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的青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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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看曹敏，柯微站在病房门口，忽然没有力气去推门。仅仅只是一扇门的距离，然而横亘在她和曹敏中间的却再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过去的岁月里，他的身边有沈贝，他们相亲相爱，甚至已经论及婚嫁，严格说来，自己仿佛真的是那个破坏者。尽管思念，却未曾付出；尽管深爱，却未曾相伴；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要求得到曹敏，与他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又有什么资格跟沈贝抢？
柯微一直没有觉得需要去争取，她已经把曹敏当作自己的，并无视一切威胁，依仗着那份笃定坚强的往前走。如今沈贝却突然来质问她，甚至，羞辱她。
“柯微宝贝，是你在外面吗？”门里传来曹敏的声音，柯微深呼吸几次，调整了心情才推门，将阴霾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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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莫过于爱　。。。
苏远回来了！
这大少爷终于露面了，还让警察一锅端了个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俨然被标榜为“有责任心的好公民”，大家都被他的光辉事迹遮了眼，谁会猜到他其实就是抱着私心替他的柯微出气呢？
不过苏少这段日子确实吃了不少苦，和那些个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吃不好，睡不好，身体也差不多透支了。
苏莫荀将弟弟“囚”在医院里休息，李淑媛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块儿“心头肉”。
苏杭妈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苏远，唠叨的话张嘴就来：“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没个分寸，抓坏人那是警察的事儿，要你在那儿假积极个什么劲儿？”
将削好的苹果塞进苏远的嘴里，苏杭妈将点滴调了调，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嘿嘿，谢谢嫂子。”苏远只能嬉皮笑脸，这回自己是没跟家里交代，他认罚。见自家老太太一直坐在那儿不吱声，苏远涎着脸开始哄这头儿的老妈。
“妈，你坐过来点儿嘛，多久没看见了，也不好好瞅瞅您儿子，看看，肉都快没了。”苏远说着还真掐着自己脸颊的肉装可怜。
老太太又气又心疼，挪了凳子坐到苏远跟前，眼里的泪花看着就要往外落。
“唉唉唉，您别哭啊，我逗你呢，看我这么壮实，哪能瘦啊，别哭哈。”
李淑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顺着就往苏远的头上拍去。
“哎哟，妈，我不是您亲生的啊，下手还真狠。”苏远假装怪叫着。
“这还是轻的呢，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干脆别回来了。”李淑媛一点儿都没给苏远留面子，当着苏杭妈的面儿就开始教训儿子。
回回苏远挨训大嫂都会出来打圆场，这一次倒是很一致地和李淑媛站同一条战线，二对一，一点儿不轻饶。
得知苏远回来了，还在上课的苏杭假都没请就奔到了医院，以为苏远光荣负伤了呢。
“小叔叔，怎么了怎么了？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苏杭一冲进病房就是乌鸦报灾，被他妈妈揪着耳朵叨叨。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小叔叔平时都白疼你了？”
苏杭嘿嘿一笑，跑到苏远的病床前：“我这不也是担心么，没事的话干嘛来医院啊？”
苏远揉了揉苏杭的头发：“还不是咱家男人没地位，老太太和你妈妈一开口，你小叔叔我就被送这医院来关着咯，你爸连一点抗议的意思都没有，我这个待宰的羊羔只能任人摆布啊。”
苏杭直乐，和苏远笑闹成一团。
“苏杭你守着小叔叔打一会儿吊针哈，我陪你奶奶去吃点东西，她还没吃早饭呢。”苏杭妈交代着，苏杭连连点头，庆幸老妈没把他押回学校。
等“两座大山”一走，苏远当然要从苏杭这里打探他最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
“小子，你许老师最近还好吧？”
苏杭知道肯定会被小叔叔逼供的，但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晓得该怎么跟小叔叔说。苏远以为柯微出了什么事，急忙抓着苏杭的肩膀。
“快说，不许有半点隐瞒，否则后果你自己想去吧。”
苏杭撇撇嘴：“许老师每天上课、下课、回家，挺正常的。”
苏远才不信呢。
“挺正常的你干嘛这么个被拔了毛的表情？往细了说，越详细越好，字数无上限。”
苏杭从苏远的床上下来，挪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眼睛只盯着苏远盖着的棉被，不敢抬头。
“许老师每天早上按时上班，中午我会在食堂给她占座和打饭，下午送她回家，周末如果她要出门我也会陪着，给她拎东西当跟班。”苏远点点头，心里记上一笔，以后有机会再感谢这小子。
“可是后来给许老师带来了麻烦，我就没去食堂给她打饭占座，平时也只有晚上送她回家，别的就再没有了……”苏杭没有一点邀功的语气，反倒显得很愧疚。
“麻烦？什么麻烦？”苏远没听出其中有什么不妥，疑惑地问苏杭。
“学校里有人说……”苏杭吞吞吐吐。
苏远却急得心里冒火：“我说你是不是个男的啊，别跟娘们儿似的行吗？”
苏远鄙夷的口气刺激了苏杭，苏杭一口气丢出了个重量级的炸弹：“我才没有呢，学校里有人说我和许老师谈恋爱！”
病房里安静了，哦不，应该说是寂静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整个屋子里飘来荡去，苏杭和苏远都觉察到了，却都没有再开口。
