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青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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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什么？你若不是喜欢我，又怎么会来到我住的院子这里？你既然喜欢我，我靠近你，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躲开？”阎青釉目光犀利地看着莫若寒。

“我、我……我没有……”莫若寒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阎青釉见他爬起来，又将身体凑了上来，轻轻呼气喷在莫若寒的耳根处。“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不敢……”

“什么？不敢？你是说你不喜欢我？那你就是喜欢我姐姐！”

莫若寒猛然抬起头，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

“否认得那么快，证明你心虚，你就是喜欢她！”阎青釉指着莫若寒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阎二小姐，我、我没有……”

阎青釉一拳打在桌子上，忽然红了眼，声音哽咽地道：“你也喜欢她，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她。我知道，你们都想娶她，娶了她就是阎家的姑爷，可以得到很多钱。你！你也是姨娘养的，你如果娶了她，你在莫家的地位就会提高很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嫌贫爱富！”

莫若寒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忿然地说道：“阎二小姐，你、你简直无理取闹！哼！”说罢，莫若寒一挥右手，愤怒地转身离开了阎青釉的闺房。

阎青釉见自己说话把莫若寒气走了，扑到床上呜咽起来。为什么男人都喜欢青瓷？为什么都喜欢青瓷？男人都爱青瓷是阎家大小姐的身份，谁娶了青瓷，谁就是阎家的大姑爷，将来说不定可以接管阎家的生意。而她，她就是个姨娘生的孩子，男人不喜欢她，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即使她再漂亮，再可爱，她始终不是阎家的大小姐。

想到这里，阎青釉哭得更伤心了。
只是当时已惘然　（1）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转眼清明祭祖的日子到了，莫上聪带着家人去祭拜祖先，阎光霖也带着家人去祭拜了自己父母。

下午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虽然带了伞，莫家扫墓的人都还是淋了些雨，莫上聪的发妻白惠芳当晚就因为淋雨中了风寒，病倒了。莫家原定扫完墓就回临安，白惠芳这一病，莫上聪就只得把行程推迟了。

白惠芳病了之后，青瓷派人抓药和煎药，但白惠芳的病情似乎没多大好转，第三天的晚上还发起了高热。

谷雨那日，青瓷一早起来，带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离开自己房间，往阎铮住的地方走去。青瓷路过一个小院子的时候，忽然看到一道墨绿色的身影闪过。青瓷有些奇怪，定睛一看，发现那道墨绿色的身影是莫上聪的小妾岳婉情。她虽然没见过几次岳婉情，但她还是能够清楚地辨认出来。

青瓷心里有几分好奇，岳婉情这么一大清早跑到这个院子来做什么？这里的房间都是无人居住的，只用来摆放一些物品，青瓷实在想不通岳婉情为什么会来这里。

岳婉情的行径还有些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查看周围有没有人。当她认为没有人发现她，便转身推开身后房间的门，非常迅速的闪了进去。

青瓷更加奇怪，那间屋子是阎府用来存放棉絮被褥的房间，岳婉情进去要做什么？青瓷跟了上去，正走到房门前，就听到屋子里传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想死你了……”

青瓷大惊，房间里竟然还有个男人，敢情这岳婉情是来这里偷情的？青瓷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但此时青瓷也挪不开脚步了。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窸窣的衣服声音，似乎是抱住的两个人开始*服，隐约还有二人沉重的呼吸声。

岳婉情低低的声音传来：“公子，你慢点。”

“我等不及了。”男人的声音沙哑无比。

青瓷眉头紧锁，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沙哑的声音，这人如果是阎府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如果这人不是阎府的人，一大清早又怎么会出现在阎府呢？

“公子别急，老爷现在还在睡觉。这几天夫人病了，老爷也累，不睡到巳时不会醒的。”

“他这几天每天都在你那里过夜，害得我和你都没机会在一起，可把我给想死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浓浓的情欲。

忽然，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满足的长吁一声，岳婉情*地说道：“公子，轻点，奴家受不住的。”

