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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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雯眉头蹙着，望着崖下葱郁的树林，喃喃道：“炎小子，你可不要出事呀！！”



第十二章　　夕烈虎，朝鬃狮


浮云蔼蔼，天光烂漫，一切还是这么安详，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使它动容。这无情的苍天，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这千千万万年来，什么样的疾苦，悲欢，喜庆它没有见过？它早已习惯，它的心也早已死去。

崖边一片暗红，横卧着一具庞大的尸体，黄土已被血红妆，苍天颜容仍不改。这一幕没有人看见，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这头长臂猿猴活着的时候尚且还使人畏惧，但现在它已死去，就在它死去不久后，从树林里窸窸窣窣窜出几只魔兽，上前残酷的把它的肉从尸体上咬下。

它生前纵然使它们畏惧，它死后却变作它们果腹的肉食。人岂非也是如此？只要死了，就一无所有，你的财产有人继承，你的儿子有人照顾，你的妻子甚至背弃誓言，寻他再嫁。

所以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轻易死去！如果那只长臂猿猴还有一点点知觉的话，它又怎能容忍别人侵犯自己？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它身体的所有机能已经完全消失，它再也不感觉到疼，感觉到痛，因为它已经死去。

然而，因为它的暴虐而坠入山崖的少年，此时就像它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脸上不见任何一种表情，他就这样躺着，躺在一片柔软的树叶铺成的床垫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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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阴翳的丛林之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不停穿梭在树林里，他们的目光几乎是寸土不落的搜寻着。女子脸上的表情无比焦急，还带着深深地愧疚之情；男子则坦然无比，一脸傻笑，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无法使他的眉头紧皱，使他的笑容变作冷漠。

走在右边的女子忽然叹了一口气，接着左边的男子爽朗粗犷的声音就响起了：“雯雯，你就放心吧，都说了炎小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被叫做雯雯的女子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始终微笑着的男子，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什么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虎哥，我是真怕炎小子出事啊，他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俩可怎么像村里人交代呀？还有小虎，他又会怎么看我们呢？”说完女子又叹了一口气，她的叹息那么长，就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忧愁都叹出口去。

这一男一女，正是从悬崖上绕下山来寻找炎武的燕虎和燕雯。

燕虎听完又不知所云的大笑一声，朗声道：“等我们真见着炎小子的尸体再说这些丧气话也不迟，现在连炎小子一根毛都还没有找着呢，想这么多也是白搭。”他看了一眼燕雯，燕雯满脸愁容，燕虎咧嘴一笑，拍了一下她瘦小的肩膀，接道：“老婆，你再这样叹气就成老太婆了。”说完还比出一个佝偻的老媪，满脸皱纹的表情。

燕雯看着燕虎的表情噗嗤一笑，柔声道：“你呀，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地，我怎么就学不到你这样天塌下来眉头也不皱一下的本事呢？”

燕虎嘿嘿笑道：“因为，我是个爷们，纯爷们！而你，是个娘们，绝对的娘们！哈哈……”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惹来了燕雯的白眼加暴打。

一通打闹之后，燕雯的情绪果然也平复了许多，不再哀声叹气了。这时燕虎接着说：“庄子里的老人啊，经常说这山林里有两只很厉害的魔兽呢，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燕雯点了点头，说道：“我还听说，这两头魔兽分别是一只老虎和一只狮子呢！上次听大长老说起往事时，他还说很小的时候曾经见到过那一头老虎呢，他说那头老虎足足半丈高呢，它要是立起身来呀，简直比你还要高了。那老虎身上的毛发和普通老虎不一样，它的毛发是白色的和黑色的纹状图案，就像月光那样皎洁的月华白光，就像墨一般的漆黑，它动起来的时候，周围的就像刮起了一阵风似地！”

燕虎来了兴趣，连忙道：“大长老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呢？他有没有告诉你，这老虎叫什么名字啊？”

燕雯沉吟一会，接道：“好像……叫做夕烈虎。嗯，对，是叫夕烈虎没错。”

燕虎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庄子里的人都叫他虎子虎子，可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老虎长什么样子呢。对于每一个男人来说，特别是像燕虎这样的暴力狂，对于强者自然是无比憧憬的了，哪一个男人，不想亲自见证一下这头威风凛凛的夕烈虎？

燕虎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这头老虎都这么有气势了，狮子呢？那头狮子呢？一定更加不凡了吧。”

看着燕虎激动的样子，燕雯苦笑了一下，双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那头狮子长什么样子。大长老也没跟我说过，他说那头夕烈虎他也只是瞥过一眼而已，这么多年来，却再也没有见过了。”

燕虎有些失望，不过旋即释然了，他想：说不定老子这次两只魔兽都能见到呢！他看了看天色，对燕雯道：“这片林子这么大，我们要把它都找一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先休息一下再做打算把。”

