻咧咧嘴,然后继续喝粥。
看到他依旧整齐的牙齿,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可是疑惑却油然而生,“你的牙,不是被布理塔下令拔了吗?”难道还能是哪个大胆的狱卒,连布理塔的话也敢违背了?
“没有。”煞多笑了下,“怎么,没看到我的笑话你很不爽?”
我皱眉,心里顿时升起苦涩,我哪有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是在看你的笑话呢?想解释什么,可是似乎怎么辩解都是我理亏,最后,只得沉默地低下头。
见我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煞多终于是放下了自己一直捧着的瓷碗,往我身边靠靠,用手扯扯我的衣角,“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你看我已经这么可怜了,还不允许我和你矫情矫情吗?喂,真生气了啊,要哭了?”
“你真讨厌。”我赌气般地打开他扯住我衣服的手,抬头,目光中充满埋怨,“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你真有担心我?”煞多笑得明媚,丝毫不像一个刚刚受过重刑的犯人,“你既然那么担心我,那怎么现在才来看我,至少也来报个平安是不是?”
“我……昨晚来过了,你正在休息,我就没有打扰你……”我低下头。
煞多也挑挑眉毛,“哦,那么,你如此如此担心我,怎么昨晚才来看我?”
我惊愕地看着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样子,皱眉,“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
“至少三天前。”煞多说着,似乎也感到我的惊愕,收起不太正经的表情,轻声问道:“艾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惆怅,“那天我和布理塔闹翻了,后来我就昏倒了,直到昨晚才醒,所以……”原来我昏迷了三天啊,突然想起那夜我睁开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灵笑,不是布理塔,而是,厄司……是巧合吗?还是,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像一个父亲一样……
“要不要紧?”他用手背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不禁皱起眉头,“你还在发低烧哎!”
“没事了吧……”我把他的手推到一边。
“没事?”煞多的语气里充满责备和怒意,“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打扮了,竟然还破天荒涂了胭脂,原来是为了掩饰你病怏怏的脸色啊,可是你这样,也好看不到那里去!还在这吓人?还不快点回去休……”
“你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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