站在门外的青瓷听了房间里的声音，顿时涨红了脸，转身逃命似的奔离院子。奔了好远，青瓷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怎么会碰巧见到莫伯伯的小妾偷情的一幕？她应不应该跟莫伯伯说呢？岳婉情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如果说了，岳婉情一定会被休掉；可如果不说，任凭岳婉情欺骗莫伯伯，莫伯伯这样被蒙在鼓里也似乎对莫伯伯不好。
只是当时已惘然　（2）
青瓷第一次发现自己碰到了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这甚至比处理阎府的事情还要难以解决。这件事虽说是莫家的家务事，但总之是发生在阎府的，而且莫伯伯和她的父亲又是至交，假若她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似乎也说不过去。

“姐姐，你在想什么？”阎铮的声音打断了青瓷的思绪。

“哦，没想什么，你出来了，那我们去看娘吧！”青瓷牵起阎铮的手。

阎铮抬起头看着青瓷，说道：“刚刚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姐姐站在这里皱着眉头，是不是姐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没有的，姐姐哪有不开心，你别瞎想了。”青瓷冲阎铮微微一笑。

阎铮见青瓷笑了，便不再担心青瓷不开心，而是信誓旦旦地说道：“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保护你，我还要成为一个有用之人，为朝廷为国家效力！”

“好啊！那阎铮就要快快长大，保护姐姐，为国家效力！”青瓷开心的笑起来，牵着阎铮一起走出了阎府的大门，登上马车，向景德镇城郊驰去。

青瓷母亲的坟冢坐落在景德镇东郊一片树林中，春意正浓，青木吐翠，微风拂来，树叶沙沙作响。青瓷姐弟俩下了马车，踏上一条石子小径，一路走到了他们母亲的墓碑前。

一段时间没来，土堆上已经长满了青草，大理石墓碑上刻着“方华郡主阎赵孤蕊之墓”。

青瓷蹲下身子，拨开墓碑前的青草，轻声呢喃了一句：“娘，我和峥儿来看望您了。”说完，青瓷绕到墓碑后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锄头轻轻锄去土堆上青草，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

站在一旁的阎府下人见了，连忙上前来询问：“大小姐，不如让我们来吧！”

青瓷直起腰，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摇摇头说道：“母亲早逝，我和峥儿都来不及尽孝，今天对母亲而言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这些事情都让我和峥儿自己来吧！”

青瓷锄完草，又培了些新土在坟堆上。青瓷回到碑前，从篮子里取出供品，端端正正地摆好。随后，青瓷与阎铮各执三株香，一起跪下，叩首三次，再将香插进土壤中。

姐弟俩开始给已故的母亲烧纸钱，青瓷将冥钱一张张放入火中，轻声说着：“娘，今天又是你和陆伯伯认识的日子了，如果陆伯伯尚在人世，他此时也一定是在思念着您。如果，您没有嫁给爹，是不是您就会嫁给陆伯伯呢？”

阎铮不解地问道：“姐姐，陆伯伯是谁？”

“是娘从前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好很好的……”

阎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姐弟俩烧完冥钱，正要准备回府，忽然听到林子中有人舞剑传来的呼呼风声。青瓷有些惊奇，是谁在林子里舞剑呢？

正是疑惑之时，一道男人高亢豪放的笑声传来：“莫笑沧桑多聚散，若情似水风云浪。寒霜之时醉不休，留取丹心逍遥看。哈哈哈哈……”

“姐姐，是谁呀？”阎铮仰着头，一脸的疑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只是当时已惘然　（3）
“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吧！”青瓷牵着阎铮往声源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在树林间飞来飞去。那藏青色身影拿着青剑，像是在舞剑，又仿佛一只灵巧的鸟儿在林间飞跃。忽然他的剑急速挥舞起来，剑气带动树上的叶子，一片片跟随剑身旋转，乍然形成一朵好看的莲花，哗的一声，树叶散开，又如漫天飞花般散落而下。

