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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尘音-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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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仅仅是他们。
青葵空洞的目光里氤氲着若有若无的邪气,仿佛她魂魄分离的那一天。
我明白了,不是伏火会,仅仅是他们。
他们此时此刻的存在,就足以让不明就里的执事们转身隐遁……
我很想喊,但喊不出来。
“——不用理我了,我那时不能跟你说话……”
我记起她走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没有再喊她。但是,谁知道,我想喊她的欲望是多么强烈啊!我想抓住她的衣袍,使劲摇晃她,告诉她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是多么辛苦,多么艰难地在维持着这一切,而你们,却就这样留下所有的这一切给我们,然后消失不见!
——然而,我毕竟没有那么做。那是不公平的。不公平。就像青葵,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要负担一切督道的职责。
况且,在他们走之前,这混乱不堪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们在处理呢。就只有他们。你现在,该知道他们所负担的,是多么沉重的担子了吧。
木船从我的面前缓缓驶过,好像慢放的镜头。周围的所有好像都陷入了冰冻的静止。
他们两个没有看见我,我站在花丛之后一动不动。说实话,见过他们如此冷肃的一面,现在我很怀疑我还敢不敢惊动他们……
——我很怀疑我是否真的曾经认识过……这两个人。
我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他们,就这样,又快要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就在这时,一个亡灵——我真佩服他的勇气——从后面拉住了他们的船。青葵眼神冷冷地转头望去,正想回应。亡灵与她的目光相碰,不由得畏缩了一下,差点放开了手。船长飞快地调转船头,将事情揽了过去,很明显是不想他与青葵有任何接触。青葵静静地坐着,脸上的表情波澜不兴,似乎对这件事没有一点自我感受,但是,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懊恼,神态却依然沉静而内敛。
但是我忘了,即使在青葵眼睛完全失明的时候,她都还是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没有任何预兆地,仿佛是趁着王同亡灵交涉,青葵突然静静地偏过了头来,与我对视……她的目光直直刺入我瞳孔深处,几乎能将我的灵魂扎出血来……这一刻,我知道刚才那亡灵为何畏缩,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敢看她的眼睛……
随后她的目光灵动起来,眼底那不可测的深渊似乎关闭了。寒潮退去,她退回成了那个高中女生青葵。她望着我,笑着,又垂下眼睛,盯着船的坐板,然后,重复这个动作,像在示意什么。她依然坐得笔直,保持着那个神秘的手势纹丝不动,但却望着我。
我脸上一定是出现了领悟的神情。只见她望着我的眼里充满笑意。她大概是很开心,但也不能有更多的动作。最后,她不易觉察地地眨眨眼,很快转回头去。
顷刻间,冷峻的气氛重新降临,河面上似乎在一瞬间腾起更浓的大雾。船长敏锐地回望了一眼青葵,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还好,他又面向亡灵……
亡灵放开手,顺流而下。王重新拨回船头。
我只是稍微一分神,他们就不见了。好像他们的船不是在河上航行,而是直接驶入了虚空中。
河道笔直,知道能望见远处的高桥,中间几乎没有任何遮挡。
刚才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这不可能!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是他们,就没有什么是能确定的。
我跳上一条船,发疯似的沿着他们的方向一路追去。最后,我在一棵柳树下发现一条木船,正在平静地随波起伏。
我把我的船系在同一棵树上,然后,直觉让我登上了那条船。船的坐板上还留有余温,两边人坐不到的地方还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灰尘里有青葵划出的字。
左边是:“我快哑巴了!”,右边写着:“可以灰心,但别放弃。”
……可以灰心,但别放弃。
青葵!
鼻子很酸……我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刚才,她一直保持着那个手势,怎么会有空腾出时间在坐板上写字呢?是她遇到我之前就已经写好了,还是在她离开船的时候写的呢……?
我不得而知。
我真的好想要放声大喊,喊青葵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打破几个星期以来的巨大压力和焦虑,但是我不能。我已经知道,在下界,那样大声地呼唤别人的名字,意味着一种强烈的召唤,而克制住不响应他人的召唤,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对于至亲。
……可以灰心,但别放弃。
你知道吗?你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吗?你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们正在试图做什么吗?我好怕!但是你害怕的时候,却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
我怕,怕我做不到,来不及,没能力。但此刻,那些静静浮现在灰尘中的话语,却往我紧张茫然的心里注入了温暖的力量。
可以灰心,但别放弃。
她的话里有着理解的温柔,有那种告诉你有路可退的安慰,不像他们说“不要灰心,不要放弃”时那样,有一种逼迫的决绝在里面。青葵太了解我……容许我沮丧,容许我带着决定放弃的放松稍做停留,但却还是在最后鼓励我勇敢走去。
我想起我爸爸。小时候跌倒,擦破,很痛,他不是斥责我“不准哭”,也不是马上把我抱起来,而是容许我大哭,容许我撒娇似的趴在地上,不扶我,不抱我,不安慰我,只是语气轻松温和地让我自己爬起来,再走。
……青葵,青葵!
