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烬-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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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阿兰萨点燃战意，全力引动暗影七闪代表的速度规则，极速向上踏出几步，避开横扫而过的巨大龙尾，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一声暴喝，于半空强行改变方向，却是重新落回地面，安琪拉随后牢牢咬住地面，刀锋所向，正对黑色龙尾折回的轨迹之上！

变化之快，以至于提苏玛特方才回神，它的尾巴已经不受控制地撞向阿兰萨手中的安琪拉，尾端一片片细小的黑色鳞片立即翻飞而出，转眼暴露出一平方米有余的粉嫩肉质！

“我要杀了你！”

强烈的疼痛感让提苏玛特感到羞耻而愤怒，它的双眼漫过一片血红，怒极地旋转巨大的身体，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咬向正抽剑而起的阿兰萨！

阿兰萨原想趁此机会攻击提苏玛特的头部，未想对方体型虽大，动作却异常敏捷，阿兰萨将安琪拉从地面拔起时，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已然扑打在他的脸上，他不敢犹豫，一边将安琪拉架在身前，一边向后急退。

提苏玛特不止一次用它的身体尝试了安琪拉的锋锐程度，它原本可以咬中阿兰萨的手臂，但它放弃了，因为那样它也会咬中安琪拉。它转而用头部将阿兰萨顶向半空，随后才瞄准阿兰萨的下半身，再次张口咬去！

“该死！”

眩晕中的阿兰萨方才回神，从提苏玛特口中喷发的腥臭气息却更加浓郁，他不由骂出一声，此时他已躲闪不及，阿兰萨索性一咬牙，双手灵敏地将安琪拉倒置，紧接着用力朝下刺出，剑锋正好对准提苏玛特被黑色鳞片包裹的鼻尖！

未想提苏玛特眼中亦是闪过一抹狠戾，血盆大口张得更大，势要将阿兰萨咬死当场！

双方皆不肯让步，这样的情况，却对阿兰萨非常不利，这种对拼方式，他至多能在提苏玛特的脑袋上留下一道醒目的伤口，但提苏玛特的獠牙却百分百能够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即便阿兰萨的身体强度堪比圣域高级，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圣域高级！

一旁观战的寇拉的心已被高高悬起，甚至忘了该做些什么。而妮可·罗宾则微微皱眉，她将手中小巧的魔法杖向上提了提，却又很快放下。

千钧一发之际，蓄势许久的炽午忽然出现在提苏玛特尾端，双手再次抓住一根被安琪拉掀开大块鳞片的尾巴！

“喝！”

他沉声大吼，遂使出全力拉动提苏玛特的尾巴，将它的身体往后拉动些许！

突然出现的拉力让提苏玛特不得不发出一声哀鸣，龙头微微垂下，血盆大口在咬中阿兰萨之前便合并至半。

机会！

这时候，阿兰萨的剑锋之下，正是提苏玛特的头颅中央！

“死——！”

阿兰萨全力大吼，瞬间启动野兽之吸，他的双眼淌过一片片翻滚的熔岩，庞大的力量从他的血液中激发，涌入他的四肢，随即默契的灌向安琪拉，再恶狠狠地穿过提苏玛特头颅上的黑色鳞片，从中迸发开来！

“吼——！”

圣山上随即响起黑龙痛苦的咆哮。

声波一圈圈向外扩散，将碎裂的云层推开，扫过围绕圣山的一座座群穴，又漫过龙巢的每一个角落，才不甘地与包围龙巢的迷雾魔法阵中消失殆尽。

阿兰萨强行压制心脏的狂跳，他强迫自己舒出一口浑浊的口气，这才将兴奋异常的安琪拉从提苏玛特的头顶抽出，并几步从这颗巨大的脑袋跃下，站到提苏玛特的眼前——夹带痛苦的愤怒的龙睛证明提苏玛特虽然失去战力，但并未立即死去。

炽午也站到阿兰萨身后，面无表情。而寇拉和妮可·罗宾却仍在远处，在确定提苏玛特彻底失去威胁之前，她们是不会靠近它的。

“嘛，你很厉害。”

