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任务-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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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也许我们该找淑女和雨人谈谈！”西塔绝望地提议道。

萨马撇着嘴摇了摇头：“不——西塔，雨人自己也搞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而淑女……呃……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正常，不过在这个时候，我们大家最好都离她远点儿……看样子她有点心理上的小问题，可能是幽闭恐惧一类的问题。”

西塔睁大了惊奇的眼睛，一只手紧张地揉着自己的胃部。

“我们找他们谈谈吧，西塔！这是唯一的机会！”

西塔沉思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就在这时，墙壁下传来一个声音：“还是从那个故事说起吧！”这是金盏莫佳的声音：“我可以重新讲一遍，让萨马莱卡也知道。”

“好吧！”萨马点点头，用缓和的语调说。

　第二十章

“你说得对，西塔——”金盏莫佳的声音从墙壁下的格栅里传来，在她们不远处，那些怯生生的少女依偎在一起，脸上露出平和的表情：“我就是凌厉，我也是金盏莫佳、蜂蜜、萨日嘉、甚至是你最痛恨的萨达！因为我们可以共享意识！”

“弗朗索多呢？”萨马插话道：“你并没有提到弗朗索多。”

“弗朗——”金盏沉吟了一阵儿：“弗朗索多有所不同——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我们渐渐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食欲，品尝得到食物的滋味，却感觉不到食物的美好。失眠像恶魔一样缠着我们，但它并不影响我们的身体机能。还有——虽然我们各个美妙无比，却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冲动存在。弗朗索多却不一样！他的皮肤是深色的，汗腺发达，体温一直保持在二十度左右，他有饥饿感——每隔一个标准月，他就必须进食一次。”

“他的食物是什么？”萨马问。

“是……你们！”金盏犹豫着说：“是人类。他被饥饿感驱使的时候变得非常可怕，像一头嗜杀的猛兽。他曾为此伤害过我们。”

“那你们的‘食物’是什么？”西塔追问道。

“我们的食物就在你眼前，西塔，就是这些生长在基质上的共生体。我曾告诉过你，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你是坦白的。”

西塔撇了撇嘴。

“所以你们喂养他——喂养那个名叫弗朗索多的食人恶魔？！”萨马莱卡发出讽刺的冷笑，“你们甚至为他准备了一个很精妙的杀人机器！”

“不要用道德感来约束我们，萨马莱卡，我们受过无数非人的折磨——对于几个孩子来说，在星空时代生存并不容易，如果我们没有发生变异，恐怕早已被残忍地杀害了。”

萨马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嘴唇。

“想想吧，如果你们之中的一员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干一些事情，你们会怎么样，看着她饿死？”

“不——事实上，如果我们中有这种人，我会亲手干掉他。”西塔压低嗓音发誓。

“哈哈哈……”金盏莫佳发出一连串动听的狂笑，口气与凌厉并无二至——这一点令西塔非常不痛快。

“我相信你可以干掉你自己，但我不相信你会干掉你的同伴。想想吧，假如那个人是淑女，是雨人，是你眼前的刚刚救了你一命的萨马莱卡……你会干掉她吗？”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问题上了。”萨马莱卡推出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好的。”金盏莫佳痛快地答应：“我们虽然可以共享意识，但我们又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各自的性格表象并不相同——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你看，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我们随时随地分享着彼此的意识、感官，体验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但我们仍然保持着各自的独立性。先开始的时候，我们把这归因于原始体记忆的差异，但后来，当原始体的记忆渐渐淡去，退出了我们的感情感应区时，差异仍然明显。”

“我们活着，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凌厉搞他的生态发明，萨日嘉沉浸在你们的世界里，弗朗索多像猎手一样整日追踪人类，萨达……萨达有他自己的兴趣。而我和蜂蜜——我们的兴趣几乎相同——西塔，你知道我们的兴趣是什么吗？”

西塔龇了龇牙，夸张地指着自己的肚子。

“我们的兴趣是爱情。我们都深深地爱着凌厉，整日与他沉浸在他的实验室里，为他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

萨马莱卡意味深长地看了西塔一眼，后者脸上露出一个酸溜溜的痛苦的冷笑。

“我们的爱情与你们不尽相同，没有身体的悸动，没有，只是单纯的在精神层面上的爱情，但这种爱情很牢固，非常非常牢固……因为我们能分享彼此的意识。用你们的文化语言来讲，我们感情更加柏拉图，更加希腊……”

“是的。”西塔用沉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我不能阅读他的意识，但我知道他还爱着别人，远远比爱我更深。但我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杀了他……我他妈的竟然能够容忍这个！”西塔愤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金盏莫佳轻轻叹息着：“时间是可怕的东西，西塔，它可以把感情摧毁，也可以把感情加固到坚不可摧。我们只是比你多了一个被时间加固的过程。即便如此，即便你们的时间那样短，他还是深深地爱上了你，爱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深度。”