我不知道你的处境,你的困难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样不容易。但你却是那种调侃戏谑的话语,轻描淡写地笑着写下“快哑巴了”,就把所有的艰难都一笔勾销一笔带过。
你每次对做讨厌的事情之前总是抱怨,让人心疼地抱怨,但你也不会徒劳地等有人会心软地告诉你,“你可以不用去做。”因为你知道,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然后,你就会主动站起来,不声不响地迎上去。
因为你知道,再紧急的事情,在途中也需要有小小的休憩,作为再次出发的因由。
我放松下来。现在我明白,他们不会怪我。青葵不会,我爸爸也不会。
长久以来硬作出来的坚强冷漠与无知无觉终于瓦解溃倒。我最后凝视了那些珍贵的字迹,慢慢地把手放在片刻之前青葵的手指曾经划过的地方,将字迹尽数抹去。擦去多日来渴望的最后一点点联系,然后我伏在船板上,放任自己痛哭,直到抽噎不止。
可以灰心,但别放弃。
我学着青葵师傅的干练,尽己所能将事情一直做到我在也无能为力。我能看到他们注视着我的目光由无奈到惊异,再由惊异转为欣喜,最后由欣喜变成欣赏。我心里不是不骄傲的。尽管,我能改变能左右的依旧不多,但我力求问心无愧,也希望他们在看着我的时候,心里会说:“不愧为青葵督道的徒弟!”
那样我就很高兴了。
我不能败坏青葵的名声。
我也开始坚定地相信,青葵一定会按时回来。
然而,局势依旧在渐渐失控。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了。八月结束的倒计时从十、九……一直数到七、六……八月二十六日……还剩六天……
日子在我们的殷切期盼中,慢慢踱着悠闲的步子向前溜达着。
这期间,我都不怎么常看见思仲,因为陌念有一次出任务时创了记录,收到了一打官方警告,被笠光列入了“审查监视”名单,念他还在实习中,笠光把他的导师——思仲,派去“审查监视”陌念的工作。思仲气翻了,但不全是因为陌念。
然后,家豪收到了第二张官方警告,这意味着他也要被审查监视了。而且,他同时也被撤消了担任执事导师的资格,他的那个小受习面临着重新指派导师的问题。
不过这事一直定不下来,因为最近被撤销导师资格的人太多了,能带受习的人大部分都早已满额,就连广砚都已经提前出师,成为正式渡导。
那天晚上,我、修篁、思仲、陌念、广砚、家豪,还有他那个名叫松焰的小徒,都齐聚在修篁家里。
家豪一拿到解除资格外加受审的通知书,就直接跑到这里来了。他进门的时候,抱着一个大孩子似的松焰。松焰得知他要与家豪分开,一直死死搂着家豪的脖子嚎啕大哭,好像有人要拆散一对父子似的,看得我们的心理都很难受,可是家豪越哄他,松焰哭得越厉害,最后家豪的眼眶都湿润了。
“我去世的时候,我自己亲生儿子都没这么哭我。”他哽咽着强笑,“我被撤销资格我也不在乎了,可是小松焰会给谁带呀……别的执事,有没有耐心去了解他,会不会爱他呢……”
松焰既不好意思又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把头埋在家豪的胸口,一直喊着:“家豪导师!家豪导师……”
“小松,叫我名字就好,我不再是你的老师了……”
家豪抚摸着松焰的头发,无限感伤。
仿佛不改口就可以让一切都不改变,松焰固执地,丝毫不愿理会。
“家豪,你要被谁审查?”思仲问。
“霜钟前辈。”家豪定了定神,一只手还在哄拍着松焰。
修篁与思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开玩笑?”
广砚和陌念一起问:“怎么啦?”
我大声回答他们:“霜钟前辈带了三个受习,他自己还在忙委员会的事,在帮我们与一伙麻烦的人用铁腕手段周旋……他怎么还会有时间去审查你啊!”
修篁揉着眉心说:“早上,我还看见他跟溪路抱怨说他觉得大渡导疯了……”
思仲讽刺地说:“不过他今天还是有空对着我翻了个白眼的。”
陌念盯着他的师傅:“什么?”不过思仲没有理他。
家豪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修篁又说:“不过他的那些受习都快要出师了,应该也没那么忙……”
“搞什么啊!”思仲尽管是出了名的耐心,此刻也忍不住烦了起来。“那笠光有没有表示想把小松安排给谁,阿尘?”
“我跟你说!他今天下午读了这么厚的一叠工作报告,”我比了个一拃的动作,“一边看一遍在那里开见鬼的官方警告,开了十多份,八成开到最后都忘了自己先前写的啥了!”我叫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我。松焰也止住泪用通红的眼睛望过来,思仲惊讶地问:“他还在自己读工作报告?”
我不耐烦地说:“是啊!我劝了他很多次了,他就是不肯让步!说什么那一直是他的工作,跟临时摄政无关!我的天,怎么会无关呢?!还有啊!他要是这么死磕着工作报告,执事们到最后谁还敢把真实事情往报告上写啊!”我停了停,使劲盯了家豪师徒一眼,“你还真是诚实!”