青瓷怔怔地说了一句：“莲花剑……”青瓷猛然反应过来，那舞剑之人早已没了踪影，青瓷朝着树林焦急地大喊：“你是陆伯伯的孩子吗？”

林子里只有微微的风声，没有人回答青瓷。

青瓷又喊道：“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依旧没有人回应青瓷。

青瓷有些气馁，走到刚才那人舞剑的地方，抬头一看，发现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上刻着一首诗，正是刚才那人所念的诗。青瓷顺着念着几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忽然竖着一看，顿时一惊，低声自语道：“莫若寒……怎么会是他？”

“姐姐，你在说什么？”阎铮忽然来到青瓷身边。

“没、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可是刚才那个人……？”

“只是个江湖人物，与我们无关，走吧！”青瓷怜爱地摸了摸阎铮的小脑袋。

“哦。”阎铮乖巧地点点头，跟在青瓷身后。

回到阎府之后，青瓷一直无法安静下来，脑中一回想方才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切，那舞出“莲花剑”的人真的是莫若寒吗？莫若寒怎么会陆伯伯独创的“莲花剑”？青瓷皱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难道陆伯伯和莫若寒有什么关系？她应不应该找莫若寒问一问呢？

青瓷有些坐立不安，索性站起身离开房间。刚一出门，就看到莫家那个傻儿子莫若冰抱着他的竹筒站在走廊里东看看西望望。青瓷碎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若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若冰见到青瓷，嘿嘿傻笑起来，含着自己的手指，痴痴地说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来斗蛐蛐。”

青瓷无奈地叹口气，柔声说道：“若冰哥哥，我不会斗蛐蛐。”

莫若冰顿时就伤心难过起来，抱着竹筒呜呜地说道：“没有人和我斗蛐蛐，呜呜……你们都不和我玩了……”

青瓷更加觉得无力，只得轻柔地安慰道：“没有，我们没有不和你玩，我没有蛐蛐，也没办法和你一起斗蛐蛐呀！”

莫若冰一听，立刻破涕为笑，说道：“没关系，我这就给你捉一只蛐蛐去，走，漂亮姐姐，我们去花园里找，那里有好多蛐蛐呢！”说着，抓住青瓷的手，一路往最近的花园奔去。

青瓷被莫若冰拉住一路小跑到花园，虽然有些气喘，但也觉得温馨。莫若冰厚实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青瓷想起小时候她和莫若冰在一起玩耍的情景，不由得会心一笑。现在的莫若冰，就和小时候的他一模一样，一样的单纯，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可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只是当时已惘然　（4）
忽然，青瓷发现莫若冰的手掌有些粗糙，他的手上长了一层老茧。青瓷有些疑惑，照理来说，莫若冰的手上不应该有老茧的，难道经常斗蛐蛐也会长老茧么？

青瓷没有去深究，她想到了她与莫若冰之间的婚事。再过几年，阎铮长大了，她就要履行约定嫁给莫若冰了。青瓷心里明白，她虽然对若冰有感情，但那绝对不是男女之情，那是兄妹之情，也是朋友之情。她不介意自己嫁的男人是否是一个痴傻的人，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陌生的人，不如嫁给眼前这个单纯熟悉的若冰哥哥，反正，她也没有喜欢的人。忽然，树林里那道黑影闯入了青瓷的思绪之中，在她眼前出现莫若寒年轻俊俏的脸庞。青瓷惊了一下，她怎么会联想到莫若寒？

青瓷赶紧整理心绪，再一看莫若冰，发现他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只又肥又大的蟋蟀。莫若冰猛地扑上去，将蟋蟀严严实实地盖在了手心里。

“我捉到了！我捉到了！”莫若冰兴高采烈的抓着扑到的蟋蟀奔到青瓷身边，炫耀似的在青瓷眼前挥动两下，说道：“漂亮姐姐，你的这只蟋蟀又肥又大，你要好好的用哦！”