远在学校办公室备课的柯微忽然感觉背上一凉，回头看看，什么东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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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平时就像跟屁虫一样的苏杭没来办公室，这让柯微有点小小的不习惯。柯微去教室看了看，确定已经没人了才往校门口走。也许是苏妈妈跟苏杭说了什么，终于让他放弃了吧。
哪能不失落呢？苏杭一家人对柯微一直不错，柯微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跟苏杭苏远在一起的时候柯微是很快乐的。可是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自己只是站在圈外，隔得再近也无济于事。
陷入沉思的柯微没有注意到校门口停着的车子，更别提被车子挡着的苏远。柯微一步一步朝公交车站牌走，忽然被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惊吓地猛回头，柯微的嘴唇正好被俯下头来的苏远堵住，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苏远想念柯微，想到浑身都疼了。他一回来就知道柯微的病已经好了，心里那个喜啊，却不敢声张，更不敢在老太太和嫂子面前提柯微，怕她们更加排斥她。好不容易逃出了“两座大山”的势力范围，苏远马不停蹄奔到了柯微的学校，惴惴不安地期待着她的出现。
柯微被苏远吻得昏昏沉沉，理智告诉她要推开，可是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脚也动弹不得，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往苏远身上贴，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
苏远将柯微抱上车后座，自己也跟着进去，关上门，将柯微压在身下。
柯微还没从前一波亲热中缓过神来，胸前就感觉凉飕飕的。
“苏远，别这样，松开我，快松开。”
苏远哪肯呐？嘴覆上粉嫩的唇瓣，不怀好意地要将某人弄晕。
柯微也确实招架不住，被挤在小小的空间里动不了，柯微的抵抗越来越弱，低低的嘤咛不自觉溢出口。
苏远受到了鼓舞，托着柯微的腿缠上自己的腰，手探向她的窄裙里。柯微羞红的脸十分迷人，苏远着了魔一样地舔吮着柯微的耳垂，又痒又热的柯微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车窗外不合时宜地响起学生们的说话声，柯微的理智立刻回笼。
天呐，这还是学校门口呢，自己怎么这么……
果然是知耻而后勇，柯微忽然恢复了力气，抓着苏远作乱的手，不让他到处乱摸。
“柯微，我想要……”苏远的眼已经是迷离的状态，脑子里全是糊糊，只凭着本能行动。
“别，苏远，这是学校，别这样。”柯微眼里带着祈求与害怕，苏远搂着她，静静地趴在她身上深呼吸，灼烫的气息将柯微的脸熏染得更加妖娆。
“柯微，我好想你，你想我了么？”
苏远轻轻地在柯微耳旁呢喃，呼吸浅浅地搔过柯微的脖颈，柯微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却忽然感到苏远又开始做乱了。
“苏远，别闹了，再闹我可生气了！”
柯微娇糯的嗓音哪里能构成威胁？苏少说要就是要，申诉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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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情殇　。。。
万家灯火的时刻，苏远的车子行驶在车流中，道路两旁林立的商场店铺都已经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昭示着夜晚的降临。
柯微坐在车后座上发着呆，头转向车窗外，苏远总是不经意地从车中的后视镜里打量她，嘴角的弧度一直上扬。
苏远没有送柯微回家，而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住处。车子停在苏远家楼下，柯微才渐渐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当看清周围的景物时，柯微矛盾的心理又复苏了，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苏远打开后座的门，好笑地瞅着柯微，看着这个小女人在那儿纠结地做着思想斗争。在确定柯微确实没有自己下车的打算后，苏远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伸手就去抱，柯微的惊呼刚刚出口，人已经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看你娇贵的，懒得路都不肯走咯。”苏远故意打趣柯微，柯微只顾害羞，都忘了要辩驳。
人已经被抱着上楼了，柯微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挣扎。搂着苏远的脖子，很明显地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和苏远均匀规律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电梯他不坐，却要一层一层爬楼梯，是在显摆他体力好么？
颊边有点痒，柯微想都没想，凑到苏远的胸膛上蹭了蹭。这只是凭着人的本能而已，谁叫她懒得动手呢？可这样亲昵的动作，确实过于暧昧了。
苏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柯微，吓得她立刻僵硬，脸颊的温度诡异地居高不下。
“还没到家呢，小妖精。”
柯微莫名其妙，苏远看着她迷糊的表情，把持不住地在她嘴上偷了个香，捏了捏她的屁股。柯微羞得无地自容，别扭地要自己下来走。
“别动别动，摔着了我可不管的哈。”苏远将柯微往怀里紧了紧，制止了她的不安分。
“我自己走，不用你……”“抱”字几不可闻。
苏远轻轻笑了笑：“我爱抱。”
说完，上楼的步子更加轻快，不在乎怀里的“小龙虾”已经熟透了。
柯微进了门，苏远立刻给她拿了双卡哇伊的女式拖鞋，让她把累死人的高跟鞋换下来。不由分说地被苏远推到厨房，柯微断定这一切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冰箱里满满的都是柯微和苏远爱吃的菜，至于菜的质量就不予评价了，谁买的谁心里清楚。
“干嘛？”柯微才不会无缘无故给人家当保姆呢，而且是不给工资的。