阿兰萨开口，他的语气略微恍惚，似乎没想到自己能够击杀一头圣域中级的黑龙——他仍清晰记得彼时的沉船港上方，由另一头圣域中级黑龙造成的毁天灭地的场景，那时候，圣域中级对他而言，简直是不可违逆的存在——不知道汉库克知道他现在的能力，会是什么表情。

阿兰萨收回思绪，换上一副骄傲的面庞，继续对垂死的提苏玛特说：“不过……你还是输了。”

“卑鄙的人类！”

提苏玛特用最后的力气骂出一句，一个它根本伤不了的人类，一个可以轻易击伤它的人类，面对这样的组合，提苏玛特死得无比憋屈。

但这就是事实。

事实，这个词可以让一切不甘和愤怒都只能被平息、被掩埋，被历史书写成懦弱和无能，而无处伸冤。

确定提苏玛特已经失去生机，寇拉才微笑着站到阿兰萨身旁，说：“小家伙，这绝对是丰功伟绩，酒馆里的游吟诗人又要绞尽脑汁，为你写一首赞歌了。”

“但是……”

阿兰萨伸手指向提苏玛特的头，灵魂感应能力让他清楚的触碰到它死前的心情。他叹口气，说：“它很愤怒。”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寇拉用手拍了拍英雄王之子的肩膀，说：“死龙也不会。”

“不要在意过程。”

妮可·罗宾亦在阿兰萨身旁停步，道：“只要结局正确，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正确的。当然，请放心，我也会给你们一个正确的结局。”

寇拉的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说：“看来它的过程也是正确的。”

“当然！”

妮可·罗宾高声回答，她随后面向龙文巨石，脸色慎重，说：“我劝你们离这里远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命运之线和我的会纠缠到什么程度。”

“不错的威胁。”

寇拉讽刺一句，但还是向后退开，走到圣山边缘的位置，阿兰萨亦招呼炽午，站在寇拉左右。

三人恰好陆续经过被遗忘的克里特身旁。

“救我……”

他不知何时从昏迷中醒来，朝阿兰萨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掌。

阿兰萨悄悄犹豫，正要走向克里特，却被寇拉拦住，她说：“最好不要。”

“为什么？”

阿兰萨虽有猜测，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命运之线。”寇拉的答案极为简洁，却正中要害。

克里特离三人并不远，他被刚才的战斗波及，强烈的风压数次掀飞他的身体，直到他的身体正好卡在两块不知何用的方型石板中间。他似乎听出寇拉话语里的意思，沾满灰尘的双唇无力张开，却除了一道颤抖的气息之外，再说不出什么。

他已绝望。

炽午始终面无表情，却突然面对阿兰萨，意味深长道：“预言之人，您的一个决定，改变的不止一丝一毫，它只会越来越多，直到覆盖世界。”

阿兰萨点头，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他还能表达什么。他最后看一眼克里特，这名倔强而顽固的少年此时浑身浴血，奄奄一息地倒在两颗方型石块之间，他的手仍保持前伸的姿势，只是不再寻求地张开手掌，而是五指紧握，仿佛抓住了什么。

阿兰萨没来由的，感到心中一凛。

他不得不转移视线，看向其它地方，目光却正好锁定站在龙文巨石前方的妮可·罗宾，她的嘴里轻快的吟唱某种难以辨清的咒语，小巧的魔法杖虚画着什么，通过灵魂感应能力，阿兰萨即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正处于极度兴奋和紧张的状态中，宛若，她等待这一刻已等了很久很久。

不过片刻，空气里突然传出轻微的破碎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妮可·罗宾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间喷发出来，她仰面大笑，原本冰冷的音调里充满张狂和得意。这笑声持续良久，直到阿兰萨等人差点怀疑她是否已经疯掉时，她的笑声却猛地戛然而止，妮可·罗宾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一切准备，才颤抖的伸出手，抓向石台上的黄金卷轴。