西塔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点头道：“是的，看看这份深爱的结晶！”

萨马莱卡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西塔不要讲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爱——”这次讲话的是凌厉：“由于我们之间的差距，你也许根本不能理解我的爱。”

西塔的身体僵直了，“是的，”她僵硬地说：“你也不能理解我的爱。”

凌厉发出一声无奈的冷笑：“让我接着给你将这个故事吧，西塔。”

西塔没有回答，她的脸上挂着泪，害怕一开口就会透出哭腔。

“我们经历的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最后，就形成了你所看到的这一切——不论你怎么理解——残忍、冷酷、贪婪、邪恶，怎么样理解都行，但这是我们生存下来——不，应该说是安静地生存下来的唯一一种方法。我们不想杀人，但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在星空时代天天有捕猎船和疯子追踪我们——去问问你的朋友雨人——萨日嘉告诉他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该表示同情吗？”西塔恢复了状态，冷冷地开口道。

凌厉回以一声长长地无奈的叹息：“我们别无选择，西塔。这就是生存的法则，说到底还是你们教会了我们，是你们人类造就了现在的我们。没人想成为恶魔——你想成为恶魔吗？当你一口一口咬碎萨达的时候，除了弗朗索多，我们中的每一个都在忍受着同样的痛苦，当你把蜂蜜切成两半的时候，实际上你是在切割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体……当你宣布你要杀死我的时候，当你说出要跟我做一笔交易的时候，我们都在忍受这种痛苦——西塔，我们曾忍受过更大的、令你难以想象的痛苦——那些都是拜你们人类所赐——你让我们怎么办呢？”

“我只知道我应该杀了你。”西塔回答。

凌厉发出一阵狂笑：“西塔，你知道吗，没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你给我的这些。”

“我也忍受过无数痛苦，那又怎么样呢，要我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吗？！但是，凌厉，任何痛苦都比不上你给我的这些。你们各个不尽相同，我跟你更加不同，我会杀了你，如果有必要，就像你对我做过的那样。”

很久的沉默。

“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把西塔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萨马莱卡打破了沉默。

“我们要做笔交易了。”金盏莫佳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吧，我们的筹码是这些——”萨马莱卡指了指那些连体少女：“你们的筹码是西塔，对你们来说可是很合算的交易！”

“不——”西塔挥手制止了萨马：“我们拒绝交易！”她向萨马莱卡伸出手：“备用引爆器给我。”

萨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萨马，所以让我自己来！”

“不——”萨马摇着头：“除非你把肚子里的炸弹拿出来。”

“不，萨马，我是这里的头儿，别忘了！我命令你拿出来，否则我要自己动手了！”

还没等萨马反应过来，西塔已经动手了，她一个箭步跨上来，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萨马莱卡的鼻子上。萨马被她打翻在地，她就势打了几个滚儿，一跃身站起，然而西塔不知何时早已等在那里，她伸出手肘不轻不重地砸在萨马的后脖颈上——然而，出乎意料，她的搭档并没有晕倒在地——萨马莱卡的上身突然屈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露在衣服外面的双手和脖颈开始液化。

“天杀……”西塔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胃突然紧紧一抽，痛得她弯下了腰，这时她仿佛才发现萨马穿着一件非常不合身的紧身衣——那是淑女的紧身衣。

在剧烈的痛苦中，西塔眼前发黑，渐渐失去了意识。

萨马莱卡无奈地看着西塔倒下，她费力地撑起柔软的身体，上前检查西塔。

“萨马莱卡，也许我们该谈谈。”凌厉的声音从墙壁下传来，语气很诚恳。

“好吧。”萨马回答，她费力地调整了一下西塔的身体，使她看上去舒服了一些。

“把那些炸弹拿走，你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们离开，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们。”

“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呢，”萨马说：“你们的病毒会毁掉整个星空时代的人类！”

“哈哈哈！”怪物发出一声毫无人性的冷笑：“萨马莱卡，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人类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们才是最后的主宰！”这个声音优雅而动听，并不是凌厉的声音。

“你是哪位？”

“你可以称我为萨达船长。”

“你在西塔的肚子里！”萨马莱卡精神紧张的盯着西塔的肚子。

“哦，是的，放心吧，我不会伤害我们最尊贵的客人的，更何况她是小凌厉的最爱呢！”

“所以呢？”萨马问。

“所以把那些可爱的小炸弹拿开，让我们一起去星空时代旅行，让我们一起遨游星辰大海——你一定没有见到过灿烂的性星辰大海吧！萨马莱卡，我们可以一起到那些无人之境探险，不用害怕危险，恐惧只属于弱小的人类，我们无所畏惧，因为我们才是主宰，我们享有和这宇宙一样长久的生命，我们就是宿命，我们就宇宙、时间和空间。萨马莱卡，来吧，你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你了解我们的秘密，我们的感官，我们的特殊的体验。让我们一起拥有这个宇宙，一起拥有永恒，一起拥有星辰大海，甚至人类！”