燕雯颔首道：“说的也是，反正炎小子不管是死是活都还在这片林子里。”她忽然不言语，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虎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我们一路来连一只魔兽都没有碰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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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爬上了苍穹，夕阳美丽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天空之上，树林里就像罩着柔和的昏黄的光纱一样，远远望去，一片金黄色的海洋，这金光却一点都不刺眼，反而给人几分温暖的感觉。
在这片树林的某个角落，正好与悬崖遥相对应的地方，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树枝，还有树枝上巴掌的的树叶，而在这许多树叶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孩子，一个九岁的男孩子。这人正是坠崖而落的炎武，只是他现在却是昏迷不醒，在他的身旁不远处，斜斜插着一柄短剑，精致细小的短剑，剑身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螳螂，做出捕食的动作，正是燕雯那柄被扔下来的短剑，说来也巧，短剑受气流的影响并不大，正好落在炎武身旁。

如果，它不偏不倚地正好从炎武头上掉了下来的话……

夕阳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脸庞上，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既不是黝黑，也不是蜡黄，是农家少年健康如丰收的稻田那样的小麦颜色，斜阳落在他的脸庞上，他双眼紧闭着，脸色安详就像睡觉时那样静谧，也许他是在做梦吧。

他在做什么梦呢？会不会是个噩梦？从他平静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一丝丝的端倪。他像死去一样地躺在地上，连指尖都没有一丝动静，如果不是那带着一些灰尘的白衣里，还有一颗隐隐跳动的心脏的话，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少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还活着吗？他的确活着，只是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人类的神经在遭受到极大的刺激的时候，岂非也总是会用昏迷的方式来自我保护？

炎武此时正是如此，从几十丈的高空上掉下来，就算是一个大汉也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崖边的时候，他的头脑就眩晕了一下，而从高空上呼啸落下的时候，他身体里的自我保护意识就开启了，使他陷入了昏迷状态，否则的话，他就算不摔死，也得吓死。

燕虎的一句话说得很对，炎武福大命大，一定没有那么容易死。

如果炎武的运气不好的话，他就不可能再快要半山腰的时候，被一颗大树粗壮的枝桠勾住；如果炎武的运气不好的话，他就不能把原本就快要掉落的叶子震得簌簌直落，在地上铺上一层树叶做成的垫子；如果炎武运气不好的话，他砸到地上的时候，就可能是脸先着的地了；如果……

这许多个环节，哪怕只要有一个地方出了差错，那么炎武这条小命就得这么夭折了。这俨然就是一出异界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这才离开庄子一天，他要是就这么死了，那……

炎武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最深的睡眠之中，好在他现在没有醒过来，否则他就算没砸死，也得疼死。他全身的骨骼几乎完全散了，也完全错位了，全身经脉也都完全逆转了过来，就连心脏，也不知为何就给跑偏了，从左边移到了右边过来。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谁也不知道，也许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植物人，又或许，他的意识会启动沉睡模式，完全进入昏迷状态，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就像睡美人一样？等着王子，不，公主来亲一下就原地复活？靠，你当你看安徒生童话呐？还是玩网络游戏里的主线任务？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炎武就这么昏迷了过去，好在这片森林里似乎有某种令人畏惧的力量，没有魔兽出入，否则炎武的小命同样难保！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就像可以永远不再张开看到这个充满悲哀的人世间一样，就像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人间已没了丝毫的温情一样。

如果能这样睡去再也醒不过来，岂非也是一种

幸福？堕落的幸福！没有烦恼也没有忧虑，也许我们这样想，要是能像炎武这样昏迷过去，那该有多好呀？再也不醒来，看这个面目可憎的世界，面目可憎的世界里更加可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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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一片寂静，就连捕食的魔兽都没有，安静得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棺材一样。

群星闪现，夜色苍茫，林间寂寂。山林像一座坟墓，黑夜又像死亡一样阴气逼人。

如果它是一座巨大的墓穴，它要埋葬的是什么？林间苍树？还是在森林里的三人？

星光映在林间，林间掩映交错的树影阴翳着地上戚戚长草。

这黑魆魆的山林里，突兀地亮着一丝火光，它的光芒是那么微弱，微弱得就像狂风肆虐下摇曳的残花一样。但不管它多么微弱，它总还是燃着的，它到底是什么？

阑珊灯火？柴堆篝火？蜡炬烛火？

似乎都不是，它只是一颗小火苗，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悬浮在树林里的一处山洞之中，这个巨大的山洞就像天空的穹顶，外面的天空是所有人的天空，这里的天空却只属于两个人，不，它们不是人，确切地说是属于两头魔兽，两头巨大的魔兽。

灯火摇曳处，这两头看起来极为强大的魔兽俯身在这一簇小火苗的面前，它们的整个身体都完全匍匐在了地上，它们的神情那么恭敬，就好像世上最虔诚的信徒一样。

那灯火忽然放大了，一开始不足一寸的火苗，此时却烧出了一道一尺来高的火焰，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这火苗看起来那么平常，可是又透着诡异，简直比鬼火还要诡异。它可以化成一个人的模样，可以放出滔天的火焰，可以缩成针尖那样细小，它简直就像是火中的君王一样霸道，吓得地上两头魔兽噤若寒蝉。