龙族的屏障魔法已被她解除，她只要抓住黄金卷轴，它便属于她。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候，众人耳旁隐隐捕捉到一抹因为距离的过渡而细微，但异常清晰的声音。

“真糟糕……”

阿兰萨的语气带着萎靡，他面露苦涩，扭头看向寇拉，却发现对方的脸上，亦是灰沉一片。

章四十一　黑翼铺展（三）

云端之上，数道黑影在众人视线的尽头若隐若现。然而，即便相距遥远，庞大而有如实质的威压早已席卷而至，这股威压不仅仅来自一个个体，它由数以百计强大的气息汇聚而成，如同一支逼近城下的庞大军队，将众人压迫得难以喘息，就连正要抓住黄金卷轴的妮可·罗宾也在这一瞬间丢失全部的兴奋和期待，她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面容已因极度惊恐而呈现夸张的扭曲。

“不……不……”

她的声音微弱且含糊不清，也许在真正的绝望前，人反而失去歇斯底里的力气。她艰难的转动脖颈，望向数道黑影出现的天边——铺展的黑翼已证明它们的身份，龙族，巨龙，是龙族之王和它的将领们。

它们出场的时机，巧合得令人难以接受。

它们凌驾云层之上，队列似乎散漫无章，但一道道苍穹中平稳滑行的身影，当它们聚拢在同一处天边时，傲慢将是它们的实力该有的点缀，它们夺下天边所有的景色，宛若随时能够迸发极致战力，演绎它们惊世骇俗的战斗力以及破坏力。

“那就是……龙族之王？”

阿兰萨强行压制心中波涛涌动的情绪，一边尽可能让自己恢复平静，一边目不转睛地将视线牢牢锁定一片龙影中央。

敢于在一众高端巨龙的正前方飞行的，只有一位。

即便相隔千米远的距离，众人也能够看清龙族之王的身影，并非众人的眼力有所提高，而是龙族之王的身影实在太清晰显眼，它的体型是普通成年巨龙的四到五倍，堪比一座移动的雄峰，尤其这座雄峰还翱翔于天空之中。它的鳞片是一种苍劲的浅灰色，在龙族的各类巨龙中，颜色独一无二，仿佛是历史的笔墨涂抹在它的身上，使其处处彰显一种悠远而古老的视觉冲击。

然而，当这抹历史的色彩愈发接近龙巢的天空时，众人却在这抹色彩的上方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是几点清晰无比的轮廓。

“这是……？”

随着龙族之王距离圣山越来越近，阿兰萨震惊的意识到，这几点轮廓，竟是一道人影。这个震惊的发现甚至让他和寇拉等人忘记了逃跑，至于妮可·罗宾，她或许是被龙族之王的突然出现吓傻了，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在阿兰萨的灵魂感应能力里，她的灵魂正处于某种瘫痪状态中。

“别担心，预言之人。”

说话的自然是炽午，他似乎看清楚了站立在龙族之王头顶上的几道人影的面目，说：“他们……不会是您的敌人，不，应该说，他们是您的朋友。”

他的话将让阿兰萨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呼出口气，却没有立即将心中的疑惑提出给炽午，而是转头看向寇拉，问道：“嘛，你怎么样？”

“不怎么好。”

寇拉坦白道，她想了想，又继续说：“算了，现在也没有担心什么的必要了。话说回来……这头龙出现得可真是时候，预言之人……呵，我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

“不，这是巧合。”

炽午却当场否认，解说道：“这不过这场巧合，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

“在我看来没什么差别。”

寇拉毫不犹豫地抵断炽午的话，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天边如黑潮般涌来的龙群，说：“不过，既然命运已经安排好了这个巧合，那么，请告诉我，接下来会怎样？”

“那要问命运了。”这是炽午的答案，似无用之谈，又似有所指向。

巨龙的飞行速度似快似慢，令圣山之上，眼见它们行来的众人倍感煎熬。仿佛它们凝固于天边，永远不会到来，又仿佛近在咫尺，下一刻便轰然而至。阿兰萨和寇拉意识到，这是一种错觉，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这个错觉。

