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时代-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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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者以雷霆万钧之势杀掉了所有的煽动者，那些法师现在当然就像温顺的小羊，狼牙所向，那些羊羔不敢不从。“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我可受不了在对抗恶魔的时候，身后还有窃贼跟叛徒在使着阴刀子。”
……
这里是由骑士团的线人提供的，黑色晨曦的隐藏据点。
黑色的森林，及黑色的古堡，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氛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阴冷的雾气在他们的身边徘徊，李欧已经嗅到了亡灵的恶臭。
“战斗准备。”他吩咐道，“小心点。这里不太安全。”
法师们由罗茜带领，他们施展一些小法术，驱散迷雾，让他们的视野得到提高，炼金术士们则操纵傀儡，分发药剂，以对抗冰冷沼泽里的毒物与亡魂。
显而易见，他们的到来惊动了在此安眠的生物。它们从他们脚底下的淤泥里钻了出来，伸展出惨白的骨爪，挂着草根，腐烂树叶的头颅里燃烧着冰冷的蓝色火焰。它们痛恨生者，羡慕生者会跑会跳会呼吸。因此它们不等集结就毫无章法的蜂拥而上。
骑士们持盾上前，硬抗住了它们的首轮冲撞。随后无数的法术光辉在亡灵群里闪耀，炼金术士们投掷出的炸弹撒出圣洁的种子，附着在哗啦作响的骨骸上，不消片刻，它们就成了一地灰烬。他们缓慢而坚定的朝前推进。直到拦路的骷髅变成了体型硕大的缝合尸。
“真恶心。”罗茜评论道。
“这究竟是什么？”陆月舞惊讶地问，“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
“它们是黑魔法的产物。”李欧解释道，“邪恶，恐惧，憎恨，残暴……所有的负面词汇都可以用在它的身上。小心些，它们的力量惊人。”
他的话音刚落，缝合尸硕大的拳头就将数个挡在它面前的骷髅、僵尸统统被砸到在地，在软绵绵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它的力量几乎没有凡人能以肉身抵抗。骑士们只能在一旁游走，分散它的注意，将击杀的重担交给法师与炼金术士。
罗茜喊了个号令，法师们集体施展了一个亡灵崩解的法术。一层层肉眼可见的灰色波纹以罗茜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被波及到的亡灵们纷纷瓦解。就连缝合尸也不例外。这是一个高级的法术。“走！”罗茜大喊，“这个法术我坚持不了太久。”
李欧瞧的出来。这个法术的主导者是罗茜，尽管她通过魔法聚合的方式从别的法师那里得到了帮助，但要维持庞大的范围仍旧能给她带去极大的负担。短时间内，她几乎无力施展高级法术了。“别去管那些骷髅了。”炼金术士催促着，“赶快走。那些巨尸现在不会攻击。”
他们快速通过了亡灵肆虐的区域，停在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整。
“它们不会追来？”
“亡灵的地域性让它们很少四处乱跑。”李欧喘着粗气解释，“但是那是在没人指挥的情况下。但是在这里，这个可能几乎为零。我们得赶快一点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不过，也许是因为对方没有发现他们这群不速之客——但是李欧认为这可能性太小——或者是觉得自己还掌握着底牌，那群浩浩荡荡般的亡灵大军并没有追来。这让他们得以喘息。穿过恶臭的丛林，被迷雾掩盖的古堡呈现在他们面前。
出人意料的，古堡没有任何守卫力量。预料当中那些疯狂的黑色晨曦的法师们也像是消失了踪影，没有对他们发动袭击。整座古堡仿佛是陷入了死寂……就像是沦为了亡者的乐园。
“该不会是情报出错了吧？”陆月舞一脸担忧。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名鸦人部的战士推开了虚掩的城门。
城堡内散发着霉臭，门口爬满了青苔。法师施展了照明术，然后李欧清晰地看见地板厚厚的灰尘上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脚印。他们没弄错。这里的确有人在，脚印异常新鲜，其中有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才踩过去的一样。
“注意警戒。”李欧命令。
他们的人太多了，遮遮掩掩还不如明目张胆的进入。然而直到他们深入古堡，他们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只有几只老鼠叽叽喳喳的跑远。
“人都死了吗？”罗茜恼火地低声骂道。
“他们还活着呢。”李欧指着前方，在转角的角落里，有一束忽明忽暗的火光就像一处有着致命诱惑的危险陷阱。“在那里。”
战士们互相掩护着靠近，却发现里面仅有寥寥数人，当中少不了有些熟面孔。
李欧站在门口脸上掩盖不住嘲笑。他发现自己真的难以控制住讥讽。“真是美妙啊，天使跟亡灵，以及恶魔的聚餐。”他说，“多么令人赞赏啊。”
在古堡的深处，黑色晨曦的几名法师竟然跟安达尔教会的神官待在一起。看他们交谈甚欢的模样，大概早已经认识很久了。
“我们知道你会来的。”一名法师说，“所以我们就没打算反抗。”
“我宁愿你们反抗一下。”罗茜说。
“束手就擒了吗？”
“反正反抗是绝无活路了，我可不想死。”那法师摊着手说。
“艾德赛教你们的？”李欧讥笑着，“他还教了你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他是这么说的，我会替他回答一些。”
“你也算是高层？”
“谈不上。”