家豪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说反话,无辜地说:“说实话,造假我也有想过啊!但是这些东西是要存档的,以后还可能会有别人需要帮助来查询呢!写假的东西上去很不负责任呢!很缺德啊!”
我冷冷地说:“我也不想提醒他,嫌混乱还不够多吗——笠光这段时间忘了在审查工作报告的时候使用探测谎言的法术,如果有,大家都是会被发现的。”
广砚、陌念和家豪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
思仲同情地拍了拍家豪的后背:“老兄,谢谢你的负责。”
“修篁导师,我不是已经出师了吗?那样你就可以带小松啊,然后等凡姑和船长回来,再叫他们看看能不能把他调回去。”广砚转移这个让她毛骨悚然的话题,朝松焰一扬下巴。
“对哟,可以耶!”家豪振奋了一点,“修篁你觉得怎么样?!”
修篁看了看小男孩。“我没问题,你应该问小松。”
“我不要啦!我要家豪老师!”松焰紧紧抱住家豪的脖子,嘴一扁,又快哭了。
“松焰,”家豪叫着他的全名,沉下语调严肃地说道:“现在是非去不可,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但是摄政王……”他在松焰的耳边悄悄话,松焰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所以,明白吗?”
“其实我也知道。”松焰不闹之后,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人般通情达理,但是看着他叹气,却让人由衷地悲哀……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叹气啊……
“我得去跟笠光说明一下,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小松,只有五天而已,五天之后小青——青葵就会回来了,你这五天就住在家豪那里,等青葵回来,我逼也要把她逼去把你调回家豪那里,怎么样?别忘了,我是她的导师……”修篁讲话的样子,活像一个溺爱孙子的奶奶,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思仲也补充说:“对哦,我也会,我也是她的导师哦!虽然是前任!”
家豪的眼里汪满泪水。
他拍了松焰一下。松焰会意,依依不舍地离开家豪的怀抱,走到修篁面前,跪下,低声道:“修篁导师。”然后磕头。
修篁什么也没说,只是像那天在河边时,船长对青葵一样,用手隔开了松焰的额头与地板。这个动作像是一种礼仪,也是爱护。其实只要有这个动作,就什么也不必多说了。
未来,仍像一条曲折幽暗的街路,脚下,道路冰冷。两边,紧闭大门的建筑默然站立,挨得很近。杂乱的电线从头顶穿杂蛇行,许久,结出一盏营养不良的枯瘦果实般的昏黄街灯,在茫茫暗夜里挣扎着,挣扎着,不被黑暗吞没。
至少,在今天,人间天亮之前。
晨临
下界。
光葵十九年八月二十七日。
肃宅。
凌晨,快五点了。我在床上躺着,身上盖着一件青葵的长袍,毫无睡意。一直睡不着,像煎鱼一样。毕竟,现在睡觉不是生理需要了。
我走到庭院里,植物的枝条刚刚停止摇动,沙沙声还未止息,给我一种错觉,好像它们刚刚才结束了晚会一样。
片刻之后,门口的风铃叮铃当啷,一个声音在外面说:“修篁,青葵她导师。”
修篁?这么早她来干嘛?尽管我知道她平常总是爱睡不睡的。
看到我坐在庭院里直直地瞪着她,她也有些意外。
“你也没睡觉?”她走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我想着早点过来,明天一早就去跟笠光说松焰的事。”
我点点头。这么久了,我已经习惯了这里把天亮时分作为新一天的开始。
坐了挺久。刚才毫无倦意的我此刻却倚着修篁的肩膀打起了瞌睡,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我以为是做梦,就没有回答,心想不论我对梦里的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拿我怎么样……然后才反应过来是修篁真的在说话:“……尘音,青葵的授权书你还好好地收着呢吧?”
“嗯。我自己用法术把它钉回原处了。”我意识到不是做梦,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
过了一会儿,修篁说:“下界马上就要日出了,八月二十七日。青葵还有四天就回来了。”
“算上今天是五天。”我低声咕哝。
“今天不算!”
突然,我猛地惊醒了,感觉心脏跳得飞快,像缺氧似地急促呼吸着,我扫视着庭院,总觉有什么东西突然之间不一样了。看看修篁,她也是一脸狐疑。我们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修篁站起来,走向大门。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慢慢打开大门,把头伸出去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惊叫一声,跳着退回屋内,闪开到一边,连门都没去关。
一时间,很多事情同时发生了。
我条件反射地抄起一直不离身的船杖,喊了一声:“恶灵?!”冲到门边;一个身形巨大的人突然冲了进来,带着一大束像是水草瀑布一样棕黑色长得及地的东西;修篁一把抓住我的棍子把我往回拖;一个熟悉但却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嘘……!”
随后我看清楚了入侵者,才发现原来那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猛然毫无预兆地闯入我的视线的那女孩依旧是被船长抱着进来的,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船长胡子拉碴,看上去很久没刮,但更惊人的是,我原本以为是水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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