匍匐在地上的两头魔兽忽然发出几声奇怪的声响，就像小狗摇尾乞怜一样的声音。然后齐齐从山洞里退了出去，身形骤动，两道身影就像一阵狂风一样直接从洞口刮了出来，一白一赤两道身影，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呼啸而过。

月光倾泻在它们的身上，它们的身影在林间不停飞掠，一直朝树林的中央朝着最边沿地方靠近，它们心中充满不解，为什么家里的小祖宗要让它们到这里来。

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眨眼，也许是一须臾，也许是天长地久。

崖下的炎武依旧躺着，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他的心中已经全然没有时间的概念了，对他来说，无论是一眨眼还是一须臾，抑或是天长地久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全然不知道，此时有两双眸子正在月光之下凝视着他，就像要把他完全看透一样，过了一会，那两双眸子的主人发出纷纷发出一声吼啸，示意没有结果。它们盯着炎武看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它们仰起头的时候，月光正好落在它们的身上，这里正好是树叶遮挡不到的地方，因为它们头顶的枝叶已经被炎武给完全摧毁了，月华笼着它们的身躯，简直叫世人惊艳。

左边一头虎型魔兽，它高大的身躯在月光笼罩下显得唯美，黑白相间的毛发柔柔地撒在它高挺的背脊上，黑得就像夜幕，白得就像月华。赫然正是燕雯口中的那头强大而华丽的魔兽，夕烈虎。

既然左边的魔兽是夕烈虎，那么毫无疑问，与它一起的当然是足以和它相媲美的朝鬃狮了。它身上的毛发虽然没有夕烈虎那么华丽，但是一身柔顺的赤金色卷毛，无处不彰显着它凛凛的霸气，特别是它眼眸之中闪过的霸气，更是摄人心魄，加上它足足比夕烈虎还要庞大的身躯，看起来更是霸气凛然。

一声厉啸之后，那夕烈虎忽然一低头，把地上的炎武叼了起来，这时朝鬃狮傲然走来，它的步伐是那么优美，就像一个久居上位的君王那样，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表示心中的不满。那夕烈虎可没管这么多，轻轻地把炎武放在朝鬃狮平滑高耸的背脊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夕烈虎对朝鬃狮一吼。朝鬃狮无奈之下动起身形，它的动作已不像一阵疾风，而变成一阵平缓的和风，它怕自己速度太快背上这个孩子就会掉下去。

在它身后，夕烈虎在月光下美丽的身影，划破了这寂静了森林。



第十三章　　总算有线索了


残月如钩，垂挂在夜幕之中；秋风萧瑟而冷冽，在这寂静而漆黑的夜里显得那么森然。

林间一处篝火，寂寂燃烧再这黑魆魆的夜里，给这夜里增添几丝温暖。

燕虎的手中抓着一只刚烤好的野鸡，火光映着他的脸庞，近乎谄媚的笑脸。燕雯正坐在她的身边，她的眉头上简直可以放上一根筷子了，她的眉头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目光有些呆滞，手上握着一根小木棍，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眼前的篝火，显得心不在焉。

燕虎咧嘴一笑，把烤好的野鸡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样子，得意道：“老婆，你看我的技术又进步了吧？哈哈。”

燕雯的目光微微上挑，看了一眼燕虎，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看着这明亮而温暖的火光，长长叹了一口气。她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扑扇眨动，接而又是长长一声叹气，仿佛火光之中最惆怅的精灵一般，从炎武出事到现在，燕雯叹的气只怕比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了。

燕虎撕下一个大鸡腿，递到燕雯面前，大声道：“再怎么也要先吃点东西吧？一直吃干粮对身体不好，还是吃点够劲道的东西比较好。”燕雯木然地接过手后，燕虎接道：“叹气又不能解决问题你叹气有什么用？还不如养足了精神，明天才有精力继续找呀你说是不是？”

燕雯在咬了一小口鸡肉，手指抿唇道：“恩，我就是没看到炎小子心里一直放不下来。你说，炎小子要是……”燕雯又开始了她从炎武出事到现在最经常挂在嘴上的台词了，燕虎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二话不说大口啃在鸡翅膀上。

燕虎忽然看了一下另一个鸡腿，喃喃道：“炎小子啊炎小子，你不在你的份我就帮你吃了吧。哎……我真是好人啊。”话音一落下，张开大嘴就咬在了鸡腿上。

两人不紧不慢吃完后，站起身来，燕虎提议道：“老婆，反正也没干嘛，我们去走走吧，在这林子里转转吧？”

燕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四周一片漆黑，说道：“等等回不来怎么办？”

燕虎指着篝火，笑道：“这不是还有它呢嘛？反正这林子里也没别人，我们也不走远，就随便转转，能看得到火就行。”

燕雯这才点了点头，把手放在燕虎的衣服上蹭了蹭，笑道：“那走吧。”

燕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油渍，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道：“你看你，把衣服都弄脏了。我也要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