“嗯，不过我不会斗蛐蛐呀！”

“没关系，我教你。”莫若冰高高兴兴地拉着青瓷来到花园中央的亭子里。他小心翼翼地将两只蟋蟀放进深竹筒里，又用薄纸片将它们隔开，然后对青瓷一本正经地说道：“一会我把纸片拿掉，你要用小树枝不停的驱使你的那只蟋蟀来和我的蟋蟀打架，不能让它偷懒。谁的蟋蟀先把对方的蟋蟀打败，谁就赢了。”

“好吧，我试试看。”青瓷拿了一根小树枝，已经准备就绪了。

“那好，开始！”

随着莫若冰一声令下，两只蟋蟀开始了殊死搏斗，青瓷玩起来也觉得有趣，便聚精会神地投入到其中去了，不时因为自己这只蟋蟀咬了对方一下而开心得笑起来。

战火正如火如荼地展开，一道男声乍然传来：“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夫人正找你呢！”

正沉醉在斗蟋蟀的乐趣中的二人都惊了一下，青瓷抬起头，发现莫若寒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不知为何，青瓷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莫若冰摇晃着身子说：“娘找我，我正在和漂亮姐姐斗蛐蛐，不想去嘛！”

莫若寒走到亭子里，看了青瓷一眼，见她故意把目光转向别处，他只好又把目光调到莫若冰身上，说道：“大哥，夫人身体不大舒服，她想见你。”

莫若冰困惑地皱起眉来，老大不情愿地撅着嘴巴说道：“人家不想去，非要人家去，蛐蛐都不能玩了。漂亮姐姐，怎么办啊？”

青瓷安慰道：“若冰哥哥，先去看看莫伯母的情况吧！改天有时间，我再陪你斗蛐蛐，好么？”

“那漂亮姐姐和我一起去看娘……”莫若冰拉住青瓷的手，开始撒娇。　。　　。。　　想看书来
只是当时已惘然　（5）
“呃……”青瓷有几分尴尬，她偷偷看了莫若寒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大哥，青瓷姑娘还有别的事情，我们不能勉强她，我们先去看夫人，好吗？”莫若寒放低声音哄莫若冰。

“不要！我要漂亮姐姐陪我一起，我要你们两个陪我一起！”莫若冰一手圈住一个人的胳膊，满意地笑道：“好好好！我就是观音菩萨，你们两个就是我身边的一对金童*。”

青瓷和莫若寒一听，顿时两人都很尴尬。

“走咯！我们去看娘去，娘住在什么地方？”莫若冰傻望着莫若寒，然后笑嘻嘻地说道：“金童*，你二人为我带路。”

青瓷更加觉得尴尬无比，对上莫若冰痴痴傻傻的笑脸又不好说些什么。

莫若寒虚咳了两声，偷看了青瓷一眼，说道：“大哥，夫人住在那边的院子，跟我来吧！”

青瓷三人来到白惠芳的病榻前，只见她虚弱无力地靠在床头，下人正在给她喂汤药。

白惠芳脸色苍白，看见儿子莫若冰，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推开瓷碗，虚弱地说：“若冰，今天早上你到哪里去了？娘想见你，都找不到你的人。”

“我在斗蛐蛐呀！娘，我和漂亮姐姐斗蛐蛐了。”莫若冰兴高采烈的奔到白惠芳床前。

白惠芳伸出手慈爱地摸着莫若冰的脸庞，忽然感觉胸口一闷，猛地咳了几声。

“娘你怎么了？”莫若冰惊诧地问。

“娘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小一个风寒竟然这么久都不康复。”

“娘你会不会死？”莫若冰一着急，就红了眼，嚎啕大哭起来：“娘不要死啊！娘不要死啊！”

白惠芳一见儿子哭得那么伤心，更是如同被人摘了心肝一般，搂着莫若冰连连说道：“娘的儿哟！娘不会死，不会死，娘要永远陪着你。”

莫若冰听了，这才破涕为笑。

青瓷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凝重。