“做饭啊，这都饭点儿了，我的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苏远边给柯微系围裙边回答，那语气就像柯微脑子有毛病一样，竟然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做饭？”柯微将意思表达得更清楚了一点。
“你不用吃啊？”苏远从冰箱里拿出菜来洗，一副“放心，我给你打下手”的样子。
叹了口气，柯微了解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认命地挽起袖子，熟练地捯饬起来。
六菜一汤，两个人吃未免有些奢侈了。苏远却不觉得，每样菜他都吃得津津有味，连说话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孩子气的苏远吃得满嘴都是油，一点形象都没有，柯微眼角瞄着他，用碗掩饰住笑容。有这么个捧场的食客，柯微甚至忘记了顾茗老是数落她饭菜做得不到家，将来会遭婆婆嫌弃。真不知道是苏远的要求太低还是顾茗的要求太高，不过柯微一般也只自己做给自己吃，填饱肚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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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照旧是苏远来洗碗，这一点苏少还是相当自觉的。
柯微穿过苏远的书房来到阳台上，难得今晚的星星亮得尤其漂亮，淡淡的云彩依稀可见，柯微捧着一杯水，站着站着就走神了。
苏远在客厅没有看见柯微，找了卧室和书房都没有，原来这丫头是躲在阳台上看夜景呢。
从身后搂住她，苏远的下巴轻轻蹭着柯微的脖颈：“装什么忧郁呢，你以为看着星星就能诗兴大发啊。”
柯微稍微动了动：“你就不能自己好好站着，没长骨头吗？”
苏远笑出了声：“啧啧，不知道是谁没长骨头呢。”说话间，手不规矩地在柯微的腰侧流连。
柯微今天的脸已经红了不知道多少遍，坚决地转过身与苏远拉开距离，推拒着他要上前抱她的双臂。
“苏远，我们谈谈吧。”
苏远不乐意地拉着她：“抱着也能谈，我躺着都能谈。”
不去理会苏远的不正经，柯微将他推到阳台的靠椅上坐下，自己挪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
“苏远，我们的事该说清楚的。”柯微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淡，没有娇，没有羞，更没有犹豫。
苏远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在牛儿村定情的第二天，柯微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对着他，一句话不说。
“柯微，我们的事已经很清楚。”苏远拉着柯微的手，果断而强势，带着不容有他的力量。柯微由着他，没有抽回被握着的柔荑。
“柯微，我们都这样了，已经很清楚，毋须再说什么。”苏远重复一遍，郑重而肯定。
“不，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不清不楚，如果让你产生了误会，那么我现在想澄清。”柯微低着头，并不看苏远。
苏远盯着柯微的发顶，语气里略带了愤怒：“误会？我们之间就被你用这么个词儿给抹煞了？我喜欢你是误会？你对我的感觉也是误会？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劲儿往上贴，你根本没那个意思？”
柯微咬着唇不说话，苏远最烦的就是她这个样子。一把拉过柯微搂在怀里，紧紧地圈着，柯微劲儿再大也拗不过苏远，只能乖乖坐着不动。
“柯微，我喜欢你，我相信你有眼睛看得到，有心能感觉到。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呢？明明……明明我也觉得你是喜欢我的，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我也会不自信，我也会害怕，我只想守着你过一辈子，我保证对你好。”
这么个花言巧语的主儿说出口的表白却朴质不含修饰，柯微的心隐隐在悸动。抚上苏远的脸，柯微轻轻地，轻轻地喟叹：“苏远，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喜欢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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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夜的寂寥　。。。
走在街上，迎面的风吹乱了柯微的发，却吹不干她脸颊的泪。
苏远没有跟着出来，甚至，他坐在靠椅上根本就没有动。在看到苏远眼中晶莹的光亮时，柯微很狼狈地逃走了。她不敢，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眼泪，有些东西，不是不好，只是，你要不起。
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有人。柯微并不害怕，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就想一直这么走下去，不管是去哪里。
偶尔有车子从身边经过，柯微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应该还有公交车。要坐吗？柯微站在公交车站牌下面仍然没有确定答案。缓缓驶来一辆车，看号码，并不经过自己家附近，但柯微仍旧上了车，投币后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开了停，停了开，一站一站，有些人上车又有些人下车，就跟人生一样。生命中总会遇到一些人，而每个人身边的位置只有这么多，有人进来就必定意味着有人要出局，就看你如何去选择，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没有谁能够永远拥有。
不知道坐了多久，车上除了司机和柯微，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小姑娘，已经是终点站了。”司机大叔好心地提醒，柯微这才猛然意识到公交车进了总站，司机大叔正准备下车。
一块钱坐了这么远，真划算哈。柯微还有心情自娱自乐，可惜不怎么成功，最多算得上是苦中作乐吧。
夜里漆黑一片，柯微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