“那就找你们领头的来，我没时间陪你们废话了。”李欧咬牙说，“你们卷起战争，还想置身事外吗？还有你，神官大人，我们之前打过交道，想不到你也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你知道原因的，炼金术士。”神官回答，“不，现在应该称你为洞察之眼大人了。”
“我当然知道，为了复活安达尔，哪怕她沦为克莱格的奴隶，你们也都在所不惜。在你们看来，一位神灵的尊严比不上世界的安危。真是高尚啊。把自己崇拜的神当做下贱的礼物……你们以为能成功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神官说，“她就快苏醒了，我相信她会接受她将来的命运的。十分热切，而且，欣喜的接受。”
“因为她从污秽中苏生吗？被亡灵与杀戮，种种邪意污染。”
“我们不问过程，只问结果。”
“结果就是……你们会输的一干二净。”
“现在还不是最后。”
“快了。很快就会到了。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怎么样，总之别在艾音布洛扯我们的后腿。请转告‘鬼影’艾德赛先生这一点。”李欧盯着他们，“否则，别怪我跟他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
“是因为现在这里已经是属于你的城市了吗？”
李欧没有说话。
“就这么放过了他们？”罗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要怎么办？杀了他们，还是把他们关起来？他们的目的其实跟我们一样，唯独方法不同。只要他们不破坏艾音布洛，随便他们怎么样。”李欧挥了挥手，“走，我们回去。法师，还有神官大人，你们会明白的，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将是你们。我期待着跟你们的团聚，不过不会是以现在这种方式了。”
“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我热切期待着。”



第二十五章　造神计划

当天空里第一朵雪花开始下落的时候，李欧终于听到了恶魔出现的消息。他们等了太久，以至于几乎都以为对方不会再来，认为他主导的这一切都是多余，以为他不安好心。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但是预言没有出错，他们来了。而且是以他们不曾料想到的方式。
在战火的最中心，秀发拉兹的军队在黑色晨曦的蛊惑下孜孜不倦地向着周边国家入侵的战场上，天火伴随着流星降临，暗红色的火焰席卷了战场，吞噬了无数人的性命，将他们变作枯骨和灰烬。流星坠落在地上，砸出无数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岩浆从地底冒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气息，克莱格的恶魔们便从那些坑洞里钻了出来，他们冲向了惊慌失措的人群，引起了更大的混乱和恐慌，还有……杀戮。
李欧看着手里的情报，尽管上面全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文字，但是透过它，李欧依然能感受到那可怖的模样，犹如末日。
“这下黑色晨曦一定慌了神。”伊薇拉说。
“谁知道呢。”李欧耸了耸肩，“也许他们还会欢欣鼓舞也说不定。把这当做克莱格对他们的恩赐，认为这是天大的鼓舞。以为是克莱格也加入了他们的狂欢。”
罗茜撇撇嘴，“他们不至于这么蠢……吧？”
“洛兹瓦的法师就这么干过。”李欧说。
这些天他翻阅了大量古籍，成为洞察之眼之后，他有权利查看智慧跟真理尖塔里的藏书，还有法师塔的典籍……里面有些书里记载过曾经的只言片语。隐晦不详，仿佛冒着天大的忌讳用密语写成。就好像是出自洛兹瓦法师当中的反对者。他们用胆怯，害怕的语言描绘了恶魔降临时的情景。他们就像李欧说的那样，对此抱有幻想，以为是克莱格的宠幸，但事实是，恶魔在他们当中的杀戮才是最让克莱格满意的事情。
“他们会明白的。”伊薇拉想了想说，“只是但愿不会太晚。”
“尽人事听天命吧。”李欧叹了口气。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没有什么胜算，无数个文明在他们之前毁灭，无数的智慧生物在烈火当中灭绝，他们这群人类除了一点渴求生存下去的意志，还剩下些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无能为力的苦笑。
李欧转过身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上面已经用红色的笔把恶魔出现的地点圈了起来。除了那处战火燃烧的战场，还有他们曾经到过的狭海对岸，那片被章鱼们占领的地域。
“你觉得下个地点是哪？”李欧问。
她们迟疑着，谁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每一天都有更多的恶魔从各个地方毫无预兆地冒出来，然后以燎原之势蔓延开，仿佛是无法治愈的瘟疫。
李欧叹了口气。在桌子上，七张炼金之卷摊开着，金色的文字流光溢彩，上面的预言刺痛了他们的双眼。没人知道它们流传了多久，但每一个拥有它们的人恐怕都会为了自己没有重视上面的预言而悔恨不已。李欧也是如此。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唯有寄望这上面能有解决之道。然而，恶魔可以杀死，魔神呢？他们要怎么办？
“我觉得，”陆月舞忽然开了口，“下一个恶魔出现的地方，就是我们这里。”
李欧抬起了头，“为什么？”
“遗迹，炼金术。李欧。”她说，“首席学士说过，炼金术就是克莱格的‘赏赐’……”
“……我觉得说是他的阴谋更好。”罗茜冷哼一声，“炼金术杀死了反抗他的诸神，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更加没有胜算。”李欧说，“炼金术的本质不在于杀戮，而是追求真理，但是显然，我们被欺骗了……真理走到了尽头就是灭亡。我没有任何把握，我们能成功。”他垂头丧气地说，“诸神没能做到的事，我们也难以完成，除非……”
“……除非什么？”
李欧心中忽然突发奇想。他想起在记载里，诸神失败的根源在于他们的内战，他们的信仰崩溃的太快，他们的力量衰弱得甚至连恶魔领主也无法匹敌，如果没有人拖他们的后腿，如果黑色晨曦愿意鼎力相助。李欧觉得他们也许还会有一拼之力。