终于，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数日之后，当阿兰萨等人反应过来时，龙族之王已然盘旋在他们前方的龙文巨石上。此前提苏玛特亦曾位于此石之上，模样可谓威风凛凛，而当龙族之王位于此石之上时，却完全遮掩了龙文巨石的光芒。

一头头战力卓越的巨龙围绕圣山盘旋，没有龙族之王的许可，即便飞行旅途再疲惫，它们也不会擅自降落。

“吼——！”

这时，龙族之王突然长鸣一声，像是某种命令，包围圣山的巨龙们在留下一两道不甘而愤怒的龙吼后，才三三两两散去。

龙族之王扭动浅灰色鳞片覆盖的龙头，阿兰萨等人这才看清，其身体的每一块鳞片上都刻有繁琐的龙族文字，这使得它的外表更像一头充满智慧的龙，而非暴君。

一双棕色的龙睛最先扫过已经不再动弹的1的尸体，龙族之王悄悄摆动庞大的躯体，却终究没有为提苏玛特的死表现什么。它随后移开视线，微不可察地在呆愣不动的妮可·罗宾身上停留了更多时间。

期间，阿兰萨和寇拉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吸引到这头浅灰色巨龙的注意。相反，炽午显得极为镇定，他垂手而立，完全没有阿兰萨和寇拉身上的紧张感，只是他的面部表情并不平静，双眉紧锁，目光在圣山的各个角落穿插着。

显然，他的意志不会被一头半传奇的巨龙压倒，他仍在注意一个被阿兰萨和寇拉知晓但忽略了的问题——他们的眼前，显然少了什么，即龙族之王头顶的那几道人影，此时都已不见。

“你在找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在阿兰萨等人背后响起。这声音异常温和，却把阿兰萨等人都下了一跳，但也正因如此，他们的意识才得以从精神束缚中恢复过来。

阿兰萨回过头去，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这几道人影，他几乎都认识。

十翼天使伊斯瑞安、月之女神殿的大神官月吟，还有两位，却是荆棘佣兵团最初成立时，就与阿兰萨有所交集的人，恶人佣兵团的大汉琼纳斯·埃姆里克和时之魔法师，克里斯蒂娜，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即方才说话之人，只看他身上如夜空版深蓝的铠甲，阿兰萨就能猜出他的身份，星陨。

这是阿兰萨第一次与星陨四目相对，哪怕此前阿兰萨曾想方设法的调查星陨的行踪。

只是，这些人，似乎不应该同时出现，且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星陨仿佛能够看出阿兰萨心中所想，问道：“你很疑惑？”

阿兰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次把这些人的脸庞扫视一圈，事实上，灵魂感应能力已告诉他，这些人确确实实站在这里，只是他自己不愿相信而已。但阿兰萨终究不得不点头，说：“嘛，我想，这已经不是疑惑就可以说明的……”

“我会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星陨微微一笑，语气却顿了顿，才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闻言，阿兰萨脸色数变，却不知该如何接话，所幸他尚能明了轻重，先转眼看向龙族之王，他似乎也能够看出巨龙的表情，眼睛在龙族之王狰狞而充满岁月痕迹的龙头上跳跃数次。阿兰萨微微皱眉，视线继续在龙族之王身上停留片刻，甚至与龙族之王对视一眼，他才心有余悸的转回头，对星陨问道：“嘛，这是你的手下？”

他已经意识到，刚才让他们感到难以喘息的威压，并非完全来自龙族，而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龙族之王头顶的几道人影。一方面，这几道身影有能力散发覆盖数千米远的威压，另一方面，星陨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用龙族之王做他的交通工具，或许还是龙族之王的骄傲。

神明，该死的，又是神明。

阿兰萨在心底骂着。

“哧哈哈哈哈，小疙瘩，好久不见！”

这时，星陨身后的大汉忽然站出来，琼纳斯朝阿兰萨打了一声招呼。他身上的装备早已更换数次，已和阿兰萨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他身穿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