萨马沉默着。

“哦，如果你想要你的儿子回来，没有关系，大胆提出来，我们可以做到，我们可以让他复活——你的搭档只是一个低水准的程序员，她不可能做到——我们却可以，我们会赋予他永生，让他成为我们中的佼佼者。这样你就能永远跟他在一起了！”

“哦，不，”萨马说：“我儿子不想变成这样。实际上，如果我让他得到那样的生命——我发誓，他的下半辈子都会想方设法找出自杀的方法！而且，你为什么不自己把这些炸弹拿走？”

　第二十一章

“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他已经疯了！”淑女就事论事地评论道。

“也不尽然，他倒是没说过一句谎话！”

两人行走在暗褐色的廊道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想好了吗？”一个声音从墙体下的格栅中传出来，是幽灵的声音。

“哦~当然，当然想好了！”雨人回答。

“很好，怎么还不动手？”

“是这样的，幽灵，有个小问题——”淑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想找到凤凰涅槃号的光子脑，对吧——傻帽序外体！”

“没错儿，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雨人脸上露出轻松地笑容。

噗的一声，一条白色光带在他们眼前的路上亮起：“跟着走！”幽灵命令！

雨人和淑女对望了一眼，沿着光带向前走去。

“你看，萨马莱卡，你们无法毁灭我们，生物实体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载体而已——”凌厉开口道：“我们可以以任何形式生存——桌子、椅子、你脚下的地面！如果我们愿意，也可以摒弃这些实体，完全生活在一个虚拟场景之中。我们是不死的，我们是生命的最高形态，是地球智慧的终结者！”

“哼哼！”萨马嗤之以鼻：“如果你们真的以那种状态生存，那么你们还算是真的在生存吗？”

“哦，别再探讨这个问题了，萨马。我们讲得已经够久了，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萨马张大了嘴巴——她发现淑女的肚子明显的鼓了起来。

“嘿，我……”萨马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想知道，除了永生，你们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哈哈哈哈哈……”船长的笑声不绝于耳，“你在拖延时间，萨马莱卡，我们能感受到你的意识，别耍花招！”

“好的，好的，你们要怎么处置西塔！”

“西塔，她会得到永生！”

“萨马……”西塔忽然艰难地开口。

“嘿！”萨马连忙抱紧自己的搭档。

“炸掉它，萨马……”西塔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肚子在以匀称的速度鼓胀起来。她将手伸进衣服，摸索着：“听我的，现在还不迟，否则你会害死更多的人。”

“让我想一想！”

西塔已经掏出了那只纽扣炸弹，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炸弹填进嘴里，一口咽下。

“西塔！”萨马叹息，语调里有着前所谓有的平静。

西塔微微一笑，绝望而苍白：“萨马，替我毁了它！”

萨马长吁一口气，默默点头，变异体们此刻都悄无声息，但萨马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西塔的肚子已经胀得很大了，萨马直视她的目光，后者坚定地点了点头。

“把你的外衣给我吧，我喜欢收集这个！”西塔忽然说。

萨马默默地脱下外衣，她站起身来，向门口退去，西塔身后的少女丛林躁动不安，每个少女的脸上都露出极度仇恨的表情。

萨马开始放声大哭，她加紧几步跑到门外，按下关门键。

——她最后看到西塔抱着硕大无比的肚子痛苦地抽搐。

“结束了——”萨马说，她取出另一只引爆器，坚定地按了下去。

一声沉闷的巨响后，钛合金门被强大的冲击波顶成了半球形，萨马从门框上的缝隙向里望去，她看到粘稠的白色液体在里面燃烧着，发出钴蓝色的光芒……

“来吧，我们见个面！”幽灵说。

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无数色彩从眼前匆匆流过，片刻之后，眼前一片开阔，他们——雨人和淑女手牵手站在一座芳草青青的山坡上，坡下是一片幽翠的树林，树林里有几股炊烟袅袅。小鸟的叫声不绝于耳，泥土和草地的清香陶冶着他们的精神。

“你们好！”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手的主人是一位瘦弱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蛛丝连体衣，脸上布满皱纹，眼睛里饱含沧桑。

“你是幽灵？”淑女问。

幽灵点点头，挤出一丝苦笑！

“欢迎来到凤凰涅槃号的光脑！”幽灵冲着山下的情景挥挥手。

“我们是应该走下去呢，还是冲下去？”雨人问。

“走下去。”化身为中年男人的幽灵说。

“该死——萨马莱卡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淑女抱怨道

“呵呵~希望她坚强到能等到我们回去！”雨人拍了拍搭档的肩膀。

“雨人，雨人！”在一条廊道上，萨马莱卡完全失去了与搭档们的联系。

“萨马！”是金盏莫佳的声音。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萨马坦然道。

“你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在飞船中的有机质实体已经死了。”

“哦，看来炸弹的效果还不够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