“李欧？李欧？”伊薇拉喊着他，“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一个疯狂的计划。”
“怎么说？”
“既然克莱格不会现身，那就由我们去找他。”
伊薇拉瞪大了眼睛，难掩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嘴巴，“找他？怎么找？我们没人知道他藏在哪。”
“诸神居住在神国，恶魔自然待在地狱，魔神想必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位面。”李欧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他们可以暂时抵抗恶魔的大军，一年，两年，乃至十年，但是之后呢？如果克莱格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之后呢？他们又该怎么办？那时候他们除了眼睁睁的束手无策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倒不如他们主动出击，尽管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命运扔给对方，不如放手一搏。“炼金术可以制造跨位面的传送法阵。”
“你疯了吗？”罗茜惊讶地低呼。
“这是唯一有所胜算的方法。”李欧说，“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克莱格，而不是他的手下，那群无法无天的恶魔，他们永无止境，迟早会拖垮我们，与其这样，倒不如像困兽一样奋力挣扎，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太大胆了。”伊薇拉皱眉认真思考着，“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他们会同意吗？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用在这上面？”
“时间会告诉他们，我们别无选择的。”李欧苦笑着说，“艾德赛也会发现他犯了多大的错误的。我们只管去做。”
毫无疑问，李欧的提议遭到了否决，无论是“智慧”抑或“真理”，或者是风岩塔上的追风者，他们都不认同李欧这种激进的方法。
“这完全不可能成功。”追风者想也没想就做出了结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错。”“智慧”点了点头，“先不说我们不知道克莱格在哪，就算我们找到了他的住所又能如何？别忘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能跟魔神抗衡？”
他们都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安达尔教会在试图复苏他们的女神。”
“这我当然知道……”“真理”忽然闭上了嘴，他抬起头看着李欧，眼中忍不住骇然之色，“你该不会是想……让女神去……”
“……没错！”李欧打了个响指。“除了她，还有谁能有一拼之力？我们凡人身躯，魔神的威压就足以杀死我们，当然只有神明能抵抗魔神。”
“但是，他们复活的不是真正的神灵。那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比秘银卫士更坚固的，没有意志的傀儡，一个死亡里诞生的阴暗女妖。”追风者说道，“她恐怕连一名圣武士也不如。”
然而李欧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智慧”依旧毫不掩饰他的不满，大声质问着。
“放心吧，各位大人们，她会变得比之前的任何一位神灵都更强大。只要我们想的话……”
他们好似想到了什么，集体打了个冷战。“炼金术士，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追风者颤抖着，年迈的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我就是那样想的。”李欧肯定了他们的猜想。
“这很难成功。”
“不，这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李欧信心十足的说，“当人类面对困难束手无策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怎么做？毫无疑问，他们只会跪下来祈祷，无论对象是谁……这种心理安慰能帮助他们度过恐惧，也足以唤起他们曾经沉睡乃至遗忘过的记忆……譬如，如何甘当诸神的‘羔羊’，如何奉献他们的信仰。”
“这是欺骗！”
“欺骗还是死亡？我想选择哪一个不言而喻。”
“真理”抬起手制止了“智慧”无端的指责。“等等，李欧，照你这样说，你是想让安达尔教会的牧师在现在这种时候大力发展他们的信徒，以此来积聚信仰，重塑一位女神。但是，你想过没有，诸神已经死了，通过法术苏醒的女神不过是行尸走肉。”
李欧笑了起来，他把炼金之卷展示给他们看。“你们太小看信仰之力的左右了。意志足以影响时间。我敢肯定，克莱格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弄出了这么可怕的东西，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弄出灭神的计划，又通过毁灭来使人惧怕他，崇拜他了。无数人的信念汇聚到一起，足以改变事物的形态，哪怕是一具骷髅，也会成为神灵。”
“说的简单，但是最重要的呢？”追风者说，“安达尔教会为什么会同意你？”
“他们会同意的，除非那些神棍愿意看见自己崇拜了数十年的女神变成在恶魔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奴。”李欧说，“一个‘救世女神’的称呼，怎么也比人人唾沫的